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棒下去,大汉果然松开了手,缓缓地朝河底沉了下去。
沈清眠看到钟寒从水里冒了头,猛烈地咳嗽着,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钟寒没有陷入昏迷。
她用船桨轻轻戳了戳钟寒的肩膀,待他抬头看她,她问:“还有力气吗?没有力气的话,你就抓着船桨,我拉你过来。”
钟寒脸上失了血色,惨白一片,默默抓住了船桨。
沈清眠咬着牙,把他拉到了船边,他的双手趴在船边上。
她握住了他的手,“来,一起使把力,我把你拉上去。”
变故就出现在这一秒,本该晕过去的大汉突然探出了头,一把掀翻了小船,狠狠道:“一起下来吧。”
“扑通”一声,船翻了,沈清眠也落进了水里。
大汉并没有把对他来说有些娇小的沈清眠放在心上,率先抓住了钟寒,一手掐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放在他的天灵盖上。
只要用些力气,钟寒的脖子就会被拧断。
他不乐意像刚才那样戏弄钟寒了,只想速战速决,再找沈清眠算账。
“不……”
眼看钟寒就要命丧大汉的手,沈清眠撕心裂肺的喊叫了起来。
大汉扭头看向沈清眠,露出了残忍的微笑,“别急,下一个就是你。”
沈清眠摸到了防晒衣口袋里的修眉刀,又看了大汉的脖子一眼。
三人离得很近,她咬了咬牙,对着大汉的脖颈就是一刀。
刀口正好割到了他的大动脉,那血当即就喷射了出来,有一些喷进了她的眼睛里,她的世界血红一片。
大汉扭头不可置信的看她,又摸了摸脖颈处的血。
她心里多了一股子狠劲,钟寒绝对不能死在这里,她闭着眼睛,挥着修眉刀,在他脖颈处又割了两刀。
大汉松开了钟寒,手脚慌乱地想捂住伤口。
而沈清眠则趁机拖着钟寒的身体,往河边游去,不敢看后面一眼。
钟寒已经没有了力气,全靠沈清眠一个人的力量,死命的往岸边划。
她闷头划着,那十多米的距离,她只觉得划了很久很久。
终于,她的脚底触到了水底柔软的泥土。
她不敢有半分放松,搀扶着钟寒,一步步走到了岸边。
“眠眠,”钟寒终于出声,声音无比虚弱,“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沈清眠咬了咬下唇,“不行,那歹徒还在后面,我们得跑远一点。”
“眠眠,你伤到了他的大动脉,他应当已经死了。”
沈清眠停下了脚步,喃喃道:“你是说,我杀人了?”
钟寒咳嗽了几声,“你救了我们。”
他回身,坐在了干燥的地上,道:“休息一会儿,我们之后再上路。”
沈清眠依言坐了下来,精神松懈下来后,整个身体也酸软了起来,几乎使不上一点劲儿。
她看着河中央有红色的血晕染开来,赫然是那大汉身上的血,她从来就没有见过那么多血。”
沈清眠看着自己的手,有些许崩溃,情绪激动道,“我杀人了,我刚刚杀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哭了出来,“我是一个侩子手,”她散乱下来的头发还沾着那大汉的血,“我怎么能杀人呢,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这是沈清眠第一次杀人,当她亲手解决掉一个活生生的人。即使她知道她是为了自卫,根本没有错,对她的冲击还是挺大的。
她现在表现出来的情绪,有九份是真的,余下的一份是做给钟寒看的。
她不知道钟寒在防备自己什么,难道是他以为自己也是一个残忍的想要他性命的人。
那她就让他看看,自己是有多善良无辜。为了救钟寒,她抛弃了她做人的底线,做出了多少大的牺牲。
希望钟寒能因为这件事,在心里彻底放下对她的防备,并且对她的好感度有些上升,毕竟她算得上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钟寒握住了沈清眠的手,心疼道:“眠眠,你不要自责内疚。他是坏人,他想要我们的命。如果他不死,我们就要死了。”
“我知道,”沈清眠伏在钟寒的肩头哭了起来,情绪崩溃,“可他也是个人啊。”
钟寒摸了摸她冰凉的脸蛋,声音阴寒,“是他该死,你……”说到一半,他换了一种口吻,柔声道,“一切都会过去的,别去想他了。”
“我的眼睛里,头发上,手上都是他的血,我好脏,好恶心。”沈清眠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钟寒安慰着,“你不脏,你在我眼里是最干净的人,没有比你更干净的人了。”
即使有钟寒的安慰,沈清眠依旧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抱着钟寒放声痛哭了起来。
沈清眠温热的泪水顺着钟寒的脖颈慢慢滑落,途径他的心脏的位置。
