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有点担心:“你有通知复仇者联盟的成员吗?”
莉齐勉强挤出一个笑脸:“你知道的,他们非常忙,我也不愿意用这点敏感的心思挤占超级英雄们的时间。”
“哦——我以为你会第一时间寻求斯塔克先生的帮助。”
莉齐有点赧然地挠挠脸颊,露出一个“你猜对了”的表情。
“呃,确实。我找过托尼——”
“然后?”
莉齐的脸上突然没了表情:“然后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块水果软糖,拍拍我让我自己去玩。”
“哈哈。”彼得看上去有点哭笑不得,他试图让气氛不那么尴尬,“看样子他们都希望你活在象牙塔里。”
“或许吧,虽然……我是在野兽笼子里长大的。”
莉齐冲他淘气地挤了挤眼睛。她看到自己前面的人流慢慢分开,有的往奥斯生命树的方向走去。
“我得走了,彼得。明天见!”她从书包里掏出皱巴巴的剧本,她得去排练了。
“明天见。”
“哎,离别是这样的凄清,我真想向你道晚安直到天明!”
她深情地念出朱丽叶的台词,咏唱一般。彼得看着她端着优雅的步态走远,搓了搓汗毛直立的手臂,自言自语。
“拜托,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听到有人用这种腔调跟我说话了。”
……
今天的排练教室有点不一样。
莉齐一进门就发现了。短短的一路上有无数参与表演的话剧演员盯着她看,并窃窃私语。
她径自往化妆间走,推开最里面那扇挂着女主角牌的门,脚步顿住了。
化妆间里有人。
确切地说,是有人坐在了她的位置上。
听到动静,占了位置的女孩转过头来:她确实是个陌生脸孔,但有种很上得了台面的古典气质。她对她微微笑着,侧身露出一段形状优美的天鹅一样的脖颈。
莉齐满肚子的疑问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身后又是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是负责指导这台话剧的老师过来了。
她有点尴尬又有点内疚,额头和鼻尖冒汗:“巴恩斯……还没来得及通知你,从这个礼拜开始就可以不用来了。”
她顿了顿,兴许又从哪里找回了底气,表情慢慢变得理直气壮:“我们找了新的话剧演员,她上半年一直在外面演出,积累了相当优秀的舞台表演经验。”
莉齐愣住了。她看看陌生女孩,又看看老师。
原来……是换人了呀。一声不吭地。
那她这段时间的努力就算付诸东流了?
皮特罗本来还说……要带他的妹妹旺达要来看她的话剧的。
莉齐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被雷神的锤子锤了一记,两眼冒金星。有一阵澎湃的愤怒和委屈一股脑地涌上来,瞬间把她埋没了。
她的笑脸耷拉下来,死死抿住嘴角。
“老师,就算换人也该提早通知一声,省得浪费学生的宝贵时间。”
莉齐到底没忍住刺了一句,看看那指导老师顿时青白交错的一张脸,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她把皱成一团的剧本塞回书包,看也没看旁人一眼,“蹬蹬”踩着一双小皮鞋,转身就走。
不高兴,她要跟家长告状了。
……
“所以你就这么回来了?”
托尼把杯子重重往瓷盘一放,挑起了眉。
复仇者们正在小露台的阳光下围成一圈喝下午茶,顺便听莉齐大吐苦水。
听听少女的校园烦恼也不错。要知道这可是他们这两天来唯一一个空闲的下午了。
莉齐垂头丧气地在桌面上摊成了一团,伤心的要死要活:“是啊,我怕我那时候控制不住脾气把老师掰成两半了,那该怎么收场?”
……有这个可能啊。山姆心有戚戚地扫了她一眼,另提建议。
“也许你可以用点你异能方面的小手段……”
话还没说完,就接收到了美国队长一个严厉的眼神。
山姆闭上嘴巴。
莉齐没注意到他俩眼神之间的小小交锋,她苦恼地再次拒绝。
“不行啊,我怕我把人家的心脏给捏爆了。朗姆洛那次我就差点没忍住。”
……朗姆洛做错了什么让你每次都拿他举例子。人家现在还在监狱里好好呆着。
托尼重新端起了他的茶杯,莉齐的视线短暂地被茶杯吸引了一下。它看上去果然是土豪会用的款,在阳光照耀下金光闪闪的。她被刺了一下眼睛,扭了扭身子把脑袋换了个朝向,不再看他。
太伤心了,打击太大了,她居然还不能做什么!她怎么会这么惨啊!
