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眠苦笑道:“我好像快不行了……”
曲青抱起了她,替她抹去唇角上的血,结果越抹越多,不一会儿,他蓝色的西服,她白色的婚纱,他的手上都是血,他的声音抖得厉害,“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带你去找医生。”
沈家人冲上了高台,看着一脸死气的她,知道事情糟糕了。
“清眠,坚持下去,”沈母握着她的手,眼泪从脸颊上滑了下来,“李医生就在休息室里,我们带你去找他。”
沈澈眉心紧蹙,“一定是柳七干的,他一定有办法,我去找他。”
他直接从高台跳了下去,走到一半,他的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有这种症状的,不止是他,席上的人,包括站在高台上的曲青,沈家人都出现了这种情况,他们身上的力气就像被抽走了,手脚垂落了下来,使不上半点力气。
曲青抱着沈清眠倒在了地上,用身体护住了她砸向地面。
不知何时,柳七身上的绳子散了开来,他站了起来,笑着道:“不好意思,又一次让你们失望了。”
刘家主一脸骇然地看着柳七,“怎……怎么回事?我们明明把你给绑住了,你都不能动,怎么能让我们全场的人都中毒?”
柳七十指交叉,舒缓了筋骨,“你们找来的御蛇人太次了,他是在驯养蛇,根本不懂蛇在想什么。而我,是在真正的御蛇,它们都听我的话呢,”他打开了桌上笼子里的开关,那几条蛇飞快的爬了出来,伏在了他的肩头上,“我反过来控制了那些蛇,悄无声息地找上你们,它们还用牙齿帮我解了绳子,真是要谢谢你们了。”
“废物!”刘家主恨声道。
这次是真的和柳七撕破脸皮了,刘家主和张家主的脸色变得难看无比,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张家主特别识时务,又换回了原来的称呼,“柳爷,你要什么,只要是我有的,都给你,这次是我鬼迷心窍了。”
柳七眼神淡漠地扫了他一眼,“我要的,你给不了我。”
“你说……”
张家主话未说完,柳七肩上的白蛇就飞到了他的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他一口,不到三秒,张家主就浑身抽搐了起来,口吐白沫,没了生息。
他死后依旧睁着一双眼睛,临死前还在思考着一个问题,他哪一句话惹来柳七的不快,让其起了杀心。
“太聒噪了,”柳七做了一个掏耳朵的动作,“果然还是这样,更可爱一些。”
这突然出现的变故,引起了小小的躁动。有些受不了刺激的女人,直接就晕了过去。
“请保持安静,否则,就是张家主一样的下场,”柳七露出一个嗜血的微笑,舔了舔唇角,“我现在,很想杀人。或许,你们可以成全我。”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但足够让宴会厅里的人听到。
他们听到柳七的话之后,半点声响都不敢出,连呼吸都轻了不少,生怕惹怒了这位怒火中烧的爷。
有几个在刚才婚礼上,刻意放开声音取笑柳七,好让他听到,以达到羞辱他目的的人,这会儿统统低下了头,努力降低着存在感,生怕柳七会认出他们来,借机杀他们泄愤。
柳七不屑一顾的看着身子斗如筛糠的男男女女,这些货色,他还不放在眼里。
他朝沈清眠的方向走去,皮鞋踩在地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音,这声音宛若战鼓,重重的打击在了他们的心上,给他们造成了莫大的压力。
一步两步……他很快就走到了沈清眠面前。
沈母就躺在他的脚边,哀求道:“拜托你,救救清眠。”
他难得回了一句,“没用的,毒已经入了她的心肺,无药可医了。”
“你……你好狠的心。”沈母受了打击,恨恨的看着他,“我可怜的女儿……”
柳七眉头轻皱,“聒噪。”
肩上的小绿蛇会意,立马爬过去咬了沈母一口,顺便又去咬了曲青一口,没过一会儿,他俩就晕了过去。
他又警告的看着沈父,“我让她暂时昏迷了,如果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只能送她去见阎王爷了。”
“我知道了。”沈父颓然道。
柳七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清眠,她倒在地上,躺在层层叠叠的婚纱上,白色的婚纱,染上了红色的血,煞是刺目。
她脸上带着一丝解脱的微笑,容颜明媚如初,一点也没有对死亡的恐惧。白色的婚纱包围着她,把她衬托得格外圣洁,就像是误入凡间的天使,要以这种方式,重归天堂。
她笑着看他,“你来啦。”
他蹲下了身子,“我来了。”
“你是什么时候下的毒?”
