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的徒弟木梨坑了几把,这几个老流氓肯定要喊他三排上分去了。
毕竟好中单不容易找,这么一个重要的位置,万一坑了基本也就告别胜利了,更不要说时祁算得上全位置精通,简直是组排必备的人选啊。
还好木梨的发挥很是出乎他的意料。
练了将近一个月的貂蝉,木梨都快有条件反射了,什么技能朝她丢过来了,想都不用想就开始左摇右摆地躲掉。
本来她是不用净化的,一般都会带闪现,但是貂蝉自带位移,她就听时祁的话把技能换成了净化,一开始总是会手忙脚乱地开早或者开晚,现在好像也摸到了一点门道,在什么时候开净化是最好的、能打出最高的输出。
虽然在时祁看来,这个貂蝉的水平还有一点生涩,但是对于一个女生来说,这样的反应速度已经算得上不错了。
至少他这个师父很满意。
貂蝉这个英雄,虽然吃发育,但是到后期的强势确实是别的法师职业比不上的,几个人的技术都算得上不错,又有配合,他们的战队赛赢得很容易。
一连赢了四把,木梨第一次拿到了满额的战队赛宝箱,连忙拿碎片去买铭文了。
时祁看了一眼时间,突然问道:“不睡吗?”
木梨这才意识到已经过了12点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玩游戏玩到忘了时间。
“嗯,睡了。”
时祁的声音轻轻的,却又一种难以形容的温柔,“明天多睡会儿吧,下午我要补课,要是要打排位,就战队里喊人,他们都会带你的。”
木梨应了下来。
但是周日下午时祁不在线,她也没有去找战队的人来带她。
她打游戏的时候脾气不太好,不管是自己坑还是队友坑都容易爆炸,但是游戏一结束又会回到本身温柔的状态,难免让人觉得精分——这也木梨不跟三次元的朋友们一起玩游戏的原因。
她也不想再去认识新的朋友了,人际交往总归是一件麻烦事,本身是用来放松的游戏,要是最后玩得让自己觉得麻烦了,其实反而本末倒置。
好在时祁也没有说过要见面什么的,他估计是知道两人是一个城市的了,却什么都没说,这也让木梨放松了不少。
工作日两个人也没什么时间一起打游戏,一个要写作业,另一个经常加班,就算有空时间也凑不到一起。
不过怎么也一起完了一个多月了,木梨和时祁说话的时候都随意了很多,也会抽空聊两句无关痛痒的事情。
夏天已经来了,期末考试也要来了。
这是高二下的期末考,意义很不一样,基本和之后的文理分班挂钩,时祁的父母都希望他学理,因为这事儿也打了好几次电话,他自己是没什么意见的,直接填了物理班。
他是真的脑子不错,自己也算努力,虽然男生免不了喜欢打游戏,但是时祁就是那种,玩的时候好好玩,学习的时候专心致志的人,平时看起来有点冷淡、万事不在乎,学习成绩倒是不怎么含糊。
也因为这样,老师也挺支持他选物理的。
选科的事情尘埃落定下来,剩下的就看期末考的成绩,比较好的分进物理一班,差一些的进二班。
时祁有一次开黑的时候不小心把这个事给说出来了。
当时木梨的反应就是一愣,“啊,你真的高二啊?”
“……?”时祁挺纳闷的,他还以为木梨肯定已经知道了呢。
就算不知道他是谁,也应该知道他是高中生才对啊。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叹了口气,“那你好好复习吧,暑假也可以抽时间玩的。”
木梨确定了他是她们学校的学生,这个分班模式就跟当初的她如出一辙,前后的描述也差不多,所以才会有那么无厘头的一问。
不过也没什么时间纠结,她又有了新的任务,时祁也去准备复习迎考了,两人都忙了起来。
六月中旬,本城的天气进入了最飘忽不定、最闷的一段时间。
时祁结束了期末考,顿时松了口气。
他已经报好了补习班,也做好了计划,暑假里一周去补习两个半天,兼职一天,做作业和复习两天,八月初再抽一个礼拜回老家。剩下的时间就可以用来放松,劳逸结合。
想到这儿,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激动,甚至等不及骑到家,直接把自行车停在了路边,给木梨发微信。
“我考完了。”
木梨回得还挺快,“还不错吧?”
