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那打扰你了…”刘锦秀表情一震,苦涩一笑,然后缓缓站起来,手臂和膝盖上被擦伤了,血珠子往外冒,薄凉看见,眼眸一紧,垂在身侧的手攥紧。
刘锦秀没有来时的优雅,离开的时候显得有些狼狈,背影充满了落寞。
薄凉原本还能强忍住的泪,在刘锦秀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尽头的时候,终于崩溃,她抬手捂着脸,泪从指缝当中流出来。
傅容止上前,一把将她拉到怀里,什么安慰的话都没说,只是紧紧的抱着她,似乎想要将身上的力量传递给她。
“呜呜呜……”薄凉的情绪几乎失控,“她为什么要来道歉…我不需要她道歉…”
傅容止看着刘锦秀消失的方向,眉头紧紧蹙了一下,锐利的眼眸里有着深谙难测的情绪。
薄凉哭了好久好久,像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一样,嗓子哭到嘶哑。
傅容止知道薄凉心中一直憋着一股气,所以没有阻止她,任由她哭着,唯有这样,她才能轻松一点。
他胸前的衣服被打湿了一大片,全部都是她的眼泪和鼻涕。
大概是哭累了,也大概是将泪哭干了,她哑着声音说道,“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好。”傅容止给她这个独处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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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贯中的海边别墅。
傅容止慵懒的靠坐在椅子上,手撑着下颚,脸上有着绝对的冷漠,锐利的眼眸盯着泳池上的一点。
“少爷,你相信刘锦秀是真的来跟少夫人道歉的吗?”
一个母亲全然不顾自己女儿的死活,一心只想着复仇,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且还跑来哀求道歉,这实在不符合逻辑。
退一万步,就算刘锦秀真的认识到这些年自己做错了,那也不应该如此高调的寻求原谅,至少也该循序渐进,慢慢的来。
他淡淡的道,“不清楚,但是我知道,薄凉很想得到母爱。”
薄凉今天的排斥不是因为她不想原谅刘锦秀,而是她太害怕这是一个假象,怕伤得更重,所以她宁愿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
☆、303反正你最丑也不过如此了
薄凉今天的排斥不是因为她不想原谅刘锦秀,而是她太害怕这是一个假象,怕伤得更重,所以她宁愿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
殷琛思索了一下道,“少爷,既然不知道刘锦秀的目的,要不干脆让她离开叶城,这样她就没机会再伤害少夫人了。”
“不,先看看再说,”傅容止站起身来,看着远处的景致,“她若是真心知错,未尝不可以给她一个机会好好补偿一下薄凉,如若不是……”
深邃的眼眸当中透着一丝冷笑来。
“殷琛,派人好好盯着刘锦秀。”
“是,少爷。”
殷琛深深看了一眼傅容止的背影,心中暗叹,少爷为了少夫人可谓是费尽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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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傅容止开车送薄凉去医院。
薄凉坐在车上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怔怔的发呆。
傅容止偏头看了她一眼,从昨天刘锦秀出现之后,她就是这样,甚至昨晚她在梦里还不停的呓语叫着妈妈,可见刘锦秀对她的影响有多深。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的内心是渴望原谅刘锦秀的,那怕曾经刘锦秀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情。
车子突然停下,薄凉才骤然回神,“到了吗?”
“没有,红灯。”
薄凉看向窗外,却见人行道上,一人披头散发,恍恍惚惚的走着,因为不小心撞到别人,被人狠狠推了一把,不仅人摔了,连带手包也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滚落出来,旁边一神情猥|琐的男人看见这一幕,吊儿郎当的走过去,趁人不备,将钱包揣在自己的兜里顺走。
因为昨天下了雨,一辆摩托车开过,路旁的积水溅起,洒在那人的身上,她就像没感觉到一样,不闪不躲,脸上都是脏兮兮的泥水。
原本干净优雅的旗袍此刻变得肮脏且褶皱。
薄凉眼眶一热,几乎是本能的推门冲出去。
傅容止刚准备启动车子,瞧见她这样的举动,着实吓了一跳。
“薄凉——”
他解开安全带,快步追上去。
薄凉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拦住那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呵斥道,“把你刚才偷的钱包拿出来!”
