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青梅来嗅嗅(重生)——景淮
时间:2017-12-22 19:28:52

  彼时是秋初,也许是她性子太急了些还是甚么,跑得略快,直到气喘。宋闻礼在屋子面前停下脚,定定神,才叩响门板。
  踌躇许久,直到门被人打开。
  宋闻礼的目光先是落在素白银线的锦袖上,再目光上移,看见腰际的观字玉佩,玲珑小刀,银色令牌。手腕倏然被他用力拽紧,掌心很热,她抬起眼皮子,便与观孟倾然间对上视线,嗔黑色的眸子,如碎玉般的微光打在他眼底,先前没那么仔细注意,原来这位少年也是生了如此俊美的双眼:“你身体难不成全好了可以任你跑来跑去?”她却听见这么句愠怒的低沉嗓音,再对他眼睛的时候,并不是笑眯眯地弯弯眼。
  奇怪,平常这时候不是应该笑眯眯地弯弯眼说“哦呀,宋姑娘你腿儿什么时候这么利索?”的吗?
 
 
第035章 
  若说按照平常,眼前这位孟大人,铁定会先来眯眯眼阴沉笑着,再来句忒是悠闲的挑衅反问话来逗逗双方的趣味,她正是仗着这般铁定的以为,才冒冒然过来瞧瞧自己这位大恩人的伤势是如何重的程度,没想到对着自己的是另外副严峻的嘴脸。
  偏偏还是无人的小屋角落,安静得刺耳,半面围墙爬满绿意藤叶,枝桠爪牙耸向蓝天,以及那半枯半燥的梅树隐隐约约地被风撬动枝芽,风声细尔乌阳满脸,就比如前生没有认识观孟这号人物时候,她大抵上也是如同此般风景随性地活了过来。可如今宋闻礼从未有过如此畅快的情绪,因着对面人是这位少年,这位一直待她极好的少年,她自然也想加以对他双倍的好。
  少年早前便听到鞋底踏响地面的细微声,他挑挑眉,搁下笔备着起来,因为不免会牵动伤口,索性速战速决,至门打开,入眼瞧见那宋姑娘紧矮矮的脑袋壳子,他眼瞳缩缩,眼底里划过丝不知深意的光芒。
  宋闻礼忽然抬起脑袋,两人视线便直接对上了。见她嘴边带着笑涡儿的圆脸上略微苍白,汗水沾湿额角落发,上身边儿是宽敞的素衣外衫下裙则是藏青色的底纹,脖子还有上次被西山头头勒着留下的红色勒痕。少年脸色微变,说话口气便足足硬了几分:“你身体难不成全好了可以任你跑来跑去?”
  见姑娘微微挑起眉头,很是坦然地问:“按着平常,孟大人你不是该说几句调侃我的话吗?”她揪揪眉,感觉甚是苦恼地嘀咕,“怕是伤得很重吧。”
  “…………”
  观孟嘴角轻微地抽搐下,忽然抬手抓住她瘦弱的右臂,在宋闻礼脑子懵然的半饷内,少年用力将她拉扯进屋子,整个人蒙头便紧紧贴在观孟宽阔温实的胸膛……随着木门咯吱响响半阖着状态中,宋闻礼头顶传来他低低沉沉泛有磁性的嗓音:“你先别出声。”
  宋闻礼当下反应便觉得外出是有什么人的,要不然观孟大人也不会做出如此无礼的举动,她点点头暗自表示理解理解,于是僵持着不动弹……直到鼻尖真实性,闻见他身上的清香味道的时候,宋闻礼耳朵烫烫,脸颊才实实在在地滚烫起来。
  这反应着实不像她平日里的处事原则,宋闻礼难免对自己感慨不已。也未曾想到孟大人会将温实的掌心搁在她后脑勺,接着微微用力,迫得她不得不再次贴着。
  观孟微微阖着眼皮,接着眼睛微沉地睁开:“当时你为了拖延时间挑衅那老虎头,知不知道很危险?”
  “…嗯?”
  少年咬紧牙关:“也差那么几寸,刀子就会弄伤你。”手指头不觉已地拢着她的发丝,重复,“那么几寸。”
  宋闻礼咋呼半饷,与他拉远些距离,再抬起脑袋眯眯眼朝他弯嘴笑道:“我现在这不是好好的吗。”思忖几秒,道,“况且那刀子若是真捅破了我还真是有些危险,不过阿谢没事儿就成……不过那时候还真得多谢您呀,若不是孟大人你,我铁定死定了。”
  “宋闻礼。”少年用力喊了她全名。黑发下的眼神阴沉沉地盯着大姑娘,顿半饷,微微垂下眼皮子,遮住眼眸里负复杂情绪,淡淡地说道,“我不喜欢拿命开玩笑的人。”
  说罢。
  宋闻礼笑容一下僵硬在脸上,半饷,她表情很认真地对观孟道:“我以为和你开开玩笑没事儿的。”她手指头微微搅动衣带子,“嗯,那我以后不开这种玩笑了。”想他定是位不喜欢拿命开玩笑的少年,平日里说话也要多注意些。没准观孟前些年过得很是不好,毕竟他先前是锦衣卫里的人,接触的人命比宋闻礼想象得还要多。
  “我并不是这意思。”观孟拧拧眉,目光落进她眼里,顿半饷,他才从兜里掏出样精致的铁哨子出来,递进她手心里,“以后随时带着口哨,遇到危险我可以来救你。”
  宋闻礼仔细瞧着那铁哨子半饷,道:“但听说阿孟你终究是要回京都的。”再将哨子重新放回少年手上,语气有些隐约的压抑感,“所以这东西你还是留着给别人吧。”
  “这东西不是留给别人的。”
  “嗯?”
