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下/身将刚才扔在地板上的塑料袋捡起来。里头装着两盒健胃消食片和一盒TT。
看到那盒东西,男人的眼神分明又深沉了许多。思绪游离,心猿意马。
付忘言那个澡洗得有些久,洗了大半个小时。顾疏白坐在沙发上看似悠哉悠哉地看综艺节目,事实上内心备受煎熬。
时间过得这么慢,真特么有些坐不住!
他有些时候也会审视自己,明明都三十岁的人了,也不是愣头青的年纪了,为何还会这样冲动和迫不及待?
归根结底还是他太爱付忘言了。每每恨不得将她揉碎,嵌入骨子里。
糜乱,近乎疯狂,又蚀髓入骨,让人欲罢不能。
电视看不进去。他拿过茶几上的遥控器摁灭屏幕。
直接去了阳台。
浓沉的夜色里,夜风寒冷,迎面吹来。远处楼栋,万家灯火,暖意从心底涌现出来。
他倚靠着阳台静静吹了会儿风。再回到客厅,付忘言已经洗完澡出来了。
她的长发湿漉漉的,漾着一圈水光,正往下簌簌掉水。她手里拿着一条干毛巾在擦。白嫩细长的手指被灯光拉出一道剪影。
暴露在灯光下的皮肤莹润光泽,如珠玉一般荡着微光。
身上粉色兔子睡衣,宽松地套在她身上,衬得她身形更加娇小玲珑。
泡久了澡,热气熏红了她的双颊,泛着健康的红晕。
他看着她,眸色渐深,深谙的眼底某些热烈的情绪呼之欲出。
付忘言却浑然不觉,使劲儿揉搓着自己的长发,“你快去洗澡吧。”
他探出右手,一把摁住她后脑勺,低头,封住她chun,含糊其辞:“不急,过会儿再洗……”
付忘言:“……”
男人身上的热度高得吓人,隔着厚厚的衣料,她都能真切地感受到。燥热的气息在两人之间传递。
屋子里的温度似乎也攀升了好几度,空气中有无数躁动不安的因子在流窜。像是白磷,只要周遭的温度达到了它的燃点,便会一举燃烧。
到底不是第一次,在顾医生无数次身体力行的“教导”之下,她总归不会像第一次那样害羞,不敢看他。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将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纳入眼中,将完完整整的顾疏白都看进眼里。
这是她最爱的男人,她怎么看都看不够。
哪怕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这么久,她还是像个怀春少女那样时不时偷偷地打量他,然后一个人傻乐起来。每次一想到这么好看的男人归她所有,她的心里就跟蘸了蜂蜜一样酣甜,美滋滋的。一个人在角落里都能傻乐半天。
头两次实在是害羞,不敢看他,紧紧闭着眼睛。后面次数多了,她就悄悄地看他。暗中偷看他的的表情,看他硬实的好身材,以及……
被顾疏白抓到过几次,他和她咬耳朵,揶揄:“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别藏着掖着,这不犯法。”
付忘言:“……”
她是个感情很内敛的人,向来放不开。可想而知她当时的反应,真真是想死一死。
头灯吊灯暖白的灯光直直映照下来,宛如一匹晕暖的瀑布投射在他脸上。顾疏白精致的眉眼褪去清冷,变得无限柔和平静。
细碎明亮的光线掉落在他眼中,他那双幽深的眸子里倒映出她完整的影子,眼窝深邃,却燃烧着一团熊熊烈火,遍布通红。表情迷离深邃,像是蒙着一层迷雾,看不真切,却充满了未知的神秘。
他这般沉醉,这般痴迷,这般迫不及待,和他平日里温文儒雅的样子截然不同。
他一贯从容不迫,即便泰山压顶,他依然能够做到岿然不动,不动声色。也只有在这件事上,她才能看得到他的迫切,他的渴望,他的占有欲。
她觉得男人天生就是伪装者,不管外人看到他如何疏离,如何禁欲,如何矜贵,可在最爱的人面前,这些伪装纷纷卸下,只呈献一个最本真的他。
惊人的掌控力,强悍的体力,最原始的占有欲。
看着这个样子的顾疏白,她很不厚道地想到了一个词——
衣/冠/禽/兽。
是的,衣/冠/禽/兽。穿上衣服和脱下衣服完全是两个人。
想到这个词,付忘言就禁不住笑了起来。
顾疏白微微抬起头,视线落在她脸上,眼神迷离,“你笑什么?”
