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莉齐天蓝的瞳孔里闪出光来。
“你会和哥哥永远在一起。你还有了自己的爱人，那可是个英俊家伙，他的风采足以迷倒世界上所有女孩子。”
小莉齐眨眨眼睛，很是向往：“听起来不错。他有什么特征吗？”
“他是把西装穿得最好看的人。蓄着整齐的小胡子，头脑聪明又幽默——”
“——你会一天比一天更爱他的。”
“哦，我喜欢小胡子……”
她说完了最后一句，身体被封进冷冻仓。
冷气喷出。她闭上了眼睛。
在士兵们破门而入的刹那，莉齐走进光圈。那光圈和往日不同，混沌无色。
……
阿戈摩托之眼出了意外。
莉齐发现它再也不能转动回霍华德死亡的那个节点了。
刚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她像被泼了一桶冷水，浑身冰凉。
冷静下来有点想通了：第十三次时间旅行，从她撞见过去的自己那会，错误就已经发生了。
那十二道标记一起疼，估计是个警示；后来出现的光圈也异样，像个吃人的黑洞。
那不是一次成功的传送，那只是个时空裂缝。
她再也不可能回到那个至关重要的节点，甚至她连霍华德的面都见不到。在后来的每一次时间回溯中，她再也没见过霍华德的脸。
时间推着她走，越回溯越古旧，越遥远。阿戈摩托之眼越转越艰难。
她的滞留时间也从原本的三十分钟，慢慢缩短到二十分钟，十分钟……
如果说霍华德身死之夜是一个圆的中心点，后来的回溯都是在中心点外打转。兜兜转转，到底没脱离那个圆。
……
她有预感这是最后一次旅行了。
这次之后，等待她的全是未知。
光圈一闪。莉齐从巨大的光茧里挣出来，双脚踩上草坪。头顶着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
面前一幢别具一格的玻璃别墅。方圆八百里内，独栋。
窗帘也没拉，整个房子通透。阳光照进来，都能看见家具被染成金色。
房子里聚集了一群男男女女，穿着
T恤和吊带背心，一个个青春正好，正伴着激烈的重金属乐，狂乱地扭动腰肢。
看样子在开派对。
莉齐转了转脑袋，目光往房里细扫进去，一眼就愣住了。
激情四射的跳舞男女，塞满了整个客厅。错乱的脚步围着沙发转动，仿佛众星捧月似的；而沙发上团着一团拱起的毛毯，那毛毯动了动，突然露出一个青年的脑袋。
他棕得有点泛金的头发在阳光里跳动，眼睛出奇大，睫毛浓长，嘴唇润红。
活像希腊故事里的纳西索斯。
莉齐好像被雷神的锤子锤了一下，整个脑子都不清不楚的了。
那是年轻的托尼·斯塔克。
托尼从裹成一团的毛毯里脱出身来，赤着脚踏上地板。旁边穿着漆光短裙的美女端着威士忌走过来，他就冲她轻挑唇角，勾出一个清晰的笑容。
一霎时想念如洪水开闸，莉齐伸出手去，企图碰一碰那玻璃。
手指刚一碰上冰冷表面，却被朴素的警报声惊醒。
“警告：您没有权限。”
那甚至不是贾维斯的声音。她险些忘了，那时候还没有贾维斯呢。
年轻的托尼漫不经心地往窗外看，顺手揽住了身边的翘臀女郎。
莉齐突然想笑，笑出泪来。她的眼泪一流出来就跟水龙头似的关不住了，噼里啪啦打在草坪上，像阳光下透明的花。
她觉得自己慢慢变轻。变得很轻。
小美人鱼融化的时候可能也是这个样子，太阳底下的泡沫轻飘飘地飞散出去，比滑翔的蒲公英还要有美感。
“……托尼？”
派对还在继续，美女在唤他。托尼回神，收回钉在玻璃窗外的目光。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刚才在草坪上看到了个女孩儿。
她没能停留多久，蓝天上突然出现个光圈，像野兽张开的猩红大嘴，顷刻把她吞没了。
托尼以为自己出了幻觉。他在跟随音乐扭动的间隙，微微抬了抬头。
一切正常，碧空如洗。
他却在心里留恋那双梦幻的眼睛。
那女孩不是他的理想型，但真绝顶漂亮。长长的棕卷发，白得像块奶油布丁；就是过分瘦了，风一吹就倒似的。
然而她真有一双美杜莎的眼睛，让他有一瞬间接触到的时候，都不得动弹了。
