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 ” 留下月凉霜一个人,她喝了点酒,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上头,这酒酒劲真大。月凉霜摇了摇头,“ 我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正说着,她就要转身离去,却忽然一人猛然拉起她的手,“ 走!”
“ 啊啊?谁啊!” 月凉霜惊了一下,看清了面前人,“ 辰兮哥哥?你? ” 月凉霜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看见不远处火光冲天,人群中乱作一团,能看见似乎有几队人马拔剑相向!打斗的声音,刀剑碰撞的声音不绝入耳,“ 这是? ”
“ 不要多说,和我走!” 叶辰兮至今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南宫雪回会要他今夜折回来保护花花,如今这突如其来的乱作一团,难道南宫雪回早就已料到了这暴动?叶辰兮拉着月凉霜,飞速的跑到了没人的地方。
“ 我和你走了,那白姐姐!” 月凉霜猛然想起来颜兮白还在那里,她焦急地喊着,“ 我要去找白姐姐!”
“ 那里人太乱,你不能去。 ”叶辰兮皱眉,说,“ 王爷要我保护好你。”
“ 你保护我,那白姐姐呢?”
“ 不知道,不过她不会有事的。” 叶辰兮想着南宫雪回那么在意颜兮白,应该不会让颜兮白出事情的,“ 有王爷在,她不会出事。”
“ 不行!人那么多!” 月凉霜看着火光下的身影,她想着那样瘦弱单薄的白姐姐一个人。她身子那么不好,却还在之前要帮自己挨板子!“ 不行!我不能丢下白姐姐!” 月凉霜猛地跳了起来,跑到了不远处的马厩,飞速地解开缰绳,万般娴熟地跨上马,“ 驾!”
“ 花花!” 叶辰兮想要追出去,可是她却已经驾着马冲进了火光中乱作一团的人群。他咬着牙,也用最快的速度解开一匹马的缰绳,“ 驾!”
“ 咳咳咳…… ” 帐篷内,颜兮白已经感受到了浓烟,她摇着头,用手帕捂着口鼻,走了出去。一出门,就看见一群蒙面人拔刀一阵乱打。颜兮白皱着眉头,她顺着帐篷边,趁着混乱,走到边缘。
“ 站住!” 忽然,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那人没有留情,颜兮白能感受到她脖子上一阵划破皮肤的冰凉疼痛。
“ 啊!” 可是紧接着就是一声哀嚎。
她转过身,看见那蒙面人竟然倒在了自己面前,他背后插着一只箭,一箭穿心。
而在蒙面人身后,是一女子。她身下一匹黑色旋风马,双腿稳稳的踩在马背上,身上背着箭筒,双手抓着一只弓||弩。女子没有胆怯,没有懦弱,一缕青丝咬在口中,风吹起,带来的是她马上的英姿。
南夏的女儿本就是马背上长大的,而她,南夏的公主月凉霜,更是马背上的女中豪杰。南夏出勇者,他们的骨子里流淌着的就是战士的血液。
“ 好英勇的女子!” 急忙赶来的杨晋看着面前一箭救了颜兮白的月凉霜,不由得由衷赞叹。不得不说,她的那一抹马上的身影,成为了最惊艳黑夜的明珠。
“ 兮儿!” 南宫雪回显然没有多少心情看月凉霜的风采。他急忙走过去,看着颜兮白的脖子上有一道微微的划痕,他算计了一切,可是却不想到那帮刺客竟然拖了他这么久。若是慢了一秒…… 幸好有月凉霜,想着,他看了看月凉霜。
“ 哎唷!” 忽然,马上的月凉霜一个不稳,差点掉了下来,她死死抓着缰绳,仰天长啸一声,“ 谁啊!一箭射了我的屁股!” 看过去,她斜靠着马背的身体插着一只箭!那只箭不歪不乱,正好插在她那翘起来的娇嫩嫩的屁股上。
“ 哈哈!好傻缺的女人,” 南宫雪回一下子笑了出来,“ 兮儿,走,本王带你去处理一下。 ”
“ 花花!你快下来!你的屁股可要紧?我带你去包扎屁股!” 杨晋也是焦急的跑过去,说着。
“ 呜呜呜呜……我的屁股啊…… ”
骚动平息下来,军医的帐篷内,军医皱了皱眉,“ 花花姑娘,你可要忍着,” 他双手握着插在花花屁股上的箭,说。
“ 呜呜呜…… 你轻一点…… ” 月凉霜已经痛的眼泪遍布全身了。
“ 花花,你可还记得你阿爹名字?” 叶辰兮似乎想要改变月凉霜的注意力,故意问着。
“ 我阿爹…… ” 月凉霜想着,忽然就感受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她语气一变,嘶吼出来,“哎呀!妈呀呀呀!!!呜呜呜呜…… 我的屁股啊!!!”
