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辰握杯竖起一根手指，仰头轻松满杯饮进。中间一句话不说，再端起唐璟的酒杯继续豪饮。
刘起洲拍手叫好，张着嘴看热闹，冲蒋辰笑。“卧槽，蒋哥哥心软无比，怜香惜玉呀，我这杯也喝了吧。””
“哎，你！”唐璟做人准则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关键没人奈何的她，蒋辰抢着替她喝了算什么。
“你们欺负蒋辰算怎么回事。”唐璟替蒋辰打抱不平，旁人起哄不满，蒋辰接着罚酒，如此循环。
“你傻啊。”唐璟抢蒋辰手中杯子。
蒋辰举高手臂后仰：“我高兴。”
……
*
梦中轰轰轰音乐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依依不饶的电话铃声。
屋里遗留着浓厚酒精味，唐璟脑子嗡嗡作响，夏愿那一声声My best friend，喝！魔音环绕。
陆邵仟交代了所有人，别来打搅唐璟睡眠。这通遗漏电话是他触及不到的人。
唐璟翻身，伸手够手机，嗓子哑哑的：“喂？”
“美璟儿，还在睡？”
“……”腻歪的儿化音，唐璟一秒精神抖擞盘腿坐起。
“酒量好啊，叹为观止。”
唐璟仔细回想，昨晚两个场子，喝到最后跟白开水一个味道了。酒精麻木伤脑，导致她现在还晕晕的，有点迟钝。蒋辰给她取了一个昵称，说什么区别对待。
“信封还没拆吧？”
“啊？”唐璟起身下床，打开抽屉，拿起蒋辰给的信封，虽说平常遇事不怕事，但像蒋辰轻轻松松送出四十多万的东西，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所以，她不敢拆。
蒋辰笑，他猜对了。“请我吃饭，当面看？”
唐璟揉太阳穴，记忆渐渐恢复，梳理清晰，蒋辰昨晚虽说明面上替她挡酒，实际搅得朋友们不满，结果大家一轮轮越喝越多，他在试探她的酒量。唐璟轻声呵了声：“Chicago？顺便提提建议？”
“一餐饭，就想请我做苦力。”
“大师，我付钱的。”
“我这个人，不收钱，只收情。”
“是，知道您不差钱。”唐璟笑，越与蒋辰交流，越觉得这个人有意思。人情债可比明码标价的钱贵重多了，精明人。
冬日阴雨天，又是工作日半下午，Chicago里稀稀疏疏坐着几个人喝咖啡，低语谈着事情。
唐璟匆匆赶来，找到蒋辰，脱了外套坐下来：“不好意思，中午突然一个学生来找，急着定音乐。”
“没关系，我跟服务生说了午餐帐记你身上。”蒋辰靠在椅背上，下巴点向桌上：“深知不交点东西，恐怕吃不上唐老板的饭。”
唐璟渐渐习惯他的调侃腔调，并不在意。随手拿起桌上两张手绘图看起来，眼瞳突然亮了，Chicago整体框架构造图，舞台改动灯光的设计稿。
此人真材实料，绝不是简单玩票性质的业务爱好。
两人走去木制舞台边，唐璟指出几处疑问，蒋辰一一解答，多重考虑。
“设计免费，器材靠你们采购，你们预算多少，我按价格推荐。报我名，有优惠哦。”
“器材有价，设计无价。谢谢你。”
“唐璟，我才发现你嘴甜，为你做事，甘之如饴。”蒋辰暗指昨晚她替夏愿出头，灌人酒。“做你朋友，挺幸福的。”
“你一样啊，夸人心悦诚服。”唐璟手机震动，夏愿发来的短信。
【亲爱的，我醒了，昨天幸亏有你，喝死这帮孙子。干嘛呢，没课的话去吃饭？[嘴唇]】
【下午有课哦，再约。】唐璟快速回了短信，拿起电话走去舞台一角，致电Chicago老板乔志明，针对改修舞台，需要重新添置器材一事，谈了将近半个小时。
回过头，蒋辰坐在木椅上等她，唐璟拿出纸，向他询价做记载，最后选定了需要添加的器材品牌。
服务员小张端着一份炒饭放到唐璟面前：“唐老师，慢用。”
“恩？”唐璟看看一脸懵的小张，再看向蒋辰。
“方才碰巧，听见你肚子发出抗议的声音。”
“是吗。”唐璟抚过胃，闻到香味还真有点饿了。
“你慢慢吃，我去试看你们后台电路。”
唐璟快速填饱肚子，蒋辰则更效率的提出装修方案，用他老师精英班底赶工布置。
“但近两天不行，明晚星秀舞台首次圣诞灯光秀。我约了朋友捧场，Franz、哦我老师必须在。”
“灯光秀？”
“在你们演出之前。”
“你为什么帮我？”唐璟蓦地收住笑容，目光变得认真。她有男朋友，也亲眼见到了蒋辰流连花丛，那蒋辰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一次次接近她，帮她。
