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比较高,她一只脚伸下来都没能触地。他双臂穿过她腋下,将她托了一下。那一刻俩人靠的很近,还面贴面,鼻尖差点碰上。
他抓住这个绝好的时机,稍稍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周围来来往往都是人,也没有发现他们这个私密的举动。只碰一下又很快分开。
陈易澜被他亲了之后,下意识地想避,但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
这条老街他们以前常来,后来变成景区客流量越来越大,不管哪一家都熙熙攘攘的。现在是晚上八点,正是人流高峰期。
他带她一一走过,并且挨个问她,想吃吗。陈易澜都是摇头,直到停在一家汤包店门口。
小店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没有位置。韩纵买好打包,陪她一边走一边吃。
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样世俗家常的氛围,一融进去整个人放松不少,暂时把烦心事抛到脑后。周围的行人说说笑笑地从身边经过,连带着,她自己也开心不少。
她夹了一只灌汤包,准备先从顶端吸一口,结果刚夹起来它就啪嗒掉回盒子里。
韩纵笑了笑,截过她手里那双细筷子,夹起刚刚那只,送到她嘴边。
她扶着他的手腕,低头咬了一口,鲜香味在舌尖扩散。
韩纵问道:“好吃吗?味道还跟以前一样?”
她点头,紧接着第二口第三口……
连吃两个后,她打了个嗝,韩纵问,“不会这就饱了吧?”
他又从袋子里拿出另一盒,里面装着鸡丝粥,也是她点名要的。
她拿勺子舀了三下,然后又不吃。韩纵试图喂她,她却蹙眉摇头。他有点无奈,只好继续换。糯米排骨本来是她最爱,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点都吃不进去。
韩纵也不勉强,收起来继续牵她散步。
陈易澜环顾四周,轻轻感慨一句,“好多店以前九点关门,怎么现在这么多人?”
“商业化,”韩纵耐心回答,“现在这里寸土寸金,都是通宵工作的。”说话间,他又握住她溜出去的手,“不要走远,我怕弄丢你。”
“我看看那家米糕店是不是还开着。”
“你走慢点。”
在米糕店买的一碗普通芋圆,她倒是很喜欢,一口气吃了半碗。
韩纵看着她,不知不觉微笑起来,眼底是路人都能看见的柔情。他用竹签戳起一个小糕团递到她嘴边,她微微启唇,顺带着地吃进去。
她尝过之后,甜地眉眼都稍稍弯了起来。
韩纵看出她还想要,于是赶紧又戳一个。
她这副娇态令他看入了迷,一刻不停地喂给她,把她吃撑了还继续投喂。
陈易澜摇着头,将他的手推开,“不要了。”
韩纵低头,伸手给她将头发拨到耳后,“第一次,你在我面前这么放松,刚刚是不是笑了?”
他靠近她脸颊,嘴唇轻轻蹭着那细嫩的肌肤。
陈易澜略带脸红地往后挪了挪,想拉出一段距离,周围有人看着他们。
“易澜,你真的对我笑了,”他语气几乎是感慨的。
“你能一直保持这样吗?”他牵着她,往停车的方向走,华灯映着他双眸,里面的锋芒似乎暂时敛去,“以后到我家也可以每天都笑。”
这句话粉碎了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温情,她想到了什么似的,心中一阵纷乱,身体也僵了僵。
韩纵当然察觉到了,把她的手更加握紧,后来也没有放她上副驾,而是抱她坐在自己腿上,让她的脸枕在自己颈窝里。
他好像在竭力忍耐什么,整个人几乎有种不自在,而后轻轻叹道:“这几天你要多休息,不要操心工作的事,我……我明晚再去接你好不好?免得把你催得太急。”
她没有说话,呼吸一深一浅地喷在他颈项。
“你想什么时候结婚?就这两个月好不好?以后肚子大了不方便,”他实在忍不住,伸出一只手紧紧扣住她的纤腰。她在他怀里拧动一下,他抬起她的下颌,低头浅浅地啄了几下。
“韩纵……”她又低声唤他名字,哪怕是表达不安,也令他无比心动。
他察觉这具微微发颤的身子多少还是有些害怕和恐惧,于是温柔地看着她眼睛,轻声说:“别怕,我什么都不做,只是跟你聊聊天。”
他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本来有个丝绒盒子装着,但被他拿掉,现在就囫囵一个戒指。
他给她戴在无名指上,她静静凝视片刻,问道:“先前那枚红的呢?”
