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瞪大眼睛看清楚,连本公主跟裴将军都不能进去吗?裴将军不在,父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的起吗!”
项琬宁气的就要硬闯,却被几个侍卫拦下,“公主得罪了,没有皇上的口谕,小的们实在不能放你们进去。”
“你……”
裴衍离赶忙拉住就要上去揍人的项琬宁,“公主,我们先静观其变。”
俩人来到无人的地方,裴衍离小声道:“我瞧着恐怕有猫腻,皇上遇刺生死不明,这口谕又是谁下的。”
“你是说有人胁迫父皇!”项琬宁脑子里滚过了无数念头,“快去问问许晟轩有没有上山,还有那遇到的那个侍卫,你可有查出什么?”
裴衍离摇摇头,“信并没有截住,我已经悄悄派人去京城查探了,如果金陵有异动,我会第一时间收到信儿。”
除了晋王,项琬宁还真想不出谁会刺杀皇上,难道晋王竟是要提前动手?
第七十章 陈妃
许晟轩到底有没有来,竟是没人知道,项琬宁心里不详的预感已经十分强烈,她不敢再耽搁,拉着裴衍离就要硬闯。
“公主跟我来,我们从后面悄悄进。”
裴衍离拉着项琬宁转到悦泉居的后面,整个悦泉居外面都被围的严实,裴衍离与项琬宁藏在树后面,等着一队巡查的禁卫军过去,裴衍离不声不响的绕到墙下把守的士兵后面,干净利索的把人撂倒。
每个墙角各有一个,裴衍离撂倒一个,与他在同一面的那个必然有所察觉,正要大声喊叫,却被从后面偷袭的项琬宁抹了脖子。项琬宁头一回杀人,手还在哆嗦,但这会也顾不上了,把人拖到树后面,就跟裴衍离争分夺秒的翻上了高墙。
遥想他俩头一回见面的时候,项琬宁还要裴衍离抱着才能翻过去,但现在的项琬宁只是稍稍借了下力,就自己翻过去了,自我感觉无比神奇。
“师傅,我是不是很厉害。”
项琬宁还沉浸在能翻墙的喜悦里,却被裴衍离糊了下脑门,“都是我托你过来的,有什么好骄傲的,回头继续给我好好练功!”
“夸我一句能死吗?”项琬宁揉揉脑门,瞪了她家师傅一眼。
“嘘!”裴衍离忽然把项琬宁扑倒,带着她迅速滚到花草从里。
没想到悦泉居里面比外面的人还多,简直是里外严防死守,要不是裴衍离反应快,他俩早就暴露了,项琬宁吓的大气不敢出,心怦怦直跳,她真是头回做贼,哪有裴衍离有经验,吓的死死抱住裴衍离,恨不得整个蜷缩在他怀里。
等巡查的禁卫军过去,裴衍离轻声笑了笑,把怀里的某人扒出来,“这就害怕了?”
“呸,我才不怕,方才都是叫你吓的。”
项琬宁伸出脑袋偷偷往外瞧了一眼,“师傅,怎么这么多禁卫军,既然有禁卫军在,父皇理应是清醒的,但要是受了伤,为什么不喊太医来呢,而且他第一时间应该叫你护驾才对,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有?”
“要是我猜的没错,皇上估计是叫人控制了。”
“你说什么!”项琬宁捂住嘴,谁这么大的胆子!
“跟紧我。”裴衍离拉着她,弓着身子来到悦泉居如厕的净房。
“师傅,你不会要从这里进吧?”
“这里是唯一不易被发现的窗户,其他的门窗估计进去就直接被人逮住了。”
“你是不是经常做贼啊,怎么这么了解。”
“是啊,臣经常半夜偷偷翻人家窗户,你要不信,改天我去云溪阁翻一回?”
“去死吧,臭不要脸!”
