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安只当没看见,“道长这乱攀亲戚的习惯可不太好。”
“我在这世间,就你这么一个亲戚。”天一道长语气颇为寂寥。
夏安安笑道,“道长这话就不对了。我跟道长,可不是亲戚。”
天一道长也不再多说,只道,“你在这里有什么麻烦尽管找我。”
“多谢道长好意。还是不麻烦了。”夏安安拒绝道。她跟这位道长又不熟,没必要牵扯太多。
看夏安安这么抗拒他,天一道长心里有些波动,忍不住道,“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吃酥山吗?”
第一次吃酥山?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前世吧。那个时候她大概四五岁,父母带她来港岛游玩。他们一起去爬了一座山,山上有一个漂亮的小哥哥。酥山是小哥哥给她做的。山上?小哥哥?
“是你?”夏安安惊诧的看向天一道长。不会吧。
天一道长点头,“是我。我还记得,你一口气吃了我八碗酥山。要不是师母拦着,恐怕吃的更多。”
师母。
她想起来了,那时确实是母亲拦住了她。
夏安安面色复杂,这事已经过去了二三十年了,她都又活了一世,这人却还是当初那般年纪。
“记起我了?”天一道长笑道。
夏安安点头,当年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只不过时间太久,她一时没有想起来。
不过夏安安有些好奇,“你怎么认出我的?”
“我能掐会算啊。知道你要来,就特意过来跟你见一面,心想多年未见,你可别把我给忘了。没想到你当真把我忘了,还是一干二净。”天一道长的语气里有小委屈。
夏安安有些羞赧,确实是她不对。当年她缠这人缠的利害,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人家。因为这人总是宠着她,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从来不带不带停顿的。她吃个瓜子,他都会先给她剥好,瓜子仁前头的尖儿都得给掐了,生怕扎住她。
“佑哥哥。”
“傻丫头。终于记得我了?”天一道长眼里有动容。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又健健康康的,真好。
“嗯,对不起佑哥哥。”她把他忘记了。
“说什么傻话呢。这么些年,你受苦了。”天一道长心疼道。
夏安安摇头,“没有。”
“师父交代过,除非你死而复生,否则不让我跟你联系。”
“为什么?”
天一道长摇摇头,“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也没说。只交待必须这样,不然恐对你不好。”
“爸妈……”
“我知道。师妹。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答应我别激动,好不好?”天一道长面色郑重。有些事情是不能一直瞒着的。
夏安安直觉这事跟她父母有关,也郑重的点头。
“师妹,这话我只说一次。师父师母并非本土人,而是来自异界的大能者。修真界出了一些事,师父师母为了保护你,利用分身术带你来到了这里。之后由于某些原因,分身不能待在这里了,他们才离开。他们有苦衷,你不要怪他们。”天一道长一边说,一边观察夏安安的神色。
“所以,他们的死亡是假的?”夏安安淡淡道。
天一道长摸不准夏安安的意思,只能道,“也不算是假的。临死之前的那些痛苦,他们确实是受了的,对本体也有一定的伤害。”
夏安安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是觉得木然。
——主人……
——你早就知道了?
