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生有杏——老妖精18
时间:2017-12-21 15:29:56

  戴明是留了大家吃饭的,但山杏怕这些嫂子们挑剔,虽然自己不挑这些,但这几位,到底是正经的名门闺秀出来的,到一个下人家里用膳,怕是真有点儿难为他们了,所以山杏还是拒绝了戴明了好意,戴明当然也知道自家夫人为什么拒绝留饭,如果他不是事先想到这个原因了,他了不会特意过来问一声,山杏很欣赏戴明这一点,人聪明,脑子转得快,不然,也不可能把自己这座竹山弄得这么好了。
  “还是山杏心细,还知道带点心出来,我真是饿了呢。”
  戴晨梦第一个从车子里伸出脑袋来,
  “山杏,谢谢你的点心啊,真好吃。”
  嘴里还塞着点心,话说得有点含糊,山林怕她呛着,赶紧在她说话的时候,帮她顺着后背,平时看着挺稳重一个媳妇,今天跟妹妹混了一天,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不用谢,别吃瞎了,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一听说是山杏亲手做的,后面车上的人更是赞不绝不口了,
  “我说怎么这么好吃呢,山杏的手艺可真了不得了。”
  山杏做点心的手艺,那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连秀娘和彭嬷嬷,都是她的亲传弟子呢,彭嬷嬷原来做吃食的手艺就不错,但只比做点心这一项,彭嬷嬷是甘拜下风的。
  “我们可是很早就吃过山杏做的点心了,不过,那种可是比这种还要好吃些。”
  听到丈夫说到还有比这个更好吃的点心,吴泽远媳妇就追问到,
  “什么时候吃的,为什么我没吃过?”
  丈夫可是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自己的,如果说他吃到过什么好吃的东西,那肯定在回府的时候,会跟自己叨咕的,然后自己就会想尽办法弄到方子,让府里的厨房弄给他吃。
  “我跟你说过的呀,就是钦山头一次领他儿子去军营,山杏给孩子带了好多的点心去,那时候小老虎才十个多月,还不能吃军营里普通的饭菜,所以点心带了好几包,我和大哥就抢了些小老虎的口粮,不得不说,山杏的手艺真是好,特别是给孩子们准备的,都是用小模子特意制作的,里面应该还多加了鸡蛋和牛奶,那个鲜香油腻,真是说不出的美食啊。”
  听丈夫说起这个,吴泽远媳妇也想来,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儿的,丈夫从军营回来的时候,说吃到了好吃的点心,还是抢了钦山儿子的,自己当时还笑话丈夫像小孩子一样呢,竟然跟十个月的小朋友抢吃食,现在知道了,确实是值得一抢的,那边车上,戴俊媳妇也听到丈夫说起吃过那种小模子做的点心,回忆满满,两家的媳妇同时想着,一定得跟山杏学会这门手艺,然后做给丈夫吃。
  当然啦,这些只是愿望,她们都是没真正下过厨的人,以前学下厨,也不过是学会指使别人干活,自己动动嘴,说到动手能力,那是十个捆在一起,也比不上山杏一个,特别是山杏这么一项特殊的技能,连彭嬷嬷那种厨房的老手,都没能学到十成十,她们怎么可能轻易地学会,所以,她们的心意是好的,但最后当然是失望撤退。
  这是后话了,一行马车回了城内,山杏就跟万钦山说,想要去义学看看,自打义学办起来,她除了刚开学的那天去看过,就没再去看过了,她还跟万钦山说过,她对义学有些打算的,而中间出了些事情,就耽搁了下来,这一耽搁,还真是不短的时间了,这个耽搁的时间里,山杏对义演又有了进一步的想法,正好趁着今天没什么事情要忙了,不如去义演转一圈,再感受一些环境,再捋顺一下思路。
  “行啊,你想去我就陪你。”
  万钦山叫停了马车,下了车跟几位哥哥、嫂子道了别,因为在路上,山杏倒是不方便下车打招呼了,万钦山就一个人代表了,那几家自然也不会不懂这个理儿,所以跟万钦山带了些道别的话,就各自归家去了,万钦山重新上了马车,马车就转向了义学的方向。
  马车在义学的校门侧边停下,万钦山搀着山杏下了车,车夫上前去替两人叫了门,门房自然是认得世子爷和世子夫人的,赶紧给两人开了门,这可是正头主子呢,万万慢待不得,殷勤地把人让进大门,
  “世子爷,夫人,您们怎么有时间过来了,用不用找人陪着。”
  他可是知道自己的职责的,当着两位正主,可不是敢说自己扔了门房去陪人。
  “不用了,我们随便转转,你忙你的吧。”
  万钦山对于下人,很是随和,这应该跟山杏平时对人的态度有关吧,万钦山看惯了山杏对人的态度,自然而然的就跟她保持平行了,而且万钦山也发现,对人平等,并不是一件坏事儿,你不必分阶级,但下人们心里是有数的,他们会因为你自然随和地对待他们,而对你更加的尊重。
  门房知趣的回了自己的岗位去当差了,万钦山则是跟着山杏在院子里转了转,这个时候在上课,学校的院子里没什么人,两人转了半天,才遇上一位从先生休息的屋子里出来的先生,
  “世子爷,世子夫人?”
