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音察浑一脸冷笑,用帕子垫在手里,捏住了翠花的脸颊,“你最好给爷乖乖听话,等爷找到她,还有你的用处。”
说完就不理会面无血色的翠花,命人把她关到偏院去。
他自己扔下手中的帕子,死死踩了几脚,冷冽的声音突兀响起,“都给我去查,那逃走的女人是谁,三天之内查不到提头来见。”
底下众人屏住呼吸,齐声应“是”。
另一边董漾辰与甲一两人快速跑回了董府,刚到门口就遇见面色凝重的董谦佑,和红了眼眶的贾敏。
在他们身后,还有个多日未见的徐紫云,瞧着他今天也严肃了很多。
“爹爹,干妈,师父。”董漾辰匆匆跑了过去。
董谦佑点点头,沉声道:“你干爹病重,我这会儿派人送你干妈回维扬。”
漾辰眉角瞬间直跳,一种不好的预感弥漫心头,“怎么就病了?”
贾敏张了张嘴,又掩口啼哭,心伤不已。
“师父?”董漾辰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徐紫云,想来这消息是他带回来的。
徐紫云看了一眼董谦佑,转头道:“的确病了,病的不一般。”
“不一般”三个字很是奇怪,有什么不能明面言说的隐情?
“那玉儿和朗哥儿也回去吗?”漾辰问。
贾敏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止了哭泣,“你干爹不许他二人回去。”
董漾辰更加确信林如海必定不是一般的病,略一思索道:“那我陪干妈回去。”
“胡闹!”董谦佑与徐紫云同时喝道。
董漾辰也知道自己说的有些太直接,也有些让人无法接受,她赶紧凑到董谦佑身边,低声把遇上二阿哥的事说了一遍,“我如今还没有王府做靠山,万一他被我逼急了,直接冲进咱府里怎么办?倒不如我出去躲躲。”
董谦佑眼睛一瞪,眉毛一竖,美须抖了抖,“你爹我难不成还保不了你?”
漾辰谄媚地说:“爹爹自然能保我,只是怕闹大了,到时对姐姐名声有影响。”
她只说了一部分,并没把她给人家下chun药的事说出来,否则老狐狸一定气的活剐了她。
然后,她看了看贾敏道:“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跟高太医学了那么久的医术,说不定对干爹的病有帮助。”
“玉儿与朗哥儿不能回,姐姐也不方便,那我这干女儿再不回实在不像话,您老尽管放心,我到时乖乖跟着师父,救了干爹就回来。”
她笃定的样子让贾敏也有些心动,隐隐觉得只有带上董漾辰,林如海的病才能好起来,只是不好说出口。
“爹爹~”
董谦佑一时间左右为难,一旁的徐紫云垂下眼眸思索片刻,道:“若真想去也不是不行,我跟着她片刻不离身,倒也没多大事。”
董谦佑看看漾辰,又看看希冀的贾敏,叹了一口气,道:“那你答应我不许乱来,跟紧徐先生。”
董漾辰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暂时告别了贾敏,自己先回府,打点行装,与董蕴瑶告别。
董蕴瑶又是一番仔细交代,千般不舍万般不放心,对林如海的病忧心忡忡,好一番嘱咐。
漾辰竖着耳朵听着,又跟董谦佑道了别,再三保证,后来把秋姑姑,曼姑姑留在府内,自己带上四大丫鬟,随着徐紫云,甲一赶去了林府。
林府门前,贾敏已经轻装简行,拾掇好了。她还把黛玉,林朗的行装也收拾好了,准备把他俩先送到贾府。
林妹妹哭的几欲断肠,双眼肿的跟核桃似的,林朗强行忍着悲伤,执意要跟贾敏回维扬。
贾敏劝他不得,自己也没了法子。
董漾辰拉过林朗道:“你也走了,谁陪着你姐?她的身子不太好,经不起舟车劳顿,况且那边情况不明了,你们去了也没用,你若是信我,就好好上学,平日里多陪陪玉儿,等我给你们传来好消息。”
林朗向来也不是任性不懂事之人,自己想了一番,才作罢。
董漾辰又凑到黛玉身边,低声道:“我的仙子妹妹哎,你该是最对我有信心的人吧?干爹既然不让你们回去,必有他的道理,你只瞧着朗哥儿年纪尚小,路上要是出了什么事,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你只管放心,我必定救得了干爹。”
又劝慰了好些时候,林妹妹才哽咽着说:“也不知为何,每每想到前世那些变故,总觉得心要痛死一般,只求你这次也救了爹爹。”
董漾辰点点头,挥手叫过萱妩与芊妍,道:“你身边的流朱,流彤都放了出去,这会儿没个伺候的人,我跟这俩丫头商量过,往后她们就跟在你身边,大家平日里都熟悉,好歹有个知心的人在你身边,我也放心,等她俩大了,你销了她们的籍,我给她们都准备了嫁妆,到时候让她们风光嫁出去,权当这些年的情分。”
黛玉听的鼻子一酸,心里却暖暖的,道:“难为你想的周到,只是她俩既然到了我身边,这嫁妆自然由我出。”
“那也无妨,咱俩都出就行了。”漾辰笑道。
两个大丫鬟只觉得感激不尽,暗自决心更加衷心,她俩倒头给董漾辰叩了三个头,又给黛玉拜了三拜。
漾辰,黛玉一人扶起一个,漾辰笑道:“行了,又不逢年过节,拜了也没压岁钱给你们。”
说的众人低声笑了,也没之前那么紧张,肃然。
贾敏心里更是欣慰,因为离别在即,又贴心地交代了黛玉,林朗,把他们送到贾府,一行人整装出发。
刚走了十几里,董漾辰忍不住请了徐紫云过来,“师父,我干爹的情况到底如何?”
