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这些是我的钥匙,现在交给你收着,这些钥匙你也都认得的,这把是我私库的钥匙,这把是山庄库房的钥匙,这把是我房间的钥匙,这把是找到我百宝箱的钥匙,我的百宝箱就放在衣柜的最下面格子里,这就是格子的钥匙了,打开格子,就看到我的百宝箱啦。”
屋子里,山杏把钥匙挂到秀娘的脖子上,还小心地帮她塞到了衣裳里,并用手按了按。
“你可要好好收着呀,我的全部家当都在这里,我的嫁妆,我的房契、地契,我的金银首饰等等,等等,反正,如果有一天混不下去了,我可要回来求你收留的。”
山杏可怜兮兮地晃着秀娘的胳膊,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罢休的架势,
“傻丫头,你什么时候回来,这里都是你的家,我会好好的替你守着的,不管什么时候,这里的大站总是为你敞开着,我丢了我自己,也丢不了你的家当。”
山杏就呵呵地笑秀娘,
“你把自己都丢了,还怎么不丢我的家当,秀娘,东西再重要,也没有你重要,知道嘛,如果你遇到了麻烦,不要管这些东西,身外之物而已,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要管它们如何,先顾好了自己,只有你自己好好的,我才稀罕这些东西,你知道不知道?”
秀娘含着泪点着头,把山杏紧紧地搂在怀里,使劲地抱住了。
当山杏走出屋来的时候,孙家的和另一位侯府来的人,都被眼前这个美人惊呆了,山杏自小就长得漂亮,且越大越水灵了,秀娘和关伯看得多了,倒也没觉得有多惊艳,只是觉得山杏蛮漂亮的,可即便如此,当山杏穿着这一身大红的喜服出来时,关伯也呆愣了半晌,大红色的衣裳,衬得山杏的皮肤越加的白皙,特别是光滑的脸庞,几乎看不到一丝的毛孔,发质油黑乌亮,梳好的头发顺滑得没有一丝的毛刺儿,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上,留下一排淡淡的暗影,仿佛给这双大眼睛,安上了一个天窗,让它更加明亮。
“秀娘,关伯,我走了,再见!”
山杏走得很是坚决,没有再像昨天那样腻腻歪歪的,道了再见,就径自地走出了庄子,上了等在外面的马车,她坐到了马车上,掀了帘子,对着跟出来的秀娘和关伯挥了挥手,就迅速的把帘子放下了,她怕看到秀娘的眼泪,既然走上了这样的人生,就不要抱怨,不要言苦,不要忧伤,不要认输,此次回了侯府,就当换个环境深呼吸。
山杏坐在越来越快的马车里,很安静,当马车加到了一定的速度,开始匀速前进的时候,山杏的已经完全能够正常的思考了,刚刚走出山庄的那一刻,山杏是真的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甚至不敢回头,连伸手挥别,都做得万般艰难,分离总是人生中最伤感的事,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对前途的未知,你对未来的茫然,你不知道你即将踏上的这段旅程,会带给你怎样的人生。
“这个狠心的丫头,都不说多看我一眼。”
秀娘对着越来越远的马车恨恨地说到,一边抹着自己的眼泪,
“傻瓜,她是不敢看,多看一眼又能怎么样呢,也不过是徒增伤心罢了。”
关伯揽住自己媳妇的腰,伸手帮她抹眼泪,
“别哭了啊,我们家宝宝会跟着你伤心的。”
秀娘赶紧又擦了擦眼泪,然后摸着自己的肚子道,
“宝贝儿,别难过啊,今天你姨姨出门了,娘亲就是有点惦记她,不过,她很快会回来看你的,她平时最喜欢你了,你记得的吧,她每天都要跟你说说话,还会给你讲故事,还会弄好多的新花样,只为了让你吃得更好,虽然是娘亲替你吃,但你姨姨说了,我吃得多了,你才会吸收更多。”
看到秀娘跟孩子聊起天来,关伯就扶着她一路往屋里走去,想把她送到屋子里歇一会儿,毕竟挺着个肚子忙活一早上了,
“等一下,我先去山杏屋里。”
秀娘却不肯回自己的屋,关伯只好跟着她到了山杏的房间,秀娘把山杏换下来的衣裳收好,打算尽快洗晾出来,被子也重新叠过,放下了床帐,免得进灰尘。
秀娘又检查了衣柜下面格子的锁,锁得稳稳当当的呢,再去到外间,要把餐桌上的碗收拾了,现在庄子上也没有别人,关伯哪还肯让她再伸手干这些杂活,立马把她扶到一边坐下,自己上手干了起来,刚才里间里都是山杏的衣裳,他不好伸手,这些碗啊碟的,倒没什么顾忌的,当关伯连地也扫得干干净净了,秀娘看看再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这才珍而重之的锁好了山杏屋子的门。
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一排房子都被锁头锁得牢牢的,秀娘的心里空落落的,只少了一个人而已,怎么感觉整间院子都空了呢,甚至整个人都空了,再也没有那个小丫头时不时的扑过来撒娇了,再也没有那个小丫头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仰着脸等着自己给她擦汗了,再也没有那个小丫头还没等进门,就喊着‘我饿了’,等着自己给盛饭吃了,所以,屋子空了,人也空了。
