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琬宁虽然每天都出来打探,但她所谓的那个打探压根不好使,有危险也不能提早预知,所以裴将军不放心,他打探过后,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个林子,肯定有人进来过,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运气好,还是自己之前找的那个地方太过隐蔽,并没有暴露,但这不能代表完全,看来他们必须要尽快离开了。
至于离开后去哪,裴衍离还没有决定好,毕竟京城他必须要回去,而项琬宁完全不能回去,这预示着俩人短暂的相聚又要分开,而且对此暂时束手无策,这让他十分恼火,也十分无奈。
裴衍离找了一些,看上去比项琬宁找的那些更有食欲的果子,洗好了想等她起来吃,但项琬宁睡的跟头一样,整整睡了一天,裴衍离感到好笑,拿了跟草想去逗她,但想起来她这几天异常辛苦的样子,又不怎么忍心,所以坐在地上看她。
裴衍离趁着人还没醒,趁机亲了两下,亲完了后又发现不太对劲,因为项琬宁的脸好像有限凉。
对是凉,那种十分异样的凉,起初裴衍离是以为她着了凉,要发热,但是项琬宁并没有发抖,额头也不烫,身上甚至一点虚汗都没有,睡的十分平静,但就是身上异常的凉。
这让裴衍离很是奇怪,这到底什么毛病,既不发热,也没有受凉,但体温却明显的凉,而且睡了好久也不醒……
“阿宁,听得见吗,醒醒,先起来吃东西了,这样会生病的。”
裴衍离把她抱起来,抱在怀里,最在她脸上轻轻吻着,但饶是这样搬动,她都没有丝毫要醒的意思,裴衍离皱着眉头,心里有些发慌。
他把手搭在她脉门上,似乎看不出什么异样,试探着想给她输点内息,但又输不进去,项琬宁的筋脉中好像四处都堵了大石头,哪哪都走不通,分不清是她自己的保护抵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以前好像并没有这样啊,裴衍离心下奇怪,难不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中过什么毒还是……
第三百零二章 识破
裴衍离自小身体不好,跟百里混的又熟,不会天真的以为她是受了内伤或者得了什么病,而是直接断定,她一定是中了毒,或者是更严重蛊,因为正常情况下,根本不会有这种现象,对她的身体,他还是比较了解的。
项琬宁正是血气最旺盛的年纪,身体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这么凉,还这样嗜睡,完全就是叫不醒的节奏。
裴衍离有些心急,百里不在,没人能判定她到底是怎么了,所以他几乎是瞬间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他暂时还不能会京城,他得带着她先去找百里。
项琬宁如此又过了一宿,才算是彻底醒来,她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东西在支配她,她累了要睡,但又必须在身体允许她苏醒的情况下,才会完全醒来。
项琬宁又有了之前一样的感觉,总觉得困的要一睡不醒的样子,但是睡醒后又完全没有异样,她睡眼惺忪的揉着眼,“师傅,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啊,对不起啊,我可能太累了,你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裴衍离冲她笑笑,“不疼了,你睡的好吗?”
“挺好的啊,就是感觉睡了好长时间似的,你怎么不叫我啊,呀,有果子,这果子很不错啊。”
项琬宁睡饿了,拾起一个果子就往嘴里添,裴衍离伸手揉揉她的脑袋,笑着没说话,不是他没叫,是叫了压根没叫醒。
“阿宁,你经常这样睡吗?”
“嗯,还好吧,就是有时候累了就会这样。”
项琬宁含糊其辞的,没把实情告诉他,关于巫师那些三不着两的言论,她也没法说,反正又没有肯定,何必说出来让他担心呢。
裴衍离皱皱眉,心说她肯定是有话瞒着他,但她既然不说,裴衍离就不会问,转而道:“既然睡饱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才行。”
“离开?也好啊,这里离鲁格太近,迟早会被他发现的,是得赶紧离开才行,可是我们去哪啊?”
