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子,我找到了那本书……”承暄有些兴冲冲地拿着他一直寻找的古籍从西次间的宛委别藏过来,刚进门就碰见这么个场面,“你们……”
漾辰刷地抽身,仰头瞪了一眼不以为意的宋承琥,小手在他腰间的软肉上拧了一把,愉快地转身,冲着承暄言笑晏晏。
“王爷哥哥,我也好想你啊!”说着话,张开双臂拔腿就要跑过来。
宋承琥长臂一伸,拎着她的衣后领,顺势把人拽了回来,还说:“行了,一个姑娘家这么兴奋,有失规矩。”
漾辰搓搓牙花,斜眼瞧他,敢情刚才占我便宜的不是你喽?!
正直的皇长子轻咳一声,道:“乌库妈妈该起了,我们一道去。”
说完目不斜视地伸手虚揽着漾辰出门,承暄很想让自己相信,是自家妹妹表达想念的方式有异于常人,可是最终,几个刀片似的白眼砸向了皇长子。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曾经漾辰对于黛玉的想法出现在承暄脑海里,这妹妹还没进王府,就被人盯上了?!
宋承琥修炼多年,犹如金光护体,丝毫看不见承暄阴侧侧的目光,他的眼神落在漾辰身上就没挪开过。
心想:“自己好像越来越控制不住把她留在身边的yu望……”
作为前前后后,活了三十多年的禁欲男一枚,有些时候真的伤不起。
一旁的承暄无力,盯着妹妹的身影,想:以后要不要不让她进宫了,要是被拐走了怎么办?
董漾辰只觉得身后如同被火灼烧,无端地滚烫,她噌地转身,瞪向两个冰冷气质的男子。
两人同时移开目光,望向了对方。
“天气不错?”
“嗯。”
幼稚!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是不是闻到了恋爱的腐臭味?
姐姐妹妹们,哥哥弟弟们都长大了,貌似也该考虑考虑这终身大事的进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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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爱情
初见孝庄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开口便唤了一句:
“妞妞~”
压在董漾辰心底的石头在这一声呼唤里被挪开,如同春风拂过,抽出碧丝。
作为历经三朝的铁腕女子,孝庄太皇太后也没有得到岁月的偏爱,美貌不再,唯独久经沉淀的风骨让人从心底折服。
她看着董漾辰,目光柔和,藏着几乎要溢出来的疼爱。相信曾被温柔以待,或者是享受过这种疼爱的人,都能明白她有多欢喜。
“乌库玛玛。”漾辰恭谨地施了个万福。
“来,过来,让我瞧瞧你。”
太皇太后招手,让董漾辰坐在她身边,布满岁月痕迹的手拂过她的眉眼,叹道:“你和你母亲真像。”
漾辰不知如何回话,太皇太后也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时而回忆,时而感叹,听得出她的思念有多深。
宋承琥与承暄坐在一旁喝茶,没有人去打扰她的回忆。
毕竟是上了岁数的人,说了一会儿,就有些累了,眉心透露着疲倦,身旁的姑姑小心翼翼地说:“皇太后,该歇歇了。”
太皇太后点点头,“年纪大了,精神也没那么好,以后你要常到宫中走走,陪陪乌库玛玛,好不好?”
漾辰赶忙点头。
太皇太后又叫人捧来一个紫檀木合欢花纹的漆器袖珍木盒,打开来取出一个玉坠儿,刻着个啃着脚丫子的娃娃。
她摩挲着玉坠叹道,“这是你阿玛亲手刻的,你哥哥也有一个,当日他们走得急连它也忘了带走,如今也该还给你了。”
漾辰赶紧低下头,由着太皇太后给她戴上,目光落在那憨态可掬的娃娃上,一股莫名的情绪漫上心头。
从太后宫里出来,宋承琥还要带着她去坤宁宫,因为皇上已经决定要在今年除夕宫宴上,当众昭告漾辰的身份。此番进宫,赫舍里皇后还要有许多交代。
承暄不方便跟过去,先行出宫去了。
经过大半日的洗脑,董漾辰可怜兮兮地踏出坤宁宫大门,脚步都是虚浮的。
她浑浑噩噩的跟在宋承琥身后,也不知道转到那儿去,忽然,前面的杏黄身影停下了脚步,让她差点就撞上去了。
“嘛呢?”
“我背你!”
“……这儿是皇宫好不好?”
宋承琥宠溺地戳戳她的脑袋,有些无奈地叹道:“哪日我把你拐走了都不知道,你没发现这儿没别人?”
漾辰这才四下打量,原来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条偏僻的巷道,空荡荡的大道上,除了他俩和随身太监,别无他人。
“那也不……”
“你是要我背你还是抱你?”
董漾辰……这都不是好选择!