沈清眠临死前,只有这么一个疑问了。
“你猜?”
沈清眠眨了眨眼睛,抱怨道:“我都要死了,你还要捉弄我。”
她一点也没有将死之人的觉悟,和他的谈话,充满了情人之间的打趣。
柳七将她抱了起来,“沈安安是不是给过你一颗糖。”
“是那颗糖啊,”沈清眠睁大了眼睛,虚弱道,“你早就猜到了今天会出事?”
柳七摇了摇头,慢慢地朝门口走去,“怎么可能呢,这一次,我是真的想给你一个盛大的、无与伦比的婚礼,下定了决心要让你做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他闭了闭眼睛,呼出一口气,“我只是怕了,怕再被你欺骗。若是婚礼顺利举行,在我们敬酒结束后,我就会给你解药的,你还是让我失望了。”
沈清眠喉咙有些痒,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那血就像不要钱似的,从她嘴里咳了出来,有一些还溅到了柳七的脸上。
柳七闭了闭眼睛,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嘴角却紧抿着,看着有些冷。
明明那么凄惨的模样,沈清眠却笑得无比畅快,“柳七,你真是一如既往的狡猾,从来就没有让我失望过。”
柳七也跟着她笑了起来,抱着她的手逐渐收紧,“你逃不了了。”
沈清眠嗓子沙哑,“是啊,我逃不了了。我也累了,不想逃了。”
说完,她就阖上了眼睛,双手垂落了下来。
柳七那冷淡的表情刹时不见了,露出了脆弱的内壳。
他从胸腔处传出了笑声,悲怆凄凉,在大厅里回荡着。
“你终于逃不了了呢,终究成了我一个人的沈清眠。”
他低头,吻了吻沈清眠的眉心,笑着带着泪水,一滴滴落在了沈清眠逐渐冰凉的脸上。
他抬起了头,脚步略显踉跄的朝门口走去。
……
恰在这时,门被缓缓的打开了。
进来的是柳七的手下,柳七通过自己的御蛇能力,也把张八等人给救了下来。
张八看着柳七失魂落魄的模样,还有手里抱着的沈清眠,一愣。
这里的人还要处理,他问,“柳爷,这些人该怎么办?”
柳七没有看张八,一步步朝门口走去,那沙哑的声音飘到了张八的耳朵里,“随你怎么处理。谢谈公司,四大家族、富人区,都归你了……”
“柳爷……”张八愣怔了一瞬。
“送你了,我不要了,”柳七神情有些恍惚了,“我出去后,记得把门给关上。小花儿在睡觉,别让里面的响动,吵醒了她。”
小花儿走了,他什么都没有了,他又成为了一个孤儿仔。
张八看着他失了魂魄的模样,不忍叫醒他,低声道:“好。”
……
柳七抱着轻如羽毛的沈清眠,缓缓地走出了宴会厅大门。
他看着紧闭着双眼,已经没了生息的沈清眠,低声呢喃着,“你可真轻啊,平时见你吃的也不少啊……”
“一定是赵阿姨做的东西不好吃,以后我学着下厨吧,我做东西给你吃。”
“我学什么都快,一定会做出你满意的菜肴,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
门被缓缓关上了,隔绝了里面的哭喊声。
而柳七抱着沈清眠,缓缓的走远了。
……
沈清眠看着有些失了心智的柳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系统,去下个世界吧。】
【你心软了?】
沈清眠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我不敢心软了,一时有些感叹。】
攻略对象,在她活着的时候,还是一种很可怕的生物,这是她在这两个世界里学到的。
在任务完成前,她是不敢心软的。
【好,我们去下个世界。】
第80章 死苦
沈清眠是被饿醒的,饿到了胃都在抽搐的地步。
即便是在福利院,她也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
看来她这次的身份,有些不太妙啊!
