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妻缘(穿越)——绿药
时间:2017-10-09 16:40:06

  是热的,也是怕的。
  “二奶奶!”
  “二奶奶,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绛葡儿和绿果儿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原本担惊受怕忍着泪,此刻见肖折釉没事儿了,这才哭出来。
  “我没事,不要担心。”肖折釉勉强笑了一下,可是她脸色有些苍白,如此笑起来的时候倒也不是很好看。
  她往后退了一下,想从霍玄怀里退出去。
  霍玄抱着她抱得太紧了。
  霍玄的胳膊揽在肖折釉后腰,紧紧禁锢着她。当肖折釉想要向后退的时候,他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禁锢得更紧。
  “别动。”霍玄开口,他的声音有些闷。虽然他说话大多数时候总是声色沉沉,可是此时的两个字却多了几分不同于往昔的沉闷之感。
  肖折釉微微怔了一下,她来不及多想霍玄语气中的些微变化,她不解地抬头去看霍玄,不懂他为何禁锢着她,不让她从他怀里退出去。
  霍玄低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别开眼。
  肖折釉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她身上只穿了一层很薄的寝衣,而且裹着她和霍玄的那件袍子上滴下的水一滴一滴落在她胸口,已经将她身上原本就很薄的那件寝衣打湿了。
  肖折釉有些尴尬,如今周围都是救火的人,她的确不能现在从霍玄怀里退出去了……
  肖折釉又抬头去看霍玄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她隐约觉得霍玄的脸色好似不太好。虽然霍玄并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可是肖折釉望着他那双仿若和平常一般无二的沉眸,却读出了几分别样的情绪。好像是……不舍?还有几许落寞的伤感?
  他在不舍什么?又在难过什么?
  肖折釉仰着头望着霍玄的眼睛,倒是把这般情景下的尴尬给忘记了。
  霍玄望着眼前的大火,沉默地、长久的。
  没了。
  盛令澜唯一留下的气息被这一场大火彻底烧没了。
  归刀和归弦疾步走过来,一起恭敬地道了声:“将军。”
  霍玄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中带着浓浓冷意,他问:“是谁放的火?”
第68章
  老太太睡得很不安稳, 总觉得外头吵闹得慌。
  “出什么事儿了?”老太太一连问了几声也没人答应。她心里不由奇怪, 按理说张妈妈总是在外间候着,怕她夜里有什么需要。
  老太太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双手抓着被子,费力坐起来, 扯着嗓子喊:“有没有人啊!”
  房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张妈妈, 而是一个十五六的小丫鬟。
  “老太太,来了,来了!”小丫鬟叫杏儿。她急忙给老太太行礼,然后上前去扶老太太。
  “怎么是你?张妈妈去哪里了?”老太太皱着眉问。
  杏儿转身去点灯,说:“勿却居起火了,张妈妈过去瞧了, 让奴婢守在这儿的。”
  “哪儿?哪儿起火了?”老太太睁大了眼睛,脸色瞬间涨红, 胸口起伏, 喘息加重。
  “老太太!”杏儿吓了一跳,急忙走到床边给老太太拍背顺气。
  老太太彷如枯木一样的手死死抓着杏儿的手,哑着嗓子问:“有没有人受伤?”
  杏儿觉得自己的手被老太太抓得生疼,又觉得老太太的声音诡异得很。她也不敢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只好忍着疼,说:“没有人受伤,本来二奶奶被困在火里,是将军冲进去把二奶奶救了出来。”
  老太太抓着杏儿的手慢慢松开了。就在杏儿松了口气的时候, 老太太忽然又猛地掐着她的手,尖声问:“为什么会失火?是二奶奶不小心烧着什么,还是……还是……”
  “是二少爷放的火。大火还没熄的时候,将军身边的人就把二少爷抓到了。二少爷夜里潜到窗外,浇了好些酒,又在门外和窗外点了火。这今天正是干的时候,火势起了就熄不灭了……”杏儿滔滔不绝讲着,“二少爷说都是因为二奶奶姐妹两个害了三姑娘,折漆姑娘如今搬出府,二少爷就要二奶奶来偿命。将军大怒,将二少爷绑在祠堂里,棍棒伺候……”
  杏儿越说越起劲,却没发现老太太的异常。直到重物倒下的声音,才把杏儿惊醒。杏儿惊呼一声,急忙去推老太太。老太太睁大了眼睛盯着前方,胸口深深欺负,气息沉重。杏儿一听,竟然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儿了!
  “妈呀!”杏儿吓得跌坐在地上,她慌慌忙忙爬起来,一边喊人一边往外跑。
  老太太的眼睛鼓起来,满腔的气愤与不甘。她幼年被家人卖到霍家当童养媳,可嫁了人没过多久丈夫就去了,才十六岁的她咬着牙拉扯两个儿子长大。这些年什么苦没吃过,?她这一辈子都奉献给了霍家!满心都是霍家子孙!