“嗯,挺好。”
因为木梨迟迟没有给回复,时祁憋不出又接了一条过去,“一会儿双排吗?赛季中了,可以带你冲一下王者。”
木梨还是没回。
时祁等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马路上,又觉得自己太心急了,欲盖弥彰地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飞快地上车往家里骑去。
结果一直到晚上木梨才回了他。
“我这两天不太方便说话。”
时祁正在做听力,看到消息之后就按了暂停,皱着眉头回复道:“怎么了?”
木梨也没觉得冒犯,她已经对这个小学生师父有点了解了,他讲话有的时候会比较冷淡,但是还是小孩子的思维,没什么坏心,偶尔会弄点恶作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教好,他非常会看眼色听语气,玩笑都有度不说,偶尔说出来的话都会让人觉得开心,总之是一个比较体贴可爱的大男孩。
也因为这样,木梨也愿意跟他说点游戏以外的事情,“这两天在住院,病房里有老人,不太好说话。”
时祁顿时听力都做不下去了,往椅背上一靠,直接拨了个微信语音过去。
木梨接得很快,讲话也是平时那样细声细气的,音量确实是有点低,“喂?师父?”
她叫“师父”的时候语气有点特别,像是带上了当地吴侬软语的味道,最后一个尾音细细的,结束的时候像是有糖融化在舌尖,带着一股黏腻的味道。
时祁突然就觉得浑身哪儿哪儿都被这一声“师父”叫得妥帖起来。
“怎么住院了?”他顿了好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问道。
“嗯,在小区里被车碰了一下。”
木梨说得云淡风轻的,时祁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伤哪里啦?”
“膝盖韧带摔伤了,要做个小手术接一下。”
说话的时候时祁已经打开了百度,开始搜索她说的伤情,结果越搜越紧张。
“徒弟,”时祁深吸了一口气,“什么时候手术?我来看看你可以吗?”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怔楞了一下。
木梨的伤势远没有她说得那么容易,虽然至少韧带损伤,但是要接韧带进去就是个大手术,微创是微创,复原期却很漫长,复建要三到六个月不说,一年之后还要来拿钉子,少不了受罪的。
她也没想到这一出,急急忙忙地跟公司告了价就来住院准备手术了。
可想而知,等她修复三个月再去上班,估计就是去办离职了,小公司也经不起她这样的耽搁。
虽然理解但是木梨还是挺忧愁的,毕竟是受了伤,在家人朋友面前却要装在一副混不在意的样子,又心疼爸妈这么大年纪还陪她折腾,怎么都不肯让他们陪床。
正是一个人担惊受怕的时候,时祁就来了。
还说了这么惊世骇俗的话。
木梨的声音都有点抖了,“……那个,这么远,也不方便,没什么事情的,还是算了吧。”
时祁的语气里带着微妙的感觉,“徒弟,你应该也猜到我们俩同城了吧?”
话一出口,木梨又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一阵,她才低低地回道:“小师父,我觉得既然是游戏里的好友,就应该要保持合适的距离,你懂我的意思吗?”
这样的交流才算是最舒适的,最没有压力的,再往前踏一步,成为现实朋友,要顾虑的事情就多了。
木梨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本质孤寡的人,真正交心的好友也不多,差不多也就喻茜一个了。
时祁顿了一下,“嗯”了一声,再也没提这件事了。
“你一个人在住院吗?别怕,一起打游戏吧。”
作者有话要说: 甜吗……我写的时候觉得超级甜QWQ
两个人其实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一个是本质纤细敏感,另一个是在纤细敏感的年纪,很多话说不了,顾虑也多,肯定是要磨合一下的啦。
因为差着年龄,而且还差得巨大,要磨合好,走的路还很长呢=3=
第8章 恋爱第八天
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木梨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做手术呢,虽然医生说是容易的手术,但是毕竟已经是要进手术室的事情了,能容易到哪里去呢。
手术前一晚是最难熬的,所以她才会翻来覆去睡不着。
时祁的提议她欣然接受,把病床摇起来一些,半躺着跟他玩游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紧张,木梨这次特别猛,好几次一打三还跑了,看得时祁都笑了。
“真的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没想到你还挺有天分。”
木梨心里嘟囔了几句“小学生”,表情却是控制不住的得意——病房里有人已经休息了,她只能用气流音对着耳机悄声说话。
“那必须的啊。”
时祁低低地笑了一声。
木梨的手术安排在上午,所以一早就要起来准备,不能太晚睡,所以两人也就玩了几把调节一下心情。
挂了语音之后时祁就调出了地图,把咖啡店的位置找了出来。
他记得木梨在朋友圈说过咖啡店离她家不远,那她家应该就在南浦区这一个商圈附近,一般来说这种车祸肯定是报警处理的,警/察会让她去本区的三甲医院检查,这样才能开单子让肇事方赔钱。
南浦区只有两个三甲医院,时祁搜了一下,其中一家有本市知名的骨科专家在,他把医院的地址和电话记了下来。
一直到12点多,木梨还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偷偷地摸出手机,给喻茜发消息。
“鱼,我好紧张啊。”
喻茜已经说好明天会来陪她,这时候肯定是睡了。
果然,木梨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回复,更加丧了,干脆退出聊天框,随手点了个最近联系人出来。
正好是刚刚跟她连麦的时祁。
木梨犹豫了一会儿,闷在被子里轻声打字。
“师父,睡了吗?”