她睁开了眼睛,发觉自己躺在床上,周围漆黑一片,没有看到半分光亮。
融合这具身体的记忆需要一段时间,她打算自己先查看一番周围环境,顺便去吃个饭,解决温饱问题。
她的手往旁边摸了摸,果真摸到了台灯开关。
“啪嗒”一声,白色的灯光把房间给照亮了。
沈清眠把手背放在眼睛上,眯了眯眼睛,适应着出现的光亮。
她看了看穿在自己身上的浅蓝色小熊图案睡衣,已经被洗的发白了,袖口露出了些线头。
她伸了个懒腰,发现这睡衣还有些许不合身。对她来说,小了一些。动作再稍稍大些,就会有扯破的危险。
连一件睡衣都买不起,她对她现在的身份,稍稍有了些心理准备。
随后,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打量着这个房间。
不到十平米的样子,屋内摆设很简单,一张床、衣柜、书桌和椅子等,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这些家具都有些陈旧了,不过都被擦拭的干干净净的。看得出来,原身很爱惜它们。
窗户前挂着浅绿色的薄薄的一层窗帘,根本遮不了光。
床头贴着一张海报倒是崭新的,海报里的男人一头深蓝色的短发,手拿着电吉在耍帅,估计是原身喜欢的明星。
当务之急,还是填饱肚子。
她下床后,摸索到了厨房。
厨房里有些米,还有些浸在塑料罐子里的醋萝卜条。
沈清眠估计,原身平时就是这么应付过来的。
还好,在她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地毯式搜索下,找到了厨房里唯一的一包泡面。
她烧了一壶水,泡好了面,就这腌制的醋萝卜条,把碗里的泡面一扫而光。
解决了温饱问题后,她去洗手间洗了个脸,顺便仔细瞧了瞧她现在的模样。
桃花眼、高挺的鼻梁,樱唇,还是她原先的模样。
镜中的少女编着两只辫子,乖顺的放在身前,精巧的锁骨在黑发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她低敛着眉目,白嫩嫩的皮肤,仿佛能掐出水来,清纯的就像一只小鹿。
沈清眠对着镜子笑了笑,眉眼立时流露出一股子惑人的味道。
清纯与妩媚,刹时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这具身体,换了个灵魂后,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
半个小时后,沈清眠融合了原身的记忆,而系统也把任务世界的资料传了过来。
沈清眠躺在床上,默默消化着脑海里多出来的信息。
她现在这具身体的名字依旧叫沈清眠,还是一名高二学生。
这位沈同学的遭遇相当惨,她原本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对爱她的父母。
就在去年,沈母烧好水后,忘了关上煤气阀门,造成了煤气泄漏,就回房睡觉了。
浓重的煤气味道传到了隔壁的邻居家,邻居立马就打了消防电话,并猛敲沈家人的门。
可惜沈家人都陷入了昏迷当中,无人回应。
消防员赶到,把沈家人从那间弥漫着煤气味道的屋子里救了出来。
经过抢救后,只有原身活了下来。
之后她在舅舅家住了一段时间,她的舅舅舅妈一开始对她挺好的,对原身嘘寒问暖的。
原身是个没有接触过社会,不知道人心险恶的乖乖女,在舅舅舅妈的哄骗下,把她父母留给她的钱,交给了他俩代为保管。
说是代为保管,实则是被他俩侵吞了,哪里还能拿回来。
原身舅妈还打过房子的主意,对于这个,原身就死活不同意了,这是父母留给她的唯一念想。
钱可能会丢,这房子可就不会跑了。
原身亲戚见她身上没有什么价值可以压榨了,就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对原身不再客客气气的,总是在言语上攻击她,还把她当佣人使。
原身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早就晚了,钱已经被舅舅他们骗走了,她没有一点自力更生的能力。只好寄人篱下,默默忍受着舅舅舅妈对她的打骂。
她心里下了决定,等她上了大学,就要从这个压抑扭曲的环境里脱离出去。
原身后来没有在舅舅家住下去,因为她发觉舅妈还想让她休学,并让她嫁给大她两轮的老男人,他们使了劲的想把她身上的价值压榨完。
那男人是舅妈的直系上司,是一个秃顶大肚子男人,定是舅妈起了讨好他的心思,好为其谋些利益。
这下原身不干了,草草收拾行李回了自己的家。
她的舅妈来闹过两回,说她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又打击她的自信心,说她离了舅舅家,就会饿死在外面。趁着舅舅舅妈对她还有点亲情,赶紧回家,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模样。
原身哪会干,把自己的一生葬送在一个老男人身上,宁愿死在外头也不愿意回去。
舅舅见一向柔弱没有主见的外甥女态度变得强硬了起来,心里也有些诧异。
既然不吃硬,舅舅舅妈又使出了亲情攻势,说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让她做家务是为了锻炼她,好让她成为一个贤妻良母。给她介绍的那个男人,除了外在条件不好,人是老老实实的,有能力又会疼人,原身嫁过去肯定是去享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