  她知道她活不久了,才豁出脸面去求沈禾仪。就为了在她走后这个霍家还能平平安安,可偏偏就有那不懂事的子孙来坏事!
  老太太气得说不出话来,双手紧紧攥着身侧的被子,眼睛瞪得越来越大,眼珠子几乎快要鼓出来。她长大了嘴,想要大喊,她嗓子里好像别了一根针,只能发出沙哑的呜呜声。
  “不……”
  霍玄的名字还没有喊完,第二个字却也怎么都喊不出来了。
  霍玄的人都聚在祠堂里,霍文聪被摁在长凳上,两个家丁站在他两侧,手中的长棍一下一下打在他身上。他虽然穿着衣裤,可是衣裤上已经染了一大片血迹。
  “二哥!你这是要将我的文聪活活打死啊!”三奶奶一边哭一边往前冲,然而归弦挡在她身前,不许她向前跨出一步。
  霍销也是脸色异常难看,可他也只能紧紧咬着牙什么求情的话都不能说。归刀手中的刀挡在他身前,使得他动弹不得。
  “爹!娘!祖父……救命啊!文聪不想死!”霍文聪声嘶力竭地哭,一边哭一边认错求情,“二伯,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霍丰岚想要求情,他望着沈禾仪,可是沈禾仪完全不看他。
  三奶奶也不往前冲了,她转身跑到肖折釉面前跪下,抱着肖折釉的腿,哭着求情:“二嫂,您就原谅文聪这一次吧!他一定改,回去以后我一定严加管家他!二嫂,你也是女人,最明白母亲的心痛了!我的文聪才十四岁,他还不懂事……”
  肖折釉很平静地说:“三奶奶,我今年也十四岁。”
  绿果儿和绛葡儿对视一眼,直接冲上去,去掰三奶奶抱着肖折釉的手。绿果儿笑着说:“三奶奶,您快起来吧。在地上跪着像什么样子呀。再说了,我们二奶奶快要被您推到了……”
  绛葡儿也接话:“就是啊,三奶奶您还是先起来吧!”
  和三奶奶、霍文聪的哭天喊地相反,霍玄一直阖着眼坐在太师椅里,他一动不动,对他们的哭嚎完全不为所动。他越是沉默,祠堂里的气氛越是压抑。
  “不好了,不好了!”小丫鬟慌慌张张地冲进来。
  张妈妈立刻皱眉训斥:“谁让你在祠堂里大声喧哗的!”
  小丫鬟噗通一声跪下:“老太太不好了!”
  霍玄这才睁开眼睛。
  祠堂里的人脸色都变了变,匆匆赶去老太太的房里。可是等霍家这一大帮的人赶过去,老太太已经咽了气,霍家人谁也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她去的时候,眼睛还是睁着的。
  “母亲!”沈禾仪冲过去,瞧着老太太心有所念的痛苦表情,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霍丰岚和霍丰岱跪在床边,痛哭流涕,哭嚎着未能见老太太最后一面。
  霍玄走过去,扶着沈禾仪。
  杏儿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说着老太太临终前的事情。
  张妈妈泪流满面,拿起花瓶里的梅枝在杏儿身上狠狠抽了两下,哽咽着说:“让你照看一会儿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老太太身子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偏偏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烦她……”
  霍府前不久才办了霍玄和肖折釉的喜事,处处张灯结彩,如今很快又要把大红的灯笼全撤下来,换上一片素白。
  整个霍府哭嚎声一片,个个哭得肝肠寸断。
  终于,哭完了头七。
  霍丰岚这几日心神不宁,他一方面心中为了母亲的去世而伤痛,另外一方面对霍家的将来感到忧心忡忡。整个霍家都知道老太太是牵着霍玄母子的一道绳。
  孙姨娘笑着给霍丰岚倒上茶水,说:“丰岚,您别忧心了。我听说老太太临终前把姐姐喊了去说了好些话。凭借着老太太和姐姐这些年的母女之情,姐姐是不会不管咱们霍家的。”
  “希望如此吧。”霍丰岚叹了口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或者说是一种隐隐的不祥之感。
  “大老爷,大太太请您过去一趟!”院子里的丫鬟匆匆过来禀告。
  霍丰岚愣了一下,急忙追问:“谁?谁找我?”
  小丫鬟又重复了一遍:“大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好好好,我这就去!”
  霍丰岚急忙站起来,理了理衣襟,问孙姨娘:“我这身衣服是不是有点难看?”
  孙姨娘温柔地说:“如今母亲刚去,您穿得脏乱一些,反倒是显得孝心。”
  “还是你说的对!”霍丰岚笑着往外走。
  等霍丰岚出了屋,孙姨娘脸上的笑才消失。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事重重。
  霍丰岚站在沈禾仪屋外理了理袖子,才跟着小丫鬟进去。
  沈禾仪坐在桌边的玫瑰小椅里,手中握着一卷书在看。
  “禾仪,你找我。”霍丰岚站在沈禾仪身前,讨好地望着她,也没坐下。
  沈禾仪将手里的书卷放下,然后拉开小桌子的抽屉,将里面的一张写满小字的纸放在桌子上,她亲自磨了墨,又将毛笔蘸了墨汁,然后才将毛笔递给霍丰岚。
  “签了吧。”她说。
  “这、这是什么呀?”霍丰岚不舍地将目光从沈禾仪的脸上移开,看向桌子上的纸。他脸上的笑却在看见“和离书”三个大字的时候僵在那里。
  他直接扔了手里的笔,大声说:“我不会跟你和离的!”
