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太不靠谱,手气再好能中几个钱,五块,十块?王川缺的是一万二,不是一块二,买彩票中个一万多块可不容易,他刚才也试过了,花钱买的全是打击。那些中百万、千万、上亿的,肯定都是传说,都不是人。
安小意也知道她的话听上去很扯,换做是谁都不能信,口说无凭,买几张兑出奖来才是真章。
安小意索性也不理王川,转身走进投注站,王川定了几秒,也只好跟进去。
两人走到柜台前,安小意先将钱递给工作人员,买的却不是刮刮乐,是另外一种定时开奖的彩票。
“机选。”
王川知道这钱砸出去肯定听不着响,心疼丝丝的疼。
安小意这时看向王川:“总之,没中算我的,我把钱给你,中了是你的,也不用给分我。今晚开奖,记得查。”
王川没吭声,接过彩票,磨磨唧唧的跟着安小意往Demon走,心里比刚才来时更不踏实。
其实在安小意出现之前,王川正在努力消化刮刮乐的打击,心死如灰,知道自己走不了大运。可没曾想,转眼就来了这么一段小插曲,他心里不知怎的竟又惦记上了。
王川想了一路,直到走进林荫道,终于追上安小意:“姐,你刚才说你手气自小就好……到底有多好?”
他知道自己的问得突兀,而且这话听着很傻。
安小意停下脚,语气半真半假:“这可说不好,就怕吹得太厉害了给你画大饼,万一没中呢,你该怨我了。”
安小意不说还好,一说王川更惦记了,就盼着她能给他吃一剂定心丸:“姐,我不怨你,哪怕你是逗我玩的,我也不往心里去。”
逗他玩?安小意差点被王川刁钻的想象力逗乐,这大热天的,她就是出来买瓶果汁,刚好看到他快晕了,刚好闲的没事,刚好了解那种急用钱乱投医的心情,刚好问他有没有二十块,而他也刚好没花光……
一切都是刚刚好。
但是眼下又见王川一副虚弱的快要厥过去的模样,安小意想了一下,决定还是捡重点的说,让他先把神定定。
“我买彩票,十次有七、八次都能中,有时多,有时少,不一定。”
王川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安小意口吻戏谑,越来越像是开玩笑了:“当然,你也可以当我胡说,就当我是闲的没事逗你玩,反正明天我就把二十块还你。”
王川越听越懵,直愣愣瞪着安小意,常识告诉他安小意上一句是在鬼扯,有谁会机选买彩票十次中七、八次,撞大运像不要钱。可他转念一想,安小意鬼扯个什么劲儿呢,他都熊成这样了,她还拿他逗着玩,真的好玩吗?
安小意见王川脸色不定,知道他想什么,懒得纠缠,只撂下一句:“开奖好像是晚上九点多,记得查。”
结果,王川这晚差点忘了查开奖结果。
晚上的Demon人来人往,整个后厨像是战场,王川一干起活就把彩票的事抛在脑后,等有时间去洗手间了,他从兜里摸出厕纸,这才带出那几张彩票。
十分钟后,王川冲出洗手间,直奔西点小厨房。
助手陌陌已经下班了,安小意也摘掉口罩,坐在角落里画草稿图。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毛躁的脚步声。
安小意一抬头,见是王川,就料到他的来意。
“好消息?”
这成竹在胸的模样令王川一愣,直到现在他仍觉得自己在梦里,生怕一转眼就被人掐醒,整件事就像是变魔术,已经不是他的智商能理解的。
王川神情有些恍惚,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点头。
安小意撑着台面,将杯子里最后一口咖啡喝掉:“够么?”
“够!”这一回,王川不假思索。
“那就好,明天一早就赶紧把奖兑了寄回老家,别耽误了,以免节外生枝。”
王川忙不迭道:“好,好,我明早就去。”
话音一落,他就想到安小意白天的那句话:“我买彩票,十次有七、八次都能中。”
现在王川竟然信了。
可他还没开口问,安小意就先声夺人:“对了,我白天说的话其实是瞎扯的。本来想和你道个歉,没想到你竟然真中了,也算是歪打正着。我说,你不会怪我耍你吧?”
安小意的说辞一会儿一变,王川听得云山雾绕,半晌才明白过来,兴许她是怕他把这事告诉别的同事,或是跑出去乱说,才突然改口的?