韩纵说:“你不要,我扔了。”
她看着他,神情复杂,他倒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俩人安静地对视,他低头吻向她。
车内狭小空间,她没法退避,只能用手挡住他的唇,“你真给丢了?”
“是啊,难不成你还想它?别想了,红色太俗,配不上你,我给你更好的。”
“澜儿,给你三十秒,告诉我想把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不然我全权决定。”
“我……我还没……”然而那句话都没说完,柔嫩的唇已经被狂野地吻住,他的气息瞬间席卷了她。
她双手撑在他胸膛上,感觉到那滑溜溜的舌头有力地顶开自己唇齿,勾住了蜷缩其中的丁香小舌,肆意搅弄,缠绵地黏在一起。
“唔……”她双眼渐渐弥漫一层湿气,被他看了出来,愈发使出浑身解数,疯狂地亲吻。她舌尖被对方牢牢吸在嘴里,令她脸上一阵阵发烫。
他用自己独有的雄性热力,一点一点地裹住她,紧紧地。
她几乎陷在了他制造的漩涡里。
结婚?肯定是要结的。
孩子?肯定也要生的。那个幼小的结晶在她腹腔里顽强地汲取营养,她仿佛能感应到它,尤其被韩纵这样抱住时,那种感觉格外强烈。
造物主给了女人温和柔软的外表,亦给了与之匹配的内心。陈易澜为自己叹气。
“宝贝儿,”依依不舍地松开她,被吮得湿漉漉的唇瓣诱惑他二次进攻,他看着她笑道:“三十秒已经过了……”
俩人回到医院,正是夜里十点多。
进到温暖的室内,他把她帽子取下来,看到她头发乱了,又用手指给她耙顺。
俩人的身高差,令她的额头刚好到他下颌那里,稍微一低头,又可以亲一下。
陈易澜用余光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还真是自己母亲,她连忙推开韩纵走过去,亲切地喊了声“妈”。
那一刻,陈母算是勉强相信他们可能真的在谈恋爱,只是这大半夜,把孕妇带出去浪,怎么看都不觉得是稳重男人该做出来的。
韩纵也走过来,恭敬地叫道:“伯母。”
陈母问:“你带她吃了什么?”
“蟹粉小笼。”
“花旗参鸡。”
俩人事先没商量,又给了不一样的答案。韩纵按事实讲的,但陈易澜知道孕妇不宜沾蟹,所以隐瞒了一下。
母亲当然选择相信韩纵的答案,一扭头很不悦地训斥女儿:“今天下午跟我说想吃蟹,我说怀孕期间不能这样,你就叫他带你去吃是不是?陈易澜,你现在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陈易澜呢喃了声“对不起”,然后低下头。
“伯母,我带她吃的,不怪她怪我。”
“最该怪的,可不就是你?”陈母转过来瞪他,“我一直想说你韩纵,我女儿从小就乖,循规蹈矩,可自从跟你谈恋爱,她整个人性情大变,什么事都在心里憋着,经常自己默默下决定,现在更好了,直接不听我的话,偷偷跑出去乱吃东西。韩纵,你都把她带坏了!”
陈易澜双脚并拢,跟个中学生似的挨训。
韩纵笑着说:“是,伯母,都怪我把她带坏。改天,我一定登门道歉。”
这个“登门”指的是提亲下聘,陈易澜能轻易听出来,于是从短发里露出来的红耳朵尖,轻轻动了动,跟小狐狸似的,特别可爱。
韩纵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头顶,亲昵道:“伯母说你被我带坏了,带哪些礼物上门拜访比较好?”
陈母看不过去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狎昵,把女儿拉到自己身后,“行了韩纵,你赶紧回去吧,我要带易澜回家了。”
韩纵一愣,“不是留院观察二十四小时吗?怎么现在就回去?”
陈母心说,你现在知道留院,刚刚都干嘛去了?