忽的,钟寒那颗心隐隐有些抽痛起来,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酸涩之中,又有一种饱胀感。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沈清眠苍白的侧脸,乌黑的头发湿哒哒地搭在她的脸颊上,还沾着些泥土和泪水。
一张脸看起来狼狈又滑稽,钟寒抬手,把她的湿发捋到了耳后,又用指腹轻轻擦去泥土。
他没有骗她,在他的心里,她是最干净的人了。
脏的人是他自己,没有比他更脏的人了。
他朝河对岸看了眼,其中一棵树轻微的晃了晃。又好像是微风吹过,上面什么都没有。
第88章 死苦
屋漏偏逢连夜雨,沈清眠和钟寒在河岸边上坐了没多久,乌云就密布了整个天空,雷声轰鸣着,随时随地能落下雨滴来。
钟寒待沈清眠哭够了,拍了拍她的肩膀,“眠眠,要下雨了,我们找个地方去躲雨吧。”
沈清眠声音闷闷的,应了一声,从钟寒的怀抱里离开,站了起来。
拖着钟寒离开河里已经耗费了沈清眠大量的力气,几乎使她脱力。在地上休息了会儿也没能够让她恢复元气,沈清眠觉得浑身好像轮胎结结实实的碾过一遍,酸痛,疲软的使不上劲儿。
好在钟寒有些恢复了力气,这一次,换成他搀扶着沈清眠走了。
两个人没走上多远,就发现了一座小木屋。上面落了把锁,钟寒轻轻碰了碰铜锁上扣着的铁片,上面结满了满满的铁锈,只轻轻一碰,铁片就断裂开来,“啪嗒”一声,铜锁掉在了地上。
看样子这木屋主人很久没回来了。
钟寒推开了门,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咯声,在这狂风大作的森林,显得有几分可怖。
里面暗沉沉的一片,一股子霉烂的味道扑鼻而来,里面有灰尘漂浮,沈清眠鼻尖痒痒的,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而钟寒也不适得咳嗽了几声。
沈清眠眯了眯眼睛,看清了里面的基本情况:一张用砖块搭建而成的简易木板床,破烂腐朽的毯子,钓鱼竿,渔网,还有几块动物残破的皮毛,还放了些瓶瓶罐罐。
对这木屋的主人的身份,沈清眠稍稍有些数了。
随着一声能撕破天地的雷鸣,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
“我们进去。”钟寒道。
沈清眠应了声,抬脚走了进去,顺便关上了门,防止雨随着风飘进来。
屋子里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还有些蜘蛛网,都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可以坐下。
沈清眠身上薄薄的防晒衣已经半干,她直接把它脱下平摊在地上,对钟寒道:“过来坐一会儿吧。”
钟寒道:“我在这里随便看看,你先休息。”
沈清眠也不跟他客气,坐了下来。
木屋外风声雨声打雷声交织在一起,如同慷慨激昂的交响乐。
而木屋替他俩遮蔽了风雨,里面安静祥和,沈清眠在这样的环境里,竟然有些困倦了。
她双手抱着膝盖,头枕在上面,慢慢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眠眠,我找到了一盏煤油灯,好像还能使用。”钟寒有些高兴。
屋子里就只有他的声音,他回头,见到沈清眠枕着膝盖睡了过去。
“睡了?”钟寒喃喃道,“也该累了。”
他把煤油灯放在了桌上,拿起找到的两颗打火石,轻轻摩擦着,往芯子上面凑,不一会儿就有绿豆大的光,颤颤巍巍立了起来。
钟寒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拿起煤油灯照亮了沈清眠的侧脸。
少女容颜沉静,眉眼昳丽,白净的脸上犹带着泪痕,触动着他那颗不起波澜的心。
他把煤油灯放在了一边,学着她的样子坐着,侧头看着她,目光中透着一股子热望。
他闭上了眼睛,等雨过天晴,他俩就该出去了。
……
许是太累了,精神上又受了那么大的刺激,沈清眠这一觉睡得很好,直到梦里出现了那个船夫,满身是血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步步向她走来,眼看那一双手就要掐上她的脖子,他狞笑着说着让她偿命的话语,她才从梦里惊醒了过来。
沈清眠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宛若脱水的鱼。
好一会儿,她才从那种恐惧无依的情绪里缓过来。
她在木屋里找起了钟寒的身影,发现他就坐在自己身边,头枕着膝盖,似乎是睡过去了。
只见他紧闭着眼睛,嘴唇都起皮了,神情有些不对劲儿。
沈清眠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烫的厉害,这是发烧了。
