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极挑起眉,花眠秒怂:好吧,有就有。
……
两人抛下身后一片混乱前往前台开房,花眠住的酒店比之前带玄极去的那家条件好得多,所以一个月的房费八千五百块……尚在可接受范围内。
巧合得像偶像剧的是,玄极的就在花眠房间的隔壁。
两人肩并肩走进电梯,对于“大铁箱”这玩意儿这次玄极明显习惯了些……只是也没有太熟练,花眠是挺想问玄极后来她离开之后接下来二三日,男人是怎么顺利上下楼酒店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又没敢问,生怕问出点她不敢听的回答。
两人瞪着电梯的数字往上跳——
从一到二十一,整个电梯里安静的得可怕,花眠总觉得这么不说话好像有点儿怪怪的,而且玄极看上去不太喜欢乘坐电梯索性没话找话的闲聊——
“……王哥不会就这么真的疯了吧?”小心翼翼的提问。
“你担心他?”
“……也不是。”踌躇的回答。
“‘王哥’叫得那么亲密。”
“……因为我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花眠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也觉得自己很不像话,“大家都这么叫,我也跟着叫。”
玄极倒是一脸习以为常:“应当是疯不成,最多以后不敢再来纠缠你。”
玄极话语落下,电梯门“叮”地便打开了,男人率先一步走出电梯——按照门牌号指引,长腿迈开稳稳走在前面,直到找到对应数字门牌号才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然后转过头一脸严肃地盯着花眠。
花眠:“……来了。”
就像是小丫鬟似的,迈开短腿花眠一溜小跑跑到男人跟前,刷房卡的时候终于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感觉:她妈要是知道她一个月之内两次“主动”带“男人”来酒店“开房”,大概会激动得昏过去。
胡思乱想中推开房门,房间里很暗,拉上了窗帘,花眠熟练地插上门卡打开廊灯:“你你先洗个澡,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买正常人穿的衣服,很快回来,你别乱跑……”
没有得到回应让人不安,花眠越说越小声,抬起头看向男人,却发现他一脸茫然地看着走廊亮起来的灯。
玄极:“烛台镶嵌在墙壁里,不怕点燃烧了屋子?”
花眠:“……不是烛火,是灯;用电,不短路的话不会……呃算了——你在那个酒店房间里住了三天,没开过灯?”
玄极:“?”
真会给酒店省电。花眠抬起手“啪”地捂住自己的眼,不忍直视:“诸夏大陆日落而息?没有烛火时夜晚用什么照明?”
玄极平静道:“无量殿有东海夜明珠,千百颗镶嵌于大殿廊壁,光亮自然不如白昼,夜间照明尚可凑合。”
花眠:“……”
花眠又问:“淋浴会用了?”
玄极:“姑娘教过。”
花眠:“那你收拾一下,等我给你买衣服去?”
玄极点点头。
花眠逃也似的离开。
……
花眠并不知道的是,她前脚一走,后脚男人便从怀中掏出一枚精致古镜。
修长指尖在古镜上稍一点,古镜之中原本倒映着他那冷漠面容的镜面便产生了波纹,犹如湖水般荡漾开来……直至另外一张稍显严肃的中年男子脸出现在镜中。
“青玄。”玄极道。
“公子,”镜中那中年男子声音如雷,中气十足,“公子在现世可还安好,今日有何见闻?”
玄极稍一犹豫。
握着古镜的手也稍稍握紧。
男人顶着张无情绪的脸,同镜中中年男人缓缓道:“你可曾记得,我七岁那年为练御剑术,徒手攀爬无量殿前千丈悬崖,因技术不精,失足摔落……”
名唤“青玄”的中年男人一愣,似乎没想到他家公子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于是点点头道:“确有此事。”
玄极蹙眉:“当时你在哪,做了什么?”
“……属下当时立刻派人顺着悬崖峭壁仔细搜索公子下落,所幸在悬崖一棵伸出来的古青苍上寻到公子,真是吉人自有天相。”青玄努力回想着,老老实实道,“怎么突然提起这事?”