徐紫云看了看周围,沉声说:“很严重,不知道能撑多久。”
一句话让贾敏心都凉了,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董漾辰咬了咬嘴唇,正色道:“这样走太慢了,干妈还是走水路,我随着师父,甲一三人骑快马,早些赶回维扬。”
“不行,你受不住的……”不待徐紫云反驳,贾敏已经拒绝道。
董漾辰很是认真,“救人如救火,等不得,我跟师父学了那么长时间,干妈你就放心吧。”
她心里其实真的焦急,若没等他们赶回维扬,林如海就挂了,她可没把握空间水是不是能医死人药白骨?
见董漾辰执意这样,徐紫云耐不住她的执拗,安排人照顾好贾敏,自己带着她,还有甲一准备骑马先行。
临近出发,殊兰,依蓝两人不知怎么也牵了马,要跟着他们一起。
“别胡闹了,你俩能跟得上吗?”甲一忍不住嘴贱地说。
依蓝媚眼婉转,娇滴滴地说:“姐,他瞧不起我们。”
一向温柔的殊兰,白眼瞥他一下,如同蝴蝶般翻身下马,走到一块大石头前,柔嫩的小手一拍,不过几个呼吸间,大石头呼啦碎成渣渣。
董漾辰,甲一,“……”
漾辰内心深处又是一万头草泥马狂奔,好吧,自己身边的人都不能以正常目光直视,高手在民间啊。
“人太多容易打眼,不如你俩留一个照顾干妈?”
依蓝犹豫了一下,笑道:“我爱偷懒,功夫不如姐,就留下慢慢走。”
就这样,几人商定完毕,经过这么个小插曲,董漾辰,徐紫云,甲一,殊兰四人快马加鞭赶往维扬。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又按照正路走了……
第一次写文有点方,害怕辜负了大家
我会努力争取日更的,喜欢就多多收藏,谢谢一直不离不弃的亲们,爱你们~╭(╯3╰)╮
☆、维扬路,风波途
且说那一日贾敏与董漾辰等人分开,率着漾辰的大丫鬟依蓝,以及林府仆妇等人登船,由董谦佑安排的诸多侍卫一路随行保护。
客船顺着京杭运河一路南下,贾敏素来晕船,又因为林如海的病焦虑难安,上船不过半日,就起不来身,更加不喜喧闹,只留了四个大丫鬟青绣,白锦,绿罗,紫缎在身旁伺候。
随船也有家贡的大夫,开了几剂药,每日命人熬了喝,却总不见起效。
一行人走了大概有四五天,这一日天气有些阴沉,天色较往常暗淡些,除了守在船周围的侍卫们,众人都待在船舱内,不过是闲着唠唠嗑。
猛然之间,只觉得船身剧烈晃动起来,像是撞到了什么。
有些胆大稳妥的就急匆匆跑出去,一看,原来是不知哪里行走的客船或许是因为天色朦胧,一时走了眼,竟然撞在林家乘坐的官船上。
“大成,怎么了?”有一个管家媳妇隔着稍稍掀起隔板,仰头问。
“没多大事,两家的船不小心蹭上了。”大成嚎着嗓子,声音洪亮。
底下有那些多事的仆妇等人,就火急忙慌地出来围看,听着外面的喧闹声,白锦忍不住推门出来,喝道:“都吵什么吵,太太还在歇着,把太太吵醒了,看你们谁能得好儿……”
众人听见了,几个呼吸间就安静了下来,这时忽然听到“啾”的破空声,在大家疑惑间,靠在船沿的大成“啊”地一声惨叫,一支冷箭生生插进他的胸膛。
接着,又有多支箭射过来,船上瞬间响起刺耳的尖叫,哭喊,人群熙熙攘攘,骚乱异常。
只见那客船上突然出现了十几个蒙面黑衣人,个个挥着大刀,极其凶狠地冲过来,董家侍卫们立刻迎了上去,双方人马陷入厮杀。
因为刚才射来的冷箭,四个大丫鬟慌乱地把病入膏肓,面无人色的贾敏架出舱房,想要躲藏到下面的舱室去。
五人刚挪到船边,又是一支铁箭破风而来,早就警觉的白锦身子一晃,替贾敏挡了一箭,痛苦地大叫一声。
“白锦!”青绣浑身颤抖着扶住了她。
“快,快带太……太……走……”
青绣含泪点点头,招呼其他两人架着贾敏就继续走,不断有黑衣人朝她们一群人冲过来,绿罗也受了伤。
青绣泪水直流,哭的都看不清路了,踉踉跄跄扶着贾敏往前走,刚走到船边,搀扶在另一侧的紫缎忽然挣开手,把贾敏狠狠推向河里。
在青绣未能反应过来,就听见“噗通”一声,贾敏已经落入河中,有气无力扑腾了两下就往下坠。
“太太!”青绣凄厉的声音响彻整艘船,她恶狠狠抓住紫缎,“你个贱人,你做什么?!”