她知道这个高中生经常修仙,一两点钟睡是常事,大家读高中的时候都是这样,作业多是一方面,确实也是精力充沛。
果然,没隔多久,时祁就回了微信,“睡不着吗?很紧张?”
木梨突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还行,一般紧张。”
“真的?”
“真的……我就是怕痛,听说打麻药非常痛的,不是因为怕手术啦。”
时祁其实已经有点迷迷糊糊了,但是手机一震动,他马上就有点清醒过来,聊了两句,他干脆从床上坐起来,开了台灯,拿着手机一副临考时的认真模样。
“你带耳机了吗?”
木梨不知道他为什么扯开话题,也没有问,直接回了个“嗯”。
“那你戴下耳机吧,然后睡下去。”
木梨一一照做了。
时祁打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没关系,你不用说话。”
“……”
“我给你唱个歌吧,小徒弟。”
木梨愣了一会儿,突然就笑了起来,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
小学生师父的声音是真的好听,能让人耳朵怀孕的那种好听,一首《晚安》唱得跟什么情/色歌曲似的,听得人面红耳赤的。
虽然音不是特别准,但是音色太好了,也就不计较一点点走音了。
木梨听得很开心,却总是觉得这个声音有一点点熟悉。
她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直接作罢,专心欣赏小师父的倾情献唱,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时祁把一首歌反反复复唱了五六遍,听到耳机里的呼吸声平稳又绵长的时候,就知道她已经睡着了,想要挂掉语音又怕挂掉时“嘟”的那一声把她吵醒,干脆就把手机接上充电器,然后麦克风静音放在那里,等明天木梨醒了再挂。
他心里有隐秘而不可言说的念头在蠢蠢欲动,却又被强大的自制力给压了下去。
时祁虽然在外一直走高冷学霸范,实际上并不是那样的。
他的想法很多都不足为外人所道,也没人知道他会沉迷在游戏里做大哥的感觉,外人看到的总是最好的一面。而他偏执和不可理喻都被藏在了身体的最深处——因为这样的压抑,所以对自制力的要求才更为强大。
木梨这样的解压式精分对他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
时祁一大早就到了医院。
他并不能确定木梨在两家医院中的哪一家,只是单纯靠着医院骨科专家的讯息来碰碰运气。
骨科病房都在一层里,时祁早早地就到了,然后去了电梯口的问询台。
“你好,请问木小姐住在哪一间病房呢?”
问询台坐着的护士年龄看起来很小,时祁又没穿校服,看起来就像一个帅气的大学生,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的时候,那护士就有点脸红,看起来有点手忙脚乱的。
“嗯、嗯好,我给你查一下啊。”
时祁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靠着台子。
他也不知道他的小徒弟真名叫什么,只能大概地结合她的ID,还有上次在咖啡店模模糊糊地听了一耳朵她跟那个男人的聊天,男人就叫她“木小姐”。
木这个姓并不多见,所以护士也查得很快,“嗯,在1008房,床位号10……请问您是家属吗?”
时祁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朝着她笑了笑。
小护士顿时就脸红得忘了自己说了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