“没什么。”付忘言使劲儿摇头,她当然不可能告诉他。
不然依到这个男人在chuang上的腹黑程度,她今晚指不定就会被直接榨干了。为了安全起见,她当然不能说。
依照过去,她不说,顾疏白一定不会追问。他向来尊重她的意见。平日里她不愿说的,他都不会问。哪怕知道,也默默地当做不知道。
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男人像是起了玩心,一定要让她说出来。
“告诉我笑什么?”他伸手去挠她脖子。
他指尖微凉,仿佛夹带着冰雪的温度。酥酥麻麻的触感像电流一样遍及全身,她止不住全身战栗。
那是她的敏感地带,她觉得痒,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说不说?”他耐心极好,哄她:“乖,告诉我!”
“不说。”她呵呵笑,誓不松口。
反复几次,顾疏白没了耐心,咬牙切齿地说:“不说没关系,我有办法让你说的。”
付忘言:“……”
她不怕死的往枪口上湊,“顾医生是不是对自己太有自信了?”
某人深深注视着她,眼里波涛汹涌,蓄着万千海潮,有些傲娇地说:“我一向自信,付小姐应该知道的。”
付忘言:“……”
客厅里吊灯的灯光朦胧,光线显得有些暧昧。两人面对面,皆坦诚的可爱。
虽然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付忘言还是忍不住煞风景,“顾医生,你刚出院,吃得消吗?”
被女朋友质疑能力,顾医生倒也不恼,直接用事实说话:“对付你,绰绰有余。”
付忘言:“……”
付忘言却一把推开他,小声求饶,“我头发还是湿的,难受。”
顾疏白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起身从卧室里拿出一个吹风机给女朋友吹头发。
她躺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尽情享受着顾医生伺候。
温热的暖风徐徐吹来,她觉得舒服极了。
……
然后她便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哭了……
总算是明白了男人那句话的含义。
“不说没关系,我有办法让你说的。”
昏睡过去的最后一秒,她懒洋洋地说:“衣/冠/禽/兽。”
“说什么呢?”
“我刚才笑你衣/冠/禽/兽。”下一秒,脑袋埋进柔软的枕头里,没了意识。
顾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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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五十九就场雪
第五十九场雪
顾疏白出院后在家休养了几天, 又回到医院上班。年底了,付忘言杂志社的工作也多了起来。两人各忙各的, 日子倒也过得很快。
付忘言和付淮最后私下和解了。顾疏白说的不错,她不是那种会置人于死地的人。
这场轰轰烈烈的闹剧就这样结束了。
付忘言正式脱离付家, 将她留在付家的东西也全部带走了。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去过。后面的事情她都是听别人说的。
听说付峥年因为付淮这件事受到了影响,又因为政绩出了问题, 官职降了好几级。
听说付淮回去那天, 和付峥年夫妇展开了一场长达两个小时的对话。
没人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付家的下人们只听到书房里不断传出争吵声和器皿破碎的声音。
当天晚上付淮便收拾行李离开了付家。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付淮走后,沈婧精神错乱, 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曾经风光无限的付家就这样散了。
一个星期后, 付忘言收到了付淮给她发来的一条短信。十分简短的三个字——
「对不起。」
***
佟沅女士特意找人给他们挑了个好日子,让两人去领证。
临近年关放假,去民政局登记结婚的新人很少。
两人压根儿就不用排队。直接就领回了小本本。
从民政局回去的路上, 顾疏白开车,付忘言抱着两本结婚证端详个不停。
“哎……”她喟然长叹,有些感慨:“从此以后就是已婚少女了。”
顾疏白却想起了另一件事情,歪头问她:“还记得上次我们俩在永安寺许的愿吗?”
“记得啊!”付忘言点点头,“又没过多久,我当然记得了。”
顾疏白满脸笑容, 有些得意地说:“我的愿望实现了。”
“嗯?”
“我当时许的愿望是在过年之前让你成为顾太太, 现在我的愿望实现了。”
付忘言:“……”
“你呢?”顾疏白看着她, “你许了什么愿望?”