裴衍离想了想,“我们往南边走吧,鲁格对南边不熟,他不敢追到那里的。”
项琬宁没有问他要不要回京的事,但其实心里担心的不得了,裴衍离为了她,这是要不打算回去了吗?
然实际的情况是,裴衍离大概回不去了。
且说沈维扮作裴衍离,十分憋闷的呆在将军府,起初一点问题都没有,因为将军府现在是坐冷的,没什么人来巴结,也没什么要务找他,甚至皇上都不会召见。
所以沈维根本没有担心过会有什么问题,横竖就是等着裴衍离回来罢了,而且就算临时有什么问题,沈维自认也能应对,因为他可以学裴大将军学个十成十,一般不亲近的人,压根认不出来。
但谁也没想到,这天皇上却忽然要召见他。
沈维心里一惊,皇上要见裴衍离?作甚,难道不怕大家见了尴尬吗,明明心里对人家千防万防,扣在京城失去自由,大家两不相见也就罢了,无缘无故的非要把他召进宫干嘛?
难道是怀疑什么了吗?沈维忽然警钟大作,意识到了一个可能性,是不是又是晋王捣的鬼,他难道已经知道裴衍离不在京城的事了吗,这不可能啊,裴衍离走的悄无声息,不会这么倒霉吧?
皇上之所以招裴衍离去,还真就是晋王撺掇的,中秋将至,皇上摆宴群臣,是晋王好心好意的提醒圣上,裴将军还在京城,理应请他进宫赏宴,皇上乐的做好人,于是就答应了请裴衍离过来。
其实这么多大臣都在,无非就是添福碗筷的事,压根说不上几句话,来了就是做个样子,表示皇上大度不计前嫌,群臣依旧和睦而已。
但这可苦了沈维,在镜子面前打扮了半天,再三确认脸上看不出丝毫伪装的痕迹来,这才动身进宫。
当然沈维也想过装病的事,但想象似乎这样会彻底跟圣上撕破脸,裴衍离回来后,日子恐怕更不好过,于是决定半装病,也就是说身体是真的不怎么舒服,但是为了皇上的脸面,又带病而来,总之是一番别有用心的苦肉计、
沈维一路坐着轿子进宫,里三层外三层的穿了好多,还不是咳嗽两声,特意把脸弄得没什么血色,加上沈副将的身体本来就比裴衍离瘦一些,虽然他刻意多穿了好多衣裳来掩饰,但还是有了一种生病身体虚弱的样子。
沈维进宫后,借口生病,不怎么开口说话,但凡开口,就必是一长串的咳嗽声在前,搞的大家都不愿意跟他说话,再加上裴将军现在失宠,所以更加没什么人搭理他。
沈维特意坐在离圣上很远的地方,打算混在人群里,吃点喝点也就过去了,但天不从人愿,沈维没能躲过去。
是晋王多嘴,跟圣上说道:“咦,怎么不见裴将军呢,往常他都坐在圣上跟前,这乍然不见了人,还有些不习惯呢?”
皇上脸上一阵尴尬,在外人面前,他是怎么也得做出一副群臣和睦的样子,于是附和了一句,“可不是么,衍离人呢,怎么不见他人呢?”
