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她哥是打小就把包统一当妹夫的了,那照顾亲家的人是应该的,照顾着照顾着他却看包统一他姐越来越好,等到大学一毕业,倒是他俩先成了。
包家和朱家对此是喜闻乐见,外人知道了也觉得有趣,说两家简直是在换亲呢,换就换,亲上加亲又是知根知底的,找对象能同时达到这两要求的能有几个?
被从小说到大,朱珠和包统一谈到他们俩的婚姻大事也没啥好扭扭捏捏的,他们早商量好了,朱珠在队里和包统一共同奋斗到她二十八岁,她就退出来结婚生孩子,到医院安稳的上下班,包统一则在和她结婚后还待在特种部队执行任务训练能接班的,要是他到三十五岁还没牺牲,就也转业过安稳上下班的日子。
可惜的是,朱珠和包统一才二十七,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的牺牲了。
上辈子约好的事,这一世再提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夏百合听尤少君说夏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他,第一个念头是原来的尤少君有未婚妻了,可细一想不可能,真要有尤少君再见她的头一回就该说的,那麻烦是原主留下来的,又不是他对不起她,有什么好隐瞒的。
“所以呢?你没订婚?那为啥我爹会视你为洪水猛兽?”不明白就问,朱珠和包统一从来都只有共同的秘密,没对彼此保留的事情,当然国家规定的连至亲好友也不能告知的除外,不过那是公事。
“原来的简郡王还真订亲了,娃娃亲,你想想,皇帝外甥啊,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他的第一件婚事还是他亲外祖母,太后在的时候给他订的。”尤少君着重强调是“原来的简郡王”。
夏百合没急着吃醋生气,她听人说话向来很仔细的,尤少君说是“第一件婚事”,那就还会有第二乃至第三第四件,没成的她气什么。
“太后过世时原主五岁多,太后没了估计和第一个太子夭折有关,最疼爱的孙子嘛,可简郡王他那娃娃亲的小姑娘,是太后的娘家人,也在当年没的。”尤少君很快就解释清了。
“太后的娘家人,和你那原主是表兄妹了,近亲结婚不好的。”夏百合只说了一句。
也没那么近的……尤少君这话没说出来,他继续说:“后来原主十岁时,长宁公主又看上一家伯爷的嫡长女,那家还挺高兴的,于是又订了,然后又过了两年,他家的女孩生病没了。”
连着两个,想到古代人的迷信,夏百合懂了:“你怕我爹怀疑简郡王克妻,那简郡王之后没再试过?”
“可能嘛,皇帝最宠爱的外甥呢,连着出了两条人命,当今那位就想着真龙天子能镇百邪的,他亲自赐婚总行了吧,结果……”尤少君摊摊手,还是完了。
连着三个,好象不迷信都不行了,“不会是被人害了吧?”夏百合觉得这理由还科学点。
“谁知道呢,不过长宁公主很惦记儿子能不能给她生孙子,也很在意那谣言,所以她就想着先退而求其次,先给她儿子找几个丫环姨娘的,等着相处没事再相中意的正妻,说克妻也不会单只克正妻吧?……”
尤少君说起这些事似笑非笑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求共死
“结果呢?”夏百合看自己青梅竹马的表情就明白这个也不用着急吃醋了。
结果她送去的几个姑娘没到两天的时间,纷纷伤痕累累的哭着跑了,有不小小心滚下台阶的,有不小心被开水烫着的……”尤少君也没卖关子。
夏百合就明白这里面有问题:“人为的?”
“嗯,原主和他心腹侍卫做的,简郡王他吧……非常非常讨厌庶出的,当然也包括那些想做小的女人了,你看他连皇帝家的皇子们,他都只和嫡出的亲近,对其他妃嫔生的爱理不理,这样的人怎么会忍受自己有庶出的子女呢?不过他订婚的那几家倒不是他整没的,他没意思单身到底,手里也没沾血腥……”
尤少君说到这里很用力的又想了想,然后带些犹豫的又说道:“我总觉得,身为一个古代人,还是个古代男人,简郡王对嫡庶简直比对阶级敌人还爱憎分明,这其中是有原因的,可我使劲去想也想不出来,就好象那段记忆被封印了似的。”
“有可能,比如小时候受了刺激,人为了保护自己特意选择遗忘,这在心理学中是常见的一种病了。”夏百合同意他的推测。
“小时候……小时候……”尤少君好象又要想起什么了,但最终只是揉揉太阳穴。
夏百合示意他坐下来,她给他揉,同时放缓语速和他说话:“想不起来也不用着急,一,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二,原主又是刻意封锁它的,我怕你真解开了你的脑子会受不了,万一你把原主再招回来……”
本来放松的尤少君身子忽然僵硬一下,又过了一会他才低头低声说:“真要回来了,当然是还给人家,我们的纪律可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
夏百合其实没想到自己会顺口说“把原主再招回来”的话,但说了也好,这本是他们不能不该回避的,尤少君的答案也没让她意外:“你要能还的话,别忘告诉我怎么还,我也是军人,纪律也懂得。”
可真要还了呢,他们还能再一起,会不会灰归灰,土归土,从此天下再无他们,也会忘了父母亲人忘了彼此?