“我愿望也实现了。”她向他晃了晃无名指上的钻戒,悠悠道:“在我二十三岁之前,你能向我求婚。”
***
领完证, 婚礼定在明年五月份。
那个除夕付忘言是和顾家长辈一起过的。一大家子的人围在一起吃年夜饭,特别热闹,也特别温馨。那种快乐和温馨是她过去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吃完年夜饭,长辈们向小辈派红包。付忘言作为顾家的新媳妇儿,她收到了很多红包。
在顾家吃完年夜饭,她和顾疏白一起回他们的小家。
那天晚上,她和小叔叔通了视频。
她对于付今年的病情依旧毫无察觉,傻傻地以为他还在出差。叔侄俩隔着屏幕说了大半个小时的话。
她始终记得小叔叔说的那句话,“小九,你等我回来参加你的婚礼。”
她还不知道,她永远都等不到了。
***
接下来的日子付忘言一边工作,一边期待着五月份的婚礼。一边又安心等小叔叔回来了。
最后却等来了一封信和一份遗嘱。
当时她正在卧室睡觉。顾疏白突然走进来,摇醒她,声色严肃:“付忘言,我们现在要去一趟双温律所。你要挺住,你小叔叔可能走了。”
她的脑袋一下子就爆炸了。
游魂一样地被顾疏白带到双温律师事务所。
温律师迎面交给她一份文件袋,轻声对她说:“付小姐,节哀顺变。付总他走得很安详。”
那份遗嘱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
遗嘱她没有拆开看,她先去看了付今年留给她的那封信。
白色信封没有落款也没有署名,里面只有轻飘飘的一页纸。
那页纸似有千斤重,付忘言几乎拿不住。她颤抖着双手将那份信拆开。她屏住呼吸,将目光缓缓的投向那一个个熟悉的字迹。
「小九: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小叔叔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于我而言是未知的,我从来都不知道它的样子。知道自己生病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幻想过那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很多人害怕那个世界,因为它意味着死亡,意味着我们跟这个世界所有的牵连都要被无情地砍断,然后孑然一身奔赴那个未知的世界。但是它却是我们所有人最终的归宿,而我如今便要去了。
那个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我想我以后肯定会托梦告诉你的。
说实话,最开始我是也是害怕的。倒不是放不下我自己,而是放不下你。
你还小,很单纯,不懂人情世故,处世也不够圆滑,要是没有我在你身边,我担心你被别人欺负。这么些年,一直都是我在护着你,我已经习惯了。虽然我一直都知道,我不可能护你一辈子,但真没想到疾病来得这么突然,我这么快就要走了。
对不起,小叔叔如今是要食言了。
原谅我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和你道别,原谅我那怯懦的心思,不敢当面告诉你真相。我最害怕看到你哭。你知道的,你一哭,我便没有办法。
从知道生病开始,我就已经开始准备身后事。花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全部料理好了。在生命的尽头,我给自己放了个假。我去了很多地方,去看了大海,去爬了山,在山顶看了日出。过去很多我没有时间去做的事情,我都一一去做了。
我觉得我已经没什么遗憾了,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送你出嫁了。不过没有关系,我在另一个世界也能看到到。
答应我,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一定不要哭。像当年你送走你妈妈那样,一滴眼泪都不要流。你要让我走得安心呀!
再多的不舍和无奈,小叔叔只想告诉你,你要幸福!
付今年
2017年1月27日」
——
付忘言捏着那张薄薄的信纸,手指本能地轻微颤抖。眼泪冲出眼眶,扑簌簌下滑。一滴一滴掉落在信纸上,打湿了上头的黑色的字迹。
小叔叔让她不要哭,可她怎么能够不哭呢。那可是她最亲的亲人呐!
那怪她在永安寺会抽到那样一只下下签——
「清泪尽,纸灰起!」
难怪小叔叔那么快就同意了她和顾疏白的婚事。
难怪那天在医院他的话突然变得那么多,原来每一句都是在安排后事。
难怪他会突然去出差,连过年都不回来。
难怪这么长时间她都很少能够联系到他。
难怪……
她怎么就一点没有察觉呢?
她还等着他回来送他出嫁呢?他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办公室内的灯光变得忽明忽暗,白烈刺眼。她用力的抓紧了顾疏白的衣袖,此刻她需要有人给她一点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