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朕只当她是个懂事的,居然是这副嘴脸,罢了罢了,朕就不追究了,把她拖下去,朕不想再看见她。”
“皇上!”芳贵人不可置信的看着皇上,“芳儿错了,芳儿再不惹您生气了,您不能不见我啊……”
“贵人,您就先别说了,等皇上气儿消了就好了,您先回宫去,这脸上还有伤,被回头留了疤就不好了。”
曹公公这话算是劝到点子上了,芳贵人一听脸要毁容,立马不敢哭了,由着曹公公扶着退下。
芳贵人走后,竹韵这才哭着从寝宫出来,看见哥哥受伤,她跟着一起哭,“皇上,她们都好凶啊,要不您还是把我们送回戏班子吧,呜呜……”
皇上一看眼前哭的泪人似的俩人,心都疼化了,赶紧把竹韵也拉过来放到另一只腿上,一边嘬了一口,“朕怎么舍得把你们送走呢,没事啊,有朕呢,她们保证不敢再来了,你们就只管跟着朕,没人能把你们怎么着的。”
竹韵竹青兄妹俩互看一眼,眼泪一挤,哭的更凶了……
且说芳贵人闹的一身狼狈,也顾不得丢脸了,直接跑到了皇后的翊坤宫,正巧薛嫔淑妃她们听闻芳贵人又去了乾元殿,都聚在皇后这里等着瞧戏,但她们皆没料到芳贵人会弄成这个模样回来,着实都吓的不轻。
“芳妹妹,你,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薛嫔上前想要扶人,却不知往哪下手,芳贵人满身满脸的墨点子,黑的黑花的花,像个戏台子上的小丑,大家想笑没好意思笑,只好都忍着。
皇后今儿照样没出来,依旧是项琬宁在外面应付,看着芳贵人这模样,忙吩咐道:“冯嬷嬷快去替贵人打盆水来,再取点药膏子来,我瞧着贵人这脸像是受了伤。”
一说脸,芳贵人哭的更凶了,“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那俩小贱人,竟是寸步不离的守着皇上,连大臣们议事都跟着,我好心好意端了鸡汤去,皇上不喝也就罢了,居然为了那小贱人打我,这往后,宫里那还有我们姐妹们的地儿,都叫那两个贱人占了得了。”
淑妃一听也是惊讶,“皇上议事都带着?这成什么体统,大臣们就每个吱声的?”
“淑妃姐姐这话说的极是。”今儿陈妃也来了,坐在淑妃旁边道:“私底下闹闹也就罢了,哪有带到议事房里去的,这实在不合规矩,皇上闹的也着实过头了些。”
芳贵人哭花了脸,由着丫头们擦脸净手,“咱们可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了,总要想个章程出来,这以后要是赐了位分,还不都把我们踩到脚底下,你们是没瞧见皇上那心急的样儿,当着我的面就抱到腿上亲热,我实在是看不下去。”
“啧啧……”陈妃一副牙疼的样子,“总是要有人劝一劝的,我们位分不够,说的话也没有分量,到底还是要出面才行,名正言顺的。”
项琬宁闻言眉梢一挑,接着又犯难道:“母后这个样子,哪里还能说得上话,这已经气的两日不吃东西了,我这个做女儿的瞧着难受,竟是一点法子也没有,正要想着去静妃娘娘处,套点做饭的技巧,回来给母后做呢。”
淑妃道:“那现在可如何是好,跟芳妹妹都吃了亏,谁还能有说话的分量呢?”
薛嫔也道:“我们就是有心有力,说话也不会讨巧,笨嘴拙舌的,去了没准也是芳妹妹这个下场,总要叫个能说会道的去。”
“这样一说,我倒是像起个人来。”淑妃又道:“要说宫里最会说话识大体,在皇上跟前最能说的上话的,可不就是静妃妹妹么,这几日也没瞧见她人,不知道她知不知晓这事呢?”
“淑妃姐姐说的是!”芳贵人突然来了精神,“静妃姐姐最是会做人,不如叫她去?”