山杏坐着马车到了侯府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她被直接送进了二门,然后被丫头领着,一直送到了新房里,说是新房,是因为它此刻被拾掇一新,跟自己当初新婚的时候一样,处处透着红色,院子门外就挂着大红的灯笼,从门口一直到正房里,一路上也挂着大红的灯笼,正房的门口,还有用红绸子挽成的大红花,挂在廊下,一片喜气洋洋。
进到屋子里就更不用说,红色的床帐,红色的铺盖,红色的窗帘,红色的挂签,红色的台布,红色的蜡烛,还有红色的自己,山杏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七年了,她又回到了这间屋子,只是镜子里的面容,已然不同,当年那个只有八岁的小不点儿,如今已经长成婷婷玉丽的大姑娘了,那唇角眉间,已经有了些少女婀娜的风韵。
山杏对即将到来的见面,并没有期待,虽然在名义上来说,自己已经是结婚了七年的女子,但一个结婚七年都没见过丈夫的人,对这个男人还会有什么渴望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没有,山杏对这个人丝毫不感兴趣,这根本就是一个没有责任心的人,但凡他有一点儿自己是为了他冲喜而来,为了他舍了自己童年快乐的女子,他都应该来看自己一眼的,看看为他做出牺牲的小女子是何等模样。
其实对于被接回侯府,山杏都觉得多此一举,还不如就直接和离了,两个人都干净,别的不说,这个男子对自己,那是绝对没有丝毫感情的,又何必牵扯这么多,弄得两头都难受,山杏想着一个已经二十岁的男子,应该早就有了心上人了吧,又或者,府里给他安排了丫头、妾室,现在会不会已经有了儿女了呢?山杏觉得,一会儿见到了人,得跟他好好谈一谈。
山杏拄着腮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旁边传来丫鬟的提醒声,
“世子夫人,天已经晚了,您先吃些东西吧,世子在外面招待客人,一时半会儿的大概还回不来。”
山杏扭回头,就看到在一边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碗碗盘盘的,身边的丫鬟正端着水盆,要给自己净手,山杏赶紧让她把水盆放在架子上,自己动起手来。
把手脸擦干净,山杏就坐到桌边吃起来,确实是有些饿了,拣着自己爱吃的,山杏也不客气,统统地夹到自己的碟子里来,然后大吃特吃,丫鬟看得目瞪口呆,她们还没看过谁家的夫人这么用膳的呢,只一会儿,山杏就吃饱了,看着那依旧还是满满一桌子的膳食,山杏不禁感叹到,不亏是公侯人家,这一顿饭的花销,差不多够自己和秀娘在庄子上生活个七、八天了,也许还不止。
“我想要洗个澡,不知道方不方便?”
山杏客气的问到,这赶了一天的路,身上黏黏的不好受,山杏已经养成了每天泡澡的习惯,着实有些受不了。
☆、第五十六章 将就也不可以
第五十六章 将就也不可以
“方便的,夫人您从这扇门进去,里面已经给您备好水了。”
丫鬟侧身带着路,把山杏让到了里间,果然,推开门,就看到有一个大大的浴桶摆在地中间,里面还在往上早着热气。
“你出去吧,我自己来就行了。”
看到丫鬟要伸手帮自己,山杏赶紧把她撵出门,毕竟还是陌生的人,而且山杏也不太习惯让人侍候,这些她自己都可以做好的,只是等到山杏洗完了澡出来,才发现自己没有替换的衣裳,想要喊人进来,一想还是算了,这身衣裳也是早上新穿的,也不算脏,将就着穿吧,等那位世子爷回来,自己还要跟他谈判呢,就别讲究这些个了。
穿好衣裳出来,见屋里只留下了一个丫鬟在,
“您出来了,奴婢还想要给您送衣裳进去呢。”
山杏看到她手里捧着的衣裳,就知道这丫鬟没有说谎,
“好的,你先放在这儿吧,我一会换上。”
山杏指了指床脚旁的凳子,丫鬟就听话地把衣裳摆在了上面。
“没事儿了,你也下去歇着吧,忙一天一定也累了。”
山杏想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并不想把人留在屋子里,丫鬟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听了山杏的话,
“那奴婢就先下去了,世子夫人有事就喊奴婢一声,奴婢就在外厅候着。”
听说丫鬟并不走远,山杏也没跟她多计较,随便吧,毕竟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
山杏拿了两个大迎枕垫在自己的身后,舒舒服服的摆了个姿势靠上去,也不管会不会弄皱了衣裳,软软的可真解乏,瞪着两个大眼睛,山杏望着对面条案上的那一对大红喜烛,想着七年前,自己就讨厌它们亮在那里,果断地吹熄了它们,可是今夜,她得留着这点亮光,还要跟那个男人谈判呢,屋子里如果乌漆麻黑的算怎么回事,一定得亮堂些,这样才好谈事情。
左等右等也没人回来,山杏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终于睡着了,等到门被啪的一声推开时,山杏正沉浸在睡梦中,完全没听到,
“世子爷——”
丫鬟要跟进来侍候,被万钦山推了出去,咣的一声就关好了门,
“不用你,我自己可以。”
