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国字的上面得不到其他的信息,颜兮白想着,在地上用泥土写下了西盛的安好,安是一个女藏在下面。藏在下面?藏好?那么五日呢?难道他是要自己藏起来?等着五日后?五日后…… 五日后会发生什么?
平南王来。
颜兮白似乎将一切串在了一起,达郎去帝都就是找平南王的。五日后平南王来。难道他要在那一天把自己救走?达郎前一任妻子在西盛的军营里死,作为木槿,颜兮白能感觉到达郎似乎将木槿看作了他亡妻的影子。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达郎绝对不会让悲剧再一次发生。
颜兮白想着,手紧紧抓住了那纸条。
晚上,躺在床上,颜兮白脑海里想着在北国时候的事情。达郎对自己也算做无一不到的照顾,她想着,翻了个身,看着身边躺着的人,睫毛微微有些颤动。
第二天清晨用早膳的时候,不知道究竟是不小心,还是因为人为,在她起身的时候,袖中的纸条竟然掉了出来。颜兮白看着纸条,愣了片刻,急忙甩过衣裙就要遮住,却终究迟了一步。
“ 这是什么?” 南宫雪回有些好奇地捡起地上的纸条,上面都是看不懂的字符,“ 颜小四,你还会鬼画符?” 南宫雪回扑哧一笑,看着颜兮白,说。
颜兮白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 啧啧,你们看看,颜小四这鬼画符。杨晋啊,估计这和你的鬼画符一样吧。” 南宫雪回哈哈一笑,将那字条递给杨晋,似乎想要嘲笑一下他的字。
“ 王爷,你别打趣我了,我的字哪…… ” 杨晋挥挥手说着,看着那字条,眼神忽然一愣。他没什么文化,可是他征战多年。虽然认不得北国字的内容,可是能看得出来那是北国字,“ 这是北国的用字!” 杨晋一拍桌子,他的大嗓门喊着。
“ 北国字?” 南宫雪回微微皱眉,看了看字条,又看了看颜兮白。
一旁的叶辰兮也有感受到了空气里紧张的气氛,他似乎想要打破这尴尬一样,“ 几个国家字迹都差不多,杨晋,你可是看错了?” 奈何杨晋那木鱼脑袋不能理解叶辰兮的意思,他坚决的摇着头,“ 绝对不会错,这绝对是北国字!夏夫人,你能解释一下,为何你会有北国的东西!” 杨晋本来就不相信颜兮白,这一下,他更觉得这个女人居心叵测。
颜兮白没有说话,事实胜于雄辩,再多的解释都不过是掩饰。
“ 颜小四,这是你的?” 南宫雪回看了看字条,问。
“ 王爷不是看见了?” 颜兮白嘴角微微一笑,并不多做解释,“ 不过一张纸条。”
南宫雪回手死死握着纸条,咬着牙,眼神带着一种难以相信的愤怒,“ 上面写了什么。”
“ 安好,五日。” 颜兮白淡淡说了出来。
“ 哼!你休要骗我们!” 杨晋好像不相信一样,“ 王爷,我早就说了她不能相信!这一定是北国与她通信的东西!”
“ 闭嘴!” 南宫雪回大呵一声,他日日夜夜和这个女人在一起,怎么会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她怎么会瞒着自己做这种事情!可是,可是为什么!“ 颜小四,这真的是你的? ” 南宫雪回的声音接近颤抖,似乎只要她否认,自己就能够无条件的相信她。
“ 是。” 颜兮白点点头,并没有否认。
听着这话,叶辰兮闭上了眼睛。
“ 王爷!她都承认了!我看她就是和北国串通一气!想要害我们!这样的女人…… ”
“ 本王叫你闭嘴!” 南宫雪回严词厉色呵斥住杨晋,“ 颜兮白,你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本王?来人!将颜兮白关入大牢!”
“ 呵呵,” 颜兮白听着这话,微微一笑,“ 王爷就这样不信我么?”
“ 你要本王如何再信你?” 南宫雪回闭上了眼睛,似乎他再难面对这个一次又一次伤害自己的女人一样。
“ 信与不信,不过一念之间而已。” 颜兮白眼神淡淡,并没有多大的忧伤,就如同她从前那般。
下个时候,她坐在的地方,是阴暗潮湿的大牢。这里环境脏差,四处都是腐烂的味道,颜兮白不嫌弃脏地坐在大牢的角落里。她身上的那一抹白衣与地牢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吱吱——” 军营的环境很差,地牢也是如此,跑来跑去的除了臭虫还有老鼠。寻常女子见了老鼠都会尖叫,害怕,颜兮白却好像没事人一样看着那老鼠,眼神不带着一丝丝情感。
“ 白姐姐!” 一阵声音传来,月凉霜提着裙子,跑了过来。隔着牢笼,月凉霜手抓着铁栅栏,“ 白姐姐,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王爷哥哥太过分了!”