莉齐揪起一个黄澄澄的牛角面包,“啊呜”一口下去,一个“牛角”就被她咬掉一大半。
“没人规定活动日不能出两个节目。”托尼难得为她鸣了句不平,“能者多劳。”
他这话一出,莉齐更沮丧了。她把自己团巴团巴,揉成了一块烂抹布:“关键我不是什么能者啊,我的确没人家演得好。”
她虽然壮志凌云,但也不是掂不清自己的斤两。新“朱丽叶”有丰富的舞台表演经验,也有优美的气质和形体,她就算想指责都觉得自己站不住脚。
托尼跟逗狗似的揉了一把她的发顶:“但是没人能否定你的努力。”
这段时间大家都看在眼里:莉齐就差做梦都在背台词了。
听到这句话,莉齐觉得自己的眼泪差点就要涌出来了。她坐在原地,鸵鸟似的把脑袋往胳膊肘一扎,呼吸中带点哽咽。
托尼的手掌的触感像亲吻她发顶的阳光,温暖极了。
她沉默良久,小小声地许下心愿。
“我还是很想演戏——女主角轮不上,当凯普莱特家露台边上的那棵树也行。”
……
莉齐的小心愿很快就达成了。
她正式成为了凯普莱特家窗台边上那棵柳树。
消息很快传遍了全班,甚至全校。她一从话剧教室回来,就被内德、彼得和克洛伊三个团团围住了。
看来他们也一时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一夜之间,她从光芒四射的女主角一下子降格成了一株柳树。
克洛伊抱着手臂冷笑:“朵斯小姐没有这个权利擅自换人,她甚至没跟我说。”
这个纽约女孩被激怒了,她的朋友受到了侮辱,同时自己作为话剧社社长的身份也遭到挑衅。
莉齐从话剧教室那走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心平气和。她摆了摆手:“没事呀,我刚才去看了新的女主角演的,确实很棒。”
她心服口服。
要说人家确实有实力,她都被带入戏了……朱丽叶服毒自尽的时候,她险些眼泪掉好几缸。
内德朴实得要命:“可是她长得没你好看。”
在他身旁,彼得也点了点头。
莉齐不由露出笑脸:“你们就会哄我开心,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啦。”她很是心大,“往好了想吧,我直到昨天都还没把词儿全部记下来。现在好了,一劳永逸。”
她只要负责做一棵美美的柳树就行了,岂不是美滋滋。
好在她还有一个节目是唱歌,否则就要让皮特罗和旺达失望啦!
克洛伊等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目光全部投射到了莉齐身上。她一脸傻笑,像偷吃到了蛋糕尖儿上最鲜甜的那朵奶油小花。
他们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
斯塔克独立工作间。
“斯塔克语音日志,记录:日期,七月二十四日,星期一。”
“dummy,来帮个忙。”托尼召唤小笨手。
小笨手听到爸爸的话,乐颠颠地探出脑袋。他打开桌上的探照灯装置,空气中随之膨胀展开了一个小而精致的外装甲模型。
托尼用手指把它拖动着转了一圈:“让我们来看看班纳的初级模型……粗糙。分散供能强度不够。两侧膝盖下面再加一个弧反应堆,型号要大,一共八个。”
“贾维斯,把你的系统登载进操作面板。”
“好的,先生。”
“记录完毕,开始工作。”
托尼点了点虚拟装甲模型:“飞行装备库在哪?”
“解放权限:战损修复。备用零件已经配置在卫星上。”
“啊啊,有点形状了。”托尼打了个响指,“这可是个可爱家伙,即使看上去有点笨。我想想,我们是不是该给她取个名字?”