这下皇上亲自点名,裴将军就算是闲赋在家没了兵权,那也得挪到前面去,但沈维多滑头,才不会任由晋王摆布,只在原地站起身,弯着腰猛地咳嗽了两声,“回皇上,微臣在此,恕微臣失礼,近日偶感伤寒,恐传染给皇上,所以不便靠近。”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人都恨不得离他三尺远,既然是生病,皇上就不好勉强了,于是就坡下驴说道:“既然如此,衍离就好生歇着,改天再陪朕喝酒也是一样的。”
“唉……这话说的。”晋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口,“裴将军那是什么人,征战沙场的铁将,哪里能因为一点风寒就倒下呢,小意思小意思,喝点酒怕甚,你看你不在,本王都没个人对饮,实在是没劲的很,您说是吧圣上。”
皇上也不知道晋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人家裴衍离不来就不来吧,干嘛非拉着人家过来,但嘴上却附和道:“晋王说的也是,但衍离从小身子骨就弱,别看平常挺厉害的,生病这事谁也拦不住,病来如山倒,他身子骨抵抗不住也是有的。”
“恕微臣不能饮酒,微臣近来身子不甚康健,实在不敢饮酒,更不敢靠近皇上以及诸位大臣,容臣先行告退。”
皇上正要应了他,晋王又开口了,“哪能如此扫兴呢,皇上摆宴群臣,怎能少了裴将军,要不要本王亲自去请你过来啊。”
沈维心里简直把晋王骂了个狗血淋头,心说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一定是晋王搞的鬼无疑,但是沈维现在不能确定,晋王到底是知道,还是只为了试探,但很显然,沈维如果再一味推脱,皇上都要起疑心了。
沈维见实在走不了,于是治好拱手道:“晋王盛情,衍离倒是不好推脱了。”
于是沈维出乎意料的从人群里走出来,看上去十分孱弱的走到圣上跟前,给皇上行了礼,连皇上都看不下去了,人家这模样,分明是病的不轻,晋王也是,干嘛非要勉强他过来。
“衍离无须多礼,还不赐坐!”
于是有小太监搬了把椅子过来,就摆在原来裴衍离坐的那个位置,在皇上跟前,跟晋王正好对着面。
沈维心说自己有甚可心虚的,他这个样子,根本没人认得出来,索性不如方方的,越是小心越透着心虚。
晋王敬了杯酒,“裴将军,多日不见,来,咱们应该敬皇上一杯酒才行。”
敬酒给皇上,这理由不好推脱,沈维勉为其难的举起酒杯,仪式性的跟晋王同时举杯,但酒将要入喉的时候,沈维忽然猛地一战咳嗽,那架势,似乎要讲肺管子刻出来,那酒不但一滴没喝进去,全咳了出来不说,口水都差点喷了晋王身上。
皇上心里简直膈应的要命,心说他不是得了什么肺痨吧,这么个咳嗽法,实在太渗人了啊,但面上又不好表现出来那股子嫌弃劲,治好抿着嘴干笑,“衍离这病不轻吧,有没有看太医啊?”
这一下把沈维问住了,他要是说没看吧,皇上肯定会马上请太医过来的,太医一来那不是露陷了吗,但要说看了吧,又说不过去,看了太医还这么严重……
“回皇上,臣是以前积劳成疾,这一闲下来就开始发病,都是以前落下的病,天冷了就开始发作,一直吃着药呢,也有大夫调理着,这已经比以前好多了,让皇上惦记了。”
这话说的已经十分巧妙了,战场上的人没有不受伤的,受了伤得不到很好的调理,就难免会落下病,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皇上就没再继续过问,说起来,又要提起裴衍离那不可磨灭的功勋。
既然裴衍离功勋卓越,他又一直给人家坐冷,这不是明摆着打自己的脸么,于是皇上不大想提这事。
但晋王可不答应,又十分关切的说道:“哦?既然如此,那可得好好瞧瞧才行啊,裴将军往日征战沙场功不可没,年纪轻轻的怎么能坐下大毛病呢,得赶紧调理才行,趁着年轻好得快,要是等到了我这把岁数,那可就真不好办了啊,皇上,我看得找个太医给他瞧瞧,外头的大夫怎么好使呢,还是得咱宫里的太医才行啊。”
第三百零三章 露陷
沈维心里简直已经把晋王的祖宗八代都拎出来骂了一遍,心说晋王这老不死的,简直是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娘的,怎么喝酒没噎死呢。
既然晋王提了,皇上就不好否定,这么个施恩的好机会,怎么能错过,于是便应了晋王的提议,“这样也好,回头找个宫里的太医给衍离看看。”
沈维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想说晋王脑子一定是进水了吧,这么不依不饶的,是非要把裴衍离往死路上逼啊。
沈维道:“皇上就不必为我这点事操心了吧,我这都是棘手的病,宫里的太医可能没什么法子的,何况我有药,一直吃着呢。”
这话皇上是听懂了,裴衍离从小身子不好,宫里的太医也的确是治不了,所以他的病是由民间的不知哪个高手治的,据说是叫什么百里,他也曾经试图私下里找他来宫里,但不知为何,一直都找不到他的影子。
所以其实,是裴衍离不大需要宫里的太医罢了,本来不需要这么尴尬丢脸,都怪晋王不住的提这事,才惹得人家裴衍离开口拒绝,若不然依着裴衍离的性格,是不大会这样给人没脸的,通常是口头应了就算了。
这样一想,皇上就觉的今天裴衍离有些奇怪,难不成是因为,心里还在记恨他么?