“ 你怎么进来了?” 颜兮白刚刚问出来,就看见月凉霜身后的叶辰兮,大概也知道了情况。
“ 这件事情是瞒着王爷的,速战速决。” 叶辰兮叹息一声,走了出去。
“ 白姐姐,你没有事情吧,这里这么脏…… 这么黑…… 这么冷…… 呜呜呜…… 你怎么能在这里!” 月凉霜看着四周没有一点点生机的环境,哭了出来。
“ 我的世界本就如此,早就习惯了。” 颜兮白微微一笑,她走过来,手握着月凉霜抓着铁栅栏的手,“ 这里不适合你,出去吧。”
“ 不要…… 呜呜呜…… 我要和白姐姐一起…… 白姐姐不是奸细!绝对不是!都是王爷哥哥的错!都糙汉子的错!!我要去找王爷哥哥说清楚!” 月凉霜哭着摇着头,鼻涕与眼泪连在了一起,却不让人觉得恶心。
“ 本就是他将我关在这里的,” 颜兮白摇了摇头,“ 别哭了。花是绽放的,不是应该哭的。” 她说着,安慰着月凉霜。
“ 呜呜呜呜……白姐姐,我,我救你出去!呜呜呜呜呜…… ”
“ 没事,别哭了。” 颜兮白一直安慰着一脸稚气,想要徒手拧断铁栅栏的月凉霜,“ 走吧,这里太黑,太冷,不适合你。”
“ 呜呜呜呜…… 我不要…… ” 月凉霜哭着摇着头。
“ 花花,” 门外叶辰兮的声音传来,“ 时间到了,再不走就要被发现了。”
“ 呜呜呜呜呜…… 白姐姐…… 白姐姐…… 呜呜呜…… 我不要,我不要!!”月凉霜哭着被叶辰兮拖了出去,“ 呜呜呜啊…… 呜呜呜呜呜…… 白姐姐!白姐姐!”
颜兮白看着哭的很凶的月凉霜,那场景就好像是母女分离一样,不知道为何,颜兮白心里微微一痛。
大牢不见天日,不知道时辰。第二次人进来的时候,来的是两个狱卒,“ 哼!吃饭了。” 那狱卒将饭碗放在监牢的外面,“ 哼!一个细作,我呸!” 其中一个男人狠狠吵着那碗饭吐了一口口水。
颜兮白坐在那里,一脸淡定看着面前的人。是了,犯人从来都不被当作人对待的。
“ 王爷吩咐了,好好照顾你。哼!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说着,那狱卒狠狠一脚踢碎了饭碗。
“ 可不是,真是妖女。” 另外一人也是一脸鄙夷,走了出去。
人人都说没有感同身受,只有自己感受了一刀,才能知道到底有多痛。也只有真的在牢狱里,才能知道被人唾弃是什么滋味。
颜兮白靠着冰凉的墙壁坐在那里,牢狱里没有软床,没有厚被。有的只有粗糙杂草与冰凉的地面,还有更凉的人心。每日每顿,那两个狱卒都会各种为难颜兮白。不是将死老鼠放在她饭里,就是将饭碗放得很远,让她碰不到。
幸运的是,月凉霜每天都来,她都会偷偷地带一些小糕点,馒头。而南宫雪回从来没有来过,不过颜兮白倒是庆幸他没有来。
“ 呜呜呜呜, ” 给颜兮白偷偷送了吃的,月凉霜出去的时候,眼睛都哭肿了,“ 辰兮哥哥,都四天了,王爷哥哥真的生气了么?他真的不相信白姐姐么?呜呜呜呜呜。 ”
“ 王爷自有分寸。” 叶辰兮叹口气,安慰着月凉霜。
“ 他有什么分寸?白姐姐都瘦了那么多!呜呜呜,那里那么可怕…… 还有老鼠!呜呜呜呜呜呜。”
月凉霜正哭着,就碰见了来大牢的杨晋,“ 花花,你们怎么在?” 杨晋看了看牢狱,似乎明白了起来,“ 花花,你来看她?”
“ 要你管!都是你!” 月凉霜没好气地骂着杨晋,都是这个男人,害的她白姐姐这样。
“ 花花!你怎么能这样好坏不分!是她通敌在前的!” 杨晋也是红着脸争辩,可是看到花花这么样,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天失礼的事情,杨晋脸别到一旁,“ 以后别来了,我今天就当作没看见。” 说着,他就走了。
“ 呜呜呜呜呜…… 糙汉子!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牢狱外面吵闹不休,里面却安静如夜。颜兮白算着日子,明天就是第五日了吧。究竟会发生什么呢?他如果知道自己被关起来了,会不会还来相救?真是好笑啊,到了最后,来就自己的是萍水相逢,不过相识不超过一月的人?
