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妻缘(穿越)——绿药
时间:2017-10-09 16:40:06

  那个骑马赶来大声质问“我准许你死了吗”的肖折釉。
  那个受了伤伏在他腿上忍痛的肖折釉。
  那个笑着递给他和离书决意余生再有纠葛的肖折釉。
  原来,这十年的感觉不是错觉。
  原来,真的是她。
  原来,她一直都在他身边。
  肖折釉抬手奋力用手背去擦脸上的泪,她别开眼,扬着下巴,说:“让将军看笑话了。”
  沈不覆猛地抬手将肖折釉拉过来,将她整个身子拥在怀里,紧紧锢在怀里。他慢慢阖上眼,有泪缓缓落下。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他声音微哽。
  肖折釉有些意外,她不懂他情绪的波动。她问:“这重要吗?”
  沈不覆艰难点头。
  “重要,当然重要。你是我的妻子。”
  肖折釉忽然就笑了,她笑的时候眼泪一并跟着又落下来。她想推开沈不覆,可是沈不覆禁锢得太紧,她推不开她,索性放弃,在他怀里闷声说:“我们已经和离了。”
  “没有,”沈不覆摇头,拥着肖折釉的力度更重,“没有。”
  他似乎只会重复这一句话。
  “我们已经和离了!”肖折釉又大声强调。
  “没有。”沈不覆又摇头。
  肖折釉忽然反应过来,沈不覆说的是他与盛令澜没有和离。
  “可是盛令澜已经死了,我是肖折釉!”
  肖折釉感受得到紧紧抱着她的沈不覆身体颤了一下。
  “没有,你回来了,不,你一直都在……”他声中哽音更重。
  在最初的茫然疑惑之后,肖折釉慢慢冷静下来,终于看懂了沈不覆的情绪。
  她在沈不覆的怀里,仰起头来望着他,问:“沈不覆,你这个样子似乎在证明对盛令澜的深情?还是我理解错了?”
  沈不覆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沉声道:“为她生为她死,为她打下太平江山,也为她搅得大盛国破无主。”
  肖折釉眼中的茫然一点点散去,逐渐变得澄澈。所以,他之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前世的她?所以当初在上岚山上,她问他阿楠究竟是谁时,他没有随意搪塞她?
  很多东西在肖折釉脑中缓缓流过,如清溪一般。她也彻底冷静了下来。
  “那么,你爱过肖折釉吗?”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冷静异常。
  沈不覆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肖折釉也不追问,只用这双澄澈的眼睛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回复。
  好像是瞬息之间,这十年中与肖折釉的相处流水般晃过在沈不覆脑中。一时之间,沈不覆弄不清站在他面前问他这个问题的人是谁?
  他怎么可能会爱上别的女人?
  这是这些年他问了自己很多次的问题。
  他当然不会爱上别的女人,他的心里永远只有盛令澜。
  “没有。”
  沈不覆听见自己的毫无生机的声音。那声音那么陌生,好像不是他说出来的一样。
  肖折釉的嘴角慢慢勾起来,勾了一层似浓似淡的嘲讽笑意,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冷意。
  她猛地推开迷茫的沈不覆,沈不覆高大的身躯向后退了两步,茫然无措地望着肖折釉。
  “为她生为她死,为她打下太平江山,也为她搅得大盛国破无主……”肖折釉笑着重复沈不覆的话,只是她的笑意让沈不覆心里不安。
  “你很爱盛令澜?”肖折釉缓步朝沈不覆走去。
  沈不覆动作僵硬地点头。
  肖折釉在沈不覆面前停下里。她仰着头,逼视着沈不覆的眼睛。明明她的身量在高大的沈不覆面前显得那么娇小,然而这一刻好似她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尊者意味。
  “那你告诉本宫,你爱盛令澜的什么?盛令澜艳压群芳的皮囊?还是盛令澜公主的身份?嗯?”