那人先是吓了一跳,见只是一个娇小的小姑娘,立刻镇定下来,搓着下颚道,“你在胡说什么?”
薄凉的火气特别大,似乎一点都不怵他,“我亲眼看见了,你偷拿了那个人的钱包,你这么大一个男人,不找一份正经的工作养活自己,竟然干这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你好意思吗?把钱包给我拿出来!不然我就报警了!”
这话立刻引起路人的侧目,男人面子挂不住,指着她的鼻子,恶狠狠的说道,“我警告你,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小心我揍你!”
薄凉愤怒的看着他,“你揍啊,我告诉你,今天你不把钱包拿出来,你就休想走!”
男子见吓唬不住她,心一横就想动手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可是才抬手,手腕就被用力的攥住,他疑惑的回头就对上一双阴冷的眸子。
“你动一个试试!”
薄凉没跟他废话,直接去翻他的衣兜。
“喂,你干什么…啊…疼疼疼….”男人呵斥,可才一开口,手腕就巨疼起来,当即脸色一变。
薄凉从他身上找到了钱包,然后重重踢了他一脚,这才解气。
拿着钱包走过去,见刘锦秀还愣神的坐在地上,她鼻尖一酸,弯腰将滚落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捡起来,装进手包里,转身递给她。
刘锦秀抬起头,当看见是薄凉的时候,她脸上的情绪明显有了变化,“薄凉,你原谅妈妈了吗?”
薄凉冷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起来!”
刘锦秀慢慢撑起身体站起来,试图想要握住她的手,薄凉往后一躲,悲愤的道,“刘锦秀,你凭什么以为你三言两语就能让我原谅你,当初我哭着求你不要把我们送进孤儿院的时候,你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薄晓那么渴望妈妈,可是她的妈妈不管她的死活,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傅容止及时找到了第二个拥有MNSSU血型的人,薄晓可能早就撑不住了,那个时候,你在那里,你满脑子想的就是报复,你在乱服用药物的时候,你想过薄晓吗?别人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是你呢,明知道薄晓有多需要你,你却断了薄晓唯一的路,刘锦秀,我恨你,我永远恨你!”
薄凉把手包塞到刘锦秀的怀里,“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想看见你。”
刘锦秀没接,手包再次掉落在地上,她看着薄凉离去的背影哭喊道,“薄凉——”
傅容止站在一旁,默然的看着,犀利的眸子盯着刘锦秀脸上的表情,漆黑的眼底深处有着讳莫如深。
如果刘锦秀真是演戏,那这演技可真是太好了。
薄凉头也不回的回到车上,眼眶湿润,将车窗升上,阻隔外面的一切。
傅容止打开车门进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俯身帮她把安全带系上。
“为什么要让我看见她可怜的一面,她应该永远保持住她的优雅高傲,这样我就不会难过,不会想要下去帮她,不会动一丝恻隐之心……”
薄凉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泪怎么都止不住。
傅容止知道她现在内心的情绪很复杂,她太渴望得到母爱了,可是因为刘锦秀曾经伤她太重,她又太害怕了。
薄凉靠在他的肩膀上,哽咽的道,“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我不想心软!”