王川也挺上道,跟着装起傻:“姐,你放心吧,我不怪你。”
这事别说是王川,就连安小意最初发现她有这么个“狗屎运”时,也觉得像是白日梦,至今也没法解释这逆天的中奖率,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告诉王川,其实她中奖的钱没有一次能留下超过一天,总会有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突然出现,让那些钱有一个“刚好一分不差”的去处。
总之一句话,横财存不住。
其实这次帮了王川,安小意也有点后悔,万一王川不守信用四处散播,她就有的烦了,到时候只好把逗他玩的说辞多重复几遍,估计也没人会相信他。
……
这天晚上,安小意难得凌晨就眯着了,一觉睡到早上八点,被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提示音吵醒。
安小意翻开手机一看,Demon的员工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话题围绕着新Boss叶寻,女员工们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上了发条,连行政小妹给他送了份文件得了一句“谢谢”都要YY半天。
直到话题一转,有人提到昨天叶寻衬衫上的咖啡渍,这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不过几秒钟,乔麦就在微信上单敲安小意:“老实交代,昨天你说那个开百万的车拉私活,又被你泼了咖啡的男人,是不是叶Boss?”
安小意也懒得隐瞒:“嗯,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乔麦果断接住了“有病”的话题:“人家是体验人生疾苦,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你呢是真有病,现在睡得越来越晚,连记性都出现混乱,是不是该去找我爸复诊了?Ps,你个走狗屎运的,居然叫到Boss的车!”
乔麦的爸爸乔震是位著名心理医生,擅长催眠疗法,一号难求,治好的患者不计其数,安小意的“失眠症”也算是他手里头号顽固分子,看了八年不见起色,乔震常说,只要治好安小意,他就可以光荣退休了。
可两人才说到这,群里就炸开了锅。
“喂,听说了吗?王川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友力=逆天狗屎运?
男友力=明天见~(@^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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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王川出事这晚,他原本提早收拾好厨房准备早点回宿舍休息,钱包里揣着彩票,紧绷的情绪一下子放松下来,大厨房的最后的清洁工作都做的特别有劲儿。
离开Demon,王川一路吹着跑调的口哨穿过外面的林荫道,平时这个时间,两旁只有几盏路灯照明,树影沙沙有点瘆得慌,但今晚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兑奖的事,竟忘了害怕。
只是俗话说得好,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
王川偏巧就被几只“鬼”拦了路——那是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他们有计划有组织的拐进这条小路,为的就是堵王川。
“站住!”只听为首的男人一声低呵,另外两个男人立刻将王川的前后路封死。
王川的白毛汗登时下了一地,动也不敢动。
“你是王川?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
王川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就一个劲儿的发抖,虽然被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却还是冒出一点想法,猜到这三个男人的来意。
这三个男人是讨债公司的,专门负责追讨高利债,像王川这种脓包他们也是见多了,见他一脚也踹不出三个屁,就知道问也是白问。
为首的男人一个示意,另一个男人就走向王川,抓开他的手,从他上衣兜里翻出一个钱包,打开一看——妈的,就几个钢镚和几张彩票!
“大哥,你看。”
为首的男人耷眼一瞄,气不打一处来:“你小子就这点斤两,也敢借高利贷!”
没讨到钱就等于白跑一趟,不来几拳泄泄愤实在说不过去,再说敢借高利贷的都是滚刀肉,非得打几下才能出响。
王川见三个男人一起逼近,知道要挨揍,骨头一软,“扑通”就给跪了,嗓子却像是被人掐住了,哆哆嗦嗦才蹦出几个字:“我……我有……钱……”
“钱呢!”为首的男人喊。
“彩……彩票……”
王川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把事情交代了,反正中奖的钱也是要给讨债公司的。为了确保对方相信,他还将手机上搜索到的兑奖号码一起拿给对方看,几个男人半信半疑的把彩票没收了,还警告王川如果骗他们,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但王川也不知怎么想的,明明都吓成王八蛋了,最后竟然还能鼓起勇气问了个问题:“大哥,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王川当初借钱就留了心眼,登记的都不是真实的住家和工作地址。可这事他不提还好,一提这几个男人就一肚子火,为了找这孙子他们绕了一大圈,几乎要以为这单黄了,幸好有个陌生人突然给他们提供线索,就是这个地址。
最终,王川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来是谁漏了他的底,这顿打自然也没躲过。
……
翌日一早,王川的事就惊动了Demon,起初大家只是听说他是被打劫了,幸好伤得不重,都是皮外伤,只是得在医院躺几天。
上午打卡后,李森和另外一个同事代表餐厅前去看他,本以为留下补贴和医药费就没事了,没想到王川一提到钱就哭,说他买的彩票中了一万多块,就这么没了!
