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轮椅磨损不磨损容白不知道,轮椅的噪音倒是减少了不少。至少现在容白一走神的时候,就听不到衡清的轮椅声。
“没什么。”回过神的容白摆摆手:“我就是好奇,你那么近照顾我,怎么就没染上瘟疫呢?”
衡清的脸色有点难看。不过这种难看,就只持续了一瞬间。
跟容白在一起时间长了,衡清也知道,容白的话里没有其他的意思。就只是好奇,不过,哪怕这样,偶然听到也着实不好受。
“我就是去烧了个尸体,杀了几匹可能染上瘟疫的狼,就染上瘟疫了。”这个问题,容白想了很久,也没想出答案。
按照道理来说,自己身体那么好,怎么的免疫力也比眼前这个男人强吧。结果,这男人没事,自己倒是先躺倒了。
衡清咬咬牙,她还好意思说!
要是她不去烧什么尸体,乖乖的呆在家里,能有她什么事!而且,发现自己得了瘟疫,第一件事情,不是找大夫,而是跑去西市自杀!
天知道,自己看到她站在火海前面的那一刻,心都快裂开了。
容白没注意到咬牙切齿的衡清,顺着自己的话,接着说道:“我的身体素质比你强,免疫力也肯定比你高。但是,我只是碰了几次,就染上了。你这段时间天天照顾我,为什么一点事情都没有?”
这个问题,衡清根本回答不了。
他是抱着必死的心来照顾容白的,说白了,他没想过自己居然没有感染瘟疫,毕竟,容白说的那么可怕。
衡清不会回答,容白心里有数。其实她也只是发泄一下,不然能怎么办?
总不能心里不平衡非要衡清也染个瘟疫?
容白觉得,自己就算是来自末世的,也绝对不会这么病态。
夫妻两个一天比一天健康,家里的消毒,两人合力之下,很快结束。百里笙几次过来查看之后,终于告诉两个人可以出门了。
憋疯了的容白当天就带着衡清出门了。
被关在家里这么长时间,容白的存货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衡清一共七八身的衣衫,被百里笙穿走了两身,然后给了启忠两身,剩下的也不多了。
而且,这个男人,风光霁月的,要是穿着脏衣服,容白表示,自己看不下去。
衣服不够容白打算买些布料。现在他们甚至不用找绣娘做衣裳了,布料直接交给衡清,不出几天,就能做出一套衣裳出来。而且针脚细密,虽然没什么防御力,可是好歹能穿出门了。
而且,连续吃了好多天咸菜和肉的容白,现在非常渴望维生素C。
瘟疫没有结束,外面依旧荒凉。几家以前最热闹的商铺,如今门可罗雀。容白推着衡清走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一家开门的铺子。
“小白,找不到的话,我们回去吧。”
这句话,从容白出门,衡清就不断重复。
容白掏了掏耳朵。瘟疫结束还有多长时间,容白可不确定。要是一直不出去,就算家里有足够的米面,也不能保证不出问题啊。
长期缺乏维生素,可以引发败血症,那玩意的发病效果,不比瘟疫来的轻松好么!
所以,就算今天找不到布料,容白也是要找些蔬菜的,真不行,就回河对岸的家里找一些。
容白绕着市集走了一圈,依旧没看到人。失望之下,转过衡清的轮椅方向,打算带他回河对岸。
刚转身,一阵嘈杂声便响起。
☆、第八十九章 人渣爹,包子娘
这年头,大家都快被瘟疫逼死了,居然还能热闹起来?容白很好奇的竖着耳朵。
衡清叹了口气。
“小白,我们去看看吧。”
“好啊!”正合容白心意。
推着轮椅,容白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转过两个墙头,容白终于看到嘈杂声传出的地方。
只是不是容白想象中的小集市,而是两群人。不,是三群人。
容白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门,大小和县府大门差不多了。门上还装饰着金属铁环,虽然觉得没什么用。
争执的人,就立在门边。
一群着装统一,清一色的绿色衣衫,应该是看门的。另一群的衣衫,容白就不敢恭维了。
粗糙的布料,哪里都是补丁的衣衫。
至于第三群人,容白翻了个白眼。看热闹看来是所有人的爱好,哪怕在瘟疫肆虐的环境下,这些人都冒着生命危险在看热闹呢。
“我真是你们亲家!”破烂队的首领这么说道。
“亲家什么意思?”容白低头问道。
衡清一愣,然后才缓缓开口:“双方子女结为夫妻的互为亲家。”用别的说法,估计容白还是听不懂,衡清用了他认为最容易理解的方式解释。
“哦。”容白脑子绕了绕,才绕出个所以然来。
“我们李家家大业大,哪有你们这些穷酸亲戚,还亲家,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那样,还敢高攀我李家?”