作者有话要说： 521~~~~~~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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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纯真年代
“如果我说喜欢你，想交你这个朋友你信吗？”蒋辰定定地看向唐璟，随后唇角浮现一丝笑，又变得不正经：“你帮过我。还情。”
“帮你？”唐璟半信半疑,在蒋辰提醒下，打开信封，猜想里面装有答案。
精美的票夹子上印着一对妙曼轻盈，翩翩起舞歌舞演员，背景是蒙特卡洛大剧院的舞台、巍峨廊柱、还有一排排华丽精致水晶吊灯。
“‘浮生若梦’！”唐璟不可思议瞪了蒋辰一眼，低头打开票夹子，VIP门票内页上面的排数、座位，她永远不会忘记，应该还有——
一张白纸，上面写着【Good luck！】静静地附在后面。
她曾因弄掉这张纸，懊恼不已。唐璟脑中飞速回忆： “你是……”
四目相对，那段奇妙的经历，如同激流在脑中飞梭，拼成完整记忆。
“竟然是你！我回到酒店，接到杰森电话，才知坐错车。我后来回忆，票极有可能不小心掉在你车上。”
“不小心？我还以为你用完即扔。”
“它是我的奇迹。”唐璟手捧这张Good Luck，就像失而复得的幸运符。
唐璟简短说了她受骗，然后许愿，心想事成、堪比阿拉神灯的离奇经历。“没有人真正懂到我当时的欣喜。之后，我做任何事情，总会想起这张纸上的Good luck !坚信我可以。蒋辰，谢谢你把它还给我。”
“我当时正好有事在身，反正留有你的联系方式，随时可以联系。再回头找你，关机、停机，找到酒店，说你已离店。”
“为了防止骚扰，我关机了，回国就换号了。”唐璟一顿，疑惑问：“你为什么有我电话？”
“浮生若梦的门票属于你。而它，归我。”蒋辰拿出Luck咖啡店许愿卡片，推向唐璟。
那是……她的笔迹！唐璟再次惊诧瞪向蒋辰： “怎么可能，为什么在你这？”
“我和一位商人打赌实现他人愿望，谁抽到的愿望价格高，便输了。”
唐璟联系种种，浑身一震，指骨握拳克制冷静下来：“你抽到了我的愿望，然后……赢了？”
“是。”
“那个人抽到了什么？”
“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在我抽到你愿望之前，他创下历史最低价格。”蒋辰轻描淡写回答。
“……”唐璟紧抿了唇。
蒋辰弯眼笑起来：“后悔了？”
明知道他在打趣，唐璟较真的反驳怎么会！只觉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唐璟。”蒋辰注视着她眼睛，她的眼睛里有光，清晰倒影着他的模样。 “你还有什么愿望。价不对等，这个不算，我许你重新想一个，我力所能及的，任何。”
“不！我们公平对等。”唐璟说的无比认真。“‘浮生若梦’是我十八岁原本遥不可及的一场梦，珍贵独一无二！我不知道赌局赢了带给你什么，在我心里，它同你的胜利品一样，价值连城！”
蒋辰心跳骤停，三秒过后加速剧烈跳动起来。他透过唐璟那双坚定、澄明的眼睛，重新看到她十八岁那年，骄傲的像只小天鹅，再然后，校园里清风明月的她；Chicago硬朗帅气的她；酒吧为朋友出头野性嚣张的她。还有舞台上，最认真、集一身光芒耀眼的她。
“怎么了？”唐璟见蒋辰怔住，垂眸淡淡偏过头，自嘲地抿了抿唇。蒋辰随随便便拿出上千万的钱做为赌资，他如果认为没有可比性，实属正常。
“你说的没错。是你帮我，我欠你的。”他们价值对等，缺一不可。
蒋辰毫无征兆，起身转到对面挨着唐璟坐下，手臂重重搭在她身后椅边上，压身前倾，眼角眉稍里的柔情，化作一抹撩人的笑： “小生无以回报，以身相许可好？”
又开始不正经了，唐璟眉心皱了一下，推开他。“想的挺美。肉偿可以，加班加点，好好体现你的劳动力。”
蒋辰目光放亮，心情顿时晴霁。
唐璟斜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兴奋什么。唤来Chicago董经理，做起双方介绍。“我后天启程去韩国，店里舞台装修的事情，蒋先生全权负责。蒋辰，你找董经理接洽。”