军医猛然一拔,拔出了箭头,他手飞速的用纱布按着月凉霜的屁股伤口,七手八脚上着药。
“ 兮儿,” 一旁,南宫雪回亲自给颜兮白上好了药,他语气有些愧疚,“ 本王有话与你说。”
“ 什么?”
南宫雪回叹口气,走了出去。颜兮白跟在他身后。
“ 倘若本王说,是本王骗了你,你可会生气?”
“ 王爷何意?” 颜兮白笑了笑。
南宫雪回微微颦眉,他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对不起,” 他语气诚恳带着请求原谅的委屈。
颜兮白笑了笑,想不到,她自认为聪明,看得透这个男人,终究也是被他耍了,“ 王爷为何要与我说实话?”
“ 本王不想骗你,” 南宫雪回看着她的包扎好的伤口,“ 可是本王没有办法,你知道的越多,就会越危险。”
想着南宫雪回的计划,颜兮白想到了那个晚上他问自己若有人功高过主怎么办?自己说借刀杀人。
原来真的是借刀杀人,只不过不单单是借平南王的刀杀骚扰西盛的北国人。同时更是借北国人的刀杀平南王,好一招高明的棋。
“ 兮儿,你可是,生气了?” 看着陷入沉默的颜兮白,南宫雪回眼神有些没有底气一样,露出一种可怜巴巴的神情,与他那种胸有成竹的城府截然相反。
“ 王爷,如此一来,军营大火乱作一团,只怕王爷难逃其责吧。” 却不想颜兮白转过身,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南宫雪回,微微一笑。她何等的聪明,自然能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在任何事情面前都是他那帝王的野心,在他眼里自然利益是第一位的,“ 王爷并没有义务告诉我这一切,既然王爷说了,我就应该是感激王爷告诉我真相,而不是生气。”
“ 兮儿,” 她的懂事,她的理解,让南宫雪回有些不知所措。他久久叹笑了出来。她理解自己,是真的因为理解自己,还是只是她毫不在意,毫不关心。可是正是这样一个聪明善解人意的颜兮白,才让他总是忍不住想要走进她尘封起来的心,“ 没事,这件事情有平南王担着。”
“ 王爷这是何意?”