紫缎貌似癫狂地哈哈大笑,“我终于替我姐报仇了,我报仇了!哈哈哈,她这是报应,报应!”
青绣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也不管她在发什么疯,颤着音哭叫道:“来人呢,太太落水了!太太落水了!”
立马就有熟知水性的侍卫抽身出来,直接跳进水里,但运河水大,水流湍急,贾敏早就沉了下去,那侍卫寻摸几遍,也找不到人。
原本疯狂砍杀的蒙面黑衣人却忽然听到一声口哨声,齐齐转身撤离。
心有余悸的众人这才知道贾敏落水,悬在半空的心差点就跳出去,他们都知道这当家太太是京城人氏,水性极差,这一遭只怕凶多吉少。
翘首盼望侍卫们河底寻人的青绣,一转眼瞧见紫缎,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大步走过去,拎着她的领口把她拽起来,左右开弓几个巴掌甩过去。
“你个贱人,为什么要害太太?”
紫缎被打的双颊红肿,头发散乱,只是冷哼一声,一直道:“报应,报应!”
青绣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几个窟窿,却没得到任何反应。
还是一个年纪大了的媳妇突然面色一变,低声道:“青绣姑娘,我记得紫缎好像是先贺姨娘的堂妹,算是咱府里的家生子,自小没了爹妈,是贺姨娘把她养到五六岁,后来也不知怎么到了太太身边。我早就看这小蹄子不是好东西,想不到她竟敢谋害太太……”
不待这媳妇继续说,青绣就寒了脸,冷笑道:“好好好,果然有出息,枉费太太对你那么好,你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一回头喝道:“来呀,把这贱蹄子绑了。”
她一面说一面又冲着紫缎咬牙切齿道:“你最好盼着太太没事,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有你后悔的时候!”
说完,她特意挑了两个管家媳妇看管着受绑的紫缎,自己又转身趴在船边,心里祷告着贾敏没事。
可是侍卫们轮流在河里寻找,过了两三个时辰,天都黑了,却未见任何行踪。
林府的众人都低着脑袋不敢说话,白锦与绿罗都受伤,正在卧床昏迷,青绣即便是急疯了,他们都不敢开口,否则以后追究起来,那可承担不起。
过了有一会儿,依蓝过来,想来是帮忙安顿好了白锦与绿罗才匆匆赶来,映着月色,她的眼睛如同一双明星闪烁,令人心安。
“青绣姐姐,这运河水流急,一时半会找不到太太,想必是被冲到下游也未可知,不如咱们继续赶路,一边走一边打听,隔段儿路就留个人留心些。”
她拉着青绣的手,又道:“太太吉人自有天相,我们若是耽误在这儿,既找不到太太,也误了回维扬的事,岂不是不好?”
青绣长吁短叹了好一会儿,才请侍卫们都回船上,命人继续赶路,又交待了一个管事的,明儿一早就弃船骑马,赶回京城,给董,贾两家消息,顺便告知给黛玉林朗。
不提青绣领着人如何一路找寻贾敏,只说林家管事的骑着快马,不过一日半的功夫,就赶回了京城。
他原本想直奔荣国府,可是他这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还没走近大门,就被人哄了过去。
没有别的法子,他一头奔向董府,门房瞧着他挺紧急的样儿,立刻一层层通传进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见到了董谦佑,把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董谦佑也未料到会真的出事了,大惊失色,却未曾乱了分寸,他立刻派人顺着京杭运河一路帮忙寻找,让人带管事的去更衣,吃点东西。
他一头走到后院,跟董蕴瑶把事情给说了,蕴瑶急得眼眶都红了。
董谦佑劝慰她几句,跟她商量着如何告诉给黛玉林朗两人,两人一边走一边商量,希望少刺激林家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