嗷？蒋辰恍然理解唐璟一番话的用意，登时情绪低落，掌心抚面笑着，为刚才的误解，感到一点点羞耻。
期待始于幻想。每一个念头终会成为需求。
屋内轻TANGO音乐细柔悠扬，掩盖了窗外冬日阴雨，音符连带雨滴都变得轻盈起来。
唐璟授课，蒋辰在旁编程灯光控制器，平复心情，可真的平静下来，更加清晰发现一切都有了变化。例如，他总会不经意抬头去追寻唐璟身影，好奇她此刻在做什么，哪怕在跳舞，也想知道刚刚到了哪个动作。
两节课结束，业余舞蹈爱好者李太太对唐璟道谢，并约好下次上课时间。眨眼到了吃晚饭时间，店里客人渐渐多了起来。
唐璟单手反握着腰望向酒吧台上，对上蒋辰特别乖巧无害的笑脸，听见他抱怨。
“有你这么交新朋友的？不管不问。”
哪有不管，茶水暖气，哪样吝啬了。唐璟毫不客气回敬：“无用的朋友，我从不结交。”
“唐璟，为什么你每句张狂之词，我听着那么……认同呢”
唐璟简要总结，笑：“说明你思想境界还行。”
石砖墙上壁灯节奏突变，跳跃着一弱一强，配合着轻快的音乐声，顽皮的非引人注意不可。出自蒋辰玩性大发即兴创作。
唐璟望向一圈圈荡漾开来的迤逦灯光，还有音乐，她实在太喜欢眼下的生活状态。
有舞蹈有音乐，有梦想有工作，有爱人有朋友，一切生机勃勃。
蒋辰点着一根烟，懒懒靠着凝视前方，舒适环境下，时间快的惊人。
唐璟靠近走来，蒋辰反手摁熄了烟。
唐璟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开口说：“随意，我不反感烟味。你们男士的自由。”
蒋辰又一副是吗被她惊艳到神情。
木质烟灰缸里杵着三四个烟头，引得唐璟注意：“我十点半下班，完了还要去星秀商街，节目最后一次彩排。你有事的话，不用等我。”
“明晚演出，后天飞韩国进节目组，然后比赛。今晚还坚守岗位到十点半。”不谈下班后的彩排。
“有问题吗？”唐璟偏头，等着蒋辰像其他人一样评判她夸张的日常工作。
“唐璟，我想做你老板。”蒋辰眯眼，挑了挑眉，神态痞气，言语却十分中肯。“尽职尽责，好员工。”
倒有点新鲜的赞词。唐璟渐渐习惯了蒋辰嬉皮笑脸、油嘴滑舌。“适可而止，一会儿夸我做我朋友好，这会儿还想当我老板，还有什么想夸的？”
“可惜你有男朋友了。不然我也想一试啊。”蒋辰调笑张嘴就来。
“呵呵！”唐璟掀了掀睫毛送他一剂冷笑，抓起手机看时间：“对呢，我男朋友马上到了，他学工程管理的，我指望他能靠靠舞台设计边儿，介绍你们认识。”
“是吗，可以啊。”蒋辰嘴角一顿，不经意竖起手，露出时间表盘，为难皱起眉：“可惜到点了，我要过去了。下次吧。”
蒋辰套上外套，抽出靠在门边的黑伞，门外大雨清晰可见。“男朋友晚上陪你彩排吗？”
“恩。等等。”唐璟递上一张感应卡：“长溪谷门禁卡，下次开车直接停地下，电梯上来。”
“好。”蒋辰收下卡：“明天见。好好准备。”
唐璟突然想到之前蒋辰送她的那份四十万大礼，如果为了还情，那就说得通了。扬手和蒋辰说再见：“不送了，蒋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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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璟她们不是第一次在星秀商街演出，可这一次，规模盛大。舞台四方搭好十五米摇臂摄像机位，各大新闻媒体门户记者早早落座候场。反倒行走停下来看演出的游人靠到最外一圈了。
“哇塞，要上电视的架势啊。”靳秀候场时发出感叹，往日最多有行人录小视频发到网上，今天在场可均是赫赫有名的娱乐媒体啊。“哎，唐璟你不是认识星秀舞美师么，看看他们大摇臂专业摄像器材，回头要份录像做纪念？”
“好。”唐璟感应口袋手机震动，低头查看。
【右边咖啡店二楼。】
唐璟抬头寻望过去，淡蓝透明落地窗户后边，男人薄唇轻扬朝她摆了摆手。黑T搭配灰色西装，休闲随性。
唐璟按动手机：【你今天穿的真像主持人。】
发完把手机外套交给同伴，准备上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