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到了他头顶那个紫红色的头盔。
克莱尔不悦地呼出一口气。
而埃里克微微抬眼,正好触到她的目光,他挑着一边的眉毛,说:“你一直盯着我看,是因为觉得意外,还是……”
“意外是有些意外的。”克莱尔盯着他的头盔,“为什么要戴着这个。”
“可以防止查尔斯进入我的大脑。”埃里克说。
克莱尔皱了皱眉:“可是查尔斯说过,他答应过你,不会轻易阅读你的思想。”
埃里克揉了揉伊莲娜头顶,然后站起身来,他嘴角仍是含笑,只不过那笑意并不是太走心,他又靠回了墙上,摇了摇头。
克莱尔郑重点头:“果然……”
“果然什么?”埃里克问道。
克莱尔深呼一口气,然后看向埃里克,目光严肃:“你摘下头盔吧,就算你已经跟天启一样变秃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埃里克愣了愣,随即失笑一声,他朝克莱尔走近几步,垂着眼看她,这时克莱尔非常清晰地看清了他眼底的笑意,没有隔着那层疏离,像是只要伸手就能触及一般。
他蹲下身来,克莱尔的视线便随着他下移,他轻轻握住了克莱尔放在床沿上的手,他的手很热,掌心更烫,克莱尔触到他手掌的那一刻,就忽然想到他的手在自己身体上四处点火的时候,肌肤是有记忆的,他所触及的地方,那些连通心脏的颤栗感又悄悄地死灰复燃。
克莱尔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埃里克,任埃里克牵着自己的手,摸到了他的脸颊。
三十多岁的男人不比少年,更何况埃里克从小时候起便生活坎坷,四处奔波,他的皮肤称不上犀利,甚至还有些微微的粗粝,她屈起手指,指腹在他脸上轻轻刮了刮,他轻轻皱了皱眉,像是感觉到了痒,然后看着她的眼神更柔和了一起。
克莱尔勾起唇角,索性另一只手也抬起,覆盖在他的面颊上,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卸掉妆容的她比平时少了几分明艳,但多了几丝少女般的娇美。
“万磁王,你怎么来了?”她说。
“我说过,我回来看你。”埃里克说着,“你又忘了?”
在前往华盛顿阻止哨兵计划之前,埃里克跟她道别,然后说会回来看她,但是那时的克莱尔并没有当回事,直到白宫事件之后埃里克敲响了她家的房门,她还有些奇怪:“你怎么来了?”
“你忘了?我说过,我会回来看你。”
上一次告别,他们坐在她回忆中的月亮谷被风沙侵蚀的砂岩上,他亲了亲她的额头,说:“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这一次克莱尔没有忘记,她将这句话扔到了一边,时不时拉出来回想一下,又觉得月亮谷的月色映得埃里克很是迷人,然后用更美丽的辞藻,来描写自己书中的埃里克。
但她仍旧没有当回事。
克莱尔听完埃里克的回答,愣了几秒,埃里克眼中的笑意稍稍淡下来,他微微垂下眼,用睫毛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下一刻,克莱尔笑着说:“哪有人看望别人不带看望礼品的。”
她叠起手指,像弹伊莲娜的脑袋一样,弹了弹埃里克的额头,埃里克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击弄得有些懵,反应过来时便去抓住她闯祸的手,克莱尔笑着用另一只手抵住他的额头,然后只感觉手掌下一松,埃里克的头盔被她掀了起来。
她正准备干脆把这只头盔给取下来,便听见屋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她连忙顿住动作,往房门看去。
“克莱尔,热牛奶放在餐桌上了,别忘了喝。”屋外传来了卡莉姨妈的叮嘱声。
克莱尔松了一口气,扬声道:“好的,我待会儿就下去。”
门外顿了十几秒,卡莉姨妈又说:“我知道你谈恋爱很兴奋,但亲爱的克莱尔你能不能别笑得那么大声,三十几岁的人了,谈恋爱谈得跟个躁动期少年一样,丢不丢人。”
克莱尔反射性地捂住了嘴:“……”
卡莉姨妈说完便下了楼,听着卡莉姨妈下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之后,克莱尔才松了一口气,她回过头,看向埃里克,而埃里克此时也正看着她,眼中带着些促狭的笑意,克莱尔想到刚才卡莉姨妈说的话,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她哼了一声,索性将埃里克的头盔给取了下来,准备好好地嘲笑这个秃头。
不过事实并非她所想,埃里克的头上仍是一头茂密的泛金色的棕发,只不过因她有些粗鲁的取头盔的动作而弄得有些凌乱,不像平时那样喷了发胶,打理得一丝不苟,几缕碎发垂到额间,比之前少了几分严谨,多了几分随意。
埃里克眼角扬起,等着她发表没有看见秃头而失望的感言。
“居然没有秃。”克莱尔皱紧了眉,“这不正常。”
“你就希望看见我秃头?”埃里克含笑反问。
“如果你秃了,我可以用你当实验体,改良我的强力生发剂。”克莱尔说着,将那只头盔随意扔到了一边。
“那个头盔很重要。”埃里克笑着说。
“查尔斯没兴趣知道你在做什么。”克莱尔说。
埃里克只是笑:“万一他正在使用光脑,知道我在想什么呢?”
