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寒点头,“真的。”
她以前认识的一个道友,就是以武入道的,心性极为坚韧。
黄药师却以为她说的是自己的家人,于是坚定的说道:“我也要如同姨夫一般破碎虚空而去。”
江雪寒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加油,我看好你哦。”
“啪啪啪”
正在几人话语之间,却突然听闻巨大的盘旋声音出现在他们头顶。
“这是什么?”林朝英警惕的看着那只巨大的老鹰,手中的长剑蓄势待发。
江雪寒急忙拦住她,“朝英莫急,这是我门派传讯所用的苍鹰,你若是误伤了它,我可不好交代。”
“你们门派居然能驯服苍鹰传讯,真是神奇。”林朝英把剑按了回去。
江雪寒一边伸出手,让苍鹰停留在自己手臂上,一边说:“还有更神奇的呢,我们门派来往交通使用的都是羽墨雕。”
“雕?”林朝英挑眉。
黄药师讶然。
“确是。”江雪寒从苍鹰爪子上取出一张纸条,一目十行看完,脸色愈发沉重。
“姐姐,怎么了?”林诗音问。
江雪寒拍了拍胳臂上的苍鹰,苍鹰展翅而去,“师姐说有急事找我,言辞不详,我担心她出了事。”
她这里所说的师姐便是风清扬的妻子杨漪澜。
“那可如何是好?”林诗音神情中带着担忧。
江雪寒脸色沉重,“我需得离开这里,去长歌一趟。”
师姐给她的传讯语意不详,只说出了急事,希望她能速速来长歌一趟。
“那姐姐快去吧。”林诗音急忙催促她。
“可是你怎么办?”江雪寒有些发愁。
她本来打算一步步训练林诗音至于独立再放她离开,如今突遭变故,实在放不下心。
林诗音笑笑,“姐姐不必担心我,我要留在这里好好习武,争取以后不做姐姐的拖累。况且姐姐不是总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吗?如今也算是让我提前习惯一下了。”
江雪寒想了想,点头道:“那好,你先留在这里,等我处理完事情再赶回来接你。”
而后吩咐黄药师,“药师,你帮我好好照看诗音。”
黄药师郑重的点头,“表姐,你放心吧。”
江雪寒当然不放心,家长都是如此,操不完的碎心,于是又拜托林朝英,“朝英,你帮我多看顾他们。”
林朝英爽朗一笑,“你我之间,何须言帮?放心好了。”
江雪寒点头,“好,那我先走了。”
她一跃而起,衣袂飘飘,仿若乘风而去,不过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令林朝英感慨,“雪寒的轻功也是一绝。”
转头再看,就见林诗音眼眶微微红了,但是她却倔強的抿着嘴。
她叹气,拍了拍林诗音的肩膀,飘然离去。
“别哭。”黄药师递过去一个帕子。
林诗音摇头,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不用,我不会哭的,我要学会坚强。”
黄药师于是默默的把帕子收了起来。
话分两头,却说另一边,江雪寒运转大轻功紧赶慢赶,终于在一天内赶到了长歌门。
杨漪澜见到她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师妹……”真是好快。
江雪寒风风火火的说道,“师姐你在信中语焉不详,我担心你出了儿,所以日夜兼程赶过来。”
杨漪澜有些不好意思,“却是我的不是了。其实出事儿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弟弟。”
江雪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喝了一杯水才问:“到底怎么回事?”
杨漪澜叹气,“事情还得追溯到长歌门过去的一场内乱,师妹若是不嫌弃,我们不如边走边说。”
江雪寒点头,又问她:“我们去往何处?”
杨漪澜回答,“我先带师妹去休息一下吧。”
江雪寒摇头,“不必,我不累,还是先去看看病人吧。”一个昼夜于她而言并不算什么,反而是师姐,眼带发肿,好似几个晚上没睡一般。
杨漪澜深深朝江雪寒鞠了一个躬,“师妹之恩,我与长歌门永世不忘。”
江雪寒急忙把杨漪澜扶起来,道:“同门师姐妹,何必如此客气?”
