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秋俯身到她耳边嘀咕了一阵子，等说完自己的计划后，才坐直身体看着六丫的反应。
六丫显然已经被她的话震惊到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盈秋猜她应该想得差不多后，轻轻地问：“妹妹觉得如何？”
六丫扭头看着她，结结巴巴地说：“姐...姐姐......”
盈秋知道她在别扭些什么，开口劝说：“虽然有些不齿，不过和性命比起来，相信妹妹心中也有一杆秤。当然，这样的事从前我没少经历，自然不会顾忌那么多，妹妹是良家妇女，是应该要花些时间想想。”
沉默了两秒，六丫抬头看向她：“我愿意照姐姐说的做。”
“妹妹不后悔？”
六丫坚定地回答：“不会后悔。”就像她说的，和性命相比，做点出格的事情又如何？虽说一开始自己是身不由己，但是现在自己确实也该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总不能认命地当一个棋子。
“既然妹妹不后悔，那姐姐就等着妹妹的好消息了。”盈秋说着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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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丫在告诉安皇后事情经过的时候，自然将两人合谋的事情省略了去，只说盈秋过来向自己道歉，还自以为是地说了一个不知廉耻的提议：那就是让自己和她同时伺候皇上。
听完六丫说的，安皇后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当着六丫的面摔了一个茶杯，她自然不是因为盈秋和六丫争宠而生气，而是气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两女一男的戏码都从妓院带进宫里来了。
玉春端着茶壶走到门外，听到杯子落地破碎的声音，赶紧快步踏进来，看到还没消气的安皇后，走到她身边问：“娘娘，没伤着手吧？”
安皇后看到玉春，莫名地静下心来，转头看向六丫说：“你先回去歇息，本宫有事会命人去传你。”
六丫闻言站起身，有些怯怯地说：“娘娘，要是...要是皇上听从了她的提议，让我去侍寝可如何是好？”
“你是皇上的人，皇上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便是，以后多借机留意盈秋的举动，如果她只是想赢得皇上的恩宠倒也罢，要是她敢窥视一些不属于她的东西，本宫定会让她后悔。”
六丫知道安皇后这是在说盈秋，但是何尝不也是在提醒自己？看来果然盈秋说的没错，自己和她一条船更靠谱一些，毕竟安皇后位高权重，想要自己死犹如踩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等六丫一走，安皇后将六丫说的事情讲给玉春听，最后问她：“你心里怎么想的？”
玉春想了一下说：“娘娘，您说那两个丫头会不会是串通好的？”
“你是说她们两个并没有反目？”
“有没有反目奴婢不知道，不过想来盈秋抢了原本属于如意一个人的恩宠，盈秋心里自然是得意的，而如意心里定然是失意的，不过如意姑娘为人单纯，不懂得揣摩人心，相比起来盈秋的心思就复杂许多。
要不然也不能大胆地装醉，从而成了皇上的人；奴婢担心的是如意姑娘会被盈秋说服，做出什么不利于皇后娘娘您的事情。”
“不利于本宫的事情？那倒不会，毕竟没了本宫，对她们二人是没有好处的，她们一没名分，二没有子嗣，顶多就是想些新花样来博得皇上的恩宠，让自己有价值，本宫才不会丢弃她们这个棋子罢。
如果真像如意方才所说，接受不了盈秋那下贱的主意，她们自然是绑不到一起去，无论她们是真的反目还是假的，只要她们得宠就行。
左右她们对我也构不成威胁，无论哪个结果，对我都有好处，我们现在该用心对付的，是旁边这位才是。”
“娘娘说的是，还是大事要紧。”玉春恭维地说。
当天晚上，不知道盈秋怎么说服的澹台东锦，他果然派人将六丫接了过去，等盈秋和六丫从里面出来，六丫按照之前盈秋说的，一路上都没有理她，盈秋锲而不舍地一路追赶，并且好声好气地在讨好着。
等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的时候，六丫仿佛忍受了不住一般，毫不顾忌地和盈秋大吵了一架，她出口就骂盈秋不要脸地先和自己争宠，现在还蛊惑皇上让自己一同去伺寝。
她盈秋本就是风尘女子，但是自己却是清白之人，如今不敢违背皇命，做出了和盈秋一样不耻的事，盈秋她自己自甘堕落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拖自己下水？
在六丫看来，盈秋就是妒忌，妒忌自己的干净，所以才故意这样做，现在还冠冕堂皇地说什么是为了让自己重新赢得皇上的恩宠，这个理由六丫是一点都不相信的。
她们这边吵完，两人都回各自的房间休息，虽说是各自的房间，其实她们本身就是住在同一间房子，只是分成了两个房，开同一扇门进去后，两人的房间就是一左一右。
六丫先怒气冲冲地走进去，盈秋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等她关上房门，里面的六丫和刚才在外面时的样子截然不同，她赶紧走过来在盈秋耳边小声问：“姐姐，我这样骂你，你真的不介意吗？”
盈秋笑着摸摸她的头，也小声说：“怎么会呢？我本来就不干净，不过只要皇上不介意就行，其他人怎么想，与我何干？”
“那要是皇上知道你以前在宫外是做......”