裴衍离拿出随身的匕首,轻轻挑开窗户内的门闩,往里瞅了瞅,先一步跳了进去,看了看无甚异样,这才把项琬宁接进来。好在皇上的净房很干净,要么项琬宁真是打死都不想进来。
皇上的净房堪比一般人家的堂屋那样大,里外隔了两间,这一小间是如厕之用,他们进来的正是通风用的一个小窗户,大概没人会注意这里,所以俩人进来的很顺利。裴衍离正要从这里出去,没成想刚一冒头就退了回来。
“怎么了?”项琬宁不敢出声,用唇语问了他一句。裴衍离招手叫她过来自己看,项琬宁好奇的瞅了一眼,顿时惊掉了下巴。
净房外间不算小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塞了一堆人,只是他们都被五花大绑的,嘴巴也被封起来不能说话,这些都是什么人?
这些人裴衍离认识,有几个还是他的人,正是守在山上的那帮兵士,他们怎么会在这?裴衍离轻轻打开门,那士兵一眼就瞧见了自家将军,呜呜咽咽的挣扎着。
“嘘!”裴衍离示意他们噤声,他过去把那为首的士兵带到净房里间,替他松了绑,小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将军,属下也不知道啊,属下在山门外看守,结果许将军忽然带了人上来,说是接到皇上的虎符,上山来剿灭反贼,我正纳闷呢,就听见山上说皇上遇刺了,跟着许将军就上来救驾,没成想上来就被被扣下了。”
“谁扣下你们的?”
“是禁卫军啊,我们也莫名其妙的,说我们勾结外贼,许将军也被他们扣着呢,却不知道在哪。”
“你们可曾瞧见皇上?”
“不,不曾,我们进来甚事还没闹明白的,就被扣下了。”
裴衍离蹙眉,“我出去瞧瞧,你先去给他们松绑,听我的指挥。”
“是,将军。”
项琬宁跟在裴衍离屁股后面也跟了出去,净房这边与外面有一个隔断,俩人藏在后面,这才瞧见外面的动静。
许晟轩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上,身后两个禁卫军各拿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身上已经见了伤,皇上躺在床上生死不明,但隐约还能闻到血腥味,恐怕也伤的不轻。
俩人同时心一沉,皇上要是出事,晋王在京城就能顺理成章的控制局势,永麟还留在京城,恐怕也凶多吉少。
“许将军,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练兵伪造虎符刺杀皇上,这罪你认是不认!”
一个女子的声音传进来,再一瞧,居然是陈妃走了进来,许晟轩对着她呸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练兵是皇上的命令,虎符也是皇上亲自传的,倒是陈妃娘娘这般做戏,才是真的有鬼吧。”
再细看陈妃,胳膊上也见了伤,她不在意的笑笑,“证据都是明摆着的,许将军就别死鸭子嘴硬了,皇上的口谕做不得数,可是你屋里搜出来的书信就不一样了。”
陈风举着一封被揉的皱巴巴的书信,正是三公主送过去的那封,“三公主约你上山,你不但让公主失了贞操,还杀了公主的贴身宫女,接着又来刺杀皇上,真是好大的胆子,罪证确凿将军还不认,就别怪我心狠,叫将军吃些苦头了。”
“我刚上山就被抓住,哪来的时间杀什么宫女,是非曲直,陈妃娘娘不是比谁都清楚,何必弄什么屈打成招的戏码,你要么就痛痛快快的杀了我,要么就等着我杀了你,少用这些下作的手段!”
陈妃冷笑一声,“来人,叫将军尝尝十指连心的滋味,在指头废了之前别忘了摁个手印。”
第七十一章 黑锅
项琬宁一着急差点跑出去,裴衍离眼疾手快的拉住她,心说这傻丫头出去不是送死吗,但是看她一脸焦急的,心里又不大自在,要是绑在那的人是他,估计这丫头得笑出声。
裴衍离现在不确定外面到底有多少禁卫军,净房里关着的那一些,估计最多挡个一时半会的,禁卫军训练有素,并非一般人能对抗,而且他并不知道陈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现在出去,时机真的不太对。
项琬宁也知道自己太莽撞,但眼睁睁看着许晟轩受罪,她委实于心不忍,心里急得不行。许晟轩十根手指头已经被夹住,禁卫军的人亲自行刑,估计手指头都得夹断了,不行,她必须去救他!
