听见顾修的一句话,立马嚷嚷着:“嗨,老顾,你这人真是没趣。这是各位劳动人民的业余生活乐趣,是属于精神文明建设的伟大一步,你这样剥夺人家的乐趣,是非常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
顾修偏头扫了他一眼,看着他道:“关你什么事。”
沈友庭向来不怕顾修那断子绝孙的眼神儿,哼哼嗤嗤道:“咱两谁跟谁啊,你的事儿不就我的事儿么。不是我说你啊老顾,苦不苦想想人家红军长征二万五,累不累想想咱们革命老前辈,网上那些小妮子还能比日本鬼子难搞定?说你几句又掉不了二两肉,何况你们还是原配党呢,啧啧那些小说写的哟,花见惊心鸟见落泪,我就光是这早上,看着就跑了三趟厕所。”
顾修觉得自己压根都没法儿跟这人聊下去。
毕竟他一没情人二没老婆,唯一的绯闻对象还他妈算是自己,简直是光脚的不怕他穿鞋的。
顾年坐在旁边也显得很是别有心意。
低声说了句:“聆聆,这事就先不要澄清吧,工作室刚刚起来,就算是积累人气了。”
顾修听见他的话可不舒服了。
拿着筷子敲他的脑袋,冷声冷气地问:“聆聆?不知道喊嫂子么,聆聆什么聆聆。”
顾年抬头很是委屈地看向面前的乔书聆。
乔书聆嗦了两口粉条,很是义气道:“顾先生?你弄啥嘞,就准你和你发小互诉衷情你侬我侬,就不许我跟工作室的小伙伴儿情深义重啊,不带这样过河拆桥的啊。”
得,就这么一句话,她干脆还就拿着不放了。
顾修觉得自己娶了这么一老婆,真是倒了八辈子的福气。
冷哼一声,抬头往沈友庭身上扫了一眼,只想月黑风高找个没人的地儿把他这“互诉衷情你侬我侬”的发小给埋了。
沈友庭感觉到这厮深深的恶意。
捂着屁股,抬头冷哼一声转身就往外跑,留下一句:“老子找我涂涂姐玩儿去,你们个个都不爱护单身狗,无耻。”
乔书聆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歪着头,很是操心地问:“他和老涂的事儿真的靠谱么。”
顾修低头看着手里的报纸,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回答:“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顾太太。网上那些事儿我可是不会姑息的,你要不自己解决,要不我一刀切,自己考虑。”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皱了皱鼻子,小声嚷嚷:“我也不愿意啊,谁让姐姐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是个汉子就能配CP,以前我和老涂性别还没爆出来的时候,我两都组过CP呢。”
顾修手上动作一怔,默默地放下手里的报纸。
深沉地看了面前的乔书聆一眼,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贵圈真乱。”
我去你奶奶的小猪腿儿滴。
两人好不容易吃完了早餐,喊着井上一起坐着顾修的车去了凯德广场的工作室里。
方菱这会儿还坐在一边监着工呢,她平日里事情本来就少,好不容易碰着个能插得上手的,感觉身上担了几百斤的重任似的,这里摸摸那里敲敲,什么都要自己过问。
看见乔书聆他们过来,连忙指着顾修的脸喊:“你老婆怀着孕呢你带她来干什么啊!”
顾修微微一挑眉毛,回答:“是她要带着她日本的新同事过来看看。”
说完又看着屋里的装饰,开口问了句:“这个工程队做的倒是挺快,过几天应该就可以交工了?”
方菱见状,立马很是骄傲地回他:“都是我一天一天监督过来的,当然快了。”
说完,看见后面顾年的脸,微微一愣,靠过去很是不解地问:“阿修,小年怎么在这里?”
顾修一边摸着旁边墙壁的粉,一边平淡地回答:“他也是书聆工作室的人,之后会跟她一起。”
方菱听见这话立马愣了。
站在原地皱起眉头,轻声问:“这…怎么可以呢。你大伯母会不高兴的。”
顾修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那边乔书聆和井上笑嘻嘻说着话的样子,沉声开口道:“妈,书聆不是你。我喜欢她,不光是因为她是当年的那个女孩儿,也因为她就算嫁给我,被人看轻被人质疑,她也会反抗,会争取,而不是一味的忍让。一个女人可以被一个男人护一辈子,就像你和爸爸,但一个女人的尊严只有自己能给。”
说完,他收回了手,一边走一边留下一句:“顾年的事情,我希望您不要插手。”
乔书聆带着井上和顾年溜达完了一圈,见顾修回来,连忙拉着他的手笑问:“妈妈呢?”
顾修回她:“她有些事情,你们刚才说要去买盆栽?”