陈妃闻言眉峰一挑,却又不动声色的跟着点点头,项琬宁瞥了她一眼,嘴角露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第三十章 水患
皇后身体欠恙,整整小半个月没露面,后宫的一些大小事宜皆是项琬宁帮衬着,虽然磕磕绊绊的,但总体没出什么大乱子,众人这才发觉,那一向不大起眼的五公主,竟是也长大了。
待在寝宫吃的好睡的好又不用操劳,脸上圆润不少,项琬宁得空就来给她解闷,顺道替她料理一些事情,皇后性子虽软和,但做事还是井井有条,是以谢景翕也没废多大神,只是有一点项琬宁不大高兴。
“母后,静妃娘娘每月的份利平白就比淑妃她们高出一些,这事不大合规矩吧?”
皇后也是一脸欣慰的瞧着自己闺女,“嗨,也没有多少银子的事,这还是她升妃位的时候皇上默许了的,是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当初她得宠,皇上原是想等她诞下皇子,就抬成贵妃的,但最后落地的却是位公主,是以就先提了妃,想着等她以后再生也好有个进位,不过她这几年一直没有动静,这事也就撂下了,但份利的事就一直没有变。”
“那也是没有这个道理的,不是贵妃就不该拿贵妃的份历,这好端端的没人提就罢了,一旦她招了什么事,那就是现成的把柄,默许的事谁又说的清楚呢,没准到时候父皇自个都不记得这回事呢。”
皇后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个事,但又觉的项琬宁小题大做,静妃是个明白人,又能犯什么事呢。
静妃这几日也的确不大清静,前阵子宫里的大小嫔妃都在翊坤宫扎堆儿闹腾,可自打皇后病了,就一直是项琬宁出来主事,到底是小孩子,有些话也不好在她跟前编排,时间久了众嫔妃也就不大想来了。
但随后她们就又发现,她们闹腾了这许久,静妃娘娘可是一回也没插嘴,后宫这地方,哪有让谁独善其身的道理,况且大家都知道,静妃娘娘一向说话有分量,有时候比皇后还好使,没准皇上就听她的呢,所以这些到哪都能临时凑一台戏的娘娘们,这就扎堆儿往静妃处跑。
静妃娘娘也是脾气好,被她们这样天天闹着,也不着恼,整日好茶好点心的伺候着,陪着聊东聊西,这下后宫这些整日能闲出鸟来的女人可找到了消遣的好去处,自备瓜果梨茶的往静妃处跑,聊了小半个月后,大家这才发现,人家乾元殿那头,还是该怎样怎样,静妃娘娘到底也没去替她们当这个出头鸟。
后宫这些三只四只眼的破事,那是一丝一毫都没有影响到朝堂,皇上自打有了这两个小戏子,就仿佛找到了第二春,夜夜不空房。御史台那些老东西气的胡子大把大把的掉,可是谁又能拿皇上怎么样呢,有气也得干受着,是以跟后宫聊的热火朝天的架势比起来,朝堂可谓低迷不振。
“秦相大人,您老说话一向有分量,可想个法子啊,这都几天没见着皇上的影儿了,在这么下去,国将不国啊!”