沈维有些心焦,他知道晋王打的什么主意,就是想这样不停的试探,他说话越多,越容易露出破绽,就算他学裴衍离学的再像,但人的性格摆在这,为人处事,遇到事情的下意识的反映,都会不一样,这就是破绽的开始。
而他现在走不了,实在是叫人窝火,看上去,晋王今天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晋王又举了一杯酒,这次是敬他的,“裴将军,本王敬你一杯。”
刚才的酒喷了,这次总不能再故技重施,沈维笑笑干脆拒绝道:“晋王殿下,我今天身子不适,您也瞧见了,何苦非要急在这一时半会的呢,等我好了,亲自登门敬你一杯如何?”
沈维都这样说了,晋王当然不好再勉强,于是治好作罢,“真是可惜呢,既然裴将军身体不适,那就下次吧,唉,怎么不见沈副将呢?”
沈维嘴角一抽,他现在简直想一脚把晋王踹到宫外头去。
“晋王今天这是何意啊,怎么好像特别在意我似的,是有什么话想说吗,还是其实,你是想找沈维喝酒呢?”
晋王摆摆手,“咳,裴将军想多了不是,就是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二位罢了。”
“那裴某当真是受宠若惊啊。”
皇上也道:“既然衍离身体不允许,我看晋王你就别勉强了,改天咱们再喝就是。”
晋王点头,“如此,倒是我多嘴了,这样也罢,久等裴将军身子好了再说。”
沈维心说,今天就这样过去了吗,还是自己想多了,还是说晋王还有后招呢?
但直到宴会结束,晋王都没有再提什么无理要求,沈维惴惴不安的回去,到了将军府还不能安心。
晋王一定是发现了,可是裴衍离一时半会的又回不来,这可如何是好,果然不出沈维所料,又过了小半月后,皇上再次招他进宫。
这次其实是皇上自己找他进宫的,原因嘛是因为没人陪他下棋,之前裴衍离经常陪他下棋,现在他不好整天叫裴衍离进宫,于是就偶尔跟晋王对弈,但是晋王那个水平实在是一言难尽,于是皇上就偶尔会发牢骚。
正巧昨儿晋王来陪他下棋,就随口提了一句,说可以找裴衍离进宫,皇上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儿,都这么长时间了,裴衍离病应该好了吧,于是就有了喊沈维进宫下棋这出戏。
别的还行,下棋这种事压根不能装,沈维到不是不会下,但是一个人的棋路毕竟是不能伪装的,再者他下的没有裴衍离好,每次跟他对弈,都会被他打的落花流水,而且他这个人没耐心,就是不肯好好学,其实棋艺十分的一般,这要跟皇上下,指定露出马脚来。
沈维想说,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裴衍离在的时候,皇上也想不起他来,这怎么一走,就全是状况呢,下棋这事可不好遮掩啊,何况装病已经装过一次,总不能还病着吧,要不干脆装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