“青玄,今日发生一件怪事。”玄极那深邃的目光变得有些飘忽,他背着手,走到落地窗边低头向下看了眼,这才困惑道,“我不过从二十余丈高楼跃下,却有个人因此受惊,她趴在楼边,望着楼底唤我名字,歇斯底里,声嘶力竭,仿佛极为担忧恐惧。”
青玄:“……”
玄极:“为何?”
青玄抬起手擦了擦额间的汗:“公子,这并不能说明你七岁那年属下便不关心你死活,只是明知公子武功高人一等,又怎会就这样活活摔死在无量殿前悬崖峭壁之下……”
“无碍,只是不经意间想起这件事,并非问责,无需担忧。”
男人又恢复了刚开始的平静与淡漠。
青玄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又颇为不安道:“属下斗胆一问,那……因为公子高空一跃而受到惊吓之人,可是女子?”
“是吧。”
“秋水为神,玉作骨——世间女子多都是这般满怀柔情,小兔子似的软绵绵受不得一点惊吓,大声说话仿佛也能将她们震碎般,”青玄笑了起来,“公子怕是遇见了这样的女子罢了。”
小兔子?
脑海之中闪过她仿佛浑身脱力靠在栏杆下,坐在白雪中,双眼泛红瞅着他的模样。
……是有些像。
玄极严肃地点点头。
然后直接扣了古镜。
只留下古镜那边,人在诸夏大陆无量殿中一脸懵逼的执事青玄——
啥玩意?
闹了半天,无归剑剑鞘是否找到一字未提,使用两仪玄晶唤他出来,就为了问,七岁那年他摔下悬崖时青玄有没有撅着屁股趴在悬崖边哭喊他的名字?
不好吧?
而此时此刻的青玄自然不知道,十七岁前除了去打架未曾踏出浮屠岛半步的玄极这辈子从未见过女人的眼泪,那要掉不掉挂在眼边,在转身看见他时因为放松而兜不住流下的模样……
闭上眼。
脑海之中,全是不受控制的各种强制回放。
秋水为神,玉作骨啊……
啧。
女人。
第20章 【现世】
花眠这边, 稍微被耽搁了一下。
主要是长这么大,唯一一次帮雄性生物买衣服,还是小学一年级的时候, 她管妈妈要了钱去买上体育课要穿的白网鞋,然后她妈让她顺便给爸爸带一双拖鞋回家。
……所以对于男生衣服应该穿什么样的,怎么穿,她一概不知道。
花眠被逼无奈, 只能机智地打开手机翻一翻微博搜下白颐的照片,然后照着照片里差不多的款式比照着买——没一会儿花眠的手里就多了些大包小包的,牛仔裤,靴子, 毛衣和保暖内衣什么的……
最后花眠站在秋裤的柜台前面犯了难,纠结半天还是给苏宴发了个短信——
【花眠:……你说现在的年轻小男生爱不爱穿秋裤?】
【苏宴:多年轻?】
【花眠:二十一、二岁?】
【苏宴:这不是和工作室小杰一样正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装逼年纪, 不穿。】
【苏宴:等等, 你要给哪个年轻小男生买秋裤?!】
【花眠:……我弟弟。】
花眠知道接下来苏宴就该问“你哪来的弟弟”,于是干脆先掰扯出了一个“远房表弟来找我,为了吸引我的注意把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的故事……难为这么烂的剧本苏宴虽然有点囧但是也信了——
如此强大的心脏足以证明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剧组工作人员究竟见识到了多少神奇的剧本。
【苏宴:你说那个大帅比是你弟弟?!】
【苏宴:和你长得一点都不像, 闹鬼吧?巨人国和矮人国啥时候通婚了?】
【花眠:……】
闭、闭上你的狗嘴儿吧!讨厌!
买好了东西,花眠从商场里走出来跳上了车——光这几件衣服要穿一个月当然不够,但是跑到商场买也只是为了解决燃眉之急,毕竟玄极可以用的金钱有限,剩下的衣服可以到淘宝上去买。
打定了主意,踩下油门, 花眠就往拍摄基地赶。
其实路上也就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只是拍摄基地占地广阔,所以位于城市比较偏远郊区,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已经像是开进村儿里,两边是还未盖完的高楼大厦,也不知道是不是烂尾工程,大楼覆盖着的绿网从花眠毕业来到这影视基地就长这样,人烟稀少——
大白天的也不见开工。
只有几块巨大的石板被生锈的铁壁悬空吊在高空中。
购买衣服的过程比想象中困难了一些,时间耽误了一会儿,这会儿距离花眠离开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严重超过与玄极的约定时间;外加本身对施工重地这种地方也没有安全感,原本花眠想一脚油门踩到底,但是麻烦的是,当她刚刚驾车靠近工地,放在副驾驶座的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花眠:“!”