身后的太监们都识趣儿地低下头,漾辰叹了一口气,嘴里很嫌弃,身体很实诚地趴到他的背上,独属于宋承琥的气息瞬间萦绕在鼻尖,漫上心头。
如同跋山涉水一般,好不容易到了宫门口,告别宋承琥,先行出宫的殊兰依蓝便迎了上来,拿了白狐领儿的石青斗篷为她披上,道:“王爷等您半天了。”
漾辰抬头看到,距离自家青绸马车不远处,还停了一辆内造的铜柱鎏金马车,车前挂着一盏琉璃灯,上面龙飞凤舞似的绘着一个“礼”字。
她便举步走过去,进到马车里,承暄正围着一张黑檀木的小桌子烫酒,瞧见她,就就将杯子递给她。
漾辰一饮而尽,原来是香甜醇厚的米酒,“想不到堂堂京都参领还喝这种酒?”
承暄轻笑,“给你烫的。”
漾辰挑眉,貌似有点受宠若惊。
“你……你可想知道阿玛与额涅的事?”
正题终于来了!
千盼万盼终于有人主动提及自家神秘的父母,漾辰点点头,坐到他身边,“洗耳恭听。”
两人,一壶酒,一段往事在马蹄哒哒声中慢慢浮现。
他们的父母身世不凡,这是董漾辰得到的第一个结论。
母亲,名为雅图,出自爱新觉罗家。
是的,她是一位公主,还是深得宠爱,有自己封号的固伦公主。
她是孝庄太皇太后的幼女,也就是顺治皇帝的亲妹妹,还是康熙皇帝的亲姑姑……
父亲叫做舒瑜,出身于赫舍里家,也就是赫舍里皇后的娘家。四大“辅佐大臣”之一的索尼就是他的祖父。
舒瑜本是二房噶喇珠的庶长子,因为一场闹剧差点被赶出府。所幸,当时三房的索额图因为多年无子,又欣赏他的才气,力压众议,把他过继到自己名下,自此成了三房的大爷。
而这场闹剧就是舒瑜与雅图相识的契机。
所谓歹竹出好笋,大概也就是舒瑜的真实写照。噶喇珠虽然有个名满天下的父亲,大哥,三弟,但他本人却是个色厉内荏的主儿,纵然世间三百六十行,他行行不精通。
偏偏舒瑜敏而好学,样样学的很快,这个聪慧的庶长子让噶喇珠莫名糟心,何况他也不缺嫡子,渐渐忽略了舒瑜。
舒瑜幼年不懂藏拙,不懂避让,不是他不会,只是他不想,正是这样的固执让那几个嫡子更加喜欢欺负他,年幼时过得不怎么愉快。
直到那一天,他又被人欺负,还被扒了裤子,无奈之下,折了几个宽阔的芭蕉叶遮挡,准备偷偷溜回自己的院子。
就在舒瑜为自己的机智开心时,一抬头便看到了目瞪口呆的公主殿下。
当时,因为雅图的一个好姐妹刚刚嫁给了索尼的第五子,她应邀来作客,刚进门就碰到了一个“不知羞”的小子。
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啊!”
舒瑜手一抖,芭蕉叶落地……
如同天雷滚滚一般,因为太大的刺激雅图反而没了声,脸红的要滴血,模样煞是动人。
那一年,雅图十三岁,舒瑜十一岁,初遇不堪回首。
后来,雅图匆匆回宫,噶喇珠也得知自家庶长子无耻之尤,竟敢如此冒犯公主,盛怒之下对他施行家法,一顿好打去了舒瑜半条命。
噶喇珠还生怕公主怪罪,连累自己,立马就要把舒瑜从族谱除名,赶出府。
索额图实在看不下去二哥一副浑浑噩噩,毫无担当的样子,又因为实在喜欢舒瑜的聪慧,直接求到索尼那儿,把这孩子过继到自己名下,还当众说如果公主怪罪下来,由他一力承担。
就在当日舒瑜过继到三房,索额图又立马着手处理后患。
没过多久,五房的新太太乘坐马车进宫,随身带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偶,是舒瑜亲手所做,用来赔罪的。
雅图接到那木偶噗嗤就笑了,那愁眉苦脸作揖的小人不就是那个无耻小贼?
她那日回宫,又羞又气,当即就想回了皇上,治那小子的罪。但是,转而一想,若是声张,以后自己还有何面目见人?而且那小子当时还鼻青脸肿的,看起来有些可怜?
心中存疑,她便命人去查查那个小子。
很快就有了消息,只是那消息让雅图也省了算账的心思,何苦跟一个饱受欺负的庶子计较?
如今拿了木偶,笑问:“这是那小子做的?”
