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来了叫我喔——画盏眠
时间:2017-12-17 20:37:23

  外面暮色向晚,街灯初上,幢影穿梭在店里映着浓墨仕女图的屏风上,人声鼎沸。
  江甜无数次撞上隔壁桌施未渝打量陆允信的目光,仿佛说着“坐很远”“所以呢”的意思……
  她忍不住推了饮料杯,问服务员:“请问一下洗手间怎么走?”
  服务员热情地给她比划方向。
  陆允信注意到她一晚上没怎么伸筷子,一直只夹离最近的紫薯饼和酥肉,抱着喝了三杯椰奶。
  他拿着电量充足的手机,面无表情跟着起身:“前台是不是可以充?”
  服务员带他去,陆允信过屏风,直接转了方向。
  ………
  龙头“哗哗啦啦”。
  冷静一点,再冷静一点,calm……down……
  江甜朝脸上抔了好几把冷水,覆得衣领快浸湿,她扯纸,慢条斯理擦干,对着镜子整理好表情,出去。
  洗手间外是一条走廊,长,宽,安静。
  壁灯灯光在防滑红毯上切出暗黄的轮廓,周遭喧闹好似被隔绝开。
  江甜微垂着头走,几步后,一双熟悉的休闲鞋挡在她鞋前。
  江甜抵牙轻舐,错向盆栽的方向,那双鞋亦向盆栽的方向,江甜错向墙的方向,那双鞋亦跨到墙边,刚好挡在她身前。
  江甜眼睫颤,正要再朝边上一点。
  陆允信揣在兜里的手抬起,修长白净的指自然曲折着,臂横在她脸前,掌心轻轻按住墙面。
  江甜想后退。
  陆允信稍稍侧身,以一种不可抗拒的速度胁迫着她步步后退、脚后跟抵拢墙壁,他另一只手缓缓按在她另一侧颊边:“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江甜推他。
  “好好说话。”
  “陆允信你要去厕所就去厕所不要挡路——”
  “你再动试试……”吐字沉缓。
  江甜身体下滑,陆允信左手下滑,江甜继续下滑,陆允信右手下滑,屈肘处,两人身体的距离从一尺到半尺,停至……一拳。
  来往的客人看一眼,又匆匆离开。
  某人逃脱未遂。
  忽然逼仄的空间里,洗手间熏香、火锅味以及他身上惯有的木质香混在了一起……
  陆允信微绷着下颌线,江甜脸红扑扑。
  两个人身体热烘烘。
  近,真的太近……
  江甜忽地有些喘不过气,她略微侧头,闷闷的嗓音响在安静里。
  起因,经过,再到自己气不过强撑出来的口型“所以”。
  江甜说:“换宋易修给我打电话,我也会接,她是你奥赛班同学,何况还是什么南一双奖牌。”
  陆允信没反应。
  江甜说:“换宋易修拦我说话,我也得说上两句不是,何况还是圣诞节,在一家店碰到了。”
  陆允信喉结动了动。
  江甜说:“我理解,真的理解,所以也没办法说什么,真的,”江甜抬脸望着陆允信,态度格外诚恳,“真的,我很理解,退一万步来讲,就和她说的一样,我不是你女朋友,你也不是我男朋友,我没立场也没理由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  陆允信:老婆认真讲道理的样子好可爱,想亲~≧▽≦
 
 
第49章 《塔塔尔》
  陆允信食指抵在她唇上, 吻落在她发间。
  轻轻的一触。
  江甜没了声音。
  “这就是你不理我的理由吗……”
  他嗓音低低, 从她发间溢出,一半平缓, 一半隐不住情绪。
  江甜鼻尖忽地微痒:“我知道啊, 很莫名其妙,很无理取闹, 所以我表示理解。”
  “那你可不可以, ”他唇顺着她的发徐徐下移,“理解我,”停在她耳畔。
  刻意压低的声线伴着温热的鼻息, 他想给她说什么,又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犹豫, 像极她问他“可不可以讨厌自己”时, 他藏不了的眼神,也说不出的话。
  一瞬沉默中,陆允信拇指摩挲她的唇, 反反复复。
  他抚得心口燥、眸光邃,想偏头时,江甜却先一步别过脸:“为什么总是要我理解?”她别过话题的痕迹明显:“我不想理解,我只想冷静, 你很讨厌,你可不可以不要和我说话……”