这天早朝,皇上照旧没出来,左尚书愁的蹲在地上直叹气,秦相大人一把年纪,伺候了三朝皇帝,也是头一回遇上这种事,开始皇上还顾着面子见他几回,后来连他也不见了,秦相连以死明鉴的事都想过了,可皇上不见他,他死鉴了半天没人瞧,那不是白死了么。
这时又有人站出来说:“裴将军一向得皇上看重,没准他能劝上一劝呢,裴将军您看这……”
裴衍离冷不防被点了名,脸上十分娴熟的挂上个客套的笑,“御史大人,您抬举我了不是,我也是小半个月都没见着皇上了,拿什么来劝呢,横竖现在也没什么大事,皇上难得歇息几天,我看不如就随他去吧,我们做臣子的多替皇上分担些就是。”
这理谁都懂,皇上就是罢工几日,朝堂上还能翻个天不成,替皇上分忧是分内之事,要么皇上养他们这帮人做什么呢。裴将军这也是好意提点御史台,御史台最近算是把皇上得罪的差不多了,要不是大人们拦着,差点就把那帮老东西给集体革职。
那意思你们御史台虽是职责所在,但也不能耿直到没脑子,差不多就得了,但御史大人实在没能体会裴将军的好意,正待倚老卖老的教育后生晚辈几句,就被一阵嘈杂声打断。
大家不约而同的朝大门瞧去,只见是个送信儿的侍卫,那侍卫举着一封八百里加急,噗通一声单膝跪在门外,大声道:“报,荆州八百里加急。”
“快呈上来。”皇上不在,拿事的就是秦相,他迅速接了信件,一目十行的瞧了几眼,啪的一声阖上,“荆州水患。”
这四个字好比一记天雷炸开了锅,大臣们再也坐不住,前年荆州水患,足足死了上千人,饿死病死,瘟疫,无家可归,大批流民聚众闹事,这些后续而来的隐患,光是想想后背就直冒冷汗,之前的暴动历历在目,在场的谁也不想在经历一回。
“这事必须要皇上出来做决断啊!”大臣们嚷嚷着,秦相捏着八百里加急,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走,谁愿意随老夫走一趟!”
“臣愿前往……”众人纷纷响应,于是秦相与一班大臣齐刷刷的往皇上寝宫而且,那架势一点都不像要逼宫的。
曹公公老远瞧见,顿时就预感要出事,正想着怎么拦上一拦,就被秦相喊住,“曹公公,我们要见皇上,荆州水患,您要是拦着可就成了咱们大陈的罪人。”
曹公公心里一哆嗦,这事他还真不敢拦,于是再也不敢耽搁,硬着头皮进了皇上的寝宫。
皇上这回还没起,听见外面的动静就要发火,竹韵竹青兄妹俩十分会瞧眼色的一边一个抓着皇上的胳膊,“皇上您还是起来吧,这都多早晚了,许是有甚大事,您还是瞧一眼吧。”
皇上顿时就和颜悦色,一人刮了下鼻子,“还不都是你们俩昨晚上闹的。”
第三十一章 荒唐
“曹德顺!外面那帮老东西闹什么呢?”
皇上磨蹭了半天,好歹是起了身,曹公公抹着脑门上的冷汗,“皇上,是秦相他们,倒是荆州水患十万火急,等着您拿主意呢。”
皇上一愣,批了衣服走出来,边走边发牢骚,“往常又不是没发过,照常拨银子派人去赈灾不就完了,这么点小事都要朕亲自出面,养他们做什么使的。”
曹公公吓的大气也不敢出,以秦相为首的大臣们终是见到了许久未露面的皇上,众人不由心里一惊,皇上这才几日不见,脸色怎么这么差。
其实皇上自个倒是没觉得,他这几日夜夜勇猛,不比年轻的时候差到哪去,正感觉自己一身的力气用之不尽,自觉春光满面意气风发的,倒是见了秦相还问,“朕瞧你这头发怎么又白了许多呢,秦相大人可得顾及身子,朕还仰仗着你呢。”
秦相大人有气不敢发,只得拿荆州水患的事做文章,“皇上,荆州水患,已经死了几百人,信上说此次洪水异常凶猛,之前新筑高的大堤竟也没挡多一会,皇上您可得拿个主意啊。”
“大堤不顶用,那就再加固加高不就行了,要银子去户部拨,这事就交给你了。”
秦相心里一禀,历来这都不是个讨巧的差事,赈灾大臣那可是个讨便宜的活儿,多少人削尖了脑门的想往里搀和,他派谁不派谁,都是个得罪人,往常都是皇上拿主意,谁也不能说什么,换成他可就没那样好办。
“皇上,赈灾大臣可要派谁去呢?”