乔书聆笑笑地点头,看着他问:“嗯,我想带着井上一起去,她很喜欢这里,对盆栽这方面也特别的了解。”
顾修于是点头答应,带着三个人下了楼,各自上车,开到西城的一处花圃买卖基地。
没想,一群人刚刚从车上下来,还没走几步呢。
顾修身后就突然传来一个南河口音的老爷子声音——
“咦,你是那个谁,那个顾教授吧?给老母猪看病的?”
顾修听罢整个人一愣,转过身来,面色冷淡地道:“大爷,您认错了。”
那大爷旁边还站着个小姑娘,像是他的孙女,歪着头看着乔书聆,突然问了句:“不对,你是半月聆聆吧?”
爷孙两站在原地眼睛发光,乔书聆却被吓得两腿发软。
后面的大棚这时候又钻出来一个中年女人。
看着他们的样子,笑着喊:“哎爸,你咋个回事嘞,这么帅的小伙,怎么会是给猪看病的。”
老大爷歪着头念叨:“不是吗,但实在太眼熟了,肯定是跟猪有关的。”
这会儿,老大爷的老伴也走了过来,使劲对着眼前的顾修看了两眼,眼中迸发着劳动人民最为机智的聪慧。
突然一拍自己大腿,大喊道:“哎呀,顾解放!哦不嘚,顾爱国!?不嘚不嘚,哦顾建军儿!”
老大爷听见这话也突然大声感叹起来:“哦嘚!你是那个杀~猪~嘚~顾建军儿啊!”
咯吱一声,顾总口袋里的手机又碎了。
第50章
乔书聆站在原地, 听见这声音, 只觉牙根儿都跟着抽气似的疼,身上冷汗四溢, 眼前浮现出一片乳猪哀怨的低吟, 每个都在喊着顾教授的名字。
顾年站在后面起初表情还挺冷淡的,这会儿却忽的笑了起来, 带起半边浅浅的酒窝, 跟个无害的小孩儿似的,刚走上来两步,想开口问话。
被顾修一个眼刀子直接给扫了回去。
顾修这会儿脸色冰冷, 眼神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隐忍情绪。
深吸一口气,目光深沉地盯着面前的大爷, 一字一句地开口道:“我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人, 你们这个花圃到底做不做生意?不做我们就去对面。”
老大爷听他这么说,终于没再继续追问下去,毕竟客人上门了哪有往外推的道理。
点头脑袋, 只能一个劲地回答着:“做做做,当然做了。”
说完,又还是不死心,勾了勾脑袋, 张着自己的绿豆小眼儿偷偷地问了句:“你…你真的不是顾建军儿啊?”
顾修要不是见这老头儿有点年纪,一准一个“滚”字就甩上去了。
冷笑一声,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抓着乔书聆的手往大棚里面走。
乔书聆这会儿见老大爷被顾修身上的王八气吓回去, 立马心中大叹着“威武”松一口气,看见顾修的后脑勺,忍不住小声念叨了句:“哎,顾教授,你就是因为长得太帅了,连杀个猪都能被人记着,男女通杀童叟无欺,真真是要不得。”
顾修转过身来,把人往怀里一捞,扯着嘴边的肌肉冷声道:“顾太太,我这是拜谁所赐的。”
乔书聆这会儿又蔫了,猫着脑袋回答:“我我我,拜我所赐拜我所赐,顾教授您大人大量别和我一般计较,千万别气出病来。您是高端知识分子,还得为咱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做贡献的。”
顾修都差点没被自己这个傻媳妇儿给气乐了。
伸手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沉声说了句:“给你半个小时,买不完就把你扔这当工人了。”
乔书聆这多年的厚脸皮能信了他么。
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摇着小胳膊小腿转身就拉着井上去里头选植物,回头还做着鬼脸喊了声“破资本家。”
顾年这会儿走上来,看着前面乔书聆带着井上离开的样子,皱了皱眉头,显然不怎么高兴。
目光随着乔书聆的头发一晃一晃的,轻声问到:“哥哥,你其实是很喜欢聆聆的吧。”
顾修偏头看他一眼,很是平淡地回答:“你对于自己哥哥嫂子的婚姻有什么误解。”
顾年摇了摇头回答:“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不像是会成家的人。”
顾修笑了一声,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人,面无表情地回答:“人到了一个年纪就该做一个年纪的事情。就像我和你嫂子结婚,就像你去读大学。顾年,你说你不想待在美国,我没有意见,我不是你的父母没有权利左右你的思想。但我站在哥哥的角度上,觉得自己至少应该提醒你一句,人生很长,我希望你这个决定是出于你自己对于画画的热爱,是把它当成你奋斗的目标在做,而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叛逆,更不是为了一个女人做出的愚蠢决定,特别是…这个还是你的嫂子。”
顾年听见他的话,整个人猛地僵在原地。