  江甜想挣开,陆允信蓦地腾身,施着点力道, 唇重新落回她发间。
  江甜猜到陆允信可能会给理由,可能会给立场,她有隐秘的小期盼,可又舍不得他不情不愿。
  最后舍不得战胜小期盼,江甜吸鼻子,说不清肺腑的滋味是酸还是涩。
  陆允信收过很多表白和情书,江甜也收过几次表白和情书。
  明明两个人都能自如地拒绝别人,换成彼此,换成相关问题问题时,却千缠百绕,一个不愿逼,一个进不了。
  再次安静中,火锅店外围噪音渐渐放大……
  江甜终于调整好情绪,“如果陆某人不介意,”她微笑,“我已经一周没洗头了。”
  陆允信没放手,“如果江小姐不介意,”他缓缓说,“我才吃了火锅。”
  “……”
  昨晚才洗过头的江小姐皱眉瞪他,一秒,两秒,三秒,倏地偏头咬上他手腕,陆允信怔然,江甜推开他就走。
  越走越快,跑了起来,纤瘦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她眼睛黑漆漆,牙印湿漉漉。
  方才一直喝饮料玩手机,几乎没怎么动火锅的陆某人对着空气楞了好一会儿,才垂手,鼻尖好似还萦着她发间的香,他扯扯唇,把有牙印的手轻缓地扣在心口……是他的,小姑娘啊。
  ………
  外面冯蔚然喝了两杯酒,应施未渝的邀,说酒话:“允哥这人你外看他冷,然后了解,就会发现他比你看到的更冷。”
  他“嗝”一下:“没到能力的事情不去碰,到了能力的事情有条不紊,我和船长都说他以后肯定会特别强,因为没感情,太理智,太客观,太清醒,从来果断干脆,不会小心翼翼……”
  “说什么呢?”江甜走近,随口问。
  “允哥。”冯蔚然笑嘻嘻蹦回这一桌。
  大家吃得差不多了。
  秦诗出去拿快递让大家等等她,陆允信回来,沈传提议开个房间玩游戏,没人有异议。
  五个人一个组,两组十个人,一班这边有六个会,施未渝和二班三个男生加进来。
  沈传和大部分人都开过黑,问唯一没开黑过的甜姐儿:“会玩吗?”
  “挺久没玩了。”
  “那施坑过去和你妹妹一组?”沈传对施志玩笑道。
  江甜瞥一眼自己头像框旁边陆允信的空白头像框:“我去吧。”
  施未渝:“别坑好吗?”
  开局,江甜拿着输出英雄没说话,冯蔚然不好意思地碰鼻子:“甜姐儿难得谦虚,我总感觉自己要稳赢,那真的就不好意思了,毕竟一个职业选手船长,一个允哥……”
  话没说完,“first blood”响,江甜单杀陆允信,“double kill”没响,冯蔚然支援陆允信未遂,心有余悸地抱着丝血小身板滚回自家防御塔。
  四级大招加满,开始小规模团战,“三连”“四连”“超凡入胜”……
  桌上彻底没了声音。
  甜姐儿斩获十五个人头,其中十个都是允哥贡献的,而比这还可怕的是——甜姐儿能放走丝血的所有人,就是不能放满血的陆允信。
  陆允信亦是,如果和其他人、包括施未渝刚,丝血都能开个护盾反杀逃脱。如果是和江甜刚,技能放得像耍花枪不说,明明是逃跑用的闪现,他都能放反方向,把残血的自己撞到江甜怀里。
  格外流氓又坦荡。
  全局开着视野的船长在心里骂一万个“骚”。
  江甜她们赢两局,陆允信他们赢一局。
  待三局结束,冯蔚然抻脖子道:“甜姐儿说好的挺久不玩……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了,话说谁带你入的坑。”
  “傅逸。”
  “难怪这么剽悍,”冯蔚然嘟囔,“不过允哥也确实是不在状态,好几次都没控住,好久都没见他这么送。”
  “可能是英雄不熟悉,”施未渝给陆允信解围,“要不然换一个再来两局,”说着,施未渝半开玩笑地对江甜道,“不过甜姐儿也是哈,好歹同桌,允哥让你,你还真当允哥提款机拿人头不手软啊。”
  江甜玩手机没接话。
  陆允信从对角线的位置起身过来,迎着江甜茫然的神色,他直接坐在秦诗座位,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手臂散漫地搭上椅背,手刚好垂在她肩旁。
  “气消了吗?”他问。
  所有人的视线望过来,江甜:“啊?”