“我问了医生,没有再出血就可以出院,中药我家也能煎,还是早些回去舒服。”
她又摸了摸女儿的小脸,发现她肌肤凉凉的,一点都不暖。
“刚刚吹风了吧?不能受寒,不能受害,跟你说了多少遍。”她又扭头瞪了韩纵一眼,然后无奈地摇着头,把女儿拖到病房里。
韩纵再不情愿也已经成了定局,只能进去帮忙收拾东西,然后一面想着,这婚得赶紧结。
韩纵说,我送你们回去。陈母说不用。他笑了笑,“伯母,别这么见外,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
陈母看了看他,“是真不用。”
没想到陈易澜的哥哥赶了过来,专程来接母亲跟妹妹。
韩纵开车跟在他们后面,跟保镖似的全程护着。要是跟得紧,还能勉强透过车窗看到坐在后座的两个人。
他的老婆孩子啊,现在却不能直接搂着回家,真是……
车子在陈宅大门口停下,母亲揽着易澜下车并进去,陈简昀看韩纵巴巴地跟了一路,对他说:“现在很晚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别太辛苦。”
韩纵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心里一派寂寥。
他回到本宅,三楼偌大一层都是他的私人空间,但现在却觉得太过安静,都没有什么人气。
一旦尝过拥有她的滋味,真的就像上了瘾。明明自己以前也孑然一身,但现在却变得难以忍受,韩纵甚至感觉,每晚要抱着她的娇躯才能睡着。
他阖着眼眸靠在沙发上,指尖的烟卷静静燃烧。他疯狂地想念她,她饱满的红唇、她青涩的吻;她肉乎乎的手心,她的暖;她的微笑,她的美……明明才分开不到三小时啊。
稳重的脚步声和叩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起头,看到父亲站在自己面前。
他好像看透了儿子的一切,威严道:“别在那儿女情长,过来跟我商议这回的案子。”
☆、晋江独家发表
71
陈易澜觉得哥哥的脸色有点……怎么说,太过平静。爹妈得知她怀孕, 都是十分震惊, 母亲甚至还有点难过, 生怕女儿受了什么委屈或是另有隐情。但大哥平静得像是早就料到。
母亲在车上又拷问她, 她支支吾吾,最后还是大哥帮忙挡了回去, 说他们俩不是从小就熟嘛, 后来在一起也实属正常, 没什么好研究的。要不是熟人,才真不放心。
母亲本来想说,其实我比较中意哪哪家的儿子, 但一想现在已经成定局,女儿连孕都怀了,再说那些有的没的也丝毫没用, 只是徒增纷扰。
她便叹了口气, 转而安慰女儿,“行吧, 韩家也算可以, 至少知根知底, 说得上门当户对。韩纵就是莽撞了点, 总让人觉得浮在半空里不够牢靠, 不过他的确很耐看,高高大大的,责任心什么的好像也有, 希望他以后再稳重一点。”
陈易澜也说:“妈,我想在家多待一阵,他太扈了,跟着他很累。”
“哎……”母亲轻轻抚摸女儿的背,“金窝银窝,不如自家老窝。”
下车后,她拉着哥哥单独问,是不是早就觉出端倪。陈简昀笑了笑,那天晚上我不是打电话陪你聊天吗?手机一直是通的你忘了吗?所以我全都听到。
陈易澜大窘。
陈简昀忙解释:“我也不是故意听你们墙根,当时……易澜你也别不好意思,我一听不对劲就挂掉了。”
肯定是听到呻/吟才觉得不对劲,看来前面那些对话,大哥还是都听到。
“你又不是爱上别的男人,怎么就不能考虑一下我?”
“因为你就是个混蛋……”
“放过我行吗?好歹今晚帮了你。”
“今天已经做过……”
“韩纵,轻点……”
这些话全都被听到。
自打那天晚上,陈简昀便知道,妹妹跟韩纵的关系应该维持得有一阵。他后来接到父母电话,通知易澜怀孕,还是小小地惊讶了下,毕竟没想到竟那么快,不过接受起来比父母顺畅多了。
陈简昀好心问道:“易澜,你跟他在闹别扭吗?我听着像。是为了上回那事吗?”
他没说吵架,只是用“闹别扭”来形容。整段对话他听来,虽没有正常情侣的恩恩爱爱,但也绝对归不到吵架的范畴。
陈易澜叹气,“还是那句话,他太扈了,有时候让人难以忍受。”
对着最亲切的哥哥,她终于很放松,许多心里话也能讲出来,“如果不是因为怀孕,我大概还是不想嫁给他。因为他、他很可怕……哥,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择偶观么,绝对不嫁给军人,因为不能离婚。他虽然不是什么军人,但我觉得他比那些人还要可怕,我根本不能说分手。”
她微微蹙起眉,想起什么似的有点难受,“他给我一种感觉,只要我说分手,他就会把我锁起来,甚至……只要我说一个‘不’。哥,我现在是真怕他……”
先前光听那段“闹别扭”的对话,陈简昀没有意识到严重性,但听妹妹这么描述,他正色起来,“韩纵他,难道家暴你?”
“没有,他没有动手打过我,就是……”拼命上我。但这四个字她真的说不出口,对着哥哥也说不出。
她摇摇头,“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也没有更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