抬头很是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人,哑着嗓子喊:“你…你什么意思…”
顾修又转过了身去。
双手交叉在胸前,漫不经心地回答:“就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顾年,你也不小了,我十九的时候都自己投资赚两栋房子回家了。这世界缺了谁都能转,也别以为什么事儿都得由着你自己的想法发展,你是顾家人,就该有个顾家人的样子。”
顾年手里的拳头渐渐握紧,眼神变得茫然而愤恨。
很久之后,才很是倔强地开口说了一句:“你们都是这样,嘴里说着我不小了,可又完全不给我选择自己生活的机会。”
说完,他又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乔书聆和井上开玩笑一脸笑意的样子,闭上眼睛,轻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妈妈从小就不支持我画画,如果不是大哥逼着我看那些我根本不感兴趣的书,如果不是你们没有一个人帮我,我怎么会选择离家出走,我怎么会遇到她。五哥,你不懂,一个人在不被所有人理解的时候遇见了一个能理解自己的人,那种感觉有多幸福。”
顾修听见顾年的话,眼神冷漠,心中只觉索然无味。
冷笑一声,语气疏离道:“顾年,一个人的年纪和他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没有任何关系。我说你没有顾家人的样子,只是因为你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你却坚持不了你想要的东西。你既想要顾家的优渥生活,又想要别人理解你离经叛道的行为,这是不可能的。何况,你对乔书聆的感情也没有你自以为的那么深,或者来说,这其实只是你一个孩子对于施救者的一种依赖感。”
“你…你胡说!”
顾年听见顾修的话,很是气愤地反驳起来:“我就算去了美国也一直想着聆聆!我分得清什么是喜欢!”
顾修觉得这样的谈话实在是挺没意思的。
低头“啧”了一声,转身突然拽着顾年的衣领把人拉到外面,抬起右腿,猛地往他肚子踹了一脚。
直到顾年喊了一声开始捂着肚子从地上撑起身来,他才又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目光疏离,语气冰冷地说了句:“也就你是我弟我才只给了你这么一脚,要是别人,敢这么惦记我的人,我都不一定能让他站着离开这个地。”
说完,他又蹲下去,伸手死死扣住顾年的后脖子,眼神深沉道:“你在美国一直想着她?一年,两年,三年?小伙子年纪不大,想法挺浪漫啊。你知道我跟她认识多久了么。”
顾年听见他的话,眼中突然出现了一丝疑惑而惶恐的情绪。
顾修于是又靠过去一些,贴在他耳边,一字一字如重拳般念了出来:“我跟她认识了十五年,我找了她十五年。她是你哥我心尖儿上的肉,是我打断了骨头还能连着的筋,只要我还活着,你就把你那些心思给老子老老实实地放在肚子里,不然,就算你是我弟,我也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顾年因为他这一句话整个人都愣了。
直到顾修起身,他还是一脸怅然地撑在原地。
顾修看见他的样子,心里的不屑更甚。
重新扣上衬衫的扣子,低声加了一句:“你现在是个什么东西,还敢谈喜欢?呵,等有一天你有能力自保,有能力干任何你想干的事情,有能力做一个滔天的陷阱让你盯上的人自己走进去,再来谈所谓的喜欢。你是男人,该用实力说话。”
说完,面色冷淡地转身,迈步往身后的花圃里走去。
乔书聆跟着井上在里头跟逛菜市场似的挑了大半天,终于凑齐了一整车的盆栽。
低头喊着顾修付完了钱,出来看见顾年衣服上的泥土,忍不住轻呼一声,张嘴问了句:“小年你怎么啦?被狗腿子抓了啊?”
顾修刚刚坐进车里,听见这话立马眉头一皱。
心里一个劲地安慰自己:这媳妇儿是亲的,不能生气。
顾年这会儿倒是兴致不高,低头支支吾吾两声,也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指,脑中的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
一行人开着车回到御园。
井上进了屋就嚷嚷着去看那头顾盼盼的肥猫,顾年心情不佳,转身就回了客房,说是要去洗个澡去去寒气。
顾修于是带着乔书聆回到二楼的小客厅,红姨煮好的五红汤才刚刚拿上来,那头顾修的电话就忽的响了起来。
乔书聆坐在他旁边,舀了一勺子的甜汤喂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那头就听见一句方菱的声音:“阿修,晚上…你带着你老婆还有小年回一趟你爷爷家里吧。”
她这话音刚落,那头立马又响起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