“ 平南王如此,就是要给本王一个教训,本王顺着他的意思就好。”
“ 所以王爷是要暗度陈仓?” 颜兮白会意一笑。
南宫雪回翻开颜兮白的手,轻轻写下了四个字。
以退为进。
☆、第四十一章 岁月静好,等时机
“ 成功平息边境外邦贼子,奈何军营走水,原因尚未查明。” 帝都内,南宫堇之看着手中的奏折。那是平南王古长青的奏折,说的是他外出平息边境的时候,由于没有自己的疏忽,让军营不慎走水。平南王简单带过自己的军功,主动请罪。他说虽然是摄政王监管军营,可是自己是老臣,依旧监管不慎,有罪责。他这一席话,看似为了南宫雪回脱罪,实则却是将脏水全泼在了南宫雪回身上,整个朝堂的人都知道南宫雪回在军中的地位。如此失责,真是让人不罚不行。南宫堇之慢慢合上奏折,心里寻思着古长青与南宫雪回是一伙的,如今却是窝里斗?只怕是南宫雪回不愿意受到古长青的支配与压制,才让他们如今不和,不论如何,这样对自己都是极其有利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寻一个监管不力的理由,让南宫雪回交出兵权。
只不过,南宫堇之微微皱眉,古长青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他如此弄南宫雪回,只怕也不是存心要帮衬自己,就算帮衬也只是想要寻一个傀儡。那个老狐狸可真是算盘打得好。不过,他终究不是南宫家的人,倒不如先借用他们内部的这场火,压制住南宫雪回,然后再处理了古长青。南宫堇之想着,眼神渐渐展现一种从未有过的狼子野心的谋略。
深思熟虑的城府与极有耐心的隐忍是他与南宫雪回最为相像的一点。也许因为,他们都是南宫家的子孙。
“ 堇之,” 门外,莫幽幽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 你看了好久的奏折,会不会头疼?先休息一下吧。”
“ 没事,如今监国,自然国事第一。” 南宫堇之挥挥手,说。
“ 可是身子也重要啊。” 莫幽幽却不以为然一样撇撇嘴,她将参汤放在桌上,关心地说,“ 先喝一口吧。” 比起国事,她更关心南宫堇之的身体。
南宫堇之看了一眼那参汤,看了看莫幽幽,心里叹口气,还是喝吧。他微微抿了一口,“ 不错。”
“ 真的?” 这是莫幽幽第一次下厨,本来心里忐忑着怕不好喝,可是听见了南宫堇之的话,莫幽幽一下子笑了起来,“ 你要是喜欢,我天天炖给你喝。”
南宫堇之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他想了一下,看了看莫幽幽,“ 如今南宫雪回有失误,导致军营大火,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处置?”
“ 南宫雪回失误?太好了,堇之,你不是一直在找机会么?正好可以趁机狠狠打击一下他!” 一听这个好消息,莫幽幽两眼冒光一样拍着手,一脸兴奋地说,“ 一定要严惩!”
南宫堇之听着,微微笑了一下,“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 嗯,那你注意身体。” 莫幽幽格外贤惠地嘱咐着。
南宫堇之看着莫幽幽离开的背影,他走到窗前,摇了摇头。莫幽幽的话语作为一个女子也是正常的心态,可是从谋略的角度想则是稚嫩到了极点,就算再恨南宫雪回,这一次也不能如此严惩。南宫雪回的功劳不容小觑,他若是因为南宫雪回的一次错误就严惩,虽然看起来承了一时之快却得罪了南宫雪回不说,还会失了臣子心。正所谓得不偿失。幽幽确实是一个好女人,可是他身为帝王家的人,比起莫幽幽这种贤妻,他需要的更是聪明的女人,一个能伴身侧,除谋划略的女诸葛。不知道为何,南宫堇之想起了那一年的赏花大会,遇见的那个与他畅谈诗词的颜兮白。
如果与她说,应该会得到不同的答案吧。南宫堇之耳边似乎想起了她口中那句“小人槿花心,朝在夕不存”。她如今虽然与南宫雪回在边境,可是能看觉得出来她不是那种攀荣附势的女人,想着她与莫幽幽的关系,南宫堇之眼神渐渐收紧。
边境洛城的一处府邸中的某一处散发着一阵阵耐人寻味的臭味的地方,门口站着一男子,他一脸焦急守在那里,“ 花花!你若是屁股疼的厉害,就不要勉强大解了,你伤口还没有痊愈,万一拉扯到伤口可怎么办啊!” 杨晋天生大嗓门,他的豪言壮语回荡在府邸中。
“ 糙汉子!可恶的糙汉子,上个茅厕都追来。” 月凉霜一人蹲在茅厕内,可以想像门口肯定被他惹来一群人围观!真是丢死人了!正想着一个没留神,伤口一下被绷裂开。
“ 哇哇哇!”