“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
过了一会儿,情绪似乎稍微平复了一些,薄凉抬头,眼睛肿肿的,她咬了咬唇,似不好意思的道,“我最近好像特别爱哭……”
傅容止帮她顺了顺头发,“嗯,跟水做的一样。”
她委屈又可怜的道,“我也不想,可偏偏就是忍不住。”
“没人要你忍。”傅容止屈手刮了她的鼻梁一下,“在我面前,你完全不需要掩藏自己的情绪,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反正你最丑也不过如此了。”
薄凉原本挺感动的,但一听最后那句话,突然想笑,但又觉得又哭又笑很神经,只好伸手锤了他的肩膀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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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知道老公的好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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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吸烟区。
傅容止嘴里叼了一支烟,点燃。
殷琛看见,飞快的迎上去,“少爷,已经在刘锦秀的家里安装好了窃听器。”
傅容止‘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殷琛道,“如果刘锦秀真的是有目的接近少夫人的,那这个女人的心可真够狠的,少夫人不管怎么说,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话还没说完,一记冷锐的目光就扫射过来,殷琛立刻闭上了嘴。
是他多言了。
病房里,薄晓带着疑惑,小声的问,“姐姐,那个给薄晓输血的婶婶最近怎么没来了?”
那个婶婶,自然指的就是刘锦秀。
薄凉眼眸一闪,淡淡的道,“她有事,以后都不会来了。”
“这样啊!”薄晓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失望,“可是薄晓有点想她了。”
尽管刘锦秀之前有定期来给薄晓输血,可实际她们两个都没怎么交流过,但薄晓本能的就是想要靠近刘锦秀,有时候薄凉能看见薄晓在偷偷看着刘锦秀,目光带着渴望和期待,似乎在等着刘锦秀主动跟她说一句话,一句她就很满足了。
薄凉试图安慰她,“有些人注定不能陪我们很久,所以我们要习惯别人的离开。”
“噢。”薄晓似懂非懂,但还是乖乖的点头。
“喝汤吧。”
薄晓拿着勺子慢慢的喝着。
薄凉见开水没有,拿着水瓶出去接水,折回来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薄晓的病房里传来欢快的声音,她以为是厉城尧来了,可一踏进来,当看见刘锦秀坐在病床边的时候,脸上有着不敢置信,大声呵斥道,“你怎么来了!”
这怒意的声音引得刘锦秀回头,可同时也吓到薄晓了,她怯怯的喊道,“姐姐……”
刘锦秀讪讪的站起来,“薄凉,我只是想来看看薄晓而已。”
“不需要,赶紧走!”薄凉将水瓶放下,看见她带来的水果篮,直接提起塞给她,“拿着你的东西离开这里,以后也不许来。”
刘锦秀被她推得不停的往后退,“薄凉,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有些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一句补偿就可以抵消得了的。”
薄晓怯怯的拉着薄凉的衣角,“姐姐,你为什么要赶婶婶走,不要赶婶婶走好不好。”
薄凉不去看薄晓恳求的眼神,狠着心继续赶刘锦秀走,“赶紧走,不要赖在这里。“
刘锦秀见说不动薄凉,将目光落在薄晓的身上,“薄晓,婶婶…明天再来看你。”
薄晓一下子就哭了。
薄凉心中不是滋味,将刘锦秀推出门外,重重关上门,而后折回去抱着薄晓,“乖,不哭…”
薄晓靠在薄凉的怀里,哇哇大哭,“薄晓不想婶婶走…”
虽然没有人告诉过她,刘锦秀就是她的妈妈,但是薄晓就是很依赖刘锦秀,这大概就是血缘亲情的牵扯吧。
“呜呜呜——”
见薄晓哭到浑身都在颤抖,薄凉咬了咬唇,脸色有些发白,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抚薄晓的情绪,最后厉城尧来了,薄凉才离开病房,有些恍惚的走在走廊上。
傅容止一看见她,便疾步上前,瞧见她失魂落魄的摸样,拉着她往一旁走去。
角落里,薄凉背靠在墙壁上,睫毛在轻微的颤抖,手心全是冷汗。
“薄凉…”
他轻轻呼唤,但她像是听不见一样,眼神都不聚焦。
他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颚,迫使她的目光看向自己,“怎么了?”
她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做错了…”
傅容止看出她的仓皇失措来,低下头去,重重攥住她的红唇,肆意的去侵略和攻陷。
薄凉被吻得喘不上气来,这才思绪回笼,手揪着他的衣服,“唔……容止……”
傅容止又辗转在她唇上亲了几下,这才稍稍松开她,“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