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替我报仇我很感激,可是二伯母一个坏的,我那三个堂姐却可怜,你们要是搬空了粮食,她们几个倒时候就要遭殃了。”
顾安安不是个同情心旺盛的,因为二伯娘受了这样的罪,她心里也有些不开心,可是二伯娘是二伯娘,几个堂姐是几个堂姐,她并不会把对二伯娘的讨厌,转移到几个堂姐身上。
“那,那咋办呢。”
黑胖小小的鼠脑核本来就被脂肪挤没了,现在被顾安安这么一说,顿时就糊涂了。
难道它做错事了?提出这个提议的黑胖有些慌,委屈巴巴地看着对面的肥崽安安。
“没事没事,奶会有办法的。”顾安安想了想,到时候顶多让黑胖和黑妞把粮食藏好了,再让奶奶用各种借口给几个堂姐送去吧。
想着二伯娘现在可能的惊恐气愤的心情,顾安安心里还有些小爽。
她果然变坏了。
一听老太太的名号,黑胖和黑妞顿时就放心了,一人两鼠达成了一个共识——老太太出马,一个顶一群。
“奶。”
顾秀顾春和顾丽还没到村门口,就被人带到了顾建业家里来,一路上,三姐妹也听说了他们妈可能又怀孕的事儿,也知道了,爸爸被奶赶出了家,家里的房子和绝大多数的钱财都被老太太收回去的事儿,心中惴惴不安。
“进来吧。”
苗翠花叹了口气,对着有些迷茫的三姐妹招了招手,难得对除了她的宝贝乖乖以外的孙女露出了一抹略微慈祥的笑容。
“奶——”
顾秀的这声叫喊音量更重了些,眼泪唰唰唰往下流,怎么她就上个学的功夫,妈没了,爸也没了。
“别哭,哭啥哭。”老太太可受不了这女孩子哭哭啼啼的样子,碍于老太太的多年的威势,顾秀这眼泪顿时一收,保持着刚刚哭的表情,一动都不敢动了。
老太太看着,又是一阵叹气。
这丫头,真的是被她爸妈给耽搁了,好在年纪不大,还改的过来,她要是真像田芳那样一条道黑到底,苗翠花也不会说要教导着几个孙女了。
“这是你们家房子的地契,这些钱,是当初分家的时候分给你们爸妈的,现在,这些东西都是你们姐妹三的了。”
苗翠花说的地契,其实是不规范的,现在顾家老宅的地契还是写的顾保田的名儿,她说的地契,就是分家时候写的协议,等到顾保田蹬腿了,就按协议上的分法来分房,因为改地契太麻烦,村里人都懒得去县城,家家户户都是这么做的,有家中长辈签名,大队长盖章的协议,在村里人看来,比国家的契约更可靠。
苗翠花当初分家的时候分给了老二一家七十块钱,这些年零零碎碎的花费也是有的,还剩下五十四块钱,至于这数目,肯定还是有水分的,苗翠花也懒得和田芳计较,毕竟她后头,还有她儿子呢。
说不认儿子,这亲生的骨肉,还真能断了。
老太太现在就是在等,等谁熬得过谁,顺便给顾建党那糊涂蛋,上一堂生动形象的教育课。
“奶。”
顾秀有些惊慌,边上的顾春也是如此,倒是顾丽的眼底闪了闪,有了些许兴趣。
她对那对糊涂爹妈可一点感情都没有,只是她想不到,老太太居然有这样的魄力,儿子说不要就不要,但是幸好,把她们几姐妹留了下来,要是把她们和那对糊涂夫妇赶了出去,到时候日子才难过呢。
只是,在原主的记忆里,她们妈似乎再也没怀上过啊,终其一生就只有她们三个姐妹。顾丽有些纳闷,难道这是她穿越的蝴蝶效应?这个效应可一点都不好。
顾丽不敢想象,家里要是有了一个弟弟,会发生什么样天翻地覆的变化,对那对夫妇来说,是天大的喜事,对她们几姐妹来说,却是天大的灾难。
赶出去也好,顾丽暗暗想着,她终究还是自私的,比起那对夫妻过得好,她更乐意自己过得好,怎么些年的苦头她可真吃够了。
“你们爸妈一心想要儿子,别人说的话,是一点都听不进去了,你们姐妹几个,想要把日子过好了,还得靠自己,我这老太婆就是护着你们,也护不到几时,接下去我要说的话,你们都听仔细了。”
苗翠花的眼神从几姐妹身上划过,在顾丽的身上,停留了那么一下下。
“摆在面前的路有两条,一条,跟你们爹妈去,至于到时候,无非就是替你们还没出生的弟弟当牛做马,到时候卖个高价的彩礼,至于对象是好是坏,估计也不是你们那对糊涂爹娘会考虑的。”说完这句老太太顿了顿,“当然,这一切是基于你们爸妈生的出儿子的情况下。”
大冷天的在地上躺了半天,又被她浇了一桶凉水,挨冻又挨饿,肚子一点反应都没有,田芳要是真的揣崽了,她苗翠花的脑袋就摘下来给她当凳子。
苗翠花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屑:“第二条路,以后你们三姐妹自己过日子,这些钱,足够你们几姐妹读书的了,只要能读,愿意读,奶奶供你们一直读上去,以后你们三和那两个糊涂蛋就没关系了,也不用怕人欺负你们,有我在后头护着,只是有一点,顾建党和田芳是你们爸妈,你们私底下要见见他们,我不反对,但是不准拿家里的东西去贴补那两个糊涂虫,要是被我发现了,这第二条路也就断了,咱们走第一条。”
苗翠花把话说的明明白白,顾秀和顾丽一个十一岁一个十岁,都是半大孩子了,这些话都听得懂,至于顾丽,那小丫头更精呢。
“我选第二条。”顾丽迫不及待的开口,傻子才选第一条呢。
“大姐二姐,爸妈从来都没有管过咱们,有他们和没他们有什么区别,而且爸妈现在都有儿子了,更加不会在意咱们几个赔钱货了,我不想和大妮姐她们那样早早就嫁人。”
顾丽看两个姐姐纠结的模样,恨铁不成钢,那样的父母,有什么好留念的。
“可是,可是……”顾秀还是有些迷茫,这要是选择了第二条,那不就是彻底和爸妈断绝关系了,没爸没妈,那还是一个家吗?