归就归吧,无就无吧,尤少君抬起头来正视夏百合,容貌是变了,但眼神中的坚定还是他那个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青梅竹马,当初去当兵时他们就说好的了,不怕牺牲的,只愿活得有价值。
“能穿越,多赚一天也该知足的,不过简郡王连订三次婚都没成,我还真担心他的坏运气会连累我的。”尤少君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可是我们已经订婚了,真要连累我觉得我就不会和你穿越到同一时空同一年代。”夏百合轻打下尤少君的脑袋,想赖账不娶她?
“是是,其实打出生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我们的命是连着的,除了你我是不会再找别人的。”甜言蜜语尤少君也是会说的。
夏百合也喜欢听,不过也只是听听,他们俩都心知当不得真,因为其中一个真要牺牲了,另一个敢自杀殉情的话,到“下面”一定会被再骂死得不到原谅……两个都没了,两家的老人怎么办,孩子怎么办?双重的打击啊,你想过他们没有?
“我哥和你姐能成一对,真好……”夏百合感慨道,国家对军烈属是会照顾的,但还是身边有孩子在更能安慰人,尤其是他们这些已牺牲的,想着两家老人都会有人尽孝,心里能平静些。
尤少君默然点点头,他姐是学电子的,小珠她哥虽是军医但也比他俩职业风险小,应该能让他们两家的老人安度晚年的。
车队继续往前行使,过了几天到了安州镇外,这回迎在这里的换成了尤家人,其中就有尤氏她爹娘那一房所有在家的人。
“爷爷!?”本来尤氏还计划着不下马车冷冷她爹娘的,可看到她爷爷居然也来了,她哪里能再坐车里当不知道。
“四姑娘……”尤氏的娘亲袁氏是一见女儿下了马车就奔过来抱着痛哭。
众目睽睽的,尤氏也不好意思推开袁氏,再说她近了也发现她娘亲的头发居然全白了……才一年多的时间,原因她能不清楚吗?
“我没事,让我给爷爷问安去……”尤氏轻轻和袁氏说道。
“你爷爷自打知道你出事就病倒了……”袁氏平常也是孝顺公婆的好媳妇,她也能理解公公不许尤氏从夏家和离是正确的,只是当娘的哪舍得女儿受罪甚至和夏家一块被砍头,她那些日子是天天做恶梦,还好上个月尤少君送消息夏家没事了。
夏家居然又起来了,那女儿坚持不和离是对的,不然单凭太子妃那边都不会放过她们,袁氏此刻得感激自家公公想孙女想病了也不松口,所以一听尤氏要去请安,她依依不舍的松开女儿,还是拉着尤氏走过去。
尤氏嫡系的二爷爷,也就是尤氏的亲爷爷,担心孙女病倒的事,尤氏听尤少君说了,现在亲眼见到打小就最疼她的爷爷,比一年前苍老了许多,拄着拐杖还颤微微的样子,尤氏当下就跪在泥土地上:“爷爷,孙女不孝让您担心了!”
夏伯洗一直守在马车边,自家岳母搂他妻子哭的时间他没敢打扰,但尤氏过去给爷爷请安他也跟过去了,尤氏跪他也跪,亲眼看着老人现在这样,他心里很不好受:“是伯洗不孝,没能照顾好妻儿,让长辈们担心了!”
“好孩子,快起来,我尤家的女儿是那种不能和夫家共患难的吗?你再这么说可是小瞧我们尤家了。”二爷爷自从知道夏家又起来了,身体就一天好过一天,孙女没事了,她陪夏家共患难过,夏家人将来也不会对不起她的。
二爷爷的辈分比夏侯大,夏侯也得过来道歉,还把孙子孙女都领过来给尤家人问安,看着两个孩子也健健康康的,尤家人脸上都带了笑。
夏式明还都记得这些亲人,他一个个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候,丫丫则不同,她紧搂着尤氏不放手,目光看尤家人透着警惕。
☆、第一百三十五章 急糊涂了
现在可是大冬天,郊外寒冷不是叙旧的地方,尤家又家大业大,得知夏家会回京城路过安州镇,他们早收拾好住处了,尤少君也是尤家人自然也住在家里,不过他的住处还是尤驸马的旧居,离夏家人远着呢。
才安顿上,袁氏就挥退下人要和女儿好好说说话,虽然夏家现在是又起来了,但他们在流放地能没受苦?自家女儿打小便娇生惯养,没人伺候的日子她是怎么过来的?
