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一听,又是一愣,看着顾庭拧眉思索了半响,才道:“东昭太子白衣如雪,气质出尘,恍若逸仙,公子白衣如玉,清贵矜雅,若,若……”
顾庭看青竹若个半天,不把话说完,不由追问道:“若什么?”
青竹皱这张脸凝神苦思,最后挠了挠后脑勺,哭丧着脸对顾庭道:“公子,青竹想不出了。”
顾庭,“……”
摸过放在一旁桌上的扇子,对着青竹脑袋顶就是一敲,嘴里碎碎道:“叫你不好好念书!”
青竹嗷的叫了一声,见顾庭抬起扇子还要敲,连忙拿手捂住脑袋,后退一步,叫道:“公子不要再敲了,会越敲越笨的。
青竹虽想不出公子穿白衣像什么,但是青竹觉着公子穿白衣更配顺安太女一身冷华黑衣。
东昭太子的白衣若雪,就只能一个人在山顶飘飘欲仙。”
顾庭听到青竹说的第二句这才缓了神色,也收回了扇子,但听到青竹的最后一句后,就不由哈哈笑了起来。
还边笑边道:“没错没错,东昭太子那样子就像找不到妻子的。”
顾庭笑完,又轻哼了一声,“本来就除了本公子,便没人能配得了凡凡。”
说完,顾庭也不再看青竹一眼,摇着扇子就施施然出门去未央宫寻姬凡了。
至于馆舍那边使者的招待事宜,早就被顾庭扔到了一边。
不是有那些个鸿胪寺的官员吗?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直接卸任回家种田好了。
顾庭到未央宫的时候,姬凡正与西周帝用完晚餐,两人又是像之前一样在唠嗑些琐事。
而顾庭躲在姬凡他们所在屋子外的树上,看着屋内晕黄温馨的灯光,父女俩聊得正欢,不由泪流满面。
等了许久,顾庭抬头透过密密的枝叶看到夜空中分明圆亮的月亮,张张嘴,打了个大哈欠,再看屋里,俩人还在聊,西周帝好像还没有要走的趋势。
顾庭tat
西周帝在那日姬凡刚刚回来的时候就想拉着姬凡好好聊天了,可是姬凡来的突然,他没有丝毫准备,昨日的事务还格外的多。
所以,西周帝在昨晚就熬夜将今日的事务处理了些,白天也是忙得团团转,就为了和姬凡这饭后的几个时辰的畅聊。
虽然姬凡还是话不多,但是还是会和他说一些她在南疆领兵时的事,姬凡的语气很平淡,说的东西也大多是些枯燥的行军策略,但西周帝却听得津津有味。
西周帝也喜欢自己眉飞色舞的和姬凡说些生活的琐事,姬凡依旧一脸认真听的样子。
所以这一聊,就忘了时间,还是姬凡发现西周帝渐露困倦之色时,提醒西周帝早点回去休息,西周帝这才肯作罢。
毕竟是闺女难得的关心自己,西周帝定是要好好听话的,随即就起身带着德公公回御书房就寝了。
西周帝走的时候将近亥时,顾庭差不多是酉时来的,他一到姬凡就有所感。
但因为之前先去了丞相府没先回宫看西周帝,姬凡心有愧疚,就更舍不得打断西周帝,这样一拖就拖了好几个时辰。
西周帝走后,姬凡等了许久都不见顾庭进来,就只好起身到顾庭藏着的那颗树去看看。
站在树下,抬头望去,就见顾庭趴在一根较粗的枝干上,手托着脑袋,竟是睡着了。
姬凡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脚尖一点,飞身上树,未惊动一枝一叶。
轻轻地揽过顾庭的身子,横抱着顾庭身形一闪,再出现,已经是顾庭原先住过的那间屋子门口。
☆、第一百一十九章 能文善武
将顾庭放在床上,脱了鞋子,看到里侧的被子。
姬凡站在床边正想越过顾庭扯里面的被子来给顾庭盖上。
哪知手刚碰到被子,就感到身上一股力量缠上来,然后她就被顾庭抱在怀里了。
姬凡小心地抬起顾庭的一只手,动了动身子,想离开顾庭的怀里。
就见顾庭不满地轻哼了一声,手臂收紧,将姬凡抱得更牢了。
姬凡抬眸,见顾庭还闭着眼,看来是没醒。
想到顾庭今日去城门迎接两国使者,觉着他应该是累极了,所以在树上就睡着了,怕动作太大他吵醒,就只好任他抱着。
微微动了动手,将里侧被她拉了一半的被子盖在自己与顾庭身上。
顿时,世界就瞬间安静了下来,耳边就只有顾庭砰砰砰的心跳声,突然感到莫名的安心。
秋夜微凉,女子本就体性偏寒,顾庭身上的暖意透过衣料渐渐传递到姬凡的身上。
本来没什么的困意的姬凡,在此时情况下,倒是很快就在顾庭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日天微亮,是顾庭醒了过来。
平躺在床上,睁眼入目的却不是自己在丞相府房间的场景,吓得顾庭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环视了下四周的环境,是自己那回受伤在未央宫的居所。
顾庭一时间有些怔愣,努力回想了下昨天的事。
嗯,他在树上等西周帝离开,然后昨天的月亮很圆,最后……
最后??最后他好像睡着了??