“奶,晚上我和大姐二姐好好说说,明天她们一定给你一个答复。”顾丽想啊,跟着老太太多好啊,学点本事,就足够两个包子姐姐后半辈子受益无穷了。
苗翠花也没有逼孙女的意思,反正有那丫头在,秀妮儿和春妮儿总是会想明白的,她点点头当做同意,顾丽忍住心中的狂喜,拉着两个姐姐就回了自个家,打算今晚上就给两个姐姐来场洗脑大会。
想她在现代也是看了不少传销组织的洗脑大法的,就不信不能把两个姐姐掰回正轨上。
那厢顾丽喜气洋洋,这厢顾建党长吁短叹。
苗翠花未必是真不要这儿子,至少在苗铁牛看来不是。
顾建党的东西,和田芳上次没有收拾走的那些东西,现在全被搬来了村尾的一间小小的土胚房里,这屋子很破很小,但是收拾收拾也能住人,在顾建党没有建新房之前,估计是要在这住很长一段日子了。
要不是苗铁牛是他舅舅,他还没这样的房子住呢。
锅碗瓢盆放在塌了一半的灶台上,衣服,被褥都堆在炕上没有整,以及那些被糟蹋了一半的粮食,小小的屋子,挤得满满当当的。
顾建党看着换了身衣服,躺在炕上的媳妇,搞不清自己怎么就这样了。
“轻、轻些。”
土坯房外头窸窸窣窣的,昏暗的夜色下,三个孩子悄悄地朝着屋子凑近。
“就是她欺负了胖丫头。”
萧从衍透过低矮的围墙朝屋里看去,指着田芳问道,眼底闪过一丝不怀好意。
第52章 粪坑
“衍哥,咱们是冲进去一顿打吗?”站在萧从衍后头的顾向武压低声音问道,鬼鬼祟祟的模样,像是在进行一项危险任务一样。
“笨!”萧从衍还没说话,顾向文就先给弟弟来了那么一下,被打了脑袋的顾向武委屈巴巴的揉了揉大脑门,不知道自己挨打的理由。
“你这样冲进去,哪里是打人啊,简直就是送给人打。”顾向文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一旁的弟弟,他们虽然在小丰村孩子堆里打遍天下无敌手,可是面对一个成年的大人还是有点差距的,尤其是像顾建党那样干惯了农活,有一把子力气的农家汉子。
“况且虽然奶不认他,他也还是咱们二伯呢,真要是打了他,那还不被村里那些碎嘴的女人念叨死啊。”顾向文想不明白了,自己这么聪明,弟弟咋那么笨啊,难道是自己在娘胎里把补脑的东西都吃了?