——不是的主人,灵儿的记忆是断断续续的,只隐约记得一些,具体的灵儿也说不清楚。
灵儿带着哭腔,它虽然记起了一些,但是很多地方都是断层。这些关系到主人的过去和未来,没有十成十地把握,它也不敢说。
——算了,没怪你。
夏安安也不是真的怪灵儿。它一个器灵,能知道多少。她只是对这个消息有些消化不良。
一时间,夏安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也别想太多,师父师母这么做,也是为了让你好好活下去。”天一道长劝道。
“爸妈的仇,我一定会报的。”不管怎样,苏云和李非,她是不会放过的。爸妈受的罪,她受的罪,不可能不算的。
“嗯。我大概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有一点,你是我的师妹。改天带你见几个人,以后在港岛这边,行事也方便一些。”天一道长笑道。
“什么人?”夏安安道,
“玄门的。我是他们师祖,你入了门,怎么也得是师叔祖啊。以后你走到哪儿,那帮崽子们都得敬着你。”天一道长笑道。
“玄门?你不是道士吗?”夏安安奇了。
天一道长笑开了,“有冲突吗?早些年觉得好玩,便入了玄门,玄门的奇门遁甲、易术、相术、风水学等我都会。这几年玄门也不安宁,我便穿起了道袍,去山上玩去了。”
好吧,任性。
“要去玄门玩吗?”天一道长笑眯眯的。
“可以啊。”夏安安点头。以玄门在港岛的地位,她要是入了门,确实可以横着走了。毕竟这里的人几乎是全民信风水,没人会乐意得罪玄门的师叔祖的。
夏安安有点小兴奋。
“等我回头选个黄道吉日,你入了门,认了人之后也好行走。”天一道长开心道。
“可我不懂风水啊。”夏安安犯了难,她什么都不会,这就不好看了吧。
“你是他们师叔祖,他们敢为难你?我剥了他们的皮。”天一道长的回答很霸气。
也是啊。
“那你安排吧。”
天一道长轻声问道,“师妹,你想修仙吗?”
夏安安失笑,“我在修。不过是古神道。不好修。”
“难怪,难怪。难怪我看到你运势越来越好。原来是修了古神道。”天一道长笑道。
古神道,修的是信仰。信仰力越多越纯粹,它的修习者就越强大。
“师兄,你教我风水不?”她也不叫佑哥哥了,又不是小孩子,万一让人听见,怪不好意思的。
“你想学?”天一道长没想到她会对这个感兴趣。原本是想让她入门,挂个名号的。不过想学也好,技多不压身。
“嗯。”
“那行。回头我教你。”
“对了。”夏安安想起五帝钱来,这个在风水师手里应该是挺有用的吧?
“师兄你看。”
“这不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吗?”天一道长道,
“不对,上面的锈迹呢?”
夏安安定睛一看,也傻眼了。这上面的斑斑锈迹哪儿去了?不会是灵气蕴养的吧?夏安安突然想起那个宣德炉了。
天一道长看夏安安面色变了几变,也不知道该不该问了。
“这是你给我的见面礼?”夏安安问道。
这会儿他自己也不确定了。“是、吧?”
“为什么给我这个?”
“留着避邪啊。真正的五帝钱也算是法器,用它起卦也行的。”
“谢谢师兄。”没想到这几个铜钱是师兄给她的。
俩人说到这儿,刚好秦晋过来。
“李嫂切了水果,你们尝尝。”
天一道长看出秦晋这是借送水果,来看看他有没有为难师妹。这位秦先生对他师妹倒是有几分真心爱护的。
“多谢秦先生。”天一道长又恢复了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道长客气了。”秦晋笑道,“安安,你四姐念叨你呢,你上去瞧瞧?”
夏安安点头,“我去看看四姐。”
秦晋看夏安安面色如常,知道没受什么委屈。便对天一道长道,“此番多谢道长,在下备了一些薄礼,还望道长不要嫌弃。”
天一道长理所当然的笑纳了,他要给师妹攒嫁妆呢。
夏安安去了徐海琼的卧房,徐海琼的气色还不错。
徐海琼笑道,“你跟天一道长聊天了?”
夏安安点头。
“哈哈哈,好妹子。可给我长脸了。”徐海琼开怀大笑。
长什么脸啊?
徐海琼看夏安安这副模样,就知道她这妹子恐怕是什么都不晓得。
便道,“妹子啊,你在港岛待的时间短,怕是不清楚。这天一道长啊,在港岛的风水界非常有名,很多风水师都是他的后辈。不过近些年,天一道长一心向道,很少出山。就是徐家,都没十成的把握请动他。”
这么厉害啊。
徐海琼接着道,“天一道长这人,看着二十来岁,实际上,二十年前,乃至三十年前,都是这个样子。他的容颜,几十年来,未曾改变。所以,很多人都觉得他已经得道了。”
这点夏安安是知道的。其实夏安安也觉得,师兄已经得道,最起码是有了相当长的寿命。灵儿说过,现世灵气匮乏,修真者很难真正的飞升。师兄能修的如今的境界,可见其天资聪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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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v了~开心~爱你们呀~
第十九章 师叔祖
“不过安安,”徐海琼自豪道,“别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天一道长,你能跟他聊那么久,你真是太厉害了。姐姐佩服你!”