“傻丫头，那个我早就告诉皇上了，要是他真介意，在宠幸我过后我脑袋早就搬家了。”
“啊...”六丫没想到盈秋竟然会主动告诉澹台东锦自己那不堪的过去，很是佩服地说：“姐姐你就不怕皇上知道，会杀了你吗？”
盈秋摇头：“因为我知道他不会杀了我，在妓院生活了那么多年，对付男人的这点手段，我还是有的。”
她们两个进屋，一直躲在外面的人也悄然离开。
第五十五章 分桌
那个人并不是别人，正是安皇后的大宫女玉春，玉春回到雪宁宫后，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安皇后，两人得出的结论就是：盈秋和六丫的关系真的破裂了，不然六丫怎么可能会拿盈秋不堪的过去来说事，难道她们就不怕皇上知道吗？
——
东锦二十五年的一月初一，这是杜静到这里变成卓静后过的第一个年。
不像别人家的欢声笑语，此时的将军府连同空气都是压抑的。
卓文开，两位夫人，三位小姐围在餐桌旁，只有卓文开和同夫人坐着，卓静和云夫人站在卓文开的左侧，剩下三人则是在他的右侧。
看起来卓兰像是在努力地拉着卓丹坐下，但是卓丹仍然坚定地站在那里，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卓静问：“姐姐这是失宠了吗？”
“丹儿，不许胡闹。”卓文开板着脸怒斥到。
卓丹转头看向卓文开一眼，然后回头勾着唇角说：“太子府什么时候这么穷了？竟然连自己的妃子都养不活，开年了也不知道过来接回去，让一个已经出阁的女子，留在娘家吃开年饭。
不过就算太子府养不起，我的好姐姐，你不是自己开了一家店吗？生意那么好，自己去客栈对付一下不就好了？
怎么能回娘家吃住，这要是让人传出去，岂不是要给父亲大人脸上抹黑吗？要是你担心安危的问题，咱们将军府命人护送你去便是。”
因为卓丹是一口气说完的，语速也快，导致卓文来反应过来要制止的时候，她就已经说完了，只好对卓静说到：“别搭理你妹妹，坐吧，你和太子殿下还没成亲，在家里没什么不对。”
卓丹听到在一边笑出声：“还没成亲，虽说还没成亲，不过姐姐都在太子府住了那么久了，怎么不见有人说不合礼数？”
“放肆，来人，将丹小姐带下去家法伺候。”卓文开已经暴怒了，平常卓丹如何挤兑卓静，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想到今天这日子，她竟然如此不知分寸。
云夫人想开口为卓丹求情，但是又担心卓静会多想，在她还没想好怎么说的时候，同夫人开口对卓文开说：“将军息怒，丹儿还小，前不久又发生了那样的事，就原谅她这回吧。相信静儿也不会和妹妹计较的不是？”
她问后面这个问题的时候，是抬着头看向卓静说的。
卓静看了卓丹一眼，像没听到他们刚才的话一样，伸手扶着云夫人坐下：“娘，咱们吃饭。”
看到卓静没有被激怒，卓文开也在同夫人的劝说下渐渐熄灭怒火，这时候卓丹又不要命地来一句：“我自己坐一桌。”
“你……”卓文开气得就要将手里的茶杯砸向她，被同夫人及时阻止：“将军，使不得，丹儿心里苦，就应了她，让她自己坐一桌吧。”
卓文开这时候莫名其妙地看了云夫人一眼，然后才对下人说：“给丹小姐开个小席。”
卓兰听到卓文开应允了卓丹的要求，也开口道：“那我和妹妹一桌吧。”
“不必，她自己要求的，她喜欢就让她自己一桌。”卓文开想也没想就否决了卓兰的提议。
卓丹对卓兰一笑：“姐姐就坐大桌吧，我喜欢一个人。”
于是……今年的开年饭对将军府来说是特别的，因为出现了不仅是自己家，应该是全天下唯一一家开年时，人数不多，却同屋不同桌的开年饭。
一个人吃饭总是很快，卓丹两下就吃饱了，但是她又不想去卓文开面前告退，于是干脆赖着不起身，有一口没一口地嚼着食物。
卓兰等人看到卓文开放下筷子后，才纷纷放下自己手中的筷子，再将手放到旁边下人端着的热水盆里开始洗手。
洗好手后卓兰直接走到卓丹面前说：“妹妹，我们回房吧？”
卓丹没有异议地点头，于是两人向卓文开和同夫人他们告退，快速地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跑了。
这时候卓文开才开口对卓静说：“你妹妹的话不必介意。”
卓静笑答：“父亲放心，我没有放在心上。”
“你如此大度，我便放心了。”卓文开对卓静说完，又转头对云夫人说：“你也该好好管管丹儿，你看看她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你这个娘是怎么当的。”
“将军，你……”这还是卓文开第一次对自己说这么重的话，而且还是当着孩子的面，以前他对自己可是都尊敬三分的，如今这是怎么了？
想到刚才吃饭前吕周同说丹儿心里苦，他那时候向自己投过来了一个目光，难道……他听信吕周同的谗言，相信设计害丹儿失身的幕后主使是自己了？
从发生那件事过后卓文开就没来过自己这里，反而和吕周同夜夜歌笙，想来早就在心里定了自己的罪吧？
云夫人苦笑一声，罢了，随便他吧，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过了那么多年，他还没看清自己的为人，自己解释得再多又有什么用？
他和自己本就不该在一起的，是上苍的安排，或许是自己前世欠的债，要用今生来还。
“静儿，跟娘回房。”云夫人不再看卓文开一眼，喊上卓静往门口走去。
卓静心里也如明镜一样，没想到这个同夫人，还真有些手段。
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会有谁知情呢？
卓丹和卓兰在房里待了一会儿，卓丹突然问：“水翠姐姐的伤好些了吗？”
听到她的问题，卓兰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但是她很快又恢复正常，开口回答卓丹说：“已经好多了。”
“兰姐姐，我们去看看她吧？往年都是她伺候姐姐，前不久又为了救姐姐负伤，今日开年，你我前去问候一下，免得水翠姐姐寒心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