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珍好奇的探过头来:“谁给你寄信?”
“高中同学。”
“男的女的?”
“都是可爱的男同学。”汀兰玩笑道。
“有没有陈向文?”乔珍问道。
“……你怎么知道。”汀兰疑惑。
“哈哈……我就知道,肯定有他!上次我分析的没错,那个纸条肯定是他写的。”乔珍得意道,“他信里写什么了?”
“就说了他学校的事,然后说周日几个同学约了划船,问我要不要参加。”被乔珍这么一说,汀兰也有点怀疑小纸条是陈向文留的。
“那你去吗?”
“不去。”陈向文和同学划船,她又不认识,才不去凑热闹。
姚大姐笑着对汀兰说道:“小姑娘长的漂亮,追求的人多,但是要谨慎挑选朋友,注意交往分寸。你别嫌我唠叨啊。”
汀兰忙摇手道:“不会,不会。”
“上次等在宿舍门口找你吃饭的男孩子,也是追求者之一吗?”来自青海的童秋萍问道。
“那个……不是的,就是我撞伤的一个人,赖着蹭了两顿饭。”汀兰连忙解释道。
童秋萍笑着不语。心里想着,良州这个地方风气就是开放一些,希望这个漂亮的室友不要迷失了自己。
汀兰决定,三封信都不回,反正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每周五下午都是例行的政治学习,指导员在会上,传达校方或系里的时事新闻或中央文件;讨论班级里出现和注意的问题,如不提倡谈恋爱,禁止夜不归宿或是无故逃课之类。
每次汀兰和乔珍都如临大敌,生怕被点名。之前因为逃了一节无关紧要的选修课被发现,她们上周例会上纷纷做了检讨。
这次学习会,乔珍仍旧被点名了,指导员听说她沉迷跳舞,针对现在流行的交谊舞现象,和班级同学做了探讨和批驳。
现在学校跳交谊舞的,虽然都是男男、女女的组合,但是因为搂抱在一起,还是很多人看不惯的。就怕到最后,发展成男女组合了。
听到指导员的批评,乔珍想反驳,被汀兰拉着衣角制止住了。
接下来还有两个女同学被点名,而且是严重批评的,她们所在宿舍全体女生得要一起做检讨。
起因是她们上周末到男生宿舍打扑克到通宵。汀兰听了都不禁佩服,这风头浪尖的,太勇敢了。
政治学习会结束,乔珍仍旧愤愤不平,觉得指导员和班主任真是老古董,思想陈旧,不能和新时代接轨。
汀兰也不喜欢每周一次的政治学习,指导员他们觉得自己是苦口婆心,但是大家心里大都是抵触的。
这次政治学习会上提到的勤工助学,大家倒是挺有兴趣的。这时候条件普遍不好,虽然有生活补助,但是只能提供饱暖,有些学生想买点书籍、学习资料和磁带什么的,就捉襟见肘了。而且像姚大姐这样,已经成家的,补助还要用来养家,更是需要一些额外的收入。
这次提到的勤工助学岗位,有去食堂帮忙、有打扫实验室考研室,还有可以组织收集二手书籍到学校指定地点售卖。
姚大姐也拿到了申请书,打算去食堂帮忙,这一块虽然脏累一点,但是补助比较高。
她申请报告刚批下来,老家的婆婆带着儿子来学校了,这次是她丈夫去把婆婆接过来了,因为老人年纪大,身体有点不好,在老家看了没效果,这次接到省城大医院再检查一下。
三岁的儿子小豆豆就交给姚大姐带几天了。
已经好久没见到儿子了,姚大姐抱着亲个不停,激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小豆豆还小,和妈妈分开几个月,就已经不大认得了,在她怀里挣扎,哭着要奶奶。
姚大姐把还在哭泣的儿子带回宿舍的时候,和室友纷纷招呼致歉,称要麻烦大家几天了。
大家都能理解,对于虎头虎脑的小豆豆都很喜欢,拿出零食逗他。
一接到糖果,豆豆立马止住了眼泪,糖纸还没剥开就要往嘴里塞。姚大姐帮他剥了糖纸,放他嘴里,小豆豆甜的眯了眼睛,看着儿子的小模样,姚大姐满脸疼爱,母爱浓的化不开了。
带着去食堂吃了饭,回来打水给他洗澡,但是到了临睡前,他又哭着要奶奶了。姚大姐哄了半天没用,怕室友和旁边宿舍的人有意见,扬起手臂威胁,虽然手掌迟迟没有落下,但是小豆豆见了以后,哭的更厉害了。
宿舍几个人纷纷起来帮忙哄着。唱歌跳舞给他听的,都没用。最后姚大姐把他抱出去,在校园里转圈,半夜哄睡了,才回来。
第二天上课,不能带去课堂,姚大姐难得的请假了,指导员也知道她特殊原因,同意批假。因为豆豆还要在这里呆几天,姚大姐不能所有课都请,大家知道了,主动提出休息的时候帮忙带豆豆。
下午汀兰没有课,轮到她带豆豆,姚大姐叮嘱他们就在宿舍玩,她晚饭前就会赶回来。
她前脚刚走,豆豆就吵着往外跑,汀兰只能留了一张纸条,抱着小豆豆出去了。
指着校园的花花草草教他识别,豆豆还不大会说话,咿咿呀呀的很好玩。
不一会儿,豆豆脸色不对,脸色凝重用力,汀兰惊觉,问道:“豆豆,是不是要拉便便?”
