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禹稱没再说话,把票递给她,抬手就把她抱了起来,往放映厅走。
许是不是热片,放映厅人不算满,大概占了一多半,鹿禹稱买的位子靠中间,甚至是传说中的情侣专座。
陆之暮左右看了看,寥寥无几的情侣,他们在里面是最扎眼的一对。
由不得抬头看鹿禹稱:想不到啊想不到,大佬还会搞这一套。
鹿禹稱把她安放好,撑在她的座位扶手上,声音低沉:“别瞎想,是因为你脚不方便才买这里。”不过情侣专座听起来也没有那么糟糕……
陆之暮抱着爆米花恍然大悟:“哦。”她就说嘛,鹿禹稱怎么可能干这么跌份这么幼稚的事。
电影刚开场就是一张骤然放大幽蓝白瞳骇人的脸,配合着骤起的音效,陆之暮手一抖爆米花甩飞几粒。
看了看左右,有女生惊呼着钻进男朋友怀里。
还好还好,刚刚尖叫的不止她一个,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赶忙拾起衣服上的爆米花塞嘴里,偏头去看鹿禹稱,他正看着她。
陆之暮赶忙停下咀嚼的动作,抬手拍了拍鹿禹稱放在她身侧扶手上的手背:“你别怕哈,它也就这么一点恐怖了……啊!”
陆之暮脸红了红,不想承认自己分分钟打脸又被吓到了,把嘴里的爆米花咽下去,这才发觉自己拍人家手背的咸鱼手里手心都是汗,赶忙撤回来在纸巾上抹了抹。
嘴里还不死心地贯彻度娘的指导和刚刚观察来的经验:“你要是实在害怕,也可以钻我怀里。”嗯,旁边的小姑娘这样好像就不怕了的样子。
鹿禹稱似笑非笑,目光在她胸口逡巡了一圈:“你确定?”
陆之暮低头瞟了一圈,有些依依不舍地把怀里的爆米花放到另一头扶手的凹槽里,认真地点头:“嗯。”虽然她是单薄了些,胸前也依旧会有些障碍阻隔,不过男的女的都是胸怀和拥抱,应该差不多的吧?
鹿禹稱却抬手将她刚刚汗湿而冰凉的手握在手心,偏回头去:“看吧。别怕。”
手心里是他干燥掌心过渡来的热气,陆之暮把脸转了回去,脸颊有些发热。她有些自责,觉得自己刚刚没有做好。表现得不淡定,反而还要鹿禹稱来安慰她。
不行不行!陆之暮甩甩脑袋,她要淡定,她要找回自己这个老白的主场。
陆之暮,你都看过那么多恐怖片还有什么好怕的!
五分钟后。
“啊啊啊啊鬼啊!”
陆之暮扯着鹿禹稱的手捂到自己眼睛上,却还是忍不住时而偷偷瞟一眼,瞟一下又害怕地缩回手掌里。
鹿禹稱眼皮跳跳的,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里几乎忍无可忍。但还是要靠着其间夹杂着的陆之暮的小小的惊呼声继续忍着——
他抽出手来捂在她的额头上,陆之暮立刻用自己的双手捂住眼睛,留个小缝时不时瞟一眼屏幕。
“有那么可怕?”他真的是无法理解。不过是人的思维加工而成的艺术化作品而已。比人类的思维所及差远了。
陆之暮猛地点头,看了一眼又被吓到,捂着眼睛跺脚:“鬼啊啊啊……”
鹿禹稱收回手,眉头轻挑:“恐怖片当然要有鬼,不然不是虚假宣传,欺骗消费者么?”
他怎么这么淡定?
他怎么可以这么淡定?
陆之暮吞咽了一下,从手掌后侧头,一脸不满地瞪着鹿禹稱:这是对恐怖片极度的不尊重!
这样愤愤地想着,陆之暮抬手抓了两粒爆米花塞他嘴里,挡住那张好看但是永远说话难听的薄唇。吃你的吧破坏气氛大王!
鹿禹稱真就安静下来了,嚼了嚼,甚至认可地点了点头:“我还要。”
陆之暮:“……”
夭寿啊!人家都来看恐怖片被吓得七荤八素人畜不分,合着鹿大佬是来这是发现了电影院爆米花的美妙,认真地吃来了?
气势汹汹地端过一整桶来:“吃吃吃。”
大佬却不接,两手闲闲的搭在扶手上,一脸嫌弃:“沾手。”
陆之暮:妈的吃爆米花当然沾手啊!不会吃完洗洗么!要不人家电影院还给你发一次性手套啊!要不要给你顺便来盘小龙虾啊?哦,忘了,大佬不齿吃小龙虾。呵呵。
鹿禹稱的目光移到她脸上,突然粲然一笑:“你喂我。”
喂你个仙人板板!
陆之暮僵持不动。
鹿禹稱更是气定神闲。
僵持了两分钟,心急看电影挡脸的陆之暮败下阵来。
她认命的一手挡眼,一手看都不看,抓几粒爆米花,然后又递到旁边去,鹿禹稱居然就乖乖地含住吃下去。
盲喂技能get。
就是他的唇瓣时不时会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陆之暮被吓得七魂八魄飞了五六个,到后头再也顾不得管他。
于是鹿大佬又开始不安分,陆之暮早已吓得缩椅子里,把整桶爆米花都抱怀里当抱枕使。
“陆之暮。”
鹿禹稱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把她吓得扭曲苍白的小脸扶着冲向他这边。
“爆米花,没了。”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委屈。
她都不喂了。
“有啊。”陆之暮扬了扬怀里的一桶,这不还有好多呢么,眼神还是往大屏幕飘去。
“嗯……”鹿禹稱捧着他的脸,看着她刚刚含进嘴里的爆米花,然后看着她的红唇,缓缓靠近,鼻息交融。
陆之暮觉得自己快要看成个斜视,不过这样确实比较有安慰,不容易害怕了……
屏幕上又是突然切换的镜头和放大的惊悚的脸,伴随着突然而起的恐怖音乐。
陆之暮手一抖,下意识地去捂眼:啊啊啊啊还是好可怕!