  “本宫换了个皮囊,换了个身份,在你身边十年!你既然能做到毫不动心……那么你对本宫的感情又有几分真?”
  明明是趾高气昂的追问。可是肖折釉心里却开始发酸发疼。
  明明是心里欢喜的人,却在知晓他的深情时变成另外一种失望。
  “令澜……”沈不覆去拉肖折釉的手。
  肖折釉向后退着避开,她缓缓摇头,看向沈不覆:“盛令澜活着的时候从未爱过你,肖折釉曾经喜欢过你,曾经。而无论是盛令澜还是肖折釉,都鄙夷你的深情!”
  肖折釉的脸上挂着笑,那淡淡的笑像一把锋利的刀在沈不覆的心口一下一下轻轻地划。
第101章
  沈不覆忽然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肖折釉的目光追随着他, 看着他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鞋子。肖折釉怔了一瞬,她微微提起裙子一角, 这才发现自己被沈不覆拉进屋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一只鞋子。
  沈不覆握着那只绣花鞋, 走向肖折釉。他在肖折釉面前蹲下来,说:“抬脚。”
  肖折釉咬了一下嘴唇, 神色复杂地看着沈不覆。
  沈不覆没有看她,而是低着头蹲在她面前,手里握着那只绣花鞋。
  肖折釉犹豫了一会儿,才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将裙子微微提高,露出脚踝, 然后抬起脚。
  沈不覆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将绣花鞋为她套上, 他的手指滑过鞋子边儿里侧, 在脚后跟的地方,将鞋子给她提起。
  肖折釉轻轻挣脱了一下,将脚放在地上。那只搭在沈不覆肩上的手也收了回来。
  沈不覆在肖折釉身前站起来,静静望着她。
  肖折釉别开眼, 声音里有些不太自然地说:“能不能不站在这里了,血腥味太重了。”
  说完,她也不想等沈不覆的反应,提着裙子迈出门槛, 先一步往院子里走去。
  沈不覆拿起角落里的伞,几大步追上去,在肖折釉刚跨出门槛的刹那,为她撑起了伞。
  肖折釉回头看了沈不覆一眼,无声收回目光。
  而院子里,绿果儿和绛葡儿已经急得团团转了。因为那些兵马冲过来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肖折釉偏过头,踮着脚尖从院墙望向外面,隐隐约约能够看见黑压压的兵马赶往这边。她略埋怨地看了沈不覆一眼,责怪他当时不肯驾车逃开。如今再想逃开,便也难了。
  可是沈不覆仍旧是老样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中也是沉寂一片,好像完全不为眼前的形势担心一样。肖折釉倒是猜不透他到底是不在意,还有有所准备。
  肖折釉叹了口气,她不想再理沈不覆,目光落在院门处,此时她更想知道会冲过来的是袁顷悍还是师延煜。
  肖折釉的叹息声落入沈不覆耳中,沈不覆侧首看向她。
  小院的木门被猛地撞开,袁顷悍骑在马上,站在院门口看向沈不覆,哈哈大笑,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沈不覆,你的女人已经什么都招了。”
  听袁顷悍当着沈不覆面前这么说,肖折釉顿时有些尴尬。
  “把盛令澜和前朝的番邦兵符、国库金银全部交出来罢!否则你今日休想离开这里!”袁顷悍厉声道。
  袁顷悍又给身边的士兵打了个手势,一队士兵立刻手握长矛冲了进来。绿果儿和绛葡儿畏惧地跑到沈不覆和肖折釉身边。
  冲进来的士兵将四个人团团包围。
  从始至终,沈不覆的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过肖折釉,他看着她慢慢蹙起眉,担心俞浓。沈不覆这才移开视线,看向远处的袁顷悍,道:“让开。”