那眼神惘惘的，分明有哀愁漫出来；而泪珠子也跟潮水一样随之漫出。
一看到她泪水涟涟的面颊，他的心也跟被一百头卢旺达的斑马踩过似的，砰砰直跳到发痛。
哭什么，难不成是失恋了？
荒唐的念头从脑海滚过一圈，托尼自嘲地哼笑一下，仰脖吮干了杯里的酒液。
继而用舌尖顶了顶发涩的腮帮。
不管是仙女还是外星人什么的——
如果哪天能再见，他倒挺想要她的电话号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妮妮上线，还是年轻妮妮。
看我！下一章虐完！下一章就回家！(撕心裂肺)
我一点也不丧气，只要你们还在我身边我就很开心(强颜欢笑)
为自己欢欢喜喜地撒花\(≧▽≦)/
☆、第五十八章 回家
莉齐在一片黑暗里坐着。
她被最后一个时间裂缝吞进去之后, 就抵达了这里。四面漆黑, 除了一点星星碎屑一样的物质在头顶上漂浮, 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没有声音, 也没有人。
她用手指点着那群星屑玩了会。它们非常迟钝，莉齐几乎能感觉到它们从手指缝里筛过的触感, 像沙子漏进煤堆，那光亮微乎其微。
星屑并不怎么好玩, 她玩了一会就腻了。
坐在角落里抱着膝盖, 厚丝绒的天幕是凉滑而流动的，被她垫在身下坐着。
这儿也没时间可看，她猜已经过了一小时，但兴许只是十分钟也未可知。
每个遭遇错误的时空旅客，是不是都跟她一样, 被丢到了各种各样的裂缝里, 然后被饥饿碾碎, 被寂寞逼疯了？
莉齐这一瞬间难受得喘不上气。没改变过去，原本时间线的自己说不定也得没了。糟糕透顶。
阿戈摩托之眼彻底转不动了, 她尝试对它捶、对它喊, 但是没用。它一点绿光也不闪；同样失效的是她的能力，她连给自己下个暗示, 或者用法师火花画只小蜜蜂都办不到。
人不到绝境不会有这么多胡思乱想。
她想起她的哥哥巴基，内心就一阵能拧出盐的酸楚：她现在只想回去给他一个抱抱，不知道他现在有多难过；再想想托尼，又一下打翻了醋坛。
她不在, 不知道有多少漂亮姑娘前仆后继呢！
想想她刚刚见到的，二十郎当岁的托尼，那双眼睛倒是十年如一日好看，仿佛甘甜的褐色海洋。
面嫩是面嫩，风骚也是真风骚。看到那双揽上丰腴女郎的腰的手臂，她恨不得把它们齐齐剁了。
但没资格，到底不硬气。结果生生给气哭了。
现在想想横竖是最后一次，哪儿能就这么走了！怎么着也得强闯进门，把人直接按倒，给一个火辣湿濡的吻。
即使下一秒变成泡沫，被裂缝吞噬，也要他印象深刻。
她胡思乱想，满脑子懊悔。熊熊烈火般的懊悔熄灭之后，又是气丧。
记一秒有什么用，她抱着一颗想跟他厮守到老的心来，是要他每分每秒都记着他的。
她想回家。既然改变不了过去，她还有个未来想要争取争取。
打定主意，莉齐重拾信心。怎料她刚站起来，就被遥远处的景象给惊住了。
“holy shit——”
她终于知道那些时光旅客是怎么死的！
平静的、丝绒般的天尽头，隐隐有无声的漆黑海浪狂涌过来，它威力十足，甚至连小星屑们都被它当成垃圾全数卷走了！
莉齐眼睁睁看着巨浪向她拍打而来！
最可恶的是她居然毫无办法！
她开始发足狂奔，脚下刚坐过的地儿瞬间就被淹没了；海浪以不容抗拒的势头追赶她，扫地机器人都没这么勤快！
她跑到小腿抽搐，到底脚下一软。膝盖跪下去的一刹那，她转头看了一眼后头——
海浪呼啸着把她吞了。
……
“Baby，take a ride in my coupe/you make me wanna… ”
(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我等不及了……)
“Shoop shoop ba-doop(baby hey)…”
(咻，咻，吧嘟/宝贝，嘿……)
漆黑的、森冷的空间里有音乐声回旋。轻快，明亮。
歌词还有点下流。
『这鬼地方还有谁在放歌——』
莉齐的意识浮浮沉沉。她心不在焉地想。
——然后猛地惊醒了。
刚醒又被吓了一跳！她急喘了两声，差点以为自己去地狱见了撒旦。