裴衍离心里叹口气,还是决定先救人再说,他扒下项琬宁头上的一根簪子,在禁卫军拉紧夹板的一瞬间掷了出去,那簪子力度速度都正好,挑断了连接夹板的线,夹子应声而断,他们俩也同时被暴露。
危急时刻,二人前所未有的默契,裴衍离猛地冲出去挡住那两个禁卫军,又顺势砍断了许晟轩身上的绳子,而项琬宁则用她刚学的三脚猫,一下子扑到陈妃身边,赶在陈妃要喊人的当口,死死的捂住她的嘴。
陈妃在项琬宁手里挣扎,项琬宁使出吃奶得劲捂住她的嘴,又从她头上扒下一根簪子抵在她喉咙上,小声在她耳边说道:“陈妃娘娘,替别人当箭靶子,不是聪明人干的事儿吧?”
陈妃身子一僵,项琬宁猜对了,陈妃果然是替别人卖命,这个人是谁,简直不言而喻。许晟轩拿来绳子把陈妃绑住,陈妃扎眼就成了阶下囚。
“许晟轩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怎么也跟着进来了,多危险啊?”
“没事,有我师傅呢。”
裴衍离把那两个禁卫军控制住,关在净房的人也都一起出来,里面大多是许晟轩的人,皆跟在许晟轩身后原地待命。
现在最主要的是皇上,裴衍离上去探了探鼻息,皇上还有气,只是伤口在腹部,看着十分骇人,裴衍离又从身上掏出他的万能小药瓶,给皇上喂了一颗,没多久,皇上就醒了过来。
裴衍离给皇上包扎了伤口,但皇上瞧着还是有些虚弱,他见是裴衍离,忙握住他的手,“衍离,可查到是何人行刺朕与陈妃。”
“呜呜……”陈妃挣扎着跟皇上呜咽,皇上这才看见屋子里被五花大绑的陈妃跟两个禁卫军,“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连陈妃也绑了!”
“父皇,方才我跟裴师傅听闻您遇刺,就着急忙慌的赶过来,可是却被门外的禁卫军挡住,说要您的特许才能进,这事明摆着就是有人想控制您啊,您之前到底遇见什么了?”
皇上一愣,虚弱的身子似乎也影响了他的记忆,他想了半天才道:“朕晚上饮了些酒,原本打算早些休息,却突然闯进来一个侍卫,进来就行刺了朕与陈妃,然后朕就晕过去了,许是陈妃情急之下才命禁卫军严格看守吧。”
“父皇,禁卫军只听命于您一人,您不觉得奇怪吗,今儿晚上先是后山温泉潜入了人,杀死了一个宫女,把大部分的人手吸引到后山,然后您就遇刺了。”项琬宁拾起地上的夹板,“我跟裴师傅担心您的安慰,不得已从后窗爬进来,却是发现陈妃娘娘正要给许将军用私刑,逼迫他承认刺杀之事,您晚上看见的刺客,是许将军吗?”
皇上已经开始糊涂,“怎么又有晟轩的事儿?”
“回皇上。”许晟轩上前,“圣驾移驾小汤山那日,有一个自称带了您口谕来的内侍,命令臣训练一批将士,以备特殊之用,臣不疑有他,就在方才,又有人拿了您的虎符以及口谕,说是山上有反贼,命我等上山护驾,只是我们上来后就被禁卫军莫名其妙的缉拿住,陈妃娘娘想要屈打成招,让臣认下行刺之事。”
“咳咳,竟有这等事!”皇上疑惑的看着形容狼狈的陈妃,“让她说话。”
项琬宁解开陈妃嘴上的束缚,陈妃顿时像开了闸的洪水,哭的眼泪旺旺,“皇上,臣妾冤枉啊,明明是许晟轩存了行刺的贼心,又证据确凿,却反过来污蔑臣妾,臣妾为了替您挡刀,差点送了命,您还信不过臣妾吗?”