“你在想什么不能让他知道?”克莱尔说。
埃里克牵着她的手,抵在自己的额角,挑了挑眉:“read y ind。”
克莱尔愣了愣,随即翘起唇角:“你以为我不能读你的思想吗?”
埃里克眼角含笑地看着她,并不答话。
克莱尔内心摩拳擦掌,哈哈,你个无知的麻瓜,不知道我有摄神取念吗,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出邀请了,那么我就大发慈悲地不客气了。
她盯着埃里克的眼睛,正要施展摄神取念时,忽然埃里克站起了身,她只觉得眼前的光忽然暗了下来,她随着埃里克的动作微微抬起头,埃里克已经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了自己的怀里。
“算了,还是让我来告诉你我在想什么吧。”埃里克说着,俯下身,双手握住了克莱尔肩,轻轻地吻住了克莱尔的唇。
克莱尔微微睁大了眼睛,正发懵时,埃里克的舌头已经蹿进了她的口中,缠住了她的舌,她反射性地往后仰,用手肘撑住自己的身体,而埃里克已经伸手环着她的腰,然后将她笼在自己的怀中。
他们的鼻息纠缠在一起,连着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克莱尔艰难地喘息着,原本撑着自己身体的双臂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缠在了埃里克脖颈后,手指插进他的发丝里,触摸到了他后颈点点因为体温升高,而冒出来的细汗。
她想告诉埃里克,其实不用身体力行,她真的能读她的思想,不过埃里克激烈的吻已经让她无法说出一个字了。
难怪埃里克不想让查尔斯知道他在想什么。
确实挺难为情的。
作者有话要说: 查尔斯:我踏马的也根本不想知道好吗?
第51章 情窦初开03
深秋的西切斯特镇上已经能感觉到了带着湿意的寒冷,深蓝的天幕上一点星光也没有,一轮略显朦胧的月亮孤零零地悬挂着,小镇上的住户大多已经入眠,灯光零零散散,空旷的街道上只偶尔出现晚归行人迟缓的脚步声以及邻居家院子里睡觉做恶的哈士奇犬的呜咽声。
克莱尔披着一件厚厚的外套,盘着腿,坐在屋顶上,只觉得如果此时再有狼人对着月亮嚎叫一声,这个场景就更完美了,只不过美国没有狼人,只有如今不知道去了哪里的金狼刚。
埃里克仍旧是穿着那身紫红色的铠甲,跟克莱尔并排坐在屋脊上,两个人赏着并不算美的小镇夜景,有一搭没一搭说话,大多是克莱尔在说,说自己在世界各地的见闻,说在泽维尔学校的生活,甚至还提到了在童年骑着儿童脚踏车在中央公园差点被星探挖掘去演电影,如果当时真的去了,说不定也跟埃里克一样,是电视里的常客了。
埃里克听到这里笑了笑,侧过头看她:“去演你和琼斯女士经常看的那种电视剧吗?”
“那多好。”克莱尔笑得眯起了眼睛,“去演我喜欢的电视剧,也不错。”
埃里克笑着摇摇头,似乎是不敢苟同。
“那你呢,为什么热衷于上电视?”克莱尔挑着眉问道。
埃里克略微皱了皱眉,似乎在思索这个答案:“其实并不算是热衷,大概变种人大多都活得太压抑了吧,所以想用一种迅速传播全球的方式,让人类听到变种人的声音。”
“没有考虑过会激化人类和变种人的矛盾吗?”
埃里克勾了勾唇角,带着几分不屑:“这个问题不在我的考虑范围。”
克莱尔点点头:“这倒是很符合你的风格。”
埃里克看向她,她本来正准备睡觉,卸了妆,头发也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只在小恐龙睡衣外裹了件厚厚的大衣,跟平日精致明艳的样子相去甚远,但少了化妆品的喧宾夺主,这才让人能清楚地看见她的眼睛,带着盈盈笑意的蓝色眼睛,在光亮昏暗的屋脊之上,倒像是另一轮明月。
他笑着问她:“你知道天启吗?”