还真是贼不走空,李森听了都替他心疼。
临走前,正巧王川家里人也来了,李森也不知怎么想的就顺嘴问了一下老家的病人,这才得知王川根本没有亲戚生病。
王川始料未及,吓得脸色像是刷了白漆,连辩解都忘了。
接下来的事就像多米诺骨牌,王川被家里人一吓唬,连高利贷的事也抖了出来,餐厅自然不会再用王川,不到中午人事就出了一封解雇信。
这事一转眼就在员工群里炸开了,安小意听了一句话也没说,本以为王川是拿中奖的钱给家里人治病,也算有个好去处,怎么想到是因为高利贷,真应了那个理,横财招横祸。
没想到王川居然还给安小意打了个电话,哭天抹泪的求安小意再帮一次,还保证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安小意只淡淡道:“你忘了,这次中奖,纯属偶然。”
挂断电话,就将王川拉黑了。
……
因为王川出事,这天早上安小意也有些心不在焉,又一次“有理由”的忘记给安大勺蓄猫粮。
安大勺原本趴在窝里伪装成美少爷,事实上一直在暗搓搓的关注安小意的动向,见她把自己拾掇干净了,转身就要出门,这才扭动着屁股跟上去,打算咬住她的裙摆表示警告,没想到安小意竟然自己站住了。
可安小意并非良心发现,要回头安抚安大勺,纯粹是被搬家大队堵住了去路。
这几栋高层公寓,一层三户,安小意住在十三层,大约是楼层数字不好,目前只有她这一户入住,另两户已经空置一年了,听说前阵子才把隔壁卖出去。
看这阵仗,不比她当初搬进来时的声势小,大纸箱子一个个往屋里运。
除了搬箱子制造出来的响动,隐约还能听到屋里传来户主和工人的交谈声,那户主声音低沉和缓,用词讲究,语速不紧不慢,感觉是个脾气不错的男人。
见安小意走出门,搬家工人们立刻有眼力见的让开一条道,她笑了一下,正要回身锁门,这时脚踝却蹭过一片毛茸茸的触感。
安小意低头一看,一团又黑又肥的毛绒正从她脚边溜过——这可奇了,往常听到生人的动静就自觉找缝躲起来的安大勺,居然屈尊亲自出门了?
起初,她还以为安大勺只是好奇瞄一眼,没想到它越溜越远,还不走寻常路,偏找空子钻,眼瞅着就要“离家出走”了。
安小意刚好被搬家大队挡住了,一时过不去,只能扯着嗓子喊:“安大勺,趁我没生气,你赶紧给我回来!”
安大勺才不理她,一路弯弯绕绕蹭过隔壁邻居的家具和物价,四处留气味,仿佛人家搬进来是专门给它扩充地盘的。
安小意好不容易才追到隔壁门口,连忙刹住脚。
安大勺却扭着屁股登堂入室,还不要脸的回头斜了她一眼,随即直奔目标——隔壁新搬来的先生。
安大勺一路晃进内室,正见到户主先生讲电话,遂直奔人家的裤管。
男人电话讲了一半,就觉得脚踝蹭过什么活物,低头一看,眉梢轻挑,便非常自然的蹲下身抓了抓安大勺的下巴和头顶。
安大勺被撸的恰到好处,立刻卧倒在地,一脸谄媚。
男人转而站起身,从角落的一个小箱子里翻出个猫罐头,安大勺好奇的伸头看去,刚好望见那久违的金属罐子,眼神瞬间变的又萌又软。
只是男人刚要开罐头,就听到门口安小意的声音:“不好意思,我的猫跑进去了。”
安小意在门口等了片刻,即将失去最后的耐心,正准备杀进去抓猫,这时就见搬家工人抱着一团黑绒走出来,并在它的眼神监督下,递上安大勺亲自缴获的猫罐头。
主动卖乖,丰衣足食,还真不能小看它……
安小意突然觉得脑仁疼,没好气的白了安大勺一眼,和搬家工人道了谢,转身回屋。
一进门,安小意就开始发牢骚:“你个没家教的,涨行市了啊,丢人现眼,现学现卖,我是少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
但骂归骂,安小意还是给它蓄满一盆猫粮,没想到安大勺蹬鼻子上脸,往盆边一卧,一只爪子慢悠悠的搭在盆边,绿幽幽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安小意手里的罐头。
安小意翻了个白眼,已经骂不出花样了,又觉得和一只智商只有人类七岁程度的生物置气,显得自己很没格调,只得长叹一口气,将罐头和猫粮一起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