又拧眉思索了下,想到自己昨晚怀里的触感。
再次看了眼四周,屋外的天色才蒙蒙亮,里外一片寂静,好似他是做了个美好的梦。
像是想起什么,顾庭连忙又钻回被子里,伸手摸了摸床里侧,被褥还带着些暖意,可见其上的人离开不久。
顾庭的眸子瞬间亮了亮,一骨碌滚到姬凡原来躺过的位置,蹭了蹭那侧被褥,拿被子捂着脸,却是傻傻地笑了起来。
就在顾庭还赖着床各种翻滚之时,屋外顿时响起一阵阵长剑挥舞声。
顾庭闻声,倏然停下动作,随后就是掀了被子猛然起身往屋外跑去。
一打开门,就见姬凡一身黑衣在院子里舞剑,看样子是在晨练。
顾庭一见到姬凡的身影,就连忙唤道:“凡凡,凡凡。”
姬凡听到声音,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顾庭。
就见顾庭还是昨天的一身白云流纹衫,但却没穿鞋,看到自己看过去,就眉飞色舞地朝她挥手,作势要向自己奔来。
感受着屋外微凉的晨寒,微微蹙了蹙眉心,脚步一动,在顾庭还未过来之时,姬凡就到了顾庭眼前。
“凡凡,你,你昨天是不是……”
顾庭见姬凡一下出现在自己眼前,也就停了动作,这时却是拧着手指,支支吾吾地想问问姬凡昨晚的事。
姬凡看顾庭那扭扭捏捏像个小女子的样子,眉心不由蹙得更紧了些。
一手提剑,一手拉过顾庭,直接带着人回了屋内。
而顾庭则看着姬凡的背影,一脸纠结。
将顾庭拉到床边,转身对顾庭扬了扬下巴,用右手的剑指了指床边的顾庭的靴子,淡淡道:“穿上。”
顾庭低头看了看自己沾了灰的白袜子,皱了皱脸。
姬凡见了,走到一旁的衣柜处。
顾庭还在嫌弃自己脏乎乎的袜子,然后就见姬凡走开不久,就又手里拿着一叠白色的东西回来。
将东西递到顾庭手里,在顾庭一脸疑惑的神情中,姬凡又对着一旁的衣柜扬扬下巴。
顾庭看过去,就见衣柜的门大开着,里面整整齐齐摞着一叠的衣服,又低头仔细看了看手里的白布。
是白袜,看着大小好像还正合适。
顾庭再抬头看着姬凡依旧面色不动的神情,有些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凡凡……”
姬凡触及顾庭眼底的动容,歪了歪脑袋,踮起脚摸了摸顾庭的发顶。
“快换。”
说完,姬凡就在顾庭一脸不舍的表情中,转身出了房间。
屋外,又再次响起一阵阵长剑挥舞声。
顾庭回过神来,连忙换了袜子套上鞋,就又出门找姬凡。
看到姬凡在舞剑,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托着腮,目光牢牢钉在姬凡身上。
舞的差不多后,姬凡一收势,将剑递给侯在一边的要离。
要离垂着脑袋也能感受到顾庭投来的不善的目光,就想连忙带着剑默默消失在二人眼前。
“等等。”
哪知,顾庭直接叫住了他。
在姬凡疑惑地目光中,顾庭上前拿过要离手中的剑,又对姬凡眨巴眨巴眼,道:“我也舞剑给凡凡看好不好。”
姬凡看着顾庭半响,这才点点头,然后带着要离,坐到顾庭方才坐着的地方,静等顾庭的舞剑。
顾庭看姬凡坐定,勾了勾嘴角,便开始认真舞剑。
顾庭的舞剑与姬凡不同,姬凡只是随意的舞几下热热身,而顾庭却是想舞给姬凡看。
一招一式,皆带锋芒。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姬凡看着顾庭舞剑,眸光是越来越亮,舞毕也不由为顾庭鼓掌喝彩。
眸底闪过一丝笑意,没想到顾庭真正擅长的原是剑术。
但他们合作多次,却见他从未出剑,不知在那些情况下,他是对他自己的自信,还是对她的自信。
文可长袖整治于朝堂,武能安邦以助家国定。
西周这回的丞相甚好,甚好。
“阿庭,何时才会出剑?”