被她扬起的爆米花因为惯性飞起,扑啦啦拍在了鹿禹稱凑近的俊脸上。
俊脸由白转青,由青转黑。
鹿禹稱闭着眼,空了的手使劲捏了捏,忍住了捏死陆之暮的冲动。
低沉好听的声音在一派混乱声中隐忍地响起:“陆、之、暮!”
陆之暮闻声抬头,唇猛地被吻住。
鹿禹稱不耐烦的眉眼近在眼前,闭着的眼,微皱的眉头,缱绻而有些沉重的呼吸。
似乎是嫌弃爆米花的阻隔,或者是记得刚刚的爆米花之仇。他抬手夺走了陆之暮手里的爆米花,随手放到自己身侧的凹槽里。两个人之间再无阻隔,在电影院忽明忽灭的幽暗光线里,他吻得深沉而动情。
一吻毕,陆之暮脸颊微红,小唇微肿,大眼睛湿漉漉的。
鹿禹稱捧着她的脸,拇指微微摸索,看到她的眼中全都是他,终于再次满意地勾起了唇:“别怕。”他声音轻轻:“我在。”
——
电影散场的时候,场灯亮起,鹿禹稱抱起陆之暮,她乖顺地窝在鹿禹稱怀里,脸颊绯红。
周围不时有飘过来目光,意味深长的,让她更觉难堪。太丢脸了啊啊啊!
鹿禹稱倒是视若无睹,抱着她向外走。
外面排队等下一场的人依旧多,鹿禹稱走得格外小心沉稳,却不似先前那边嫌恶焦灼。
陆之暮偷偷瞟他的脸颊,终于还是没忍住抬手帮他抹去俊脸上的爆米花屑。嗯,大佬形象不能丢!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电影看得走神了……从他吻她开始,后半场几乎完全走神……
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她定时定点看了所有上映的恐怖片,国产的进口的,网上的老片也看了又看,走神这还是第一次,没有被吓到甚至有些心安……也是第一次。
陆之暮今天看电影虽然没有爽到,但却格外感动而安心。
人群中时不时有人注意到这边。忽然有个浅灰色身影猛地一顿,然后几乎是拨开人群冲了过来。
他跑的极快,冲过来扯着鹿禹稱的衣袖,弯下腰喘了喘才终于说上话来,开口就是:“我可算抓到你们了!”
陆之暮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不确定地问:“余响?你在找……我们?”
余响猛点头,似乎是憋了委屈无数,说话的语气也极快,跟着陆之暮也开始无所顾忌起来:“可不是找你们么!老子这两天跑遍B市,看到个抱着女人的男人都要过去掰着看半天,都快魔怔了!”
被男人抱着的女人陆之暮女士膝盖中一箭,嘴角抽搐:“你不会打电话给他吗……”这人不会是个傻的吧?
余响冷笑:“你都能想到的我会想不到吗!这货把我电话拉黑了,家里锁也换了,我要不是找不着我至于满世界蹲点么!”
鹿禹稱闲闲地目光瞥到他揪着自己的衣袖上,余响张了张嘴,还是认怂地松开,准备改抓陆之暮的衣袖,又在鹿禹稱一瞬间凌厉的目光中暗戳戳地收了回来。
“找我做什么?”声音清冷淡然。
余响听他终于问到正事,一拍大腿,话都急了几分:“嗨呀!那个师辰,他前阵子又自杀了!还带着那个来过一次的女人。这都要赶上谋杀了!”
陆之暮脸上的表情一僵,心里一跳,手也跟着抓紧了鹿禹稱的衣服。
正文 36.第36章
三个人回到诊室的时候, 一场混乱刚刚平息下来。
Amy正往一个刚换掉的花瓶里插新鲜的花, 张岩译端着新的盆栽到门口架子上摆放。
余响开门的间当, 瞥一眼鹿禹稱陡然变得冷凝的眉眼, 赶忙冲他怀里的陆之暮暗暗使眼色。
陆之暮看着众人一下子瞥过来的神情,手轻轻地拍了拍鹿禹稱的肩,鹿禹稱顺从地把她放到一旁的沙发上。
“Boss。响哥。”张岩译在那头打了招呼。眼神顺带又瞥了陆之暮一眼。
想到之前见面的尴尬和现在的解释不清, 陆之暮下意识地想挡脸,往鹿禹稱身侧缩了缩。
“师辰的家人和几个据说粉丝来砸的,还有几个是那个女的的家里人。这几天见不到你人, 几乎天天来闹, ”余响苦笑,“今儿我也是刚来,又这样了。”
Amy脸色一僵, 跟着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微垂:“抱歉,鹿总, 余总,我试图阻止他们了, 说了很多遍不让进, 也拦了, 可是——”
“Amy,这不是你的错。”鹿禹稱打断她的话,好看的眉头依旧微蹙。
“你去联系他们, ”鹿禹稱偏头对着余响, 声音冷淡低沉, “修缮的费用和师辰的诊疗费,按原价的十倍算,如果不付清——那么下次师辰不论是自杀未遂还是自杀而死,让他们去警察局说。”
“还有,下次带人来之前,记得先准备好道歉的说辞和诚意。”
余响应了一声,硬着头皮去另一头拨电话。想到那一伙儿人的蛮横和鹿禹稱的执拗,两边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