豆豆不回答,但是这两天看姚大姐带他的经验,这个脸色就是拉耙耙的样子。
汀兰连忙抱着找厕所,发现厕所离这里有点远,看着豆豆脸上越来越用力,她惊的直接把他往草丛里带。
刚帮他脱下裤子,豆豆蹲下,果然拉了便便。
汀兰抹汗,还好没拉在身上,不然让她来处理,真的要崩溃。
拉好耙耙,豆豆翘起屁股等着汀兰收拾。
汀兰想起来自己没带草纸啊,急的满身转,眼睛瞄向了树叶子,不行,虽然豆豆不会反对,但是她做不到啊,树叶面积太小,她也怕碰到耙耙。
看汀兰半天不给自己处理,豆豆直接站起身子,拖着褪到脚上的裤子就要离开了,汀兰急忙上前,想起口袋里还有手帕,直接掏出来帮他擦好。
然后,把手帕和那堆耙耙,用树枝挖了,一起埋在土里。
☆、第七十九章 离别
豆豆刚拉完耙耙,神清气爽,汀兰把他放在地上,自己还能嘎嘎笑着跑几步,追花揪草。
不一会儿,脸色又不对了,要哭起来的样子,汀兰研究,这个小孩子不是吃就是拉。现在刚拉好,肯定饿了。
这时候学校食堂还没开门,汀兰直接带他往校外走去。
学校旁边虽然是菜地,但是前面一条街道还是挺热闹的,这里有居民住宅,还有学校学生,所以经常有农民拖着车子过来集市交易。
汀兰抱着豆豆去找干净的小摊子,前面有做糖人的,木架上插了好多做好的生肖动物。摊主坐在后面,把烧热的焦糖,淋在光滑的石板上,画出等各种动物形状,再放上竹签粘住。
豆豆挣扎的下地,和一群小朋友在摊子前看得目不转睛。
汀兰也很感兴趣,她小时候喜欢看摊主做这种手艺。大家花一毛钱就能去前面转一下转盘,指针指到什么动物,摊主就会用糖汁帮你做出来。
那时候能摇到凤凰的是运气很好的,因为凤凰要做的很大,其他动物都很小。
豆豆转头看着汀兰,指着糖玩道:“要,要”
汀兰拉着他的手,笑眯眯道:“好,那豆豆转一下,看能摇到什么动物?”
豆豆高兴的用手指拨了一下转针,两圈以后,指针指向了猴子。
老板笑着道:“那我给你做只猴子?”
汀兰点头应好。
她自己也转了一下,得了一只小鸡。
两人手持糖玩,高兴的舔起来,糖玩很脆,豆豆的小脸碰了几下,马上断裂一半掉地上。
看豆豆伸手去捡,汀兰连忙阻止,哄道,呆会再给他买一个。
怕小摊上的小吃不干净,汀兰不敢给豆豆吃,但是看他舔着糖汁的样子,估计真的是饿了。
抱着到副食品店称了一斤白糖糕,拿出一块塞给豆豆,他拿到糖糕,就把糖汁扔了,起劲的啃起来。
吃了半块糖糕,又追着前面的小鸡跑了一阵,伸着双臂要汀兰抱,扑在她的身上嗯嗯啊啊的又要哭起来的样子。
汀兰搂着他,拍着屁股哼着小曲,慢慢走回学校,还没到宿舍,豆豆已经睡熟了。
回来把他放在姚大姐的床铺,搓把毛巾,把他花猫一样的小脸擦干净,已经也累的在旁边靠着了。
这带孩子真的是比跑马拉松还累。
晚上姚姐回来后,豆豆还是黏着汀兰,可能是下午带他去买吃的,高兴了。
姚姐问,是不是喜欢兰姨姨?
豆豆歪着脑袋,戳着自己的脸颊道:“姨,亮亮。”
宿舍几个人听完,都哈哈大笑,这么小的小豆丁,已经知道好不好看了。
汀兰被小豆丁夸了,高兴的抱着他,往他小脸蛋上啾啾的亲了好几口,豆豆咯咯笑着躲开了。
豆豆在宿舍呆了三天,姚姐的婆婆检查完身体,开了一些药回去,就打算带着豆豆回老家了。
车站送别时,姚卫红抱着豆豆,泪流不止,母子刚一起呆了没几天,又要长时间分别。但是现在两夫妻在这里上学,也没有条件带孩子,只能让他回老家了。
豆豆被爸爸送上火车,看着车窗外妈妈哭着朝他挥手告别,顿时哇哇大哭起来,张开双手扑向车窗:“要,妈妈,妈妈!”
