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我想知道的是……”刘铭宇停顿了几秒，“什么事情让我父亲决定撤掉叔叔的董事和副总经理职位，这和我父亲的死有没有什么关系？”
墨镜男子便是曾哥，他沉思片刻，答道：“这个案子难度很大，第一时间间隔太久，第二线索太少。”
“明白。所以才慕名来找你。”
“我收费很贵。”
“只要查出我想要知道的事情，价钱不是问题。”
曾哥报了个数目，刘铭宇没有还价：“好。”
“我预收10%前期费用，如果有初步结果，前期费用不退；如果有确定结果，再收余款。要是一点线索也没查出来，前期费用全退。”
“可以。这件事请务必保密，我不希望第三人知道你我之间的谈话。”刘铭宇直视曾哥，一双平静的眸子有一种震人心魄的魔力。
“你放心，为客户保守秘密，是我安身立命之本。”曾哥摘下墨镜，历经沧桑的眼神同样坚定从容。
为避人耳目，两人需要分开走，曾哥将刘铭宇带来的文件放进皮包，“那我先告辞了。有进展我会联系你。”
“慢走，不送。”
曾哥走到门口，顿住脚步，“冒昧问一句，你叔叔待你如何？”
“待我不错。”刘铭宇回答。
“这行做久了，有一个领悟，真相往往不是那么令人愉快，知道得越多，有可能越不开心。”
刘铭宇面无表情，没有应答。
曾哥略一欠身，“人上了年纪，变得唠叨，请见谅。再见。”
随着曾哥关门离去，包厢里陷入安静。刘铭宇表面上平静无澜，内心思考着曾哥的话。
平心而论，不苟言笑的叔叔待刘铭宇一直颇为亲厚。和堂哥的关系也不错，初到国外求学时，先去美国念书的刘铭维专门来看过他。
然而，任何和父亲的去世有关的隐情，即使只有一点的不确定性，都足以驱动刘铭宇不惜任何代价去弄清楚。至于如果真的存在所谓的“真相”，他知晓后会怎么做？这些刘铭宇还没有想过，目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第21章
周一刘铭宇将林若叫进他的办公室。
“刘总。”这段时间刘铭宇很忙，而且忙得挺神秘。两人照面也就匆匆说几句工作上的事。
“你的美国签证办好了吗？”之前刘铭宇让林若办好美国和欧洲的签证，以备出差的不时之需。
“办好了。”自从知道刘铭宇拍下钱包送给宁羽，林若面对他时心情复杂，忍不住不看他的脸，而多看一眼心脏只会多刺痛一下，那英俊的眉眼、温柔的眼神和语气，是刘铭宇演技太好，还是自己花痴太严重？林若不禁在心里冷冷嘲笑自己。
“准备下。下周你和我一起去纽约出差，大概五天时间。”刘铭宇微笑看着林若，林若的反应没有想象中兴奋，垂头丧气又有点冷淡的模样。
这一阵自己比较忙，有些冷落了她。这次带林若去美国出差，有一部分是自己的私心，希望带她去自己生活过的地方瞧一瞧，还准备了一个惊喜给她。她应该会喜欢的。
林若闷闷不乐地回到位置上。去美国出差，还是和刘铭宇单独去！要是之前听到这个消息，林若会高兴地整夜睡不着觉。她还没冲出过亚洲呢。上次去香港后，林若深觉自己的英语口语不行，前段时间还花高价去培训机构学口语。
现在林若一点劲头都提不起来。刘铭宇专门拍下名贵钱包赠予佳人的消息几乎传遍全公司。一些同事在传宁羽的父亲有一位旧交在中央出据要位，朝中有人好做官，宁父已由C市的副市长升为市长兼□□，听说还将提拔至省级权重部门。
豪门配高干，刘铭宇追宁羽无可厚非，何必又和自己暧昧不清？小说里男主爱的是女主，却为了家族财富权势被迫和女配结婚的桥段早已俗滥。想在正牌女友之外，再找个人玩暧昧找刺激？
林若一口气憋在胸中，内心的女汉子蠢蠢欲动，直想冲进刘铭宇办公室，一字一句地告诉他：如果你想找人玩玩，你找错对象了，老子不是这种人！
情感虽冲动，理智不允许她这么做。刘铭宇没有对她做过任何的明示，到时他大可双手一摊，装作听不懂，当她痴人说梦。而她下一秒就得卷包裹走人。这个时候两人一起去美国出差，需要独处那么长时间，林若真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状态面对刘铭宇？
这次去美国出差是去考察一个纽约的商业地产项目。刘铭宇给林若转发了英文资料，特地叮嘱注意保密。目标物业位于纽约市中心区域，项目涵盖五星级酒店、高档公寓、购物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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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的日子很快到了。冷静思考之后，林若决定先做好本职工作，不管以后怎样面对自己和刘铭宇的关系，工作期间尽量心平气和地和刘铭宇相处。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两人在当地时间晚上八点多抵达纽约肯尼迪机场。一路上挺顺利，刘铭宇除了帮她从传送带上拿行李，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入境大厅里肤色各异的人群，满眼的英文标识，毕竟是第一次来美国，林若多少有点兴奋，好奇地张望。
刘铭宇的朋友Victor来接机，出了国际航班出口，一个年轻男子朝刘铭宇挥手：“Jeff! Here!”男子有一张东方人的斯文面孔，却有一副欧美人魁梧高大的身材。刘铭宇和他一见面就来个拥抱，互相大力拍对方肩膀：“Hi, buddy!”
