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客的想法很简单:摄政王人设凶残暴虐,但范小圆地位比她高啊。他在范小圆面前拒绝摄政王,摄政王难道还能强行逼他“单聊”?
然后便听摄政王又说了一次:“有意思。”
她笑吟吟地看向范小圆:“陛下这位新欢很有脾气嘛。罢了,看你们一个个拉着张脸,可见今儿也不适合说话。孤王在附近的别苑住几天,改天再来见陛下。”
她说罢,蕴着怡然的浅笑向范小圆颔了颔首,便悠哉地起身,扬长而去。
屋里的三个人过了好半晌都还僵着,少顷,是麟德贵君先回了神,他打量着宇文客,嘴角不受控制地搐了一下:“御子……很有胆识。”
“贵君快回房休息吧。”范小圆说着站起身,麟德贵君以为她要走,正要施礼恭送,被她信手拍住肩头。
范小圆眯着笑眼,语重心长:“伤成这样还出来见摄政王,你才有胆识好吗!”
她来之前完全没想到会看见麟德贵君在这里衣冠齐整地跟摄政王对峙。
三个人于是一齐进了寝殿,宫人将屏风搬到榻前,麟德贵君脱了衣服便直接倒回了床上。范小圆叫来了太医,宇文客将方子取出来给太医看,麟德贵君便听安静无比的屋内突然爆出一句惊叹:“奇方!千古奇方啊!”
“?”沉浸在脱力感里的麟德贵君怔了怔,“什么奇方?”
“嗯……宇文客找来的。”范小圆摆摆手,示意宫人把屏风挪开,坐在桌旁托着腮,欣赏着麟德贵君病中依旧绝美的脸道,“太医也觉得好,你就先用它养着吧。摄政王如果再来找茬你找人告诉我,别再自己去见她了,万一伤得更重没救了,不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吗?”
麟德贵君在恍惚中愣了会儿,才确定这话确实是女皇说出来的,迟疑着应了声:“好……”
然后他又说:“多谢御子。”
“不客气。”宇文客大方地摆手。
所谓一笑泯恩仇。他现下也觉得麟德贵君不是坏人,之前在湖边的那一拳他就不计较了。
之后的几天平静过去,麟德贵君的康复情况简直就是在证明,即便是看似古朴的中医,在现代的水平也比古代要强好几个档位。
——具体表现在,当现代的十一长假过去时,古代的他身上的炎症基本已消,不再反复发烧了,只是外伤还需要继续养着。
是以在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傍晚,范小圆很热情地请宇文客去学校附近的港式茶餐厅搓了一顿。在大众点评上,这家茶餐厅的人均消费是83元,对高中生来说算是笔巨款了!
宇文客于是很不好意思让她这样破费,心里默默开始琢磨改天要请她吃点什么。不经意地一抬眼,看到正戳厚多士吃的范小圆一双笑眼里像浸了蜜。
他莫名地怔了怔,吃了口叉烧问:“你不会真喜欢上那个贵君了吧?”
“当然是真喜欢啊,他简直帅晕厥了好吗!”范小圆将沾满巧克力冰激凌的厚多士噎进嘴里,旋即在宇文客的注视中一懵。
她反应过来,尴尬地哑声:“啊……不是那种喜欢!”
宇文客没作声,拿过她面前的空碗给她盛汤。
范小圆的脸就红了:“你……你别瞎八卦啊!我这就相当于追星!再说他长得那么帅又没得罪我,他有难我为什么不帮他啊?”她顿了一下又说,“把个人美心善的绝世美女扔你面前,你会不想跟她当朋友吗?”
“……哦。”宇文客把汤碗放下,神色淡淡的,“我又不会去班里说,你紧张什么。”
“……”范小圆拍桌子,“谁紧张了!女生突然被问这种问题都会不好意思好吗!”
……好吧。
这么想似乎也很合理。
宇文客轻舒着气自己也盛了碗汤喝,刚喝一口忽地眉头一凝,微微僵住: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的心头稍微有那么一点儿乱,于是揉着眉心缓了缓,让脑子换了些别的事来想:“……对了。”
“嗯?”范小圆抬头,宇文客说:“那个……下周月考,需不需要我帮你再补习一下?”
“?!”范小圆一下子眼睛都睁圆了,“你不是人设高冷从不主动帮人补习吗班长!”