  “呵,”袁顷悍冷笑,“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
  就连肖折釉都颇为惊讶地看向身旁的沈不覆。
  “凭我是沈不覆。”
  沈不覆举着的伞遮在肖折釉头顶,洁白的雪簌簌落下,落在他玄色的衣衫上。
  一支利箭忽然从远处射来,射中袁顷悍的胸口。
  归刀立在远处的屋顶,手中握着弓箭。
  军中哗然。
  沈不覆拉起肖折釉的手,将手中的伞递给她,一跃而起。转瞬之间掠过士兵,踢在马头上,将捂着胸口的袁顷悍从马背上拽下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等肖折釉反应过来的时候,好像沈不覆将伞递给她不过是瞬息之前的事情,而此时此刻沈不覆已经夺了一个士兵的刀架在了袁顷悍的脖子上。
  远远的,沈不覆抬眼看向肖折釉。不需要多说,肖折釉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走。”肖折釉立刻说。
  绿果儿和绛葡儿急忙跟上去。
  走到农家小院外面不远处,绿果儿和绛葡儿急忙扶着肖折釉上了之前那辆马车。肖折釉将头从车窗里探出来,向后望去。
  沈不覆立在那里,一直望着她。见肖折釉回望过来,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肖折釉狠狠心,对马车前的绿果儿说:“快走!”
  绿果儿急忙挥舞着马鞭子,将马车赶得飞快。
  雪越下越大,将四处的景儿慢慢遮住。马车在雪中行了许久,逐渐失了方向。
  绿果儿不得不让马车慢下来,回过头来,朝着车厢里的肖折釉请示:“夫人,接下来往哪边走?”
  肖折釉扶着马车门钻出车厢,四处张望。尚未有决断时,她的目光很快落在远处一片雪中的那一抹黑色的小点。
  看着沈不覆越来越近,肖折釉这才松了口气。
  “停车。”肖折釉吩咐,她自己却重新回到车厢里坐好,等着他追过来。
  她不是不管他的死活自己逃命,只是她明白在刚刚那个场景下,她留下反倒会是拖累。只是逃命时,她心里又怎么可能不担心他?
  责怪又怎么样?生气又怎么样?不理解又怎么样?各种情绪堆起来还不是抵不过一个担心。
  “进去吧。”沈不覆赶过来,对绿果儿说。
  绿果儿应了一声,搓了搓发红的手,钻进车厢里。
  在车厢的门合上之前,肖折釉抬起头看了一眼沈不覆的背影。马车门很快关上,隔断了肖折釉的视线。
  沈不覆调了个方向,赶着马车往北走。
  马车里的肖折釉静静坐在那儿不发一言,绛葡儿和绿果儿看出她心情不好,都禁了声,谁也不敢出声。
  肖折釉在慢慢回忆之前的事情,将很多事情慢慢理清楚、想明白。
  “吁——”许久之后,沈不覆忽然将马车停下来。
  坐在马车里的肖折釉心里担心是不是有人追了过来。紧接着,肖折釉还来不及多想,就在整齐划一的兵马前行声中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
  肖折釉心中一沉,猛地推开车厢门。
  师延煜坐在马上,被他抱在怀里的不弃正在不停地啼哭。
  肖折釉的心越来越沉。
  是了,她明明提前告诉了师延煜袁顷悍打算逃跑的事情,师延煜怎么会让袁顷悍那么轻易逃走?他分明就是将计就计,故意放走袁顷悍用来引出沈不覆……
第102章
  肖折釉想明白了。
  并非是她自己顾虑不周, 而是她根本无能为力。她本来就是被师延煜囚禁在知州府的。今日能够出府, 还是盛令洪找了上香祈福的借口,就连刚刚那个农家小院都是盛令洪安排的。在盛令洪准备逃跑的计划里, 肖折釉也只不过是被动地跟着盛令洪,趁机将计就计罢了。
  只不过她在将计就计的时候, 别人也在将计就计。
  其实肖折釉根本就没想过逃走。因为她逃不了。她根本不可能带着不弃一起出府,更别说府里还有漆漆和陶陶。肖折釉看了一眼罪魁祸首——沈不覆。
  还不都是因为他!