“ 花花!你怎么了?”
“ 呜哇哇哇哇…… ”
而另外一旁,则是完全不一样的岁月静好一般的安逸。颜兮白推开房门,走在院子里,就看见一身浅绿色便服的南宫雪回蹲在地上,双手细心地打理着一旁的花草,衣角自然地垂落在地上的泥土里,染着泥土与雪水交杂产生的特有的味道,他的余光留意到颜兮白,嘴角微微一笑,“ 睡的可好?”
这样简单的问候,这样温馨的一刻,看起来,他们就好像是生活了十年的隐居夫妻一般。
“ 嗯,” 颜兮白点点头,看着眼神专注打理花草的南宫雪回,“ 想不到王爷也有闲情雅致,打理花草?”
“ 是啊,不过如今冬日,能长出来的花并不多。颜小四,你知道本王最喜欢如何照顾花草么?” 南宫雪回嘴角笑着,他手轻抚着一朵花,“ 精心地照顾它们,看着它们长大,盛开出最美丽的花朵时候, ” 说着,他手一用力,狠狠掐断了花茎,“ 再把它们毁灭。”
“得不偿失,” 颜兮白微微一笑,“ 不枉费了照顾的心血?” 她心知肚明,南宫雪回说的是花,却又不是花。
“ 怎么会枉费呢,正是因为人人都以为本王喜爱花草,所以当本王折断它的时候,才没有人会怀疑。”
“ 难道王爷就不怕,照顾久了,下不去手?” 颜兮白走近花丛,她手指扫过在这寒冬还能盛开的君子兰,“ 日久生情乃是人之常情。”
“ 日久生情,颜小四,你我认识多久了?想来有七年了吧,算着,是不是也到了七年之痒?” 南宫雪回呵笑了一声,反问她,“ 你生情了么?”
“ 王爷说笑了,” 颜兮白似乎并不想谈这个问题,她刻意地站起来,转过身,那神情像极了在逃避什么,“ 说起来,王爷如今的境地倒也不着急?”
“ 有何可着急的?本王倒是享受这闲散王爷的日子,” 南宫雪回哈哈一笑,将手中橘色的君子兰随手一丢。古长青将他的失职报给了南宫堇之,古长青也就理所应当的从南宫雪回手里拿走了军权,“ 本王那个侄子可真是心疼本王,说本王可能太过于疲劳,这段时间好好修养就是。那些事情不用本王操心。” 这虽然不是严惩,却也等于想要将他的权力暂时架空。
“ 王也不急,杨将军倒是急得很。” 颜兮白想着杨晋这些日子的闹腾,说。
“ 哈哈,杨晋是个犟脾气,却也算得上是将才。” 说起来杨晋是个粗人,他不服从任何人的调遣,管教,却愿意臣服于南宫雪回,“ 留着杨晋给古长青那个老东西置气也挺好的。至于辰兮,他很聪明,不需要本王提点。” 南宫雪回的心情看起来挺好,毕竟这件事情上他既挑拨了古长青与北国的关系,更除掉了古长青在自己军营里安插的奸细,“每一件成功都要付出代价,与结果相比,这代价便不值得一提,更何况,” 南宫雪回说着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坐在石凳上,随手握起桌上的酒壶,“ 美酒在手,美人在怀,还有什么可奢望的?”
看着他那乐观的心态,颜兮白心中似乎有什么在隐隐动容。她比谁都清楚南宫雪回的野心,他如今这般沉得住气的心态,何尝不是他的经历换来的。这个男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如此苦中作乐,能如此忍气吞声?想着,不知道为何,鬼斧神差地如同有什么在控制着自己一般,颜兮白走到他身后,双手轻轻放在他肩上,微微用力地按捏着。说起来,她没有给任何人按过肩膀,对于力道也不知道该如何把握,可是真的实践的时候,却觉得一切是那么自然,似乎早就演练了很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