“我家哑丫头真的嫁给你们家二爷了。”一听人家怀疑自己,那首领直接吼道。这吼声,容白有些熟悉。
过了一会,容白终于明白,这种熟悉感从什么地方来的了。
那个破烂队的首领,不正是差点把自己打死的便宜爹嘛!至于那个站在他旁,小心翼翼,时不时拽一下相公袖子的女人,就是她那个包子便宜娘。
得,容白低头,这个李家,不会就是衡清的家吧。
衡清的目光也凝滞了。这里的确是他的家,一时认不出来,不过是这里的装扮比以前萧条太多了。
李家,不仅仅是临江县的大户,也是通州有名的人家。祖宅这里,虽然不如宗地奢华,但是大家族应有的,应该都有。
比如,大门前永远都洁净,石狮子每日擦洗干净。可是,眼前的李家大门口,却处处落叶。
石狮子上,白一块黑一块的,显然很久都没人打理了。
“二爷,咱们李家可没有二爷!”那家丁冷笑着回道:“我看,你们就是一群穷疯来讹钱的。”
“我们不是来讹钱的!”容白一愣,原来,自己包子娘还有这么大的声音啊。
只是,这声音只高了一瞬,接下来,还是一股浓浓的包子既视感:“我家哑丫头嫁给了李嘉。”
虽然自己是个农村妇人,但是女婿的名字,还是记住了。
“原来是二少奶奶的家人啊。”一听李嘉的名字,那家丁终于承认了,只是语气中完全没有尊重。
“知道我们是你二少奶奶的娘家人,就让我们进去!”便宜爹喊道。
“去见二少奶奶,你们去二少爷家啊。”家丁讽刺的笑着:“大少爷可是和二少爷分了家,你们找二少奶奶还是去二少爷家吧。”
说完,啐了一口,关上门。关门的时候,还故作大声的喊道:“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流民,说不定还有疫病,刚刚接触过他们的,都去好好清洗干净,要是把瘟疫带到府里,多少条命都不够赔的。”
衡清听到了这样的话,伸手,紧紧的包住容白的手。容白的耳力比他好,他能听到的东西,容白也一定听到了。
“家里粮食不少,岳父岳母和其他乡亲,可以邀到家里。”衡清开口。
容白看白痴一般的看着衡清。
要是容白想要邀请这些人,容白会等到衡清说?家里哪件事情不是容白自己做主?
不过,容白不打算邀请这些人,也不打算就这么离开。搁在以前,遇到便宜渣爹,容白只会当做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刚刚包子娘伸手的时侯,容白看到了她胳膊上的伤痕。那不是平时打骂才会有的伤痕。
因为,这种伤痕,容白在医院见过。那是西区被虐待的女人看伤的时候露出来的。
记得当初那个异能者医生说过,既然选择去西区,就别挣扎了。挣扎还不如享受。
“拽拽拽,你就知道拽,你这个恶心的女人,你怎么不去死!”碰了一鼻子灰的男人,一把扯过女人,甩了两巴掌,丢在地上。
衡清抓着容白的手紧紧握起,这种对待女人的方式,他看不下去了。
“你个死女人,你不能给老子生儿子,还不能给老子挣钱,你说,老子留着你做什么?”两巴掌不解气,男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坐在女人身上,一拳一拳的朝着脸打去。
很快,女人脸上就出现了淤青。
衡清感觉到,身后容白呼吸急促起来。
“去吧。”衡清松开手。
容白咽了口口水,从轮椅后面绕出来。此时女人已经没力气哭了,周围人大部分也不敢看那一幕。
容白一路没开口,只是脚步越来越快。
最后一拳抡下去,心里舒服多了。男人朝女人脸上啐了一口,心满意足的站起身。他打得很有数,女人一时半会死不了。
还没站稳脚,就被突来的一拳打倒在地。
“谁他娘的偷袭老子?”男人吼道。
容白也不答话。一脚踩在男人的腰间,直接踩得他怎么都挣扎不起来。
“哑丫头?”还是女人,第一时间认出了容白。
容白的脚碾了碾,剧痛让男人忍不住哆嗦。然后缓缓弯下腰,凑到男人面前,压着声音问道:“你打得爽么?”