杨漪澜没有再客气,因为她深知感谢溢于言语不如付诸行动。
“当年,长歌门内乱,我义父义母忙于应对,就让吉婆婆带着青月先走一步,没想到……”杨漪澜一路领着江雪寒走,一路与她讲述事情的经过。
当年长歌门内乱,门主杨尹安和门主夫人吴青青让吉婆婆带着杨青月走,本是为了保护杨青月,却不想叛徒丧心病狂,竟然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以阴雨针攻击当时尚且年幼的杨青月。
吉婆婆躲闪不及,被叛徒得手,虽然杨尹安牺牲了二十年的功力来救治杨青月,但是杨青月还是落下了呆呆傻傻的毛病。他偶尔会很清醒,但是大多数时候都在发呆,有时候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所以又被门中人戏称为疯子大爷。
说到这里,杨漪澜停住了,“我们到了。”
江雪寒抬眸,便见远远的,一座雅致的宅院伫立,以江雪寒的眼力,不难看见院门口上书的“怀仁斋”三个大字。
“这里是怀仁斋,青月平日里最喜欢在这里发呆。”杨漪澜感慨的说道。
吴青青心疼杨青月的遭遇,是以从来不拘束他,即使他每日在怀仁斋的亭子里发呆,吴青青也不制止他,反而派遣了丫鬟守护他。
“往日青月只是盘坐亭内发呆,但是近日,他却开始弹琴,若只是弹琴倒也罢了,我们谁都不知道,他是何时修炼到此种境地。他的琴音中满是煞气,笼罩了整个怀仁斋,所以现在谁也无法靠近怀仁斋。”杨青月苦笑,“我们延请天下名医为他医治,只是这些名医却连门都不得入,纷纷铩羽而归。后来,医圣为我们推荐了你,认为以你的医术和修为可以克服这些困难,所以我才……”
杨漪澜深深的看了江雪寒一眼,说道:“师妹,拜托你了。”
江雪寒正色道,“师姐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就来到了怀仁斋的门口,这里聚集了很多人,有前任门主杨尹安及其妻子吴青青,还有现任门主杨逸飞,当然还有杨漪澜的丈夫风清扬。
杨逸飞率先站了出来,“江大夫,都拜托你了。”
杨尹安揽着吴青青,弯腰向她鞠躬。
他们算是江雪寒的前辈,她哪里敢接,急忙躲到一旁,“我尽力而为。”
然后飞步向着怀仁斋走去。
眼见她走了进去以后,吴青青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她的眉头依然不解,“尹安,我很担心。”她的青月,从小就受到那么多折磨的青月,她真的很担心会失去他。
杨尹安安慰她,“相信她,她是江家的人。”
吴青青不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怀仁斋的方向。她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青月平安。
另一方面,江雪寒进入了怀仁斋以后,一眼就看到了左手边亭子里的黑衣男子。
他盘坐在地,手抚琴弦,彷佛全身心都沉浸在琴音中一般,而他所弹奏的每一个音符,都是一种攻击,攻击范围之广,只要耳听琴音都不能避免,也难怪偌大的怀仁斋如今一个人都没有,若不是江雪寒有护体真气,她也会跑的远远的,以免被误伤。
“杨青月?”她一边呼唤着杨青月的名字,一边慢慢的靠近他。
可惜杨青月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低着头,自顾自的弹琴,旁若无人。
等到江雪寒走到杨青月身边了,才发现他的周边居然有一个直径约两三米左右的护罩,难怪他一点都不担心旁人靠近。
只是这样的护罩对于江雪寒来说,形同虚设,所以她轻轻松松就走了进去,一屁股做到杨青月的面前,杨青月依然不为所动,这下,江雪寒可以确定杨青月是真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而不是因为有了护罩所以肆无忌惮。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这一直觉得杨青月的设定很带感,但是彷佛大家并不这样认为~
17、神乎其神
她伸出手扶住杨青月的脉,从自身分出一缕真气检查他的身体,果然在他的头部附近发现一枚针状的物体。
“真是丧心病狂。”江雪寒一边唾弃那个发针的叛徒,一边打量杨青月的容貌。
这是一个很英朗的青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配上一身黑色的衣服,就仿若冬日的夜空,阴郁中带着清冷。
“真是麻烦。”她喃喃自语。
杨青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要想唤醒他,需得进入他的意识海,但是进入他人的意识海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把自己玩完,所以江雪寒给自己做了多层防护措施以后,才小心翼翼的分出自己的部分神识进入杨青月的意识海之中。
意识海是一个人意识的深处,大多数人的意识海都是迷蒙一片,因为他们不修炼仙法,无法开发自己的意识海,然而杨青月则不然,他的意识海不止辽阔的令江雪寒惊讶,更是有着极为清晰的轮廓。
一模一样的亭子,一模一样的怀仁斋,杨青月意识海中的建筑与长歌门一模一样。
而意识海中的杨青月与现实中的杨青月一样,都是盘坐在地弹琴,只是与现实之中不一样的是,在他的周围,围着数个蒙面的黑衣人,他弹指奏琴之间,黑衣人灰飞烟灭。
“杨青月。”江雪寒呼唤他。
杨青月抬眸,“你是谁?也是来追杀我的吗?”
