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点点头，眸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手中一挥，便出现了一份闪着幽光的契约书。青谣下意识地伸出手，那契约书便悠悠朝她飞去，落在了她手心。
契约书只有薄薄一页，青谣定睛一看，在甲方那一栏，写的名字是“楚淮。”
“楚淮……？”
青谣皱眉，这个名字她从未听过，为何他会找上她，又为何会让她答应这样看起来对他毫无好处的条件？毕竟她作为通灵少女，并不懂法术；就算暂时成为了亡魂状态，这一点也不会改变。她不能像莫云溟给敖烈保护那样去保护眼前这个叫楚淮的人。
更何况，她觉得他强大到根本不需要任何厉鬼保护。
楚淮冷冷的眸子扫过她的脸庞，声音又沉了下去，“你我只是契约关系，多余的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
青谣咬唇，点点头。
咬破自己的指尖，半透明的血溢了出来，她将血液轻轻摁在契约书的底部，血液刚触碰到契约书，只看到光芒一闪，那契约书便“咻”地一声飞入了楚淮手中。
他展开看了看，紧蹙的眉头才终于舒展开来，对青谣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你我已是契约关系了，我便给你一些力量吧。”
“好。”
青谣十分顺从。
但她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多，总觉得这个叫楚淮的男子做这一切的背后，似乎还有什么更复杂的意图。
当契约仪式结束之后，楚淮又将青谣的魂魄暂时收入了玉镯之中，这才缓缓起身，走出了这幽深的洞穴。
此时还是夜半时分，四下一片漆黑，连一丝摇曳的火光都没有看到。
莫云溟已经回了冥界，不知道在这段时间内，青谣已是和楚淮签了契约的亡魂了，若是他知道，是绝不会将玉镯轻易给了楚淮的。
毕竟他不知道由于楚淮的这些动作，将为最后的结局带来了多大的转折。
而苏慕白和莫南弦离开了敖烈之后，她问莫南弦是否有回去找青谣的打算，而莫南弦迟疑了半晌，还是摇摇头，“敖烈野心勃勃，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在他周围监视着，确认他不会做什么危害人间的事，再说吧。”
第278章 腹黑鬼王，缠上瘾 34
苏慕白点点头，心中却叹了口气，这莫南弦和莫云溟不愧是一家的，骨子里都流淌着一样的血液。
都是如出一辙的薄情，总觉得为了心中追求的大业、大义，自己的女人便该理所当然地理解他，等待他，为他牺牲。
却不知道，有时候一念之差，两人便是永远地错过了。
苏慕白心中一动，这一路上，青谣一直在暗暗跟着莫南弦，她是知道的。甚至看到青谣被一些厉鬼缠上，她也会暗暗出手相助，因为怕青谣不安，她一直没有说破。可她从冥界回来，似乎就没了青谣的气息，青谣是回去了？
苏慕白在莫南弦睡下之后，沿着两人离开的路线又折返回去，想要确认青谣的情况。
可是，在月色下，她却看到了一个人。
及地的长袍上如墨的长发披散开来，折散着皎洁月光，他的脸庞轮廓分明，眉目如画，深邃的眸子只要对视一眼，仿佛就能将你看透。
只这一眼，她的身体便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她的无名指在微微抖动着，强烈的感应让她几乎窒息，而那人却似没有看见自己，这样的委屈和酸涩的感觉，又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湿了眼眶。
“你……”
苏慕白低低地唤了一声，那人的身子也是一僵，接着，极慢地转过身来，看着眼前半透明状态的她，下一秒，便奔过来将她紧紧拥在了怀中。
“慕白……”
楚淮闭上眸子，慕白的心一颤，却“噌”地升起一股无名火来，她不由奋力挣扎，“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你知不知道每次被你欺骗的感觉……！上次你一直在我身边，却抹去了我的记忆，你死去的瞬间我才记起所有，你、你知不知道我快要疯了！”
“……都是我不好……”
楚淮被她哽咽的声音弄得心头一酸，轻声叹了口气，抱紧了她，稳住她不停流泪的眸子，“我发誓，不会再让你这样委屈了……这个位面是最后一次。”
“主神出现之后，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慕白，我不告诉你，也是希望你能过得轻松些。”
楚淮神色犹疑不定，看着她伤心失落的模样，他的心也碎成了一片一片。一直认为自己独自和主神战斗，就能护她周全，可是，她为什么却露出了这么受伤的神情？
苏慕白听出了他话中的晦涩，抬起头委屈地怒道，“我就不能给你帮上忙吗，你要这样一再地自己忍着，你每次都这样把我抛下，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楚淮，我不是你的玩偶，我也有自己的意志，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力！如果你真的将我看作你的恋人，你就该知道，比起被你瞒着，我更希望能跟你共同面对！”
“……”
楚淮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慕白，我不能失去你……”
他闭上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下意识地搂紧了她，他终于缓缓道，“对不起。慕白，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你是不能跟主神对抗的。你明白吗？”
