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间有两三次,就差那么半尺远,巨蛇尖牙利齿的血盆大口就要够着熙瑶。那蛇身形巨大,足以将熙睿与熙瑶两人作一口吞下去。
熙瑶心知再这样一味逃逸肯定得丧生蛇腹了,只得随熙睿一面逃,一面朝四下里大呼:“救命!救命啊!”
可是,稍不留神,那巨蛇又撵了上来。熙睿气喘吁吁左躲右闪,路又不熟,直急得冷汗淋漓,却丝毫也不敢怠慢。
正精疲力竭之时,熙瑶眼角余光一瞟,斜刺里有个白影儿一闪。救星来也!
“你俩快走,我来对付这怪!”熙瑶听声音有些熟悉,侧头一看,眼前人一身白衣,白披风在风中猎猎起舞,长发随着他挥洒间闪动如电。这人不是风俊,却又是谁?
那巨蛇想来也是难以应付,风俊左冲右突,时进时退,想必一时间还未摸清巨蛇秉性,因此也只仅仅打个平手。熙睿虽说与风俊有些什么间隙,但此时顾不得那许多,当即调转云头,同风俊一道对付那巨蛇。
在熙睿和风俊的同心协力下,又斗了数个来回,那蛇终于如棉花般瘫软下去,巨大的身躯“砰——”的一声掉落到坚硬岩石上,溅起一阵猩红的血花。一股难闻的腥味顿时在空气中四散开来。
三人这才舒口气,聚到了一堆。
熙睿冲风俊打趣道:“风美人,好久不见,不想在这儿遇上了,冤家路窄啊!”
风俊也不恼:“熙睿此言差矣!能在这渺无人烟的地儿遇见你,那是三生有幸了。”
说罢,风俊望定熙睿身旁的熙瑶,惊了一惊,疑惑道:“你俩怎么在一块儿?”
熙睿眼一瞪:“这是我妹妹,难道我俩长得不像么?”
熙睿这么一说,风俊眉眼稍稍舒展开来:“瑶儿原来是你妹妹,我还以为只是个凡人。”说罢,风俊又侧头对熙瑶道,“这么说来,那我俩当真有缘了。”
几日未见到风俊,熙瑶心里也挺想念他,但迫于熙睿威压,只得淡笑着装作漫不经心地同他打招呼:“风俊,你怎么也来了?”
“这流波山生得有奇花异草,草药资源丰富,我常来这儿采草药的啊!”风俊说着,从袖内掏出两棵生着金色果子、银白色叶片的草,展示给面前的两人看,“瞧,这是金银果,清肝明目,治疗眼疾效果甚好。”
“这么危险的地方,你以后还是少来点吧!”顿了一下,熙瑶又道,“我也少来点。”
风俊凝目望定熙瑶:“瑶儿,你这么关心我?”
风俊话音未落,便给熙睿从中插上一脚:“关心你个大头鬼!风美人,我警告你,少打我六妹的主意!”
见熙睿一副仇视的眼神盯着自己,风俊有些无奈道:“熙睿,我俩好像没仇吧?”
熙睿道:“你祖上跟我祖上有仇,你说我跟你,能顺顺利利地交好么?”
“可我们都是被牵扯的啊。”风俊无辜的眼神投向熙睿,那样子真是让人看着骨头都要酥了。
可熙睿偏偏不买账,又冷冽道:“世仇不共戴天。”
熙瑶也不懂他俩在说什么,又插不上嘴,也懒得管了。就听耳边风俊回应道:“可这也不是我造成的啊!”
“得了,无事各自回家吧!”说罢,熙睿将熙瑶拉到身侧,腾云飞快地朝碧波海驰去。身后传来了风俊似有若无的叹息声。
路上,熙睿又语重心长对熙瑶道:“六妹,这风俊就长相好那么点儿,还容易招桃花,而且风之国的人都极具心眼,你以后不要理他了,免得遭受其害,懂吗?”
“五哥,我晓得了。”答罢,熙瑶又暗想:“虽不知风俊平素对其他人如何,可对我,也没存那坏心眼吧!”
熙瑶却不知两族世仇到底如何生出的,见五哥熙睿那深仇大恨的样子,似乎随时都要爆发,她也不敢贸然去问。
路上,熙睿将熙瑶放在海滩上,说要回他昆仑丘的师父处,让熙瑶给珊瑚宫捎个话儿。
五哥熙睿走了,珊瑚宫想来也不好玩,上头都是些哥哥,居然还不甚熟悉,连个诉说心思的地儿都寻不着。
熙瑶准备在外头兜几圈再回宫,看到不远处有块大石礁,就跳入水中游了过去。
这礁石本是灰白色,上头却花里胡俏堆满了各色海螺,甚为美观。
方才游得有些累,熙瑶正想在礁石上找个地儿躺下歇息,却在石礁一侧发现了一条裂缝,里头隐隐闪着红光。
还未来得及好奇,三条人影自那裂缝一闪而来,随即一个沉闷的声音道:“姑娘,好巧啊,又见面了!”