  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世子爷和夫人,这位先生赶紧把两人往屋子里让。
  “不用了,我们就是来转转,一会我去后院再看看。”
  山杏先于万钦山拒绝了这位先生的要求,她还是想先看看学生,至于这些先生们,看不看都行,只要看到学生的改变,就知道先生们教导的如何了,
  “那好,世子爷和夫人就自己转转吧,小人要去那边课上看看,有事儿您再来喊小人。”
  这位先生急着走了,山杏才想起,他就是这个义学现任的管理者,自己这个当家的人,倒是对自己的属下如此的不熟悉,也是真让人汗颜了,
  “咱们自己转吧,一会去教室外面偷偷看看孩子们如何。”
  山杏拉了下万钦山的袖子,别让他再发呆了,
  “山杏,我们跟着那位先生过去看看吧,我总觉得有事情。”
  山杏被万钦山这么一提醒,才回味出来,那位老先生走得确实挺急的,
  “瞧我,倒是疏忽了,行,咱们跟过去看看。”
  心急的山杏立刻就奔了老先生走的方向,万钦山当然是立刻就跟上了媳妇的脚步,结果到了那间教室外面,里面嘈杂的声音让山杏的心里一跳,猛地上前,一把推开教室的门。
  门开得太猛,撞上了墙面,发出了咚的一声脆响,教室里的嘈杂立刻消失,整间教室没有半点声音再发出来,山杏看到一圈人围在一起,都回头看着自己,山杏几步走过去,拨开人群,就看到地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少年,额头上有着血迹,不多,但血迹下边,明显肿得高高的,不用问,这是撞到哪儿了,山杏迅速地看了下眼前的环境,看到一个桌案前有着残留的一星点红痕。
  “怎么回事儿?“
  山杏的声音努力地保持着镇定,万钦山却是很容易地就听出了她语声里的颤抖,所有人都没有回答,山杏已经等不及了,自己弯下腰,要把人抱起来,万钦山抢在山杏之前,把人从地上抱起来,
  “我会把事情查清楚的,希望你们每个人都把要说的话先想清楚,我先带他去看大夫。”
  万钦山冷厉的目光划过人群,那经过杀伐的目光,如刀般割过所有人的心房,让人心生颤抖。
 
  ☆、第三百五十六章 先得活着
 
  第三百五十六章 先得活着
  山杏临走时,经过那位刚刚见到过的义学的管理者,轻声地问了一句话,
  “你没有话跟我说吗?”
  老先生怔了一下,看到山杏已经快步离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应该跟上去的,赶紧颠颠地撵了出去,临走时,回头扫了一眼班上的老师和同学,摇头叹息了一声。
  把人送到大夫那里,倒是没有大碍,只是撞得猛了,晕了过去,醒来再看看,如果没有呕吐头晕等症状,就应该没大事儿,山杏也明白大夫说的话,不过就是看看有没有留脑震荡后遗症罢了,
  “你再给他给做个全身检查吧,看看有没有其它的伤。”
  山杏在看到少年衣领边一道延伸进去的细小抓痕时,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大夫倒不在乎多做个检查,反正有人付诊费的,所以就解开了少年的衣服,山杏很知趣地退到了门外,虽然她本人并不在乎这些小细节,但她身为世子夫人,总要顾及丈夫的面子,不能任性妄为,只是在她听到万钦山一声细微的抽气声时,就证实了心里的猜想,她已经不用去看少年人身上的伤痕了,看来,义学,是需要好好的整顿一番了。
  山杏再没有进屋去,只是在外面听着屋里的声音,应该是在大夫给少年人上药的时候,少年人醒了,发现有只手在自己身上摩挲,少年立刻惊叫起来,刚刚醒过来的他,并没看清楚现场的情况,自顾自大喊着,
  “不要,走开。”
  接着就是止不住的抽泣声,以及挣扎的唦唦声响。
  山杏的拳头一点点攥紧,又一点点放开,她把头仰向天空的方向,在看到棚顶的时候,笑了,人就是这样的,以为一抬头就看到明媚的天空了,结果,却发现被棚顶挡着,根本看不到那一片蓝,那记忆中的纯净蓝色,只是存在在自己的记忆中,而生活的真实,给了你重重的一击,让你醒悟,别做梦了,生活中多的是阴暗和肮脏。
  “山杏,没事儿了,只是些皮外伤。”
  万钦山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站在外间的山杏,那紧绷着的身形,就知道她把里边的情形听了个差不多,
  “上了药又睡着了,等他醒了,我们仔细问问,总能解决的,我不会放任一个孩子遭遇这些。”
  万钦山的承诺并没让山杏好过多少,
  “我还想着把义演交出去,交给朝廷管理着,现在看来,还是握在我自己手里比较好,在我管理期间都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把这些孩子们交给别人,那发生这样的事情时,还有谁能为他们主持正义呢,那个孩子吓坏了,说明这样的伤害不是第一次。”
  “是啊,不是第一次了,身上的新旧伤都有,有已经落了疤的,有刚定了血痂的,还有一些新鲜的伤痕。”
  万钦山一想到那孩子身上的伤,也有些气愤,虽然都是些小伤,但明显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这样明目张胆的为所欲为,欺凌同窗,他就不相信班里的先生会不知道,如果先生们知道,却依旧放任,这事儿可就真说不过去了。
  山杏转身进了屋子,也没过多的顾忌,而是直接坐到了床边,老先生已经有眼色的去搬椅子了,却在看到世子夫人坐在床边时,颓然地把椅子放下,这次,看来事态是严重了,有些事情,没人出头便好,如果有人出头,那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一个理字来的,就像这个孩子,他本身没有做错什么事,只是——,哎,老先生叹息了一声。
  “还不能说么?”