万钦山今天喝了不少酒,一想到自己就要娶一个不认得的女人,他的心里不烦闷,而那个自己喜欢到心坎里的女子,不久之后就要嫁给别人了,万钦山的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可母亲说得也对,这个女人当初为了冲喜进了自己家的门,再怎么说,世子夫人的位置,也绝不会换人的,不然,也太不仁义了,而那个心爱的女子,自己又不舍得让她做个妾室,那就只好自己委屈了,给这个女人身份,给那个女子自由,而自己则两手空空。
万钦山摇摇晃晃地走向床边,今天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仪式,是把自己交付出去的仪式,从此,自己再不属于自己,这样也好,断了自己的念头,断了自己的奢望,也断了自己想爱的心,可他走了几步,又有些退缩,对于床上的这个女人,他是真心胆怯的,因为不能付出真心,他就心有愧疚,可又不想让自己成为背信弃义失的人,万钦山果断回了头,去到条案前,吹灭了那两根蜡烛,我看不到你,就装做没有看见。
听人说,这两根喜烛是应该一直燃到天亮的,这代表着两个人的婚姻长长久久,可这对于自己来说,有什么意义吗?万钦山自嘲地撇着嘴笑了笑,这个长长久久,对别人来说是幸福,对自己来说就是煎熬,他明知道这样的想法不对,可他也没办法说服自己,他只能对床上的这个女人说,我只能给你这么多,给你名分给你家,却给不了你真心,对不起!
当山杏感觉到自己被人压住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了,因为等得太久,所以睡得太沉,此时的自己已经被牢牢地压在身下,她刚一挣扎,双手就被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抓住,举到了头顶,手腕被握得生疼,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山杏就知道身上的这个人喝多了,此时,就算自己向他求饶,也讨不了什么好处的,看这个人的动作,明显已经失去了理智。
既然不能沟通,也无力反抗,那就顺从,山杏并不想弄得自已受伤,反正名义上已经是夫妻了,人家要做这种事情,你做为妻子,也无从拒绝,只是,原本山杏还想保留住自己的清白,跟人家谈条件呢,现在看来,一切也不过就是自己的想当然而已,就算男人跟自己做过了,然后再一脚踹了自己,自己也是没办法可想的,既然没办法,那就换个角度想问题吧,就把这一夜真的当成新婚之夜。
有了这样的想法,山杏就让自己尽量放松,也可以尽量享受,毕竟自己骨子里还是现代人,就当做一夜激情,也没什么不可以,明天如果他认帐,那就好好的过日子,如果他不认帐,那就签个文书,或和离,或休弃,这在山杏来说是无所谓的,她并不想再把自己嫁出去了,就无所谓和离还是休弃,回到庄子上,陪着秀娘和关伯过到老,帮他们养大孩子,也是挺不错的日子。
只是,一想到秀娘很是担心自己被休回去,山杏想着,如果这个男人还算好说话的话,那就让他给自己一份和离书吧,这样也能安了秀娘的心,总不能老让秀娘为自己牵肠挂肚的,正这么乱想着的山杏,下身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山杏惨叫了一声,又立刻咬紧了自己的嘴唇,该死的,这个人根本没有半点的同情心,完全是硬来。
可当疼痛让山杏清醒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只是下身的衣裳被脱掉了,上衣还好好的穿在身上,这一刻的屈辱,让她不能自己,就算是一夜情,你也应该给我足够的尊重,这个男人果然是个渣的,山杏立刻下了决心,无论如何,绝不原谅,这个男人根本就是存心欺凌,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完整的人来看待,这样的人,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跟他共度一生,哪怕是将就也不可以。
当身下的女人发出那一声惨叫,万钦山也是吓了一跳,可脑海里立刻就出现了山杏的身影,这声音虽然凄厉,可怎么就跟山杏的声音那么相像呢,万钦山整个人都要软下来了,如果你是她多好,该有多好,万钦山几乎要流下泪来,但是,他知道不是,所以他只能在心里说着对不起,对不起,这样对待你,只是,你如果想要在这个家里立足,我只能这样。
万钦山很清楚,如果没有夫妻之实,这个女人也只能被休弃,那样,她的人生将再不会圆满了,所以,万钦山在心里对身下的人说,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自己,我都得这么做,因为,没有你,还会有别人,那还不如就是你好了,起码我对你还有一份感激,感激你当时为我冲喜留下来,这份感激会支持着我跟你去走余下的人生,这么想着,万钦山就温柔了很多,他也不想因为自己而为难了别人。
当万钦山攀上高峰的时候,他的整个人也因为这一刻的轻松,而陷入了沉睡,身上的人压得山杏喘不过气来,好歹算是把人推到了一边,山杏侧身朝向床里,心里已经下了决定,明天无论如何也要跟这个男人谈一谈,让他放了自己,随便他用什么方法,山杏可以接受他的不情愿,不待见,不真心,可她受不了他对自己的轻视和侮辱,这个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