  “就给你留的。”观孟嘴角这才有了些笑意,接着他眯眯眼儿道,“让隔壁铁匠给专门打制三十银钱的铁哨子,只此一家,既然还给我可就别后悔了。”
  “三……三十?”宋闻礼咋呼眼儿地盯盯他手上的东西,半饷,她又默默地给拿了回来,嘴里喃喃几个字儿,“那多谢多谢。”
  实则宋闻礼是想看情况给他送点心来的,因着欠他太多人情估计短时间还也还不完,仔细将木盒中那碟点心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放了桌子上:“阿孟你若是饿了就吃点吧,现在我能做的也只有给您送送小饭。”眼珠子不停地瞟着他道,“总归来讲,你这次手上也算是有我的错,日后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观孟愣秒。
  宋闻礼再对他很是恭敬地弯腰拘礼:“那天真的很感谢孟大人。”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她头顶才传来少年干涩涩的声音:“……早点回去了宋姑娘。”
  大清早,帮忙的三两位工农便拉着马车过来装东西上车。准备将这小铺子立的东西全部清点到另一个租地去放着,挺忙活的,却只花费了上午干完,因为路还挺好赶的,那租地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就恰恰好定在了官府那道大道上头,然后有捕快出门巡逻,第一面见得铺子,那便是宋闻礼这家的了。
  挺多人来这儿凑热闹的,毕竟也算是新店开张,所有新老顾客都有优惠送东西,宋闻礼托着驼子又招了两伙计过来帮忙打活,驼子成了她学徒,如今厨艺长进很快,可以帮衬着烧菜弄汤,胡乱忙乎了整整一天,时至夕阳,人数减少,却有些官差入店来点了几样菜。
  七嘴八舌地直接说起了前几天西山寨被灭的案子,如今大当家在逃,二当家已被孟大人抓捕归案,算是有的人喜有的人忧愁,点点算起来,剩下的还说起了孟大人受伤一事。
  “好似孟大人先前就受了些伤,再加上大当家给他留下的那两刀,能不卧伤在床禁止值公吗。”
  “那可不,徐大人如今明力禁止他出去走动,在府里好吃好喝地供着他呢,毕竟人家功劳在先嘛。”那厮又愁了几下,手指头点点自个脑袋瓜子直接哎哟了声,似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瞪瞪双眼儿与他们说着闲事儿,“可听说孟大人这次回京好像不只是因为公事儿。”
  “哦?那究竟还有啥啊。”
  那群人直接围着几案开始足膝长谈起来。
  那老汉语气富有深意:“能让男人快马加鞭赶过去的,不只是有烈酒和肉的诱惑,还能诱惑的,肯定是女人这种生物啊。”
  于是说罢却久久也不见回响,宋闻礼这支抬头望去,便惊悚地瞧见观孟那货,正以一种眯眼儿阴沉的那副表情盯着那群人:“哦呀,看来昨天的教训还真不够。”
  那群人肩头同时间颤颤。
  待是教训完那些官差后,观孟才稳稳坐她近处的位置下来,他与宋姑娘对视半饷,才眯眯眼道:“掌柜的,先来几盘好菜。”
  驼子就去着手准备着了。
  “这处新店感觉如何。”少年问。
  “还好。”宋闻礼慢条斯理地张嘴接着回答,“只要大人您不赶走我的客官,一切好说。”
  “…………”
  观孟微微挑起嘴角,“那还真是得罪了。”
  “他们说的可都是真的?”宋闻礼。
  “什么真的?”少年。
  “你去京都是为了女人…这些话。”宋闻礼。
  “就这个?”他慢腾腾地啜饮杯凉茶,接着手托着下巴,眼睛抬起轻腻腻地瞧着宋姑娘问道,“你说是不是真的?”
  “不是。”宋闻礼几乎很肯定地说。
  “为什么?”