“先生,您可以随时为卫星系统命名。”
“反浩克?简单朴素,但是有点倒胃口。”
托尼思忖。
“好吧,叫她维罗妮卡。漂亮姑娘,就是块头有点大了。”
贾维斯金属质感的声线一顿,再开口时仿佛还带了点笑意似的:“您的品味无与伦比,但我不得不提,这让我突然想起了维罗纳。”
维罗纳,那个罗密欧与朱丽叶凄美的爱情故事发生地。
托尼声音平平,不为所动:“你想说什么,贾维斯?”
“什么也没有,先生。”
托尼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转移了话题:“班纳博士现在在实验室?——我希望如此,他前两天刚说过绿大个不太|安分。就因为他这么一句话,我的责任感又给我增加了工作量。”
“您认真严谨的工作态度一直是我欣赏的,先生。”
“嗯哼,毕竟斯塔克天生一副热心肠。”
托尼敷衍道。他把掌心一拢,模型悄无声息地在空气中粉碎。
“来吧,我们得做个测试,身临其境的。我爸爸的名言,先做再说。”
托尼不愿意承认他有点想找块空地试试看反浩克装甲的空对地导弹了。
——只是有点。
贾维斯的声音隔了一秒才响起:“我恐怕三天内不行,我们常用的测试空地目前被戒严了。”
托尼·斯塔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哪个部门的授意?”
“美国魔法议会。他们设置了防麻鸡屏障。”
托尼觉得有点荒谬:“我们和他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贾维斯,帮我调查一下原因。”
“正在筛选数据。”贾维斯工作的短暂时间里,托尼百无聊赖地把工作椅踩得转了好几圈。
“有结果了,先生。”一分钟后,智能管家向主人报告,“是女巫暴|乱。”
“两天前有做女巫打扮的小型团体用魔杖攻击了第八大道上的行人,导致三人受伤。”
“她们不受魔法协会的监管?”
“情况有点复杂,先生。美国魔法议会调查员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女巫团体的灵魂来自中世纪,依据是挂在魔法部长办公室的日耳曼女巫画像里的人无故消失,只剩下一个空像框——看起来是她们自己长脚跑了。”
“中世纪迫害女巫的恶潮席卷欧洲数百年,画像里的女巫四姐妹是当时公认巫力最强的几个,也是最后被猎获的,她们最终被活活焚烧致死,灵魂归于画像。”
“荒唐。”托尼冷嘲热讽。
“魔法议会已经采取行动。现在尚不知她们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但她们对没有魔力的普通人有非常鲜明的敌意。”
托尼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让分成两派的魔力宝宝们互相搏击去吧。我不否认巫师的存在,毕竟世界上有各种稀奇古怪的能力——”
“但我还是更爱科学。”
科技改变世界,钢铁世家斯塔克家族的名言。他们也一直是这么贯彻的。
“不能再赞同您,先生。”
“好了,我一下子有了这么长时间的空闲。真有点不习惯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为反浩克装甲忙得脚不点地,现在反而不太适应。
“先生,我很乐意和您聊会天。”
“难得啊,老伙计。”托尼心情不错地开起玩笑,“你想聊点什么?”
“轻松的话题,比如您最近习惯的改变。”
托尼有点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你指哪方面?”
“您近日没有接受过任何一位封面女郎的邀约。”
“我很忙,你知道的。”
“还有个细节让我在意——就我所知,您最讨厌别人递给您东西。但是您最近能很自然地接过小姐递给您的甜甜圈了。”
贾维斯口中的“小姐”只会是莉齐。
托尼的表情变得不太自然。他凝神思索一阵,好像是回忆起来了,于是表情变得更不自然了。
“我为什么要和你讨论那个爱动手动脚的小色鬼——从我们呆在工作间里开始你一直在试图挑起话题。你到底想说什么,贾维斯?”
“很简单,先生。我认为,这是一个信号。”
托尼几乎是难以忍耐地嚷嚷起来,尽管是硬着头皮:“嘿,说明白点,伙计!别老遮遮掩掩的。”
机械嗓音中暗藏笑意:“——爱情。信号名为爱情。您动心了,先生。”
当一个斯塔克不再于红灯绿酒里沉湎,甚至能为一个人改变自我陈规,他多半是已经嗅到了真爱的滋味。
托尼的脸色一下黑如锅底。
“我就当你是闲扯淡。贾维斯,趁现在有空,我还能给你维修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