“我不是。”江雪寒摇头,“是你娘让我来找你的。”
“娘亲?”杨青月抱着琴站了起来,“既然是娘让你来的,那你快来帮我消灭敌人。”
他身边这些敌人仿佛无穷无尽一般,一个消失了又有无数个站了起来,杨青月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弹奏乐曲将他们消灭。
从江雪寒的角度来看,她可以很明显看出,杨青月的乐曲不是徒有其表,他虽然痴痴傻傻,但是其实已然达到了音杀的境界。
“只要你不想,他们就不会再出现。”江雪寒没有动。
杨青月不解,“什么意思?”
江雪寒回答,“这里是你的意识海,由你控制,你是主导。”
杨青月若有所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周围那些黑衣人一下子就如同烟雾一般消散。
他抱着琴缓缓走来,看上去倒也像是一个玉面公子。
“你是如何进来的?”他一挥手,空空荡荡的亭子里就出现了石桌与石凳,石桌上面还放着一套茶具。
他将琴放置一边,为江雪寒沏茶,他的手纤直修长,沏茶动作娴熟自然,当真是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令人赏心悦目。
“哦,你不关心如今是何情况,反关心我是如何进来的?”江雪寒挑眉。
杨青月双手将茶递过去给她,“若是不想回答,便算了。”
江雪寒从善如流,又问他:“为何不出去?”
杨青月叹气,“总是做噩梦,也心烦,所以就想冲破阴雨针的限制。”
阴雨针留存于他头颅之中,造成他噩梦连连,但是他心性坚韧,反借此开发了自己的意识海。他在自己的意识海中修炼音杀之术,实际上是在修炼神识,所以他在意识中的修炼才能反馈到现实中来。
“此事好办,我为你将阴雨针取出来即可。”江雪寒说道。
“当真?”杨青月意动。
“自然当真。”江雪寒信誓坦坦。
对于她来说,取出阴雨针的难度反而比进入他意识海的难度要小。不提有现代的外科手术,就说她身负仙法,难道还不能解决一个小小的阴雨针吗?
“你随我出去吧,你的家人都很担心你。”江雪寒将茶一饮而尽。
杨青月听到她提起自己的家人,脸上也露出几分暖意,点头道:“好!”然后就在在原地消失了踪影,长歌门的场景开始崩塌,把江雪寒吓了一跳,“我去,这么快。”她赶紧撤离对方的意识海,回到自己的身体内。
等到她在外界的身体睁开眼睛,就看见杨青月抚着额头,皱着眉头:“头很疼。”
她在他额头上一抚,杨青月便觉得那彷佛要再次把自己扯入噩梦的拉力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于是她抱拳鞠躬,“多谢,还未请教姑娘姓名?”
“我姓江,上寒下雪。”江雪寒很爽快的告诉了他。
“江?你是江家的人,难怪难怪。”杨青月一副恍然的大悟的样子,让江雪寒忍不住想要扶额。
每次一说到江家,大家都一副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神话的样子,真让她无语,于是她急忙转移话题,“你的家人还在外面等你,你快出去吧。”
“你说的是。”杨青月赞同的点头,然而抱着琴稳步向着怀仁斋外走去。
怀仁斋之外,吴青青在琴声停了以后就有些焦虑,“不会出事儿了吧?”
杨尹安安慰她,“琴声停了反而是好事儿。”
因为两人在说话,所以就没有注意到院门口走出两个人,反而是一直闷不做声的杨逸飞,眼明口快,扬声喊道:“大哥。”
“逸飞。”杨青月微笑的看着杨逸飞,神色正常,让杨逸飞有些激动。
比他更激动的是吴青青,“青月……”她扑过去抱住杨青月,“娘的青月……”
杨青月无奈,把琴往身后一背,双手抱住自己的母亲。
杨漪澜、杨尹安和杨逸飞默默的走过去,一家人团聚的场景着实令人感动。
“道子如何了?”这时突然有人开口问道。
江雪寒目光转向出声的那个人,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女子,而且这个女子应当是她进入怀仁斋以后才来的,因为她进入怀仁斋之前并未见过这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