女人那一声喊声,让周围不少人都认出了容白,当然,跟着男人过来的人,更知道,容白是男人的闺女。
自古以来,儿女可是不能对爹娘动手的。
周围又嘈杂起来,不过更多的是指责容白对自己亲爹动手。
容白的耳朵好,自然这些指责也听到耳中。心里冷笑,对这些人的价值观,容白只能报以轻蔑。
这个男人是她爹,那倒在地上的女人就不是她娘?这些人说什么不能与爹娘动手,现在怎么不说什么辱母之仇了?
☆、第九十章 扶不起的软包子
“哑丫头,你,你,你......”男人现在根本听不到周围人的声音,他满心都是恐惧。
自己的女儿,从什么时候开始,会说话了?
“打爽了的话,能跟我说说,我娘胳膊上的伤怎么来的么?”容白一只脚依旧在男人的腰间,身子却慢慢蹲下来,凑到男人的耳边问道。
男人都吓呆了。连忙转过头,看着正从地上爬起来的女人。
这个时代,女子穿着不应暴露,基本上能给人看到的地方,除了脸,就是手。连手腕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容白到底怎么看到那手腕的伤的。
女人刚爬起来,听到容白的话,脸色又苍白起来。
“你不说?”容白皱眉,脚上又加了力气。
“她,她身上的伤,我怎么知道!”男人疼得嗷嗷的叫起来,却怎么也不说女人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毕竟,有些事情,做的时候爽,但是,说出来,却怎么都不好意思。
“衡清,这里离婚的话,除了写放妻书,还有别的办法么?”容白忽然抬头,扬声喊道。
众人这才注意到一直在人群外围的衡清。
听到容白的召唤,衡清摇着轮椅,缓缓移到包围圈最里面。一边转动轮椅,衡清一边将能够离婚的条件一一说出来。
让原本的一场热闹变成了法制科普。
衡清还担心容白听不懂律条,每说出一条,便开口解释。只是,这解释之后容白觉得这个时代的女人,真倒霉。
可以说,只要不犯大错,根本不可能有离婚的条件。但是,犯了大错,那都是要命的,离婚,想多了。
“夫逼妻为娼,可断离。丈夫逼迫妻子为娼,可以申请官府断舍离。”
容白原本已经对这件事情不报希望了,打算晚上去这些人住的地方,直接干掉这个渣男。结果,听到这一句。
被容白踩在脚底下的男人也听到了这一句。这是比起容白的喜出望外,男人更多的是惊恐。
“可以追究别的责任么?”容白终于开口问道。
“可以,逼良为娼,那是重罪。”衡清点点头。
容白又蹲回男人旁边:“你听到了吧,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我让衡清帮你写一份放妻书,你自己画押。”鉴于这个时代大部分人都不识字,容白将签字换做了画押。
“或者,我就去衙门告你。”顿了顿,容白露出一口白牙,冷森森的说出了第二个选择。
说完抬头,问道:“衡清,逼良为娼,处罚是什么?”
“杖六十,流三千里。”衡清回道。
杖六十的概念,容白不清楚。但是,流放三千里,容白换算一下,还是比较清楚的。三千里就是一千五百公里,有多远呢,基本上都要到大雍的另一边的边境了。
容白若有所思的喃喃:“其实流放也挺好的,三千里,也差不多到边境了。也不用想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