陈妃这苦肉计施的当真好,皇上立刻就动摇,陈妃又将三公主之事说了一遍,皇上顿时一阵猛咳,指着许晟轩道:“陈妃说的可都是真的?”
“皇上,臣并不曾打开过那封书信,是以根本不知是何内容,所有的属下都能证明我一直待在训练场,况且臣上山的时候,裴将军的人还把臣拦住,臣是正大光明奉旨上山。”
“父皇,方才陈妃娘娘说帮您挡刀,如若我是刺客,想要行刺的人被不相干的人拦住,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把那人杀掉,而陈妃娘娘不过是胳膊上划了道口子,而您却伤的这样深,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吧,况且您的悦泉居守卫森严,那刺客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能这样闯进来,我猜定是有人私自放他进来,但没想到行刺不成,就被禁卫军发现,然后死无对证,再联系有人假传圣旨的事,不难猜出是您身边出了内鬼。”
项琬宁一一与皇上分析,“许将军并没有十足的动机,况且您不觉得他这样自导自演一出行刺大戏,却这般轻易的就被禁卫军人赃并获,有些不大寻常吗,他的人都被关在净房,身上一点伤没有,那就说明皆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抓,况且里面还有裴师傅的人,没道理大家都跟着一起造反吧。”
项琬宁用脚踹了踹陈妃,“陈妃娘娘,您还跟这傻呢,替别人背黑锅不觉的亏吗,您瞧您现在事情败露,您打量着谁会来救你么,他们到底许了你多少好处,至于让你这般卖命,说来听听,没准父皇也能给你呢?”
第七十二章 布局
陈妃仇恨的看着项琬宁,但是眼里并没有要后悔的意思,她只是觉的事情差点就要成功,却是功亏于一个小丫头手上,心里十分的不甘,若非项琬宁多管闲事,她也许就能成功。
“陈妃,真是你?”
皇上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妃,“朕平日待你不薄,你这是为了什么?”
陈妃闻言只是笑,既不辩解也不承认,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项琬宁似乎能猜到她为了什么,只是觉的她可怜。
皇上问这话,在陈妃听来无疑是讽刺,宫里的女人,皇上自认为待她们都不薄,但实际上并没有人觉的安心或是满足,陈妃不算得宠,受的冷落总是大过优厚待遇,有赵太妃的先例在,她想要的应该是后半生的自由与无忧。
一个没有儿女的宫妃,在皇上死后的生活是很凄凉的,陈妃的所求不能说错,但是她一定是错信了人,林林总总想过来,项琬宁大致也能猜得出事情的前后。
项琬宁一直觉的陈妃算是宫里比较聪明的一个,只是她之前与静妃之间的暧昧,叫项琬宁瞧出了端倪,静妃摸透了她的心思,许给她想要的将来,这其中自然还有晋王的手笔。
静妃与晋王之间,项琬宁一直很奇怪他们俩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前世晋王一直韬光养晦,并没有小汤山刺杀一事,之前她遇见的那个侍卫,估计也就是替陈妃与晋王传信的,只是有一处项琬宁想不通,好端端的,晋王为什么会突然来这么一笔呢。
难道是想将皇上刺杀在小汤山,然后他好就近控制金陵,但是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这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啊。
“皇上,你如果不信我,便杀了我好了。”
陈妃到现在还在摆局,是想考验皇上的判断力跟不忍心么?其实项琬宁打心眼里觉的陈妃并非罪无可恕,相反的她想反过来控制陈妃,给她一个机会,晋王这个局设的巧妙,皇上死了便罢,一旦事情没有成功,陈妃完全可以拿出来顶罪,根本不能伤及他分毫,因为晋王知道陈妃不敢把他咬出来,而且即便咬出来,他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