这么一想,还有些小愧疚。
“他才不是咱二伯。”顾向武犟着嘴,看那女人对自家宝贝妹妹下的死力气,那胳膊都被抓成什么样了,二伯也没说声对不起,硬是护着那个女人,反正顾向武看不上这样的男人。
“文子说的对,咱们不能硬来。”
萧从衍握着手里的弹弓,他们刚刚是和顾秀几姐妹一起从学校回来的,今天家里发生的事几个小的也全都听到了。
自家妹妹那么乖,那么可爱,平日里让她多走几步路他们都怕人累着,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反正这个仇他们几个忘不掉。
“听说那个女的怀上了,你说咱们该做些什么,又能把人给恶心了,又不伤着她肚子里的孩子。”顾向文和顾向武两兄弟不知道萧从衍被送到乡下的原因,只是围绕着田芳现在的情况,想要商量出一个最好的报复方式。
听到田芳怀孕,萧从衍的眼神闪了闪,长而密的睫毛微垂,在眼睑下方洒下一层阴影。
“既然如此,咱们就……”
萧从衍凑到两兄弟的耳边,嘀嘀咕咕地小声说道,两兄弟的眼神随着他的话越来越亮,嘴角咧得越来越开。
“大晚上的干啥去了,吃饭的点了也不着家。”
苗翠花和媳妇儿把饭菜端桌上,看着三个脏兮兮的猴儿从外面窜进来,嗔怪地说到,边说边在边上早就备好的水盆里绞干净帕子,往他们脸上手上抹去。
“怎么一股子怪味儿?”老太太凑近萧从衍的身边闻了闻,鼻翼动了动,总觉得这几个孩子是不是刚刚掉粪坑里去了。
“那啥,奶,咱们先洗澡吧,洗完澡再吃饭。”
顾向武嘻嘻哈哈打着岔,老太太知道这几个小鬼有问题,也没细究,男孩嘛,皮实点也没事,反正灶房里的水够,洗澡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大冷的天,顾家人算是村里出了名的爱干净的,五天一大洗,平常日子,每天晚上睡觉前也一定会用热水擦擦身,泡个脚。
这饭都做好了,凉的快,苗翠花只能催促着几个皮猴子洗快些。
洗澡的地方是灶房边上单独隔出来的一个小隔间,上头的墙和灶房通着气,大冬天的,灶房刚做好饭菜,那火灶的火还没熄灭,温着米粥或是饭菜,暖烘烘的,那暖气通到了澡间,即便脱得光溜溜的,也不那么冷了。
灶房里头摆着一个大木桶,约莫一米宽,到人膝盖的高度,是顾建业专门请村里的一个老木匠打的,就是为了家里人洗澡的时候能舒服点,横竖家里打了水井,不像别的人家取水还得去河边那么麻烦。
萧从衍几个在老太太的催促下脱得干干净净,木桶里放着两个木瓢,老太太事盛了一瓢水,试了一下温度,就往几个孩子头上浇。
对于这样的洗澡方式萧从衍是拒绝的,现在习惯了,几个孩子一块在木桶里打水仗,还是挺有趣的。
“你们几个该不是真钻粪坑里去了吧?”
苗翠花拿起边上的一块黄色的香胰子,给几个孩子身上打了一层白白的泡沫,顺便把头发也洗了,里里外外,哪里都不放过,总算没了那股味儿,只剩下香喷喷的皂角香。
“我们是去替天行道去了。”
顾向武用力抓了抓头发,让那泡沫更丰富些,对着苗翠花得意地说到。
“奶,以后洗澡你就别来了呗,我们是男人,你是女人,男女授受不亲。”顾向文已经有一些男女性别意识了,看着奶还像小时候一样给他们洗澡,怪害羞的。
“男人。”苗翠花看了看孙子的下体三寸之地,鄙夷的眼神溢于言表,“等你毛长齐了再来和你奶说这句话吧。”
老太太帮萧从衍打完了肥皂,把那个自称男人的二孙子一把抓过来,接着前头的动作。
可怕!
萧从衍害羞往边上站了站,两只手小心的捂住自己的小宝贝,想了想顾叔在的时候他们几个一块洗澡时的场景,暗自笃定,他一定会长大哒。
帮几个孩子打完肥皂,接着拿出了一块丝瓜络。
这块丝瓜络就挂在墙上的钉子上,跟它刮一块的还有一块嫩粉色的四方形的小棉布,这是顾建业从都城的大商场给宝贝闺女带的,用的还是和别人换的侨汇券,真正的高档品,柔软又吸水,是顾安安的御用小毛巾。
除了顾安安,其他人搓澡就没有这样好的待遇了,统一用那块丝瓜络。
丝瓜络是村里家家户户都有的东西,它的原身是丝瓜,等丝瓜在藤上长到内部干枯时采摘下来,去除外皮,洗净晒干,再去掉里头的种子就成了,丝瓜络吸水性好,全身管状纤维密布,是农家用来搓澡或是洗完的好东西,几乎是家家户户都必备的。
只是这东西虽然还算柔软吧,用力搓在身上依旧也有些疼,几个孩子龇牙咧嘴的,忍受着老太太大力的搓洗,似乎是要从他们身上搓一层皮下来。
“行了,自己冲水吧。”把三个娃娃都搓了一遍,苗翠花盛了一瓢水,将手和丝瓜络冲洗了一下,对着几个孩子说到,转身走了出去。
之后就是孩子打闹的时间了,三个娃娃两个瓢,你争我夺的抢着冲掉身上的泡馍,即便关着门,苗翠花都能听见澡房里传出来的笑闹的声音,笑着摇摇头。
等冲完澡,换完干净的衣裳,家里人也到齐了,是时候要吃饭了。
“安安你还疼吗?”
吃饭的时候,顾向武凑到妹妹耳边问道,像个小大人一样摸了摸顾安安的脑袋,“你别怕啊,哥哥会帮你把坏人都打跑的。”
看着妹妹圆嘟嘟,乖乖巧巧的脸,顾向武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将来,他一定要长成一个很高很壮的男人,谁要是敢欺负他妹妹,他一拳就把人打到天边去。
“就是就是,奶,干脆让妹妹和我们一起上学去吧,省的在家里又被阿猫阿狗欺负了。”顾向文扒了一口饭,有些含糊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