Victor中文名叫李巍，李巍是ABC，早年家族随国民党到台湾，父母一代到美国留学并定居。李巍是刘铭宇在宾大的学长，两人上大学时认识，很聊得来，毕业后又都在纽约金融圈工作，是刘铭宇在美国最好的朋友，现在是一名并购律师。
“这是我的同事林若，这是我的哥们Victor。”
“林小姐，很高兴见到你。”李巍热情地伸出手，他的中文发音带着明显的台湾腔。
“你好，我也是。”
李巍开着他的凯迪拉克将两人送回酒店。
“约好明天几点和世邦的人见面？”李巍问。
“上午十点，是吧？”刘铭宇向林若确认。
“嗯，明天上午十点在洛克菲勒通用大楼，对方是世邦公司的高级顾问Thomas先生。”
“国内房地产市场不如以前那么火热，所以天骏要进军海外了？”
“国内房地产市场逐渐饱和，利润空间也在压缩。往海外寻找机会是天骏转型的需要。金融危机后美国的资产价格较低，正是买入的时机。这次危机美国复苏速度比较快，我相信像纽约这样人口流入的国际化大都市，未来房地产的消费需求还是很强烈的。”
“RM百货公司大楼的位置很不错。房地产收购我做的不多，我请了业内一个资深的房地产律师，明天一起去见世邦的人。
国内房地产行业已不像过去那么暴利，拿地越来越难，通过摘牌挂方式拿到的土地价格水涨船高，挤压房地产企业的利润空间。天骏地产也有拓展海外业务机会的想法，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项目去实施。
听着两个男人的谈话，林若望向窗外，从机场到市区的高速公路上路灯稀疏，照得路面暗暗的，路上的车辆也比国内少，两边多是一些低矮的建筑。纽约给林若的第一印象没有想象中的繁华。
进入市区，街景逐渐热闹，道路虽然不是很宽阔，但高楼林立，霓虹闪耀，有了大城市的感觉。
这次住的是一家在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李巍将他们送到酒店门口：“我不上去了。好好休息，明天见。”
两人办了入住。进入电梯，两人呆在一个封闭的空间，林若有点不自在。刘铭宇问林若：“累不累？”
“还好，在飞机上睡了。”在飞机上的大半时间都在睡觉，狭小的空间里睡得并不舒服。
“今晚有时差，可能会睡不着。”刘铭宇说，看了眼两人的房卡，将一张递给林若：“你住在我隔壁。”
“睡不着”、“住在我隔壁”的字眼触动林若敏感的神经，她生怕刘铭宇下一秒会说出过分的话。出了电梯，找到房间，林若丢下一句：“您好好休息，明天见。”便逃也似地躲进了自己房间。
洗完澡，窗外夜色已深，林若躺在床上，就像刘铭宇说的，整个人很精神，毫无困顿。刘铭宇这会儿应该也没睡吧，说不定在和宁羽打电话。无名的酸楚泛上心头，林若在黑暗中叹了口气，这样胡思乱想着，更难以入眠，翻来覆去许久才有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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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来纽约一共呆四天。前三天的行程都安排得很满档。第一天见的是代表业主的世邦公司。
早上九点多，李巍来接他们。纽约的天空像水洗般的蓝，棉絮般的云朵漂浮在天上，十多度的气温比国内的南方低不少，路上行人穿上了风衣或夹克。街上的建筑外观和雕饰带有浓厚的古典气息和历史感，看上去有点年代，外表维护得干净整洁。
酒店离洛克菲勒中心只有几个街区的距离。世邦公司是一家世界知名房地产咨询企业，目标物业的业主是一家具有家族财团背景的香港公司。业主此次委托世邦公司在全球范围通过公开招标出售目标物业。
在招标之前，世邦公司联系一些实力雄厚的投资者，邀请有意向的投资者对目标物业进行考察。接待他们的是世邦公司的高级顾问Thomas和他的同事，Thomas体型微胖，一副老牌绅士装扮，西装、紧身马甲、领针、口袋巾、袖扣，一个都不少。
刘铭宇一行除了他们三人，还有一位资深房地产律师Dannile，不同于Thomas的心宽体胖，Dannile身穿灰色西装，瘦长身形，面容严肃，气质和他的职业很相符。
会议主要是由Thomas介绍目标物业情况，包括目标物业的地理位置、占地面积、周边环境、现状等，重点介绍目标物业的设计和规划许可，这关系到项目的后续开发进度。
刘铭宇显然有备而来，听得仔细，时不时提出一两个细节性问题。Dannile也十分有水平，提出几个专业的法律问题，还根据以往项目经验对Thomas和刘铭宇讨论的细节性问题提供了解释。