  沈禾仪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她重新在玫瑰小椅里坐下,说:“签了的话,可以换霍文聪的命。”
  霍丰岚一惊:“不覆真的要文聪的命?”
  “如果你不签的话。”
  霍丰岚走到沈禾仪面前,踉跄跪下,抱住沈禾仪的腿,哽咽地说:“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会伤害你和不覆了……”
  “你想伤害也伤害不到了。”沈禾仪的语气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禾仪!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啊!你想一想那些快乐的日子。人生会有波折,感情也一样。怎么能让一个误会蹉跎我们一生啊!我们已经耽搁了这么多年……”
  沈禾仪闭了一下眼睛,实在是不想听他再说这些。
  “霍丰岚,归刀就在外面候着。如果你不签,他立刻去抓霍文聪。”
  “文聪也是你的孙子啊!”霍丰岚有些急。
  沈禾仪轻轻笑了一下。
  看着沈禾仪脸上的表情,霍丰岚一僵,忽觉有些尴尬。他问:“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母亲才刚走……”
  “母亲在的时候,她和不覆都装在我心里。可人走如灯灭,现在我心里只有不覆一人。”沈禾仪怜悯地看着霍丰岚,“你是不是以为我在母亲临终前答应了她那些话,你们霍家人就可以逍遥自在了?”
  “我不过是安慰母亲,让她走得安心罢了。”沈禾仪嫌恶地推开霍丰岚,“再不签,我喊归刀了。”
  霍丰岚眼中闪现痛苦的挣扎,他心中犹豫许久,最后艰难地捡起扔到地上的毛笔。他站起来,看着桌子上的和离书,慢慢签下自己的名字。
  每写一笔,心中都是一份刀割一样的痛。
  他后悔了,早就后悔了,后悔了这么多年。正是因为他的不信任才让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而今日签了这张纸,这个扎在他心里的女人就彻彻底底不再属于他了,连名义上都不再是了……
  最后一笔写完,霍丰岚手中的笔跌落一旁,他眼中的泪也跟着落下来。
  沈禾仪站起来,说:“走吧。不覆应该在前院处理得差不多了。”
  “你和不覆要做什么?”霍丰岚有些慌,急忙追问。
  “我的嫁妆应该清算的差不多了,虽然所剩无几,不过一个铜板都不会留下来。至于公中家财大多都是不覆赚回来的,自然也要全部带走。”
  “你……”霍丰岚脸色变了又变。
  沈禾仪回头,朝着霍丰岚轻笑了一下,说:“霍丰岚,说句大不敬的话,我等母亲寿终正寝已经很多年了。”
  她向霍丰岚走近一步:“我想,不覆亦是如此。”
  老太太去世,沈禾仪的悲痛是真。老太太去世,沈禾仪的如释重负亦是真。恩情不能忘,仇恨亦不能忘。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许并非能力不足,亦有可能只是时机不到。
  霍丰岚向后退了一步,脸色差到极致,险些站不稳。
  沈禾仪没有再看他一眼,大步往外走去。
  沈禾仪赶去前院的时候,前院已经很多人了。霍销和霍铮跪在地上,霍铮身上还算完好,霍销身上已是鲜血淋漓。
  霍玄蹲在霍销面前,说:“大哥和三弟可还记得当年如何打断了我的腿,使我在床上躺了半年?”
  “我这人特别记仇,即使过去了几十年。该还的总要还,并且是十倍奉还。”霍玄的目光落在血肉模糊的腿上。
第69章
  霍销的脸上一大片冷汗, 他的身体也在发抖。他颤声说:“二哥, 我们是兄弟,我们是一家人!是三弟小时候不懂事, 您大人有大量原谅三弟吧!”
  霍文聪、霍文慧和霍文丽站在一旁哭个不停。他们三个看见自己的父亲被断腿,却无能为力, 只能在一旁干看着,瑟瑟发抖。
  三奶奶整个人瘫在那儿, 若不是两个丫鬟扶着她,她已然站不住身子。孙姨娘要比三奶奶好一些,起码还能站稳身子,只是她的脸色也是异常难看,白惨惨的。
  一旁的大爷霍铮脸色异常难看,虽然被打断了腿的是霍销, 可是当年那般对待霍玄的事情他也有份。这种可以预料的折磨将来未来的时候最是折磨。
  霍销去抓霍玄的手腕,霍玄轻晃了一下, 立刻将霍销的手震开。
  霍玄道:“正是因为是兄弟, 所以我才只打断了你一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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