克莱尔老实点头:“知道。”
“你会说‘埃里克你太让我失望了’这样的话吗?”他又问。
“不会。”克莱尔说。
埃里克笑着看她,刚准备伸手去捋一捋她被风吹到唇边的头发,就又听她说:“我没有对你有过希望啊,所以就不会失望。”
埃里克:“……”
他收回了手,目光严肃地看着克莱尔,而克莱尔则一脸纯真地回望他,良久,两个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埃里克干脆掀起她大衣的帽子,将她的脑袋护得严严实实的,而那只手也就顺便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慢慢地往自己这边收拢。
克莱尔像是对他的动作毫无察觉,顺着他的手,靠在了他的肩头上,隔得很近,连对方的呼吸都能听得清晰。
她以为见到埃里克时,会像自己的里写的那样,自己胸腔的火山会迸发出烈日般灼热的岩浆。却没想到,最后却平静如常,像是月色下静静流淌着的河流,宁静悠远,带着三十度上下的暖意,熨帖了身体的各处。
她没有看向埃里克,只是问道:“你为什么要拉我来屋顶。”
埃里克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闷闷的笑声:“不是琼斯女士说的,我们的笑得太大声了吗?是应该让琼斯女士好好休息的。”
他这么一说,克莱尔就只有捂脸了。
偏偏埃里克像是不知道她此刻几欲在屋顶上钻个洞跳下去的心情,而是继续深入这个问题:“你以前没有过恋爱吗?”还没等克莱尔回答,他又说,“虽然从吻技能看得出来,但这个也不一定。”
克莱尔揉了揉眉心:“为神奇生物献出前半生而导致未能恋爱,这听上去不是很伟大吗?”
“非常伟大。”埃里克赞同说,“比我的前半生伟大多了。”
“其实也有喜欢过别人的。”克莱尔想了想,说,“是一个学长。”
埃里克那边安静下来,似乎是正在认真听她说并且期待后续。
其实这真不是一个爱情故事,刚进入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她跟所有麻瓜出身的小巫师一样,对魔法世界充满了惊奇与赞叹,她坐船渡过黑湖,走过长长的阶梯,被麦格教授引领着去了礼堂,参加分院仪式,她环顾着金碧辉煌的礼堂时,无意中瞥见了对面长桌上一个铂金色长发的少年。
那时的克莱尔才十一岁,除了小学课本,她看得最多的是《了不起的小侦探内特》和《小飞侠彼得.潘》,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个自带圣光宛若神祇的少年,一时间惊讶到忘了眨眼睛,直到一个有着油腻腻黑色头发的男孩从她身边走过,眼中充满了嫌弃,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分院仪式念到她名字,她忙不迭地跑上前去戴上分院帽,听着分院帽在她脑中说着:“哦,原来是拉格菲尔德家的姑娘,我还记得你爸爸,那是个非常聪明又骄傲的男孩呢,我当时还差点把他分去斯莱特林,你呢,你会去哪里,你聪明好学,似乎还有些好强,似乎在麻瓜世界读书的时候也非常热爱学习呢,应该是跟随拉格菲尔德家族的各位先辈的脚步去拉文克劳吧。”
当时克莱尔对于家族传承还没有太多概念,也不知道四个学院意味着什么,她望着人群中那个铂金色长发的少年,在心里默念:“他是哪个学院的?我想去那个学院!”
“哦?那不是马尔福家的卢修斯吗?他是斯莱特林学院的,你想去斯莱特林?”分院帽似乎有些惊讶。
“那就去斯莱特林!”克莱尔在心里说道。
“你……跟你爸爸不太像,你不像斯莱特林。”分院帽艰难地说,“我也不会因为你这个原因,而把你分去斯莱特林的。”
“为什么?”
“因为你会后悔的。”
……
后来克莱尔还是妥协了,去了拉文克劳,而这段暗恋,也结束于第一学期期末考。
她看见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了一年级排名的第二名,也看见了卢修斯.马尔福的名字出现在了六年级排名的最后梯队。
她当时拍了拍胸脯,还好没有一时头脑发热真的去了斯莱特林,要不然真的如分院帽所说,她会后悔的。
克莱尔回想起这段发生于十一岁的暗恋,只觉得已经仿佛是人生的污点,于是久久没有说话,而埃里克也耐心等了许久,直到听到克莱尔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埃里克眼中的笑意倏地敛了起来,他紧紧地盯着克莱尔帽檐下露出的尖尖的下巴和没有涂口红而显得有些苍白的唇。
“很难再说出口吗?”埃里克说。
克莱尔点点头:“一点也不想回想起来。”
埃里克搭在她肩上的手微微收紧,抿起了唇,也不再说话。
“说说你吧。”克莱尔侧过头笑着看他,“你的故事呢?”
埃里克愣了愣,然后道:“我的故事……”
克莱尔眨了眨眼睛,而他却又沉默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