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一紧,整个人都僵硬了下……对于花眠这种手机几万年不响一次的人来说,被手机铃声吓一跳也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
花眠原本并不想接,但是那手机响个不停,在一个人的车内,让人心生焦躁。
花眠一只手握住方向盘,伸手去勾过放在副驾驶的包,将手机掏出来看了眼——居然还是个陌生的号码。
花眠划开手机,摁下免提:“喂?哪位……我我我我在开车,有事能一会儿说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下,紧接着一个磁性又温和男声响起:【我是白颐,你在开车啊?】
花眠:“……”
白颐?
剧组的人死光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劳烦白颐打电话来通知,哈?
有没有搞错?
在花眠发愣的过程中,那边白颐声音从电话里不急不慢响起:【没别的事,就是早上服化那边有个工作人员不是送医院了吗,现在警方看监控发现最后只有你和他进了电梯上天台,就想例行问问你当时的情况……】
花眠整个儿有些傻眼,半晌才反应过来好像比起白颐打电话给她这件事,他本身在电话里所说的内容更加可怕一些——
花眠:“喂?白颐老师,你等等,我我我我……”
花眠结结巴巴,也顾不上赶时间还是怎么的了,直接将车往路边一停,花眠握住手机贴到耳边:“警察找我?找我做什么……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呀!”
白颐:【你在开车就不说了,安全驾驶,等你回来再谈。】
花眠掌心微微冒汗,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纯粹因为跟白颐说话紧张,语无伦次道:“没、没事,我把车停路边了……现在可以说的——我早上刚起床,王哥来敲我的门,说是昨晚下雪楼顶的晒的道具冻坏了,让我帮忙看看……其实当时我在门后看他精神状态不算稳定不想去的,但是怕耽误事情就跟他去了,结果到了天台他突然拉住我,我吓了一跳只能拼命想甩开他……”
像是想到了早上那令人不舒服的一幕,花眠没往下继续说,而是停顿了下。
沉浸于一种强烈负面情绪中的她并没有注意到来自头顶的异响——
此时此刻的她只是满脑子想着怎么把这事情瞒天过海……
虽然从头到尾都怪她,如果她稍微聪明一点点,不要和王哥去天台……
就不会搞成现在这样。
王哥不会进医院。
玄极也不用成为警方调查嫌疑人。
四舍五入算起来,她是个害人精啊。
猛地咬住下唇,花眠声音越发小得像是蚊子哼哼,带着颤抖:“可是仅此而已,我什么都没有对他做……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成那样,我推开他后就跑掉了。”
花眠并不擅长撒谎。
所以她也不知道白颐信了没。
【没事,别着急,我们当然知道你一个小姑娘不能把王哥怎么样——这是我的私人号码,你记一下,等回到影视基地了再打给我,我也是刚从警察局里出来,大家都要接受例行盘查的,我第一个出来所以警方希望我能打电话通知你一下……】
白颐的声音低沉缓和。
就好像带着天然的镇静成分。
花眠握着手机的手松了松,全是汗的手心让手机往下滑了下,手机一个没捉稳滑落在驾驶座上——
花眠愣了下,下意识的弯腰去捡。
然而就在此时,只听见“嗡”地一声,像是钢筋被蹦断的不详声音!
花眠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在抬起头的一瞬间,又听见“啪”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几块巨大物“轰隆”砸下——
一块砸在她车正上方,直接将车顶砸得凹陷,车顶压连带着石头重物直接压到了花眠的后脑勺上,带来一阵嗡鸣式剧痛,还将弯着腰的她夹在方向盘与靠背之中,安全气囊都被震了出来;
一块砸在她车后车盖,挡风玻璃被砸得稀巴烂,碎片落在后排椅子上,断裂的巨石一角深深插入玻璃破碎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