“……”宇文客闷头扒拉着饭,气定神闲地回道,“反正夜里过去没事做。你没亲政,你也没事做。”
范小圆:“?!”
他的意思是在古代补习?书本怎么拿过去?!
几个小时后,宇文客用霸气的事实让范小圆认识到了——真的学霸,不需要实体书本的支撑。
他走进至明阁一行礼,范小圆把宫人都屏出去,他冷静地提笔,二十分钟就把近一个月的数理化知识点都列了出来。
范小圆懵逼:“卧槽你竟然会写毛笔字?!”
“……你以为给麟德贵君的药方是谁写的啊,陛下?”宇文客微笑,拖了把椅子到身边,“过来做题。”
“哦……”范小圆小碎步蹭过去坐下,探头看看,发现他的毛笔字竟然还很好看!
宇文客用细狼毫在宣纸上画了个坐标轴,标好数值,又画了条弧线:“用微积分求阴影部分面积,会吧?”
范小圆满脸诚恳:“不会。”
宇文客扭头:“……你数学课在干啥?”
“我听得很认真啊……真的!”范小圆往桌上一趴,十分颓丧,“可就是听不明白嘛。现在这种题,如果是填空不需要写步骤的话,我都数格子……”
宇文客:“……”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好吧,我从头给你讲。”
与此同时,乐康斋里,另一位御子也正忙着。
他轻笑着喝了口酒,睇一睇案桌对面眉头紧锁的方常侍:“我本来也没想一举置他于死地,摄政王下这么狠的手已经算意外之喜了,你愁什么?”
“……这不对劲啊!”这位常侍有点毛躁,一拳击在桌上说,“本来麟德贵君都有小两个月没见过陛下了,您这么一弄,陛下倒反倒凑了过去,不是更糟了吗!”
“哎,怎么是更糟了呢?”汤御子噙着笑摇头,“陛下不去,他也就是悄无声息地继续过他的,将来免不了坏咱们的事。陛下去了,他有错陛下才看得见嘛。”
汤御子说及此又喝了口酒,见对方还是副紧皱眉头的样子,摆着手继续劝道:“莫慌莫慌。麟德贵君这个人,谨慎是真的,可清高也是真的。凡他认准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来。要找他的错,可太简单了。”
“……那您最好有把握。”方常侍的声音有点闷,“我就怕陛下对他真有情分,到时候没扳倒他,倒把自己折进去。如是那样,还不如豁出去直接一争元君的宝座。”
“啧。”汤御子讥诮地笑起来,“你可真敢说。要有本事,你倒不如先把宇文客收拾了,他才真是个后患。”
这话,汤御子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他没想立即对宇文客下手,更没想坑自己人。
但奈何方常侍缺心眼而不自知,当天下午,一个小宦官就潜进了宇文客住处的膳房。
——然后就叫宇文客身边的人给按了。
宇文客彼时还在至明阁忙着给女皇陛下补习用积分公式求阴影部分面积的问题,宫人就押着这人往至明阁去。结果赶巧了,在湖边遇上了懒洋洋喂锦鲤的摄政王。
摄政王一瞧这架势就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一扬手将鱼食都洒进了湖中,打了个响指示意自己身边的人将人拦下。
她慢悠悠地踱过去,瞧了瞧几个宫人,又看看被五花大绑的那个,问说:“怎么回事啊?”
领头的宫人躬躬身,如实回道:“殿下,这厮鬼鬼祟祟地溜进膳房,要给宇文御子下毒。”
宇文御子?
这个字眼令摄政王黛眉轻轻一跳,立刻来了精神。
她笑了一声,看向那下毒的宦官的眼中,多了一种近乎赞美的情绪:“不错嘛。”
那宦官,浑身,猛烈地,打了个哆嗦。
摄政王朱唇上扬,缓缓地拊着掌,又道:“孤王正想找机会再会会陛下的这位新欢,你就来了。不错不错,孤王一定留你个全尸,走吧!”
她说罢轻快地转身便走。至明阁里,正给范小圆讲这题的做法为什么和上一题不一样的宇文客猝不及防地打了个打喷嚏:“阿嚏——”
“感冒啦?”范小圆怔怔回头,宇文客手指在鼻下搓了搓,咕哝说:“没有,可能有人想我。”
片刻之后,门外一声并不算响亮的“摄政王求见”,如同惊雷般炸进了屋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的场景切换导致标题有一股奥利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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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总结了各大CP邪教
然后竟然有一条评说,站汤御子X麟德贵君???