“ 吱吱——吱吱—— ” 一只黑色的老鼠顺着颜兮白散落的腰带爬了过来。
颜兮白微微皱眉,她抽了抽腰带,想要赶走老鼠。可是老鼠缺依旧不依不挠地咬着腰带不放。
“ 走,” 颜兮白伸出手,拿起一旁的筷子,轻轻戳了戳老鼠,想要把它赶跑,“ 快走。”
“ 吱吱!” 那老鼠似乎被惹毛了,它一下子跳起来,对准颜兮白的手背就是一口。
颜兮白吃痛。有些东西就是那样,你好好请它,它不走。她另外一只手拿着筷子,在老鼠死死咬着自己手背的时候,将那只筷子猛地插||进老鼠的眼睛。
“ 吱吱!” 老鼠的眼眸被戳穿,鲜血不停地流了出来,它松开颜兮白,痛得在地上打滚,没有多久,就不再动弹。
为了逞一时之快,而丢了性命,真是极其愚蠢。
颜兮白微微皱眉,看着手背上那两个牙龈,还有留着的血迹,她飞速撕下自己的衣裳。将干净的一面缠绕在手背上,一个人缩在最阴暗的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
夜渐渐深了。
明明是五月,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一阵一阵的阴冷。冷的她不停地打着哆嗦,牙齿都止不住的打颤。不会是感染了鼠疫?颜兮白摇了摇头,不行,她一定要保持清醒。她双手紧紧抱着已经起了鸡皮疙瘩的身体,不停地蜷缩颤抖着,好像是被风吹过萧瑟地落叶一样。
很奇怪,明明很冷,却又夹杂着一丝丝热浪。冷热交加,让她后背全部因为出汗潮湿,她觉得心口不停地空虚发闷,眼神也开始因为昏花而有些疲惫。
不行,不能晕过去。
颜兮白一咬牙,她摔碎了一旁的碗,拿起碎瓷片,狠狠划破了自己胳膊。皮肤被割开的疼痛让她清醒了过来。这样感受着疼痛的明显,也就不会失去意识了。颜兮白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口不停地被鲜血浸染,她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一个人抖抖索索蜷曲在最冷,最黑的角落。
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颜兮白不敢睡着,她怕自己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为了保持清醒,她的手臂上满目斑驳都是划痕。
“ 吱啦——” 门被推开。
“ 木槿!” 一人走了进来,他一脸急切地冲到牢笼前,拿出利剑猛地砍断了牢笼的枷锁,“ 木槿!你怎么了?木槿!”达郎看着奄奄一息的颜兮白,急忙抱起了她,“没事了,没事了。”
“ 你来了…… ” 颜兮白看见达郎,微微一笑。因为颜兮白过于虚弱,达郎抱着她一路绕了出来。达郎似乎对于这里轻车熟路,看来似乎是平南王的安排,他们很顺利就离开的军营。
“ 多谢王爷。” 马车外,达郎看着平南王古长青,说。
“ 将军不必客气,不过是成全有情人。” 古长青说的振振有词,他说着成全有情人,不过是因为达郎交换的条件极为诱人,“这里已经远离军营,南宫雪回不会发现的,将军先走吧。”
“ 好,达郎告辞。”
“ 放箭!” 达郎的话刚说完,就听见一声令下,无数点燃着火的箭如雨一样落了下来!
“ 怎么回事!” 古长青惊了一下,他急忙问。
“ 王爷!不好了!好像是摄政王追来了!”
“ 什么!” 古长青一听,不好!他骑上马就要跑离开,“ 啊——” 乱箭无眼,一支锋利的剑笔直的射穿了古长青的腿骨,古长青惨叫一声,可是看着就要来的南宫雪回,该死!他不能这个时候被南宫雪回抓到!他想着,古长青忍痛,“ 驾!”
南宫雪回到的时候,古长青已经离开了,他的人马活捉了达郎。而南宫雪回却丝毫没有在意,整个人跳下马,冲到那辆马车前,“ 兮儿!兮儿!” 他抱着一会冷一会热的颜兮白,“ 你怎么这样了!”
“ 你放手!” 达郎看着颜兮白再次落到南宫雪回手里,就要挣扎,“ 你放开木槿!” 可是,他却看见,颜兮白微微睁开眼睛,手吃力地挽着南宫雪回的脖子,“ 我没事…… 王爷,你来了。”
☆、第六十九章 论谋略,山更见山高
“ 怎么会这样?本王怎么说的,本王不是说要你们好好照顾兮儿的!” 南宫雪回看着颜兮白胳膊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痕,高烧不退,南宫雪回真是气的眼睛都冒火。
“ 我们…… 我们…… ” 那两个狱卒哆哆嗦嗦,从前王爷说好好照顾俘虏可都是照死里欺负啊,他们也是按照常规办事啊,“ 我们…… ”
“ 如此废物,也不必留着了!拖下去,砍了手脚,扔到山里喂狼!” 南宫雪回眼神阴冷狠绝。
“ 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啊!”
“ 王爷饶命啊!”
南宫雪回看着还在昏迷不行的颜兮白,他心疼的都要碎了。所以说,那个时候,他就不赞同颜兮白的这个办法。回想那夜……
“ 看我做什么?” 那夜里,南宫雪回微微睁开眼,正好对上颜兮白的目光,他嘴角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