顾庭还站在舞剑的地方,周围在秋季已没剩多少叶片的树木,在方才顾庭凌厉的剑气下,开始簌簌往下纷飞落叶。
清早淡淡的晨雾中,少年在飞舞的落叶中,对自己灿然一笑,回她道:“凡凡有危险,就出剑。”
眼前这一幕,姬凡永远都忘不了。
这个人的剑是她所见最锋利最势不可挡,连她的那把最为普通的铁剑,也被他舞出了惊世宝剑的错觉。
但是他却尽敛锋芒,只肯为她出剑。
而顾庭回答完姬凡的问题,才想起方才姬凡对自己的称呼,将手里的剑甩给要离,跑到姬凡的身前蹲着,望着她问道:“凡凡刚刚叫我什么?”
☆、第一百二十章 南越使至
姬凡未语。
看顾庭舞完,额上起了一些细细的汗珠,可见他舞得用心,便伸手掏了帕子,将顾庭额上的汗珠轻轻拭去。
而一旁的要离心里正感叹完顾庭的惊世一剑,就看到那边两人的互动。
姬凡认真地拿着帕子帮顾庭擦汗,顾庭眨巴着眼,深情地凝望着姬凡。
要离微微移开视线,连忙转身悄悄离去。
日常虐狗啊,日常虐狗。
姬凡收回帕子,顾庭就左顾右看了会儿,见没人了,微微起身在姬凡嘴上轻啄了一下离开。
隐在未央宫四周的暗部兄弟们,“……”
他们就不信他顾大公子剑术那么高超,却发现不了他们的存在!!装不死你!!!
姬凡感受到四周气息的微微波动,敛了敛眸,好似刚刚顾庭什么都没做,淡声对顾庭道:“去沐浴。”
顾庭对姬凡眨眨眼。
静等了片刻,就见暗处出来几人,搬来各样沐浴的东西进了顾庭屋内,又迅速地默默离开。
顾庭却还是蹲在姬凡身前不动,手从方才亲完就拉着姬凡的小手。
姬凡见此,握握顾庭的手,“快去,南越的使者就要抵达京都了。”
顾庭这才不舍的放开姬凡的小手,瘪瘪嘴抱怨道:“凡凡,你说陛下是不是故意的?”
姬凡挑挑眉,“嗯?”
“故意让我去迎接那些人,就没时间来找你了。”
姬凡听着顾庭有些委屈的音调,学着方才顾庭的样子眨眨眼,促狭道:“东昭来了太子,西周定是也要派遣相当份位的人迎接。
父皇除了我外无其他子嗣,阿韶又还在南疆,在父皇眼里,这些人定还不够格让我前去。”
顾庭听言,也赞同的点点头,他们有多大的脸呀?能让凡凡去接?
又想到昨日见到的那东昭太子的模样,就更不想姬凡去接了。
这才起身,准备去沐浴。
西周外国来使馆舍
北宫月刚刚起床梳妆完毕,看着镜子里的女子,薄妆粉黛,云鬓步摇,娇美无比,这才有些满意。
扶儿看着北宫月的样子,笑着为北宫月插上最后一支朱钗,道:“公主可真好看。”
北宫月又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轻轻扶了扶自己的脸,面露沉思之色。
扶儿见了,边收拾桌上的东西,继续道:“公主,今日南疆来使也会到了,不知届时顾丞相会不会在馆舍先设个小宴招待我们呢。”
北宫月一听,转头看向扶儿,“这是惯俗?”
扶儿停下手中的动作,想了想,对北宫月道:“奴婢也不甚清楚,但听二殿下身边的人说,二殿下先前出使东昭之时,东昭有先设小宴。”
北宫月闻言,拧了拧眉,喃喃道:“希望的习俗与东昭也相同吧。”
扶儿看北宫月自从昨日见了西周丞相后,就时不时的出神模样,忍不住抿嘴笑道:“公主也不必担忧,您若真想见顾丞相,就让二殿下传信于顾丞相说有事相商就是了。”
北宫月听扶儿如此说,不由有些害羞,心里虽赞同扶儿的这主意,但嘴上却是对扶儿笑骂道:“臭丫头,乱说什么呢。”
而在另一边,东昭来使居住的庭院。
燕绥还是一身白衣,立于窗前,窗沿上停着一只雪白的鸽子。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鸽子脚边细小的竹筒中取下纸条。
看到纸上的内容,燕绥不由拧了拧眉。
南疆昌仪,西周定王郡主领着近二十万西周军已开始攻伐昌仪靠近北齐的领地。
原先从许昌逃出的十万南疆北齐联军,在西周军的攻势下不得不往北逃。
之前那十万联军从许昌逃出后,在昌仪彧的带领下,本是想往南疆中部逃走,但是恰好当时银甲兵赶来,阻断了道路,迫得他们不得不往北边逃。
而据他所知,北齐南越这回派人前来西周,应是来探口风的。
但却没想到,顺安太女回京,南疆的战事在定王郡主的带领下还是势如破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