熙瑶抬眼望去,眼前人不正是上次遇见的那个右脸戴了半边红铜面具的男子么?听对方口吻不太冷,大概不会就此萌生杀她的意向。
上次那老者没有来,面具男子身后倒是跟了两个妩媚动人的女子,一着紫色衣裙,留深紫色长发;一着大红色长裙;红棕色长发。
淡然一笑,熙瑶道:“阁下还挺有艳福嘛,左拥右抱全是美女。”
“胡说!”面具男子将熙瑶打量几眼,道,“并非你所想那样!”
“呵呵,那是我思想不纯咯!”熙瑶道。
“你叫什么?”面具男子问。
“熙瑶,你呢?”
“我,烨浔!”烨浔说罢,一指东面海天相接处那座若隐若现的山峦,问道,“那座山可是流波山?”
“不错!看来烨浔君是个明白人!”熙瑶道。
烨浔神色变了一变,忽而自言自语了起来:“都两千多年了,当初的流波山都变了样子,而我……”说到这里,烨浔似乎陷入了沉思,没有接着说下去。
熙瑶好奇地问:“流波山怎么啦?与你何干?”
“这些你都无需知晓!”顿了顿,烨浔又道,“既然来了,总不能就这么回去吧,姑娘你可是水之国的人?”
熙瑶轻轻颔首。
“那就劳烦带个路,我要找你们水之国法力最强者切磋一番!”烨浔说罢,朝身后紫衣女子打了个手势,紫衣女子一阵风似的欺上前来,拉着熙瑶胳臂催带路。
熙瑶道:“你们就不要难为我了,像我这样没见过世面的,哪知谁是水之国法力最强的人啊!”
熙瑶随紫衣女子拉着绕礁石走了一阵,竟然发现一旁水下数米处有道小门,心里暗自琢磨:“不如趁这三人不注意的时候,我潜水从这小门溜走吧!”
“但是,要怎样才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呢?”熙瑶脑子飞速转了三圈,终于将目光锁定在自己腰间这把玉笛上。
熙瑶摘下玉笛,在手中扬了扬,对烨浔道:“烨浔君,我这宝贝还不赖吧?”
烨浔不语,右手手掌伸出掌心向上,轻轻握了一下拳。
熙瑶在等待烨浔回答的时候,又顺便打量了他两眼,发现此人还挺有男人味,一双暗红色的眼眸深如幽潭,暗自散发着一股魔力。虽只看到半边脸,但也难以掩饰他那种凌云的气势。
见烨浔不作回应,熙瑶想是他手指朝里握的动作已然作答。她又把玩了一下手中的玉笛,试探问道:“烨浔君想不想听我吹笛子?”
烨浔手又握了一回拳,随即招呼身后两女子在一块稍平整的礁石处坐了下来。见状,熙瑶明白他是默允了听自己吹奏一事。
第018章 魔君烨浔
熙瑶横起玉笛,开始吹奏。为了不让面前的三人起疑,熙瑶先是轻微发声,吹出一派晴空万里;众鹤排云端的优雅曲调。
那三人听得似乎有些满意,眼神柔和而安逸。熙瑶也不想拖太久,以免生变,是以笛音一转,化为飞瀑漫天;流水潺潺。
过渡了一下,见那三人没什么特别异动,熙瑶再将笛音转为山风骤雨;雷鸣闪电。随着熙瑶吹奏时的暗自运气,四周海面浮起一层白雾,那雾越聚越拢,将整个礁石团团罩住。熙瑶心道:“若再不走,更待何时?”
便在此时,蛇王带着个手下打此处路过,听得熙瑶那笛声,便落下地来,挡住了熙瑶先前瞅准的去路。
“臭丫头,原来是你?”蛇王愤然道,“你害我五儿回生无望,今日我就要你赔命!”
熙瑶当即将玉笛朝腰间一插,后退两步,暗自道:“今儿算是倒了大霉了,先是被大蛇追,后来遇到这古里古怪的烨浔,这下又来了个臭蛇王,吾命休矣!”
这边熙瑶一念未完,蛇王已亮出一把方天画戟,带着呼啸风声,朝她当头压下。
熙瑶朝后急退,恰巧退到了烨浔跟前。蛇王方天画戟还未攻下来,只听“砰——”的一声,熙瑶也未瞧清到底怎么回事,只见蛇王已重重摔在三丈远的地上,方天画戟掉落一边。
蛇王身边人望向烨浔,身体瑟瑟发抖,脸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烨浔阴沉沉的声音又响起:“来者何人?居然在我烨浔的眼皮底下多生是非?”