这轮邪教赛的冠军就决定是你了!!!
来来来,你的汤御子来了,这是奖杯,自己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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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读想要草爸爸亲亲的地雷~
谢谢Dora的四个地雷~\(≧▽≦)/~
☆、Chapter 21. 纯黑
范小圆和宇文客面面相觑,几乎同时呆滞脸说:“能不见吗?”
然后乖乖让宦官将人请了进来。
范小圆在宽大的檀木椅上端然落座,宇文客把桌上画着的直角坐标系往衣袖里一揣,毕恭毕敬地站到了她旁边。
“……”范小圆看了看他,压音,“你能不能别这么站着?”
宇文客:“?”
“和电视里演的女皇啊太后啊身边的大太监特别像!”范小圆诚恳道,“你长得还帅,就像跟女皇啊太后啊有一腿的大太监了。”
宇文客:“……”
他冷着脸直了直身子。很快,摄政王押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二人一看:咦???
然后,女皇圆肃然道:“姨母,这又哪出?”
范臻定住脚,睫毛修长的眼帘眨了眨,便笑起来:“还赌气啊?今儿没哪出,就是在湖边碰上了宇文御子身边的人押着这人过来,说他要给宇文御子下毒。孤王好奇,就一道来了,想瞧瞧……”她美目一转,笑意秾艳起来,“想瞧瞧颇有胆量的宇文御子,在治下这方面,有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范小圆和宇文客又一次面面相觑。
摄政王这话,和“孤王是来凑热闹看热闹的”,也没什么两样了。
摄政王修长白皙的手指指了指那宦官:“御子看着办吧。”
宇文客懵逼。
下毒这种事,他一个高中生只在新闻里见过。可是新闻里的投毒犯,又不用被害人自己收拾。
他于是哽了好一会儿,憋出一句:“按律例……”
律例?
摄政王一脸有趣地睇视着他。
宇文客心中蓦然精光一闪:“啊!宫中皆以麟德贵君为尊,这样的事,臣去请示麟德贵君!”
“……”范小圆神情纠结地睃着他,感慨你可真是人生在世全靠反应能力啊班长!
摄政王神情同样纠结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发出了象征着兴味索然的叹息。
她咂了咂嘴:“孤王还以为宇文御子胆子很大呢,没想到这么遵规守矩?”
“……嗯。”宇文客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
处理这种事对麟德贵君来说,确实得心应手。他甚至不用亲自费心,人刚押到清云台半个时辰,掌事宦官就入殿回了话:“招了,是方常侍。”
“方常侍?”麟德贵君锁眉。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谁,便笃然摇头,“背后还有人,接着审。”
掌事宦官一揖,立即退下去继续办差。他前脚刚退出殿门,后脚,另一个身影便从书房溜了出去,穿过清云台后头的竹林,从偏门走了。
一刻后,乐康斋的汤御子拍案而起,在汗毛倒立中漫出一身冷汗:“方常侍毒害宇文御子?!”
“是……就片刻的事,现在交到了麟德贵君手里。”宦官拱着手闷头说,“白公公带人审了,但贵君觉得背后还有人,下奴想是不是您……所以……”
“不是我!”汤辙炸了,“我会干这么蠢的事吗!”
但下一瞬,他意识到,这件事再审下去,势必会牵累到他。
那个宦官什么都不知道,可如果麟德贵君去审方常侍呢?
虽然他并没有支使方常侍去毒害宇文客,但其他的种种,方常侍只要说了,他就完了。
——比如向摄政王报信的事情,他原本做得悄无声息,麟德贵君一点都没有疑到他头上。可如果方常侍把他供了出去……
只怕麟德贵君平日再和善,也得把他扒掉一层皮。
除非,他先下手为强。
“陛下现在可还常去探望贵君?”汤辙问道。
宦官一揖:“贵君病情渐好,就不一定了。若来,多是晌午或傍晚的时候来,一道用膳。”
“好,我知道了。”汤辙缓缓点头,“陛下什么时候再去,你及时叫人来告诉我。书房那边给我备好,必须一举成功。”
“是。”宦官恭谨应下,见汤御子不再有别的吩咐,便施礼告退。屋中,汤御子踱步到窗前,注视着窗纸上透来的明亮,森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