苏慕白愣住了，虽然她早就猜到了他们会这样，是主神从中作梗，可是楚淮从来没有告诉她个中缘由。
如今，他好不容易提起了，她是一定要问个清楚的！
“好啊，你说出原因，我就不再让你为难了。”
苏慕白擦了擦眼泪，仰起头倔强地看着他，“如果你再想忽悠我，我现在就跑去和主神单挑！反正他也在这个世界，也是我这次的攻略对象！”
第279章 腹黑鬼王，缠上瘾 35
“慕白，别任性……”
楚淮苦涩地勾起唇角。
如果可以，他又何尝会瞒着她？他什么都不怕，只怕会失去她。
“我是认真的。如果你懂我，就该明白还是告诉我比较好。”
苏慕白缓缓地说着，看向楚淮的眸中闪着决然的光。
“你……”
楚淮一时语塞。
看她的模样，就算他拒绝，只怕她也会用自己的方式打听清楚吧！到时候他不在她身边，只会更危险。
“好吧。我都告诉你。”
楚淮终于败下阵来，低低叹了口气，抚上慕白的肩膀，沉声道，“先从你明白的开始吧。我和主神长得一模一样，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慕白点点头，从她发现鬼王和楚淮长得一模一样，她就猜到了。可楚淮在这个世界却换了模样，大概是主神为了迷惑她吧。好在她和他之间有感应，哪怕模样改变了，他们也能找到彼此。
“其实我和他不仅是长相一样，我们的关系……应该类似于双胞胎，嗯，就像上个位面中的君琊和君邪。”
楚淮仔细地斟酌着词句，每个字都说得很慢，而慕白则睁大了眼睛，唯恐错过一个字。
“如果说是双胞胎的话，你们之间差得也太多了，而且主神对你似乎非常有敌意，为什么呢？”
苏慕白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和他是如何来到这世间的，我们没有父母，没有亲人。自有意识起，在一片混沌的空间中，就只有我们俩相依为命。一开始我们相处非常和谐，就像亲兄弟一般，直到有一天，有个声音在这混沌中响起：我们之中，注定只有一人能活下来，成为这浩瀚宇宙的主宰。剩下的那个，终有一天会被胜者吞噬，成为胜者光明背后的暗影，永世无法拥有自由。”
楚淮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即使这些往事已经过了许久，再想起来，还是让他感到窒息。
“自那以后，我们之间就变了。他发现自己与生俱来拥有凝聚‘怨气’的力量，‘怨气’收集得越多，他的力量便越强；而我则拥有‘净化’的力量，世间美好的事愈多，我的力量就愈强。这世间本就是光影并存，有善便有恶，一切都保持着平衡，可他为了自己的力量能绝对地超过我，对他所能掌控的各个位面做了逆天而行的事，导致部分位面发生错乱，轻则人物性格错乱，结局崩坏；重则整个位面陷入黑暗，而他借此吸收强大的怨气。很快，他的力量就凌驾于我之上，并将我的大部分的力量吞噬了。他本以为自己赢定了，可却发现无法融合我的‘净化’之力，身体反而逐渐崩坏，他不得已放出我的元神魂魄，而他却将自己关在暗无天日的容器中，慢慢重塑身体。”
“……重塑身体？”
苏慕白听得入了迷，喃喃地重复了一个她不明白的词。
“没错，他体内无法融合截然相反的两种力量，便想通过我重塑身体。一方面留存他自己拥有的‘怨气’，一方面胁迫我在各个位面中做任务，收集‘怨念’后再加以净化，最后灌入他体内，如此，他便能融合了。”
第280章 腹黑鬼王，缠上瘾 36
“竟然……可以这样……”
苏慕白目瞪口呆，转而又问楚淮，“可是你们的力量不是不相上下吗？为什么他的力量会凌驾于你之上呢，在他让各个位面崩坏的时候，你什么也没做吗？”
楚淮一愣，而后唇角弯起一抹苦笑，眸色深深地看着慕白，仿佛十分艰难似的开口，“我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就算不是为了获胜，我也不可能眼睁睁让他将我吞噬掉。于是在他每让一个位面崩坏之前，我都在这些位面中设置了防护措施，当任务者开启特定的任务时，隐藏的世界线就会启动，将黑暗崩坏的结局改写。这个任务者也是特定的，由我亲自研发出的，最完美的任务者。”
“那这个任务者呢？”
苏慕白越来越好奇了，追问的声音不由提高了些。
“那个任务者以人类的模样混入各个位面中完成任务。在我替主神收集完‘怨念’之后，她再将自己改写后的结局芯片偷偷存入我特制的容器之中，待所有结局全部改写之后，我将用我的‘净化’之力一举将主神所做的一切倾覆。我们瞒着主神，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可就在任务者进行到最后一个任务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这个任务要想达成完美，任务者会死。”
“会死？！”
苏慕白瞪大了眼睛。
楚淮点点头，看着她纯真无邪的模样，心中划过一丝丝刺痛，“我当初设置这个的初衷，是希望一切能归零。任务者并非人类，只是人造人，可她拥有人类所有的感情和智慧，我当时想着，用人造人改变世界后牺牲，也不算是累及无辜。可我没想到……随着任务的进行，我竟然……爱上了她。”
听楚淮说到这里，苏慕白的心突然狠狠一颤，一瞬间，她有些眩晕，胸口似乎被什么沉沉压着，喘不过气来。
……楚淮曾有过爱的人，还是个人造人……
这件事对她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在慕白的世界里，她从始至终心中都只有他一人，自然也渴望对方如她一般，一生一世一双人。
此时这样的希望突然被打破，她一时间无法接受。苦涩，委屈，愤怒……一齐涌了上来，她想哭，想生气，却又很快意识到，这是她未曾参与的他的过去，她无权责怪，更无权评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