“烨浔?你……你是……”蛇王战战兢兢爬将起来,摸起方天画戟,与手下那人正要逃跑,烨浔嘴角抽动了一下,只见人影一晃,已到得蛇王面前。
“想走?恐怕没这么容易!”烨浔说着,朝身后两随从一挥袖,那两女子便一人一把寒刃刀,扭动腰肢走上前来。
两女子那身段,那姿容,以及略显野性又充满肃杀的眼神,把个蛇王看得直流哈喇子。但大敌当前,蛇王也自知没那福分看女人,即刻握紧手中方天画戟,侧目与身边手下用眼光交流了一回。
那手下意会,顷刻间自袖□□出十来支短箭,每支都箭头发绿,想是抹了剧毒。
两女子一一闪过,双方打成一团。
蛇王与烨浔也斗上了。烨浔心知蛇王打他不过,便像猫捉老鼠一样玩儿他。眼见着蛇王一次次被烨浔打趴在地,又一次次给拧起来继续打,熙瑶看着还挺解气。
看了一阵,熙瑶突然想起自己应该趁机脱身,此时蛇王早已移步,无人挡路,于是撒腿奔向先前瞧见的那道水下小门。
熙瑶头也不回,分开海水转身跳入其中,从那扇小门钻了进去。身后的打斗声和呼喊声从大到小,最后慢慢被水冲淡了。
初入门时,熙瑶只觉四周狭窄,前方似乎是条长长的走廊,经过那走廊,就豁然开朗,亭台轩榭,布置精美。
熙瑶走了一阵,正恍然间,一头却撞上了一个人。心里立时打了个激灵:“不会又碰到那烨浔了吧?”
抬秀目一看,竟然是大哥熙沅。
熙沅一把拉住熙瑶衣袖:“六妹,做什么如此慌慌张张?”
熙瑶连喘三口气,这才道:“方才遇到了好些坏人,吓死我了!”
“都是些什么人?现在何处?”熙沅问。
熙瑶有些着急:“大哥你还是别问了,那些人挺厉害的,反正我如今也逃脱了,咱们就别横生枝节了。”
“好罢,六妹别怕,这儿是咱们珊瑚宫的后花园,你没事就到那边的亭子里歇歇吧!”熙沅一指园子那头的凉亭。顿了顿,又道,“算了,我陪你去坐会儿!”
走到亭中,两人隔着中间一长条形桌子,在靠椅上面对面坐了下来。
据说熙瑶的大哥熙沅出生时,恰巧鲛王带着鲛后经沅江准备去洞庭湖游玩,谁料这熙沅急着出世,怀胎期还差两月的光景便要出来。因此念淑半道上突然腹疼,只得在沅江一处水面宽阔的回流处停下来休息,由鲛王亲手接生照管,才使得母子平安度过了这非常时期。是以,熙瑶的大哥也就得名熙沅。
刚一落座,熙瑶便开门见山问:“大哥,你怎的还未娶妻?”
熙沅摇摇头:“趁着大好时光,你大哥我还想多玩儿几年。”
“那大哥有了中意的对象么?”熙瑶又问。
熙沅用奇怪的眼神扫了熙瑶两眼:“大哥不娶亲,六妹就这么着急么?大哥看上的,人家姑娘瞧不上我,瞧上我的,我又不喜欢。”
熙瑶俏皮一笑:“大哥看上谁了?”
熙沅摆摆手:“不告诉你!”
两人正聊着,侍女碧柳来了,施一礼道:“大王子,六公主,要拿些点心和果品来么?”
“嗯,好吧!”熙瑶懒懒回答一句,斜靠在椅背上,观赏一旁长势旺盛的凤眼蓝。
熙瑶钟爱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也爱这种毫不起眼的凤眼蓝。凤眼蓝此花俗名水葫芦,无牡丹之富贵,无梅兰之清雅,但它生命力极强,能在水中得到一个立足的空间便可不断朝四周生长,开出幽蓝幽蓝的花。这是种象征着至死不渝的花。
赏了一会花,侍女碧柳带着另一年纪小些的侍女,端来三盘点心和一盒果脯,在中间桌上一字型排开。
熙瑶拈了些紫色的粉状糕点尝了尝:“嗯,味道还不错。”
见对面熙沅毫无生气,也不过来吃东西,熙瑶逗趣道:“大哥在想什么事儿呢?莫非在想:‘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是也不是?”
“澈!六妹,哪壶不开提哪壶就是你的特性么?”
“没有没有,我只是没话找话说,呵呵!”说罢,熙瑶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很重要的问题,于是转移话题道,“大哥,你可知道,咱们鲛族人同风之国,有什么旧仇么?”
熙沅似是在脑海中归纳了一下,方才面色甚凝重对熙瑶道:“父王曾经告诉过我,其实风之国和鲛族的矛盾,最早发生是在一万年前,那时候,魔界的女魔帝苍劫挑起与神界、仙界的争锋,风之国、鲛族一道奉天帝之命前去驻龙坡与苍劫的部下交战,当时战况十分惨烈,血流成河,尸骨如山,最后,风之国和鲛族仅剩下两名大将,而且是带伤从尸骸堆里爬出来的,苍劫那方也只剩下一名左翼将军,双方都不愿做逃兵,于是准备决一死战。当时,鲛族的啸天将军因受伤较重,在恶斗过程中被敌方操控心魔,失误之下刺杀了风之国的长风将军,所以战事一结束,风之国先帝便带了一众将士来珊瑚宫讨说法,免不得又是一番打斗,最后双方民情激愤,断绝了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