——结果发现只是一张坑坑洼洼的脸，比月球表面还月球表面。兴许被西班牙斗牛正面肛过脸又泼强硫酸还塞进牦牛他娘的粪便里狠狠糟蹋过一遭。
那个月球表面直视着她惊恐放大的瞳孔。他把随身听一收，有点愉悦地打了个招呼：
“嘿，你好呀！小卷卷！”
然后他神色大变，同样坑坑洼洼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等等——不！不不不哥现在太丑了你不要看……哦天哪真是糟糕的一次会面！”
这么活泼又少女的声音——
莉齐迟疑着：“……韦德？”
“是我！”
他超大声地回答完，又开始嘤嘤哭了。
莉齐费力地把自己撑起来——她发现自己依然躺在一片漆黑里，但附近无风无浪，好像刚才吞噬她的浪潮只是幻觉。
她艰难地吞吞口水，手掌贴上死侍布满伤疤和凹痕的皮肤，带着明显的安抚意味。
“别假哭了，不至于我看到你的脸就闹到要绝交的地步——”她正试着克服脑袋里的晕眩，“第一个问题：你怎么——怎么没穿衣服？”
事实上他穿了，但跟没穿也没什么两样。他赤着上身，肌肉分明；下半身穿了一条印着HelloKitty的花裤衩。
死侍的手掌赶紧下移，捂住了自己的蛋蛋。他暴跳如雷：
“该死的浪！把哥的紧身衣全溶了！还有哥的面罩！”
他不忘补充：“哥把你从浪里头拖出来的时候，你还要惨点。两条腿都溶得差不多了，哥把你晾在地上，顺手割了几两肉给你。”
又在胡说了……
莉齐眨了眨眼睛，轻声问：“第二个问题：是你救了我？”
韦德自豪地一挺胸脯（这姿势让莉齐捂住了眼睛）：“不然还有谁！救世主之星的桂冠正戴在哥头上呢！”
莉齐差点热泪盈眶。她赶紧把泪意一憋，特别真诚、特别感动地鼓掌。
“我简直不能再感谢你——”
她话卡在半截，突然失声了。刚才大脑混乱，这会终于注意到自己身上不对的地方：
她的衣服也没了！
what the fxxk！！！
幸亏全身还裹着一圈漆黑的织状物，看起来活像从周围的夜幕里裁下的一块似的。
死侍一本正经：“羊毛卷，哥没看。”他又自豪地挺胸，“哈，看看你自己！哥给彩虹小马做衣服的手艺还在！”
“……”
一下子弄得莉齐不知道要谢他还是揍他好。
“你怎么进来的？”
莉齐缓过这一阵，劫后余生总有点兴致勃勃的。她这一问感觉像在问刚收监的狱友。
“我还想问你！”他大惊小怪，“哥在做时空跳跃呢！正巧碰上你被吞了。时空裂缝这么多，哥能遇上你，真是个缘分！”
他亲昵地凑过来，噘嘴：“——好闺蜜。”
莉齐一巴掌怼上他视觉效果惊悚的脸。旋即又觉得自己动作伤人，于是捏了捏嗓子：
“爱你哟。”
哎……这张脸靠近了果然还是有点害怕。
“别客气，毕竟你也帮我打过臭弗朗西斯。你准备好了吗？”
没头没脑的问句。莉齐有点懵：“什么？”
“我们得出去了。难道你想在这待到死？我不乐意，我还得回家追剧。”
莉齐还没来得及回答。视野一阵天翻地覆，爆发的强光瞬间吞没了两人。
……
这事儿说来尴尬。
他们降落的地方在蜘蛛侠的房间里。
据彼得口述：“我他妈的正在房间里拼乐高，死侍这个混球一屁股坐翻了我的模型！还有我好久不见的小伙伴莉齐，她他妈的居然还是光着掉进我房里的！”
贼他妈刺激，刺激得他连爆好几声粗口。
莉齐降落在彼得的被单上，她第一时间把自己裹成了毛毛虫；蜘蛛侠满脸懵逼，还是去衣柜找了件T恤和裤子扔了她一脑袋。
她来不及跟彼得解释，套了彼得的衣服就撒脚丫子奔出门。
空气里留下破碎的一句：“等我消息，明天找你——”
剩下蜘蛛侠和死侍面面相觑。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扑上床揪起枕头就打，满地鹅毛乱飞。
……
莉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复仇者大厦的。
她觉得自己在别人眼里像个疯子，穿着肥大的男式T恤，提着牛仔裤在街道上狂奔。光裸的手臂上还有十三道伤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