林若的任务是做会议纪要，整理成备忘录。她庆幸自己报了个口语班，来之前下功夫研究了项目资料，不仅熟读好几遍，而且自己在网上搜集相关公开资料。
这次的会议基本上能听懂，个别语速较快的发音，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不再像上次在香港听得不知所云。
☆、第22章
开会到下午一点，吃完简单的午餐，Thomas带着他们实地参观目标物业。目标物业现场正在进行原有大楼的拆除施工，一行人沿着施工现场走了一圈，拍些照片，又开车在附近转转查看周边环境。
目标物业原先是一座建成已久的百货公司大楼，位于纽约高档居住区的黄金地段，西侧紧邻着风景优美的高尔夫球场，东面是奢侈品专卖店云集的商业大街，距离世界名校、当地知名中小学车程10分钟以内。业主原先计划建设商业住宅混合用途项目，已向政府取得所有必需开发许可。
实地看完目标物业，一行人告别Thomas。中国投资人豪掷大手笔的名声已经在外，Thomas热情地紧握刘铭宇的手：“期待天骏参加BM的竞拍！”刘铭宇也用力回握：“我们对BM这样的稀缺物业非常感兴趣。”
李巍将他们带到位于曼哈顿中城的办公室，他所在的SK律师事务所在去年营业收入和合伙人平均收益全球排名第二。李巍工作五年，已升至初级合伙人，从他的办公室望出去可以看见静静流淌的哈德逊河。
几个人开个短会，Dannile先简单地对了解到的项目情况做个总结，总体而言，如Thomas的介绍属实，目标物业上规划项目所取得的开发许可较为齐备，但仍需核查相关批文信息，批文中的用途、面积、高度、期限等任一细节都影响到后续开发。
刘铭宇点头称是，当场表示希望聘请Dannile作为天骏地产收购目标物业的法律顾问。Dannile后面还有一个会，发表完意见就先行离开了。
“看起来是个钻石级别的地块。”李巍转动手中的签字笔，“价格估计不便宜。”
刘铭宇伸出四个手指头，“4亿美元？”李巍啧啧咂舌，“最赚钱的还是商人啊。像我们这种靠专业知识和体力吃饭的，几辈子的billable hours（计费小时）都达不到这个数。”
“你们专业人士向客户收到的钱可以马上落袋为安，做项目先期投入大量资金，盈利甚至收回成本都有风险。赚钱的方式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天骏财大气粗，4亿美元还是拿得出来的吧。”
刘铭宇苦笑道：“项目是好项目，资金是大问题。买地的4亿美元拿得出，后面开发可还不止4亿。全部掏真金白银谁都受不了了。”
“那你打算怎么解决资金？”
“我找了一家移民咨询公司，老板是华裔，做中国人的移民业务经验比较丰富，在业内小有名气。他们提供了一个融资方案，结合美国的移民政策，帮我们做这个项目的预售，用预售款作为夹层贷款，将银行贷款比例压缩到40%以下，这种情况下可以用项目单独抵押，不需要额外担保。”
“这个方案很新颖，但是否实施成功预售的情况应该很关键。”
“是的。所以才找了这家公司合作，看中的就是他们手上的移民客户资源和投资经验。风险是有，不过这个地块的稀缺性摆在那儿，如果能以4亿美元成交，我相信低价至少有15%的上涨空间。即使这个方案最后行不通，用其他的融资渠道，项目的投资安全也有一定保障。” 刘铭宇语气透出几分胸有成竹。
“看来天骏要在美国大干一场了！” 李巍打了个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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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天的安排是会见瑞恒集团的人，商谈纽约项目的融资方案。瑞恒集团的董事长姓周，迈瑞·周，加拿大华裔，微胖身形，声音洪亮，金丝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睛透着精光。
周总详细介绍了为天骏地产投资纽约项目设计的融资方案，瑞恒集团计划利用投资移民的需求，将购房和融资结合起来，通过向投资移民客户预售募集部分资金，以夹层贷款的方式投入项目，争取占到40%左右，银行贷款40%，剩下是天骏地产自身的资金投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