夏式明自觉是长房嫡孙是大人了,所以他跟在爷爷父亲身边,和太姥爷,姥爷,小舅舅他们说话,说尤氏是如何贤德能干不叫苦不怕累的,感谢尤家教出的好女儿。
丫丫则是一直抱着尤氏不放,不说袁氏怕女儿累了想让丫环接手,就是袁氏自己想抱抱外孙女,或是夏伯洗想抱,丫丫还是搂着尤氏,仿佛一松手,她娘亲就会被人抢走似的。
现在袁氏让下人走了,夏百合和黄氏也体贴的给尤氏她们诉说别情的空间,丫丫还是不放松,甚至更紧张了。
“丫丫乖啊,你是娘亲的心肝宝贝,比娘亲的命还重要,娘亲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尤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亲亲女儿的小脸蛋,柔声安慰她。
丫丫没说话,但换了个姿势手松开点,让尤氏能抱着她坐下来,轻松一些。
“紫儿啊,你也是娘亲的心肝宝贝,娘亲为了你也能不要命的……”袁氏见状哭道,外孙女为什么这样,她也清楚。
当初夏家被抄,人押在天牢里,是分男女关的,夏式明和夏侯他们关在男牢,丫丫和尤氏,黄氏关在女牢的同一间,袁氏夫妻当时住在安州镇,一听夏家出事连忙往京城赶,安州镇就在京城附近,不到一天他们就到了,可天牢重地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袁氏夫妻求上了长宁公主府,长宁公主看在尤驸马的面子上帮的忙,不过也只是袁氏带一个丫环去女牢看看,还有时间限制。
就算有长宁公主,那也不是马上就能进的,等袁氏能见到女儿,尤氏已经在牢里待了四天,衣服脏了不能换,头发乱了连梳子都没有,加上牢里那环境,袁氏一看哪里受得了!
头一回见面,袁氏是安慰尤氏会把她和孩子都救出来的,可真在外面活动,尤氏他爹不过是当过一任知府便回家专研学问去了,太子被废太傅入狱的大事,哪是尤家人能左右的。
袁氏也是忽然想起在牢里没看到夏家的小女儿,她又听说律法中嫁出去的女儿不与娘家同罪的,所以夏家把小女儿先送走了,可要尤氏只是尤家的小姐不是夏家的媳妇,她不一样也没事了?
这也是急糊涂了,袁氏顾不上保外孙外孙女,在她心里没什么比女儿更重要的,天牢里不许单独说话,袁氏再探监时是当着丫丫和黄氏的面说的,本来就惊恐的丫丫一听外祖母让娘亲离开她,吓得当时就大哭。
尤氏怒了,一边哄女儿一边赶袁氏走,而袁氏回家和丈夫一说,尤氏她爹吓了一跳,他之前可不知道妻子居然会这么想,怕妻子再想出什么招来连累全家甚至全族,他连夜又带袁氏回了安州镇。
然后到了今天,尤氏才又和娘家人再见面,看丫丫的样子,分明对外祖母的狠心记忆犹新。
“您舍不得我,我就能舍得孩子?您当时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分,可从没听说母鸟能舍弃幼鸟的,要换了是您,您能不要我爹,不要我,不要我大哥小弟?”尤氏哭着反问,孩子要没了她活着都没意思了。
她哪舍得啊……袁氏哭道:“紫儿啊,娘亲当时是急糊涂了,娘亲当时不是不管明哥儿和丫丫的,娘亲其实是想让你先出去再救孩子,我疼你又怎么会不疼你生的孩子,可那时候我没说清,后来你爹就硬拉我走了,还不许我去江北找你……”
“你去江北能做什么,和我婆家吵架硬逼着夏家与我和离,然后把我和孩子带走?”尤氏一猜就能猜出来,她娘护犊时是不用脑子的,她爹拦得对。
“还好你现在熬出来了……”袁氏支吾其词更证明尤氏猜对了。
“是啊,夏家又复起了,如果当初我真带孩子和您回了安州镇,那夏家现在就不是会亲家,而是登门算帐来的,我可能会再得一纸休书,孩子们则会被带回去,再多个后娘!”尤氏气自己的亲娘,她疼爱孩子也该想想后果的!
谁会想到夏家能起来啊……不过袁氏没和女儿分辨,她服软道:“紫儿,是娘错了,你就看在娘亲这一年多的时间吃不下睡不好的,整天为你担惊受怕的份上,别和娘生气了好不好?”
尤氏看着生母满头的白发其实早就心软了,她娘也就才五十出头啊,要不是真担心她,能老得这么快,只是她心疼娘亲也心疼自己的孩子,袁氏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说让她离开孩子自己出来,尤氏气她娘亲正是气这点。
“夏家人还不知道你和我说过的话,这件事以后别再提了。”尤氏不想提就算是原谅袁氏了。
袁氏刚松口气心又提起来:“可我和你说的时候牢里还有人的!”
还有谁,也就丫丫和黄氏,尤氏马上否定:“丫丫是乖孩子,别说在江北时了,就是今天她见了您,她也没说您半句不是,我那弟妹也不是多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