  肖折釉心里有点恼。她明明已经决定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从此两相安好。可似乎所有人都认为她和沈不覆关系非比寻常,总是想要利用她来要挟沈不覆些什么事情。这种全天下都把她当成沈不覆女人的滋味儿实在是有些尴尬。并且让她觉得心里闷闷的。
  师延煜愁眉不展地望着怀里啼哭个不停的小家伙,他抬起头冲沈不覆,笑笑,说:“本来今日去偏院的时候觉得这小家伙可爱就抱到身边玩一会儿,没想到他哭个不停。小孩子就是麻烦啊!”
  沈不覆没接话。他从马背上跳下来, 一步步走向师延煜。他在师延煜的马前停下,伸出手, 等着。
  师延煜笑笑。他用手指头点了点不弃的小额头, 弯腰将不弃交到沈不覆手中。
  不弃一直在哭,哭得嗓子都有些变音了。
  “不弃?”沈不覆喊了他一声。
  不弃眨了眨眼睛,把眼睛里的泪珠儿挤出去,然后他又眨了眨眼睛, 终于看清楚抱着自己的人是谁了。他忽然“咯”的一声笑出来,小小的手儿使劲儿抓着沈不覆的衣襟儿,小嘴里还在不甚清楚地念叨:“爹、爹、爹爹……”
  沈不覆沉色的眉目逐渐蒙了一层暖意。他低着头望着怀里不弃的目光,暖得有些不像平日里的他了。
  在马背上的师延煜抱着胳膊, 挑了一下眉。
  沈不覆抱着不弃转身,走向后面的马车,亲手将怀里的不弃交到肖折釉的手中。肖折釉急忙伸手将不弃接过来,并且将他的一双小拳头塞进襁褓里。正是落雪的冬日,这么冷的天儿,哪能让他的一双小手儿随意露在外面?一想到他有可能着凉,肖折釉一日变冷变硬的心肠都忍不住软成一汪水。更何况,刚刚听见不弃哭得变了音的声音,肖折釉心里已经一阵阵心疼了。
  “别担心,他不会有事。”见肖折釉满眼焦急和心疼,沈不覆忍不住出声宽慰了她一句。
  肖折釉胡乱“嗯”了一声,连头都没抬。她抱着不弃退回车厢里,又让绛葡儿和绿果儿仔细将车门关好、窗边的垂幔遮好。
  肖折釉抱着不弃的时候全部的心思都投到这个小家伙的身上,至于马车外的沈不覆……她倒是不怎么担心了。
  或许这十年的相处中,在肖折釉眼中没有人能伤到沈不覆,除了他自己。
  “沈将军,想必你也知道本王的意思。本王一直敬重将军,幼时在武艺上更是得过将军的指点。如今虽身份不同,立场不同,可仍旧不忍心与沈将军拔刀相向。只要沈将军愿意帮本王做事,自然是两相安好之举。”
  师延煜仔细盯着沈不覆脸上的表情,可是正如过去多少年一样,沈不覆的脸上向来是没什么表情,尤其是那双沉寂的黑眸,根本让人猜不出他的用意。
  似乎,他也只有在对着肖折釉母子的时候,脸上才会显出略微不同的神情来。
  师延煜等了又等,还是没有等到沈不覆的回答。师延煜望向远处停着的马车,他目光闪了闪,忽然有了主意。
  他说:“将军从军、从政这么多年,应该很明白在争权这回事中若是走错了一步,恐怕就是粉身碎骨的结果。本王明白将军深有归隐之意,可是站在本王的立场并不能放你走。归于本王属下与永生被囚禁,你只能二选一。”
  师延煜顿了一下,道:“本王深知囚禁你不如直接杀了你更能斩草除根,可是就当本王是念在幼时的交情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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