  听着老先生这一声叹息,山杏肯定老先生是知道些事情的,她很生气,既然连管理义学的老先生都知道些眉目,那带班的先生就肯定知道得很清楚了,既然知道有这样的事情,竟然还放任它一再地发生,可见,这义学里,藏污纳诟的地方多了,这义学才开多久啊,山杏有些灰心。
  “其实真不是什么大事儿,孩子间的打打闹闹,我们大人们也不能强加干预不是,他们班的先生制止过的,只是,收效不大,除了这次晕倒,平时都是没造成什么后果,打的也不重,我们也就没法儿插手了。”
  老先生为此还有些为难,小孩子哪有不闹脾气的,这个孩子因为家世的原因,在班里人缘不好,受欺负那也是免不了的事情。
  “噢?管不了,没法儿管?您老人家可是义学的管理者,是我的授权人,我把义学交给你管着,你现在跟我说,义学里有事情你管不了,这可有意思了,既然管不了,我还留你在义学里干嘛,趁早滚蛋。”
  山杏是真怒了,老先生被她骂得有些懵,在办学期间,他可是见过这位夫人好多次的,虽然人精明能干了点儿,可的确是个知礼守节的,这么骂人,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造成了这样的后果,山杏都是不愿意见到的,哪怕这个孩子格外调皮,甚至于是传了闲话、偷了东西,或者更严重些,都不应该受到这个的折辱和惩罚,他到底还是个孩子呢,我们在对他们有期待的同时,也要对他们有耐心,而且我们现在开的就是义学,我们的义务就是教导他们,给他们一个学习的机会,教导这些孩子们成长
  难道我们教给他们的,就是如何的受苦受难,如何的被本该是相亲相爱的同窗,恶意地欺凌和虐待么,那我们还能期待他们,在长大后成为什么样子,做些什么对社会有用的事,山杏悲愤地想着,接受了这样教育的他们,做的最多的大概就应该是暴虐与残忍,不管是施与受者,呈现出来的心理状态,恐怕都是阴暗的,这样的义学,还办它干嘛,有了这样肮脏的学校,是孩子们的灾难吧。
  “夫人,这事儿是有原因的,并不怪老朽。”
  义学的那位总管事,因为被山杏用了污辱性的语言,也不再客气了,还自称了老朽,似乎是为了向山杏表达,他自己也是一个满身学问的先生,不应该受到这样的污辱,
  “噢,什么样的原因,能看着一个小孩子受到这样的待遇,而置之不理,我倒真想听听理由了。”
  这位老先生抬眼看了世子夫人一眼,又把眼睛垂了下去,心里真是强夺着怒火,一个女人,如果不是身份使然,哪有你在我面前耍脸子的份儿,竟然还口出恶言,而没有半点端方和贤淑,可尽管他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是半点也不敢露出来,只是,面上实现是装不住,多多少少泄露了一点儿他的心思,山杏却是没空儿跟这样的人计较。
  “他父亲身为一个牺牲在战场上的英雄,他母亲竟然改嫁了人家,大家当然要唾弃他,鄙视他,有那样一个水性扬花的母亲,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难道他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么,竟然允许他的母亲改嫁给旁人。”
  老先生越说越气鼓鼓的,好像受到了污辱的是他一样,满脸的愤慨,满心的怨恨。
  “他父亲已经牺牲在战场上了,这样的孩子,你们也狠得下心欺负,你们的心是肉长的么,你们的心眼儿歪到天边去了么,你们怎么还能这么无耻的说,他活该遭到鄙视,遭到唾弃,你们到底有心没有?”
  对于一个父亲战士沙场的孩子,这些人都能下得去手打,下得去口骂,人性究竟丢失到哪里去了。
  山杏正咬牙切齿地发泄着,却被耳边的轻泣声给打断了,她转过脸去,就看到那个少年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然后眼睛顺着眼尾滑出眼眶,渗进鬓边的发丝,他忍着不出声,但是呼吸之间,那带出来的细微呜咽声,揪着山杏的心生疼生疼的,她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这个孩子,真是罪该万死,这么小的孩子,他懂什么呢,他凭什么要遭遇这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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