皇上正要一推三二五,想了想又道:“可有预选人员,拿上来朕瞧瞧。”
好在秦相早有准备,方才就跟大人们商议了几个稳妥之人,这会倒是正好呈上去。皇上接过来瞧了一眼,眉头一皱,“这可叫朕怎么选,竹韵竹青你们俩过来,替朕瞧一眼。”
皇上话音一落,那一对娇嫩可人的兄妹俩就一左一右的站在了皇上跟前,众大臣一看这个,差点当场晕过去,岂有这样儿戏的事!
竹韵竹青咯咯直笑,“皇上真要我们选,可是我们又不认识他们,选的不好怎么办?”
皇上拍拍竹韵的屁股,“怕什么,横竖都是他们选出来的,选谁都一样,朕就叫你们选了。”
“拿我们捂着您的龙眼,由您来指一个可好?”
“哦?听着倒是有意。”皇上兴趣盎然的样子,下面的大臣们已经集体石化了。
于是皇上与他的两个爱宠,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玩起了把戏,兄妹俩个一人捂着皇上一只眼,再一人抓着皇上一只手,一会这指一指,一会那指一指,皇上被他们闹的不明所以,“敢情你们两个小东西故意折腾朕呢。”
最后闹了半天,不知是谁抓着皇上的一只手停在某处,皇上说什么也不动了,“就他了,闹的朕头晕,不选了。”
皇上拉开两个人的手,眼睛一时还有些迷糊,依稀照着方才他指的那个名字画了个圈,就把名单扔了下去,连是谁都没瞧清楚,“就他了,好了赈灾的事就算是结了,你们没事就退下吧。”
秦相拿着名单瞧了一眼,是选的户部侍郎方崇俊,此人倒也稳妥,秦尚书好歹松了口气,裴衍离远远瞧了一眼,嘴上露了个不易察觉的笑意。
方崇俊得了令不敢耽搁,带着户部拨的银子连夜就赶往了荆州,待他走了之后方才有人嘀咕,这方崇俊不是前任户部尚书偏房的一个子侄么,那就是静妃娘娘的娘家人啊,敢情不声不响的,静妃娘娘竟是替自家谋了这么一份天大的好处。
“静妃娘娘可真不是一般人呐。”薛嫔跟几个嫔妃嘀咕,“人家好吃好喝的招待了我们小半个月,敢情是把我们当傻子瞧呢,要么说人家会做人,姐妹们都把皇上的罪光了,人家倒是不声不响的替家里子侄谋了个天大的好处,这可真是没处说理。”
皇上待选的名单里,恰好就有淑妃娘娘的娘家表哥,淑妃心里自然不大畅快,“静妃妹妹自来就比我们眼光长远,我们自然不及她。”
陈妃却出来打圆场,“我听闻这人却是那俩小戏子选出来的,静妃娘娘就是再手眼通天,怕也做不成这事吧。”
芳贵人嗤笑一声,“这可说不准,那怎么旁人不选,单单就选了他呢,静妃娘娘从来不置喙那两小贱人的事,说不准人家早就收买了那俩贱人,为自己所用了呢,所以说啊,论心眼,我们这所有的姐妹加起来都玩不过人家的。”
“谁说不是呢,明儿转眼又是十五了,皇上也不知道去不去那过夜呢。”
自打两个兄妹进宫,也就分不清初一十五了,皇上一个多月没进后宫,愁也是愁不来的。就在这帮女人已经没咒念了的时候,项琬宁却是跑去了乾元殿。
“曹公公,您快来尝尝我做的板栗酥,香是不香!”
项琬宁献宝似的,端着她才学会做的板栗酥,兔子似的不知道打哪蹦出来,举起一颗来就往曹公公嘴里塞,吓的曹公公差点掉了魂儿。
“哎呦我的公主……”曹公公捏声捏气的,被一颗板栗酥塞满了嘴,差点没噎死,“咳咳……公,公主,您亲手做的,香,真香……”
曹公公噎的直翻白眼语无伦次,项琬宁在一旁咯咯直笑,“是吧,都夸我做的好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