  “因为你看起来着实不像……”宋闻礼小心翼翼地瞧他眼,“不像个会被女人所迷惑的孩子。”
  观孟眯眯眼笑道:“这话我就当作是夸赞了。”
  “不,这是贬义。”
  “…………”少年继续眯着眼笑道,“那几盘菜你留着给鸡吃吧,我走了。”
  “您且慢走。”
  观孟见她如此熟络地招呼自个快些离开,心里头便有些不满,他侧着头微微瞥着她,顿半饷,连着说话语气都有些霸气点的:“我救了你的命,以后就说话注意点。”
  “………………”
  “记得用褒义。”
  “………………”
 
 
第036章 
  海神节中,按着当地习俗,海神将会在最后晚头的午夜,被七位使者送回海底迷宫,其这身边还堆满了早些天百姓祈福洒下来的供品,简单意思是来讲便是海神带进海底里去,让其好好琢磨琢磨如何还地上那群人的祈愿。虽神话都是编造的,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且这经过场盛大洗礼,百姓的精神头也就充裕许多,对那将来也好得更期待。
  那些海神使者,是有七位十七岁姑娘打扮的,平日里在庙里头受了充足训练,如今最后一晚脑袋戴着淡蓝头巾身穿黑色大袍站在最高的车台上唱响海螺,一路巡街祷告,直到尽头。宋闻礼觉得这讲究还挺讲究,有些人说这澄县就是算穷人家待的地儿,可要说起那些盛典,却比别处开展得更加宏壮精彩,让别县的人也是望尘莫及。
  这晚宋谢本在新开的店铺子里头生闷气,因着早些时候宋闻礼答应她去看最后海神祭祀,可因为需要忙着进货,便将这事儿给忘了:“哼!”手心猛地拍响茶案,脸被气得涨红。那边驼子老老实实地拿着毛巾过来擦擦桌子,眼睛瞟着宋谢,淡淡说了句:“二掌柜的你还是回屋里头歇着吧。”
  “你这么体谅我,要不你陪我去看祭祀吧。”宋谢向他努力地眨巴眨巴眼睛,好生儿好气地说道,“好不好啊驼子哥哥?”声音甜腻得不禁让驼子肩头颤上那么几下。
  “不,我不是在体谅你。”驼子表情很坚定地拒绝,接着甩甩手上湿麻麻的手巾顺溜地转了几圈,“因为你一个人挡着我擦桌子了。”
  “…………”
  “所以才让你回屋里歇着。”
  “………………”
  这臭小子真活腻歪了。
  宋谢嘴角抽抽,立马对他咬牙切齿地声音狠狠:“很好,现在见我一姑娘家家的好欺负是不是?你也来折腾我是不是,都说好的去看祭典的,结果谁谁谁也不去啊!好啊好啊,你们不去,我去!哼!”
  说罢站起来扭头就走,迎面却直接撞上堵结实的肉墙,她被撞得脑袋发星星,差些跌下去,要不是陈绍礼快速拉住她,铁定会惨烈地跌下去,很惨烈的那种。
  宋谢抬头眼巴巴地盯着他弯弯眼笑道:“原来是绍礼哥呀。你怎么来了,来吃茶还是喝酒的?”说罢拉开点距离,给他腾出点地儿,“来来来,你先坐着。”
  “也不是来吃茶或是喝酒的。”陈绍礼将手上的那包东西递给旁边驼子,再对着她笑道,“早听你阿姐说今晚上丫头你会坐不住脚,她让我哄哄你顺便去祭典瞅瞅什么情况。”
  宋谢眉眼动动,接着忒气的拧起来:“什么叫哄的,我是需要哄哄的吗?你俩也忒不放心我了,再者我年纪比你们小不了多少,为啥每处都喜欢管着我。”阿谢却默默的将桌下那一篮子放在臂上,再咳了声昂昂脖子,嘀咕道,“那我们还不快走?祭典都快没了。”
  陈绍礼忍住笑意,认认真真儿地点点头。
  等至宋闻礼提货回来后,那两人已经走了,此时泓祖跟在她后头玩弄着大黑,脸上兴奋得劲,因着好不容易放次长假,小弟自然得是好好高兴玩耍回的,只是可怜了怀里的大黑鸡……鸡翅毛都快被拔了不剩几根。
  大黑:……草菅鸡毛,不过如此。
  宋姑娘给了盘泓祖吃的温食,才舍得放下大黑鸡爬上凳子开始吃起来,最后他冒出脑袋来瞧着阿姐问道:“阿姐,你说会在镇上买处小屋子是真的吗?”
  “当然啦。”宋闻礼脸上笑眯眯地,便给三弟添了碗热汤喝,“天气阴寒,我也不放心你们身体,万一感冒发热身体就垮啦,所以阿姐我尽量在新年年底前弄出个合适点的小院子。”因为这天也渐渐转凉,宋家那小山坡总会一季起着阴风嘶嘶,四处总叫人晚上睡不好觉,宋闻礼思忖了大半月,才决定在镇上买出好院子住着避避冬季先。
  如今祭典刚刚结束半程,和风柔柔地拂向小镇人面,安家河不知觉地被月亮落了地,银闪闪地照亮平静无澜的湖面,向南游去,潮汐不知不觉涨上了半尺高,海岸那些遗落的船只早已被海水弄得起起伏伏四处招摇,隐秘的雾霭填补夜路的空缺,宋闻礼去趟老林头交代完事儿后,拉拢好身上这件衣袍,低头慢腾腾地回去,经过柳暗花明的街道,发现彼时还是很热闹,因为祭典的余温还未退散,人们都在回想没有祭典时候的日子,好早做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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