“可不是,舒瑜那孩子如今也被狠狠惩罚一番,打的只剩一口气,强撑着刻了一夜,让我送来赔罪,好公主您就消消气,大人有大量,饶了他一次?”
雅图听闻他受了伤,心里有些不舒服,怎么地也该是自己罚他吧?
为了能让自己还有机会教训那小子,她让人把各种药膏,药丸包了一大包,送到了舒瑜身边。
这一举动却让他乐了半宿没睡着。
世间的事是奇妙的,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叫做一见钟情,从遇见那刻,余生便一发不可收拾。
更要命的是,舒瑜是那种打他一棍子,他便会顺杆子往上爬的人。
雅图的“礼尚往来”让他觉得公主不讨厌他,那也就是自己还挺讨喜的,往后,每逢五房太太进宫,他都软磨硬泡地请人家帮忙给雅图捎带各种礼物。
还会带着渐渐熟悉的公主到其他的地方游玩,一步步引诱着雅图爱上那份刺激感,慢慢爱上那个人。
同时舒瑜在那三年里也不断磨砺自己,称得上是文武双全。曾经掌控过京都两条街的铺子,日进斗金;随八旗军缴获匪盗,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他以为终有一天可以配的上雅图。
可是为了扶蒙,为了巩固皇权,雅图在十六那年被指婚给她亲娘舅之子弼尔塔哈尔,科尔沁草原上的亲王之子。
那一段时间,雅图拒绝再见舒瑜,舒瑜也从京都消失。
江湖潇潇,不过是浪子的惆怅。舒瑜想,既然皇权有它的规则,自己就用自己的原则来融入它。
他在那一段时间内,结识的朋友遍布四海,这般谋划只是为了那一天。
崇德八年,兴平固伦公主出嫁。
出了居庸关,和亲队伍被截了。
黄沙漫漫,红衣灼灼,舒瑜带着江湖中的兄弟朋友来抢自己的意中人了。
雅图当时泪流满面:“舒瑜,我身后还有大清的万里河山。”
舒瑜懂了,他爱她,知她,又怎能让她余生孤独或后悔?
他弃了京中繁华,跟随着和亲队伍远去科尔沁草原。
一年后,他隐姓埋名,凭借自己的才能成了弼尔塔哈尔的麾下之臣。默默陪着陪着雅图,一年又一年。
雅图终于在成亲六年后诞下一子,过着岁月无波澜的日子。弼尔塔哈尔渐渐厌恶了她冷淡的态度,又娶了许多美人,再也没碰过她。
本以为这样能远远守着到老,但是四年后,弼尔塔哈尔的弟弟叛乱,在草原上自立为王,双方不断打仗厮杀。
而弼尔塔哈尔被射中心脏,临死前告诉雅图了一个科尔沁草原世代流传的密藏。
草原的局面越来越混乱,随后,舒瑜偷偷带着雅图和那孩子回到京师。这次回京,“阔别”十年的两人坚决要待在一起。
但是,赫舍里府死活不同意,当时赫舍里皇后刚刚嫁给了康熙皇帝,舒瑜是皇后的堂哥,怎么能娶皇帝的姑姑?
太皇太后心疼幼女,便给雅图换了身份,上了礼亲老王爷家的族谱。那礼亲老王爷一生无子女,如今自然同意了。
接着,京中就传出来:为了亲王之位后继有人,礼亲王府的格格招了索额图大人的儿子为婿。
苍天不负,二人磕磕绊绊了一路,终于有了交织。
成亲后,他们相濡以沫,恩爱非常,不过半年就有了现在的漾辰。
往事至此停歇。
漾辰吞了吞口水,信息量有点大,一时竟然消化不了。
“所以,你是……?”
承暄面色淡然,“我就是那第一个孩子。”
OMG,两人竟然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可是这样算的话,自家的父亲大人算是竹马的表舅?!
自家的母亲大人是竹马的亲姑奶?!
这关系……该怎么破?
作者有话要说: 苦逼的考试周来了,冒着挂掉的风险给更了一章,只是想跟宝宝们解释一下,这一段时间可能更得不准时,大家见谅哈!
(作者正在求神拜佛……ing!)
下面,顾泽要展开攻势了~
☆、被酸到的顾泽
转眼到了冬月初三,绛珠阁的拍卖会也敲锣打鼓开张了。二楼和三楼如同往日一般挤满了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林如海如今调回京城,暂时等着皇上重新任命。他一回来,就把林家姐弟接回自己家,国公府名头挺大,却也比不上自己家里舒坦。
既然回到了自己家,黛玉出门就更方便了,她今日还携了董漾辰一道儿来绛珠阁凑热闹。两人坐在三楼的雅间内,萱妩芊妍、雁归燕来、殊兰依蓝等随侍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