她见钟寒身上还穿着湿哒哒的衣服,纠结了片刻,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身上,随后,她小心翼翼地把他的上衣给脱了。他修长健硕的身体显露了出来,她数了数,八块腹肌,一块不少。
沈清眠眨了眨眼睛,看来钟寒体弱,锻炼并没有减少半分。
他的皮肤呈现了一种不正常的白色,大概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
她的视线往下移去,腰线向下就是那双被湿漉漉的裤子包裹的大长腿了。
他穿衣都以舒适为主,穿的裤子都是宽松休闲的款式,没有显露出腿型。
而沈清眠下意识认为他身材消瘦,应当没什么看头,倒也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的那双腿上。
作为一个腿控,她突然有些期待了。
在此之前,沈清眠把钟寒的湿衣服卷成了一团,仔细擦拭着旁边的那块地,等擦得差不多的时候,就把钟寒放到了上面。
沈清眠解开了他的皮带,就像拆开礼物一样,眉眼中有一丝期待。
裤子被一点点褪下,一双笔直又肌肉匀称的大长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沈清眠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手指轻轻在他的大腿处划过,肌理分明,又有些弹性,手感真的很棒。
钟寒闷哼一声,沈清眠以为他醒了过来,受了惊的收回手。
她看了他一眼,见他正痛苦地皱着眉头,也没有心情欣赏大长腿了,一鼓作气把他的裤子给脱了下来,只给他留了一条内裤。
沈清眠拿起了她的防晒衣,打开了门,站在屋檐下,用雨水把防晒衣打湿后,叠成了方方正正的一团,回了屋里。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消瘦又肌肉匀称的肉体,很美好啊。皮肤白皙到透明,让人想要好好疼爱(蹂躏)一番。
她心里有些遗憾,她不是什么大jj少女,永远没有蹂躏钟寒的可能了。
沈清眠的视线往下挪了挪,被内裤包裹着的尺寸倒是很可观。
不过钟寒那么弱不禁风,估计也是中看不中用了。
沈清眠甩了甩脑袋,钟寒还病着,她想这些干嘛,真是个不着调的。
她把湿布盖在了他的头上,又扯下了他的一条裤腿,打算打湿后擦拭他的身体,能把他的温度给降下来。
沈清眠就这样来来回回,把他的身体擦拭了三遍,擦得她汗都出来了,第四次出去用雨水打湿布条的时候,风一吹,她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接二连三打了几个喷嚏。
她吸了吸鼻子,钟寒找的外援怎么这么不靠谱,到现在还没找到他俩。
这样下去,怕是她和钟寒都要病倒了。
在此时,沈清眠的肚子也发起了抗议,咕咕响了起来。
若是外援再不过来,她打算等雨停了之后,自己去外面看看了。
在她还得给钟寒留个提示,免得他以为自己抛下她走了,从而导致杀意值上涨。
沈清眠回了屋,把门栓给插上了。
这会儿钟寒烧的已经开始说胡话了,“谁在那里,给我出来……父亲母亲,我很乖的……都走吧……”
沈清眠叹了口气,走了过去,又开始擦拭他的身体。
钟寒叫唤着,“好冷,我好冷……”
沈清眠一愣,指腹不小心碰到了他的皮肤,钟寒只觉得找到了可以依靠的热源,即使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钟寒还是精准无比的抓住了沈清眠的手,往他的脸上凑。
她用力扯了扯,没有扯开。
钟寒还嫌不够温暖,用力一抓她的胳膊,沈清眠猝不及防,整个身子都倒在他的身上。
隔着未干的衣服,钟寒也能感受到她的体温,让他觉得舒服自在,他喟叹了一声。
沈清眠以一种女上男下,特别引人遐想的姿势趴在他的身上。
她想爬起来,结果钟寒把她抱得紧紧的,她根本挣脱不开。
可她的衣服还没干啊,这样直接和钟寒接触,他的病有可能会更加严重的。
钟寒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下一秒,“嘶”一声,沈清眠胸口一凉,她的衣服被钟寒扯破了。
沈清眠诧异的眨了眨眼睛,她相当怀疑钟寒是借病行“凶”了。
她抬头看他,见他依旧紧闭着眼睛,下唇已经被牙齿咬的发白,一脸痛苦难耐的样子。
她明白过来,这一切不过是钟寒的本能反应而已。
趁着他动手撕扯她的衣服的空,沈清眠忙从他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
他闭着眼睛,手在半空中抓了抓,没有抓到什么,竟然开始呜咽起来,“好难受……好冷……救救我……”
就像一个无助的小孩,在渴求寻找一个温暖的怀抱。
发烧感冒,似乎可以用被子捂出一身汗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