  陆允信也没有多余的话,稍稍直身,垂在她肩旁的手以半圈她的姿势绕到她身前,先调出短信,“ajiangtian”每问都回,长短句无奈又耐心。“施未渝”也给他发过很多乱七八糟的话,但只有“收到请回复”的通知会有陆允信标点都不多一个的“收到”。
  陆允信把施未渝和其他人的短信都删了,只留了江甜和明瑛,然后点到通讯录,长按“施未渝”,出现黑名单标志……
  直到这一刻,江甜后知后觉,不敢相信但又确实存在地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哄自己?
  手脚不灵便地给自己狂送完人头后,在这么多人面前、还有可能碰到老师的情况下大剌剌坐过来,没起由地把手机翻给自己看,就是为了让自己消气?
  好像也是这瞬间。
  江甜闻着他身上浅淡的木质香,酸着涩着的心里好似被一股淙流淌过,温暖踏实。
  够了,好像真的就够了,施未渝怎么嘲不在乎,施未渝给他打电话不在乎,施未渝给他发短信不在乎……
  江甜心里虽这样想,仍是若有若无看向施未渝。
  施未渝眼波不稳,江甜云淡风轻用胳膊肘拐一下陆允信。
  “坐好。”江甜接过他手机,退掉施未渝头上的黑名单,点了自己那串字母,眉目压笑地输备注。
  全宇宙可爱无敌不接受反驳.甜。
  陆允信倏地腾身,江甜心里一紧:“不许生气不许改。”
  陆允信面色无异地“嗯”一声。
  十二月火锅店开着空调换气,江甜刚好坐在风口。
  陆允信捞过自己座位上的薄外套,在冯蔚然“啧啧”起哄、施未渝坐不住的状态下,面不改色地披在江甜背上。
  ………
  秦诗回来脸色有些不自然,江甜问她怎么了,她说有雨,又停了。
  一行人出店,新鲜空气铺面而来,大家互打招呼就地分别。
  江甜说想散步,陆允信自然也想散步,然后和她一起到了一中旁边的美食街,灯火繁盛,香味混杂,热雾袅袅。
  江甜进街前眼睛冒光,出街时,摸着小肚子:“请记住我刚才优雅高贵矜持美如九天仙女下凡的吃相。”
  “嗯,”陆允信手里拎着给面条带的宵夜,“记得你吃鱿鱼须吃得满嘴流油,咬苕皮被烫得不行还嚷嚷着‘好好吃’不肯松口,腊肠吃一口不小心断在地上差点哭出来……”
  噪音很大,江甜“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陆允信埋头抿开笑意。
  小吃街外夜市热闹,摩肩接踵,江甜微垂着眼,试探地用手去拉陆允信的袖子,不小心触到他小指。
  “你冷吗?”陆允信问。
  “有点……还怕走散。”
  陆允信没说什么,只是五指回勾住她的手,握住她的手,再揣进衣兜。
  路灯晃得人影如走马灯,晚风吹过脸颊,江甜轻咬唇,脸热红。
  街边卖小手工的老太太朝两人笑:“大过节的,要不要送点礼物给女朋友,看我这里好多女孩子喜欢的纸花啊,布偶啊……”
  陆允信不太习惯这样的环境和叫卖:“谢谢,不用。”
  江甜感受着他手心的温热,斟酌:“我送了你望远镜,于情于理你是不是该回我一份。”
  陆允信停下脚步。
  两根红绳,一块钱。
  江甜把细白的腕伸到他面前,陆允信把面条宵夜递给她,长指灵活地把绳系在她左腕,留下一指的缝隙。
  他拉直外套拉链蒙了小半张脸,捻着另一根:“这个戴右边?”
  “你戴。”
  “我?”
  “嗯。”
  “不要,”虽然江甜皱了眉,陆允信还是很有原则,“我不习惯手上戴东西,而且我穿校服,黑衣服白衣服灰衣服蓝衣服,不管怎样穿这种大红色一根戴手上就很奇怪……”
  陆允信话未完,江甜把宵夜还给他,接过红绳径直蹲到他脚边。
  陆允信习惯穿短袜,校服裤腿相对长,江甜细致地给他把裤腿卷了两折上去,然后把红绳系向他左脚裸踝。
  江甜手指微凉,指尖划过陆允信同样凉的皮肤,冷冷得烫。
  不少走过路过的同学、小情侣私语:“见男朋友蹲地上给女朋友系鞋带,还是第一次见女朋友给男朋友系鞋带。”
  “要我有这么帅男朋友,我也得给人系鞋带啊,不过这小姑娘也侧颜杀啊,皮肤好好,酒窝好漂亮。”
  “那个是不是允哥啊,很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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