她听秦晋说了,天一道长跟安安投缘,特意留了安安说话呢。
“还好。没那么夸张。”夏安安道。就是跟师兄叙叙旧聊聊天而已。
想了想,夏安安又道,“四姐,天一道长,他是我师兄。”
“哦,师兄啊。你说什么?”徐海琼猛地提高了分贝。
“你刚刚说什么?师兄?”
夏安安点头,反正她以后会入玄门,这件事情他们早晚都会知道的。与其让他们从别人口里得知,倒不如现在就说出来,免得因为这事有了嫌隙。
“我的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安安?”徐海琼震惊的差点跳起来。
“天一道长,他是我师兄。”夏安安重复道。
“师兄?”为什么是师兄?天一道长的师父,仙逝多年了吧?
看出徐海琼的疑惑,夏安安解释道,“家里跟他有些渊源。可能过些天我就要拜入玄门了。”
徐海琼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安安拜入玄门,这意味着什么?
以天一道长在港岛澳岛地位尊崇,安安是他的师妹,那也就表示,港岛澳岛的风水师和达官贵人,见了安安都会给她三分面子。
“安安,这,太棒了!”徐海琼简直要尖叫出来,这太让人兴奋了。这个优秀的人是她妹子呢!
旁边的无忧欲言又止。
又跟徐海琼随便聊了一会儿,夏安安告辞回去。
等夏安安走后,徐海琼叫来秦晋,“阿晋,安安是天一道长的师妹。”
“什么?”秦晋震惊道。
“真的。安安亲口说的。”徐海琼笑道,“我在想,天一道长是不是因为安安才来我们家。”
毕竟他们虽然想请天一道长为爱子取名,但到底还没来得及去请,天一道长也算是不请自来。
“有可能。不过这是好事。”秦晋笑眯眯道。安安多了个身份,对她也算是一种护持。
“我就是有点担心,风水相术不比旁的。不说安安会不会那些东西,风水师的争斗和顷轧咱们是知道的。万一……”徐海琼面露担忧。
“不会有什么万一。安安有多聪明咱且不说,天一道长会让安安出事吗?你也说了,安安是入玄门。只要她入了玄门,她就是玄门的师叔祖,谁敢对她不敬?”秦晋解释道。
这么说,也是。徐海琼的脸色好转过来。没事就好。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晋哥你聪明。”
“你啊,是关心则乱。”秦晋捏了捏徐海琼的鼻子,“中午想吃什么,我让李嫂去做。”
徐海琼眼睛骨碌碌的转,“我想吃你做的。”
“我做的?”
徐海琼点头,眼巴巴的看着秦晋。
“好吧好吧。我去做。”
夏安安和无忧回去的路上,无忧几次都是欲言又止。
夏安安忍不住问道,“无忧,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无忧咬了咬唇,“我看不出他。”
他?谁啊?
师兄?
“你是说,你看不出师兄的想法?”夏安安问道。
无忧点头,又摇头,“一开始能看到,后来就看不到了。而且,他很厉害。”
那应该是师兄发现无忧在窥探他,所以用了法子阻隔了。
“没关系,他不是坏人。”夏安安安慰道。
无忧眨眨眼睛,“好吧。我知道了。”
回去之后,夏安安又独自出去了一趟,买了几个藤筐。随后打电话让小七把车厘子给徐泽瑞送去。
过了两天,天一道长传来消息,让她准备一下,去参加入门仪式。
是天一道长亲自来接的。
天一道长一身浅色唐装,衬得他多了几分岁月的味道。
夏安安跟天一道长一起上了车,还没说上话,前头司机突然转过来,惊喜道,“师叔祖?”
夏安安一看,这不是娃娃脸吗?
“这也是玄门中人?”夏安安问天一道长。
“嗯。是底下一个徒孙。认识?”天一道长笑道。看这俩人的反应,显然是打过照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