姚卫红看到,哭的弯下腰来。在这里还要上四年大学,四年后,小豆豆都已经七岁能上小学了,自己终将错过他的成长,不知道他长大后,会不会怪爸爸妈妈抛下他……
回来以后,姚姐情绪一直不高,晚上睡觉经常暗暗唾泣。
宿舍的几个女孩子见了,心里都特别不好受。八三届的学生,大部份都是应届高考生,像姚姐这样结婚生子以后,再来上大学的还是很少的。大家虽然不能体会她的心情,但是看见母子分别还是有感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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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天气渐冷,校园里学生们都开始穿上了厚外套,中午乔珍穿着漂亮的红色风雪衣冲进了寝室。
“号外!号外!大家注意了,校园宣传栏里刚公布了消息,元旦举行爱国主义歌咏比赛,请同学们踊跃报名参加!”
“呲……”大家一片嘘声,“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们难道不想借此机会一展歌喉?我们宿舍难道没有一两个能人异士吗?”乔珍鼓劲道。
“没有……”大家异口同声。
乔珍推了推坐在桌前吃饭的汀兰:“你也没兴趣?”
“……你觉得我唱歌好听?”汀兰鼓着脸颊咀嚼着食物,吞了下去以后,问乔珍道。她上辈子一拿话筒,大家自发闭上耳朵玩猜拳去了。
乔珍回想有没有听过汀兰唱歌,好像经常听她哼些奇奇怪怪的调子,没正经唱过一首。
“你可以参加元旦活动主持人的选拔赛。”乔珍想了想道。
“我不是当主持人的料,我没经验,也不会救场活跃气氛。”汀兰急忙摇头。
“你以前不是参加过诗歌朗诵比赛?主持人就是报幕,你肯定没问题的。”乔珍鼓励道。
室友几个听了,都鼓励汀兰去参加主持人选拔。
姚姐也说,让汀兰学业之外,也要多参加学校组织的活动,以后有机会向党组织靠拢,这样才能真正成长进步。
“路露,你唱歌很好听,也去报个名。“姚姐对来自安省的室友道。
“不行,不行。我一上台就腿脚哆嗦,肯定不能去。”清秀的路露急忙摆手道。
最后宿舍两个人报名,汀兰参加周五的主持人选拔,乔珍报名歌咏比赛。
乔珍和汀兰商量着,自己选哪首歌好?《歌唱祖国》还是《我爱你,中国》。
“《我的中国心》,这首怎么样?”因为这首歌刚出来不久,真正火起来是在明年春晚上。其他歌曲估计会被参赛的人反复翻唱,缺少新奇感。
“这首歌我也不会,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曲谱。”乔珍犹豫道。
“我熟,我教你!”汀兰干脆道。
“……你,不会跑调吧?”乔珍担心被带偏。
“我不会唱跑调的几首歌里,它就是其中之一。”这是中学音乐课上教过,后来反复的唱过。
☆、第八十章 主持人选拔
让汀兰下定决心参加周五的元旦活动主持人选拔的一个原因,就是周五政治学习会可以请假了。
决定参加以后,经乔珍建议,两个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买衣服。
好的形象,也是加分项,能让评委印象深刻。
汀兰也想买一件乔珍身上这种风雪衣,但是逛遍了友谊商场,都没有看到。据乔珍说,她这件衣服是她妈妈上海出差的时候带回来的,用的还是侨汇券,汀兰立马死心了。
现在商场的冬衣,有灯芯绒外套、有棉大衣、有呢子大衣,衣服质地挺好,但颜色单一,大都是大贴袋,肥腰身的款式。
最后找到了一件红黑格子的呢子大衣,衣服中长款有腰带。咬牙再买了一件黑色高领羊绒衫,和一双黑皮鞋。
乔珍极力劝说汀兰把黑色羊绒衫换成黄色或红色,汀兰不为所动。
姑娘儿,黑色才是百搭色。
这次商场之行,汀兰大出血了,回去以后心疼很久,虽然她现在也是小有资产,但是没有进项,钱是越花越少的。
周五乔珍请了假,谎称自己也报名参加主持人选拔,她主要是想去给汀兰鼓劲的。
选拔活动是中文系的活动中心举办,说是活动中心,其实就是比其他教室多了一台录音机。
汀兰的参选号码偏后,她们坐在下面的椅子上等候。
选手是轮流上台,作一分钟的自我介绍。
有自信昂扬、有紧张结巴、有的口音偏重、有前言不搭后语的,参选人员很多,素质参差不齐。当汀兰在下面看的开始走神的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一下又把她吸引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