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太后的前半生——岳十九
时间:2017-12-23 15:42:27

  去咸阳的路上,魏子都对西西有救命之恩,现在,又蒙魏子都照顾,西西还没说应下,陈婉道:“公主,你不是说整日在屋子里很闷吗?刚好,有事做就不闷了。”
  西西点头。魏子都分给她的工作很简单,把来往的信函分类整理后再交给他阅读即可。有时,西西也代魏子都执笔回信。
  这样,每日早起吃过饭后,西西便和陈婉一起来到前院魏子都的书房,把收到的文件查阅分类,再把魏子都查阅过后,需要保存的收纳。魏子都一般要晚些到书房,看过西西整理过后的书简,再出去见客。
  这样过了一个月,西西从来往的书简中得知全国正处于战争大爆发的前夜,刚刚统一十年之久的秦国,因为秦始皇之死,二世昏庸、赵高擅权,摇摇欲坠。
  这日,魏子都看到呈上来的书简,哈哈大笑,招西西问道:“指鹿为马,公主以为如何?”
  赵高拥立胡亥即位后,胡亥在宫中整日胡天酒地,政事一切委于赵高。赵高的权力欲望日益膨胀,借二世之名除去了与己不合的大臣,在李斯被杀之后,他再无顾忌,心中最大的愿望开始抬头。连起义者都说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赵高虽是阉人,但谁说阉人不能做皇帝呢?
  赵高计谋已定,恐怕各位大臣不听从他,就先设下圈套设法试探。一次赵高随秦二世出行的时候,驾着一头鹿。二世觉得很奇怪,问赵高道:“丞相为什么驾着一头鹿呢?”赵高说:“这是一匹马啊!”二世说:“丞相错了,把鹿当做马了。”赵高说:“这确实是一匹马啊!如果陛下认为我的话不对,希望陛下允许我问一问群臣。”群臣之中一半说是鹿,一小半中立,一小半说是马。最终,秦王只得顺从赵高的说法,把一只鹿说成是一匹马。
  西西看过书简,当然知道这是历史上有名的“指鹿为马”之事,她黯然道:“秦亡矣。”
  魏子都看了眼西西的神情,收起心中的兴奋:“公主不必害怕,即使秦亡了,公主在魏某的心中依然是公主,魏某会一如既往地待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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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无奈
 
  如果秦亡,西西的秦公主身份会一文不名。一旁的陈婉思及此,心里忽有大大的喜悦。可西西待她情深意重,这样的想法又让人羞愧。陈婉扭头看到西西跪拜在地,对魏子都道:“多谢公子。”
  魏子都起身,把西西亲自搀起来,看了周边一眼,侍从退了出去,陈婉低下头朝门口走,她走到最后,走得最慢,关门时,看到魏子都与西西坐得很近,眼睛都在西西的身上,轻声道:“西西,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子都的心意?”
  西西装作不解。魏子都道:“这么久了,张将军下落不明,你还要等下去吗?”
  西西低头道:“他是我的夫君,如果没有消息,西西会一直等。”
  魏子都长长叹了一口气:“魏某自认为才学不输一般人,长得也还过得去。咱们相识在前,张将军与你只见过数面,你怎么最后会选择他呢?”
  西西没想到魏子都话说得如此直白,她不否认对魏子都的好感,而且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她知道魏子都言行洒落,是一个真正的贵族。这样的男子谁不喜欢呢?只是,正是因为太多女子喜欢,西西害怕得不到一世一双人,所以才选择了看起来朴实憨厚的黑夫。
  魏子都笑笑,又道:“虽然很多女子喜欢我,但我一直期望找一个并肩的女子,等赵王大业成功,像陶朱公那样与之泛舟而去,逍遥自在。西西,到了那一天,你愿意随我而去吗?”
  西西低头。
  魏子都眼睛一黯:“原来公主喜欢的是张将军那样的类型。”
  “公子对西西的情意,西西怎能不知?”西西道,“公子年轻有为,俊美无双,没有女子不喜欢。可西西只想找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他心里只有我,我心里只有他,与之简简单单过一生。什么公主,西西并不稀罕。”
  “那么,公主觉得张安世是普通的男人,愿意过简单的生活吗?”魏子都的神情里充满嘲讽。
  西西点头称是。
  “哈……”魏子都道,“如果张安世还活着。魏某不敢说别的,他肯定不甘屈于人下。至于他心里有没有别的女人,魏某也不敢肯定。他年轻时一直呆在军中,见过的女子寥寥无几,公主入了他的眼,被他所救,情理之中。只怕将来有了机会,遇到别的女子,公主的所想要大打折扣。”
  “你……”西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公子想让西西对你有好感,却诋毁西西的夫君,难道这不是君子最可耻的行为吗?”
  魏子都一愣,二人的谈话怎么一下子到了这种地步,这种诋毁他人的行为自己都不耻,更何况去说别人最亲近的人?疏不间亲,说的就是如此啊。
  “魏某草率。只是担心公主,所说的也只是作为男人的直觉,公主如果不信,不用放在心上。”说着,魏子都起身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西西有些尴尬,尽量避免不与魏子都正面接触。每日早早把书简整理好,还没待魏子都来到书房,便回到自己的小院。
  魏子都却浑然不觉,还似以往那样待西西。
  阳春三月,天气和暖,魏子都邀西西去郊外骑马。
  “劳累了这么久,也该歇歇。”魏子都没有像以往那样,骑他那匹拉风的白马,而是牵着一匹浑身青黑的骏马,“婉姑娘也一起去。”并帮陈婉挑了一匹温顺的小马。
  陈婉的眼睛都亮了。西西骑的是以前黑夫买给她的那匹小红马。
  三人牵着马刚走到门口,魏子都身边的随侍匆匆前来,附耳说了两句,魏子都颜色一凛,恢复往常一贯沉稳的神色,扭头对西西道:“今天骑不成马了,但有一件事还得请公主出面。”
  西西点点头。魏子都骑马前行,西西随即跟上,后面是数十个护卫。陈婉只好怏怏地回到府里。
  奔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魏子都领着西西来到山脚下的一个小院。
  进得门来,西西一眼看到一个高大而落魄的男人,头发胡乱地束在头顶,一身黑衣多有破损。西西心里一惊,男人已回过头来,看到西西,眼睛亮了起来:“玉薇?……你还活着?”
  男人正是秦始皇的儿子嬴稷,嬴稷比胡亥年长两岁。西西在咸阳宫的那些日子里,见过他两面,绿筱殿里的炭就是嬴稷亲自带人送去的,所以西西对这个兄长充满感激。
  “兄长,你怎么在这儿?”西西正疑惑,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少女,身量高挑,只是充满愁苦之色。
  “玉薇,这是玉清。”嬴稷对西西道。玉清就是代替西西嫁给卢生的公主。
  玉清上前对西西一福:“姐姐。”
  昔日三位皇室贵胄在这荒山野岭相见,玉清不禁失声痛哭起来。嬴稷也红了眼,血浓于水,虽然西西与嬴稷和玉清不熟悉,与玉清更是第一次见面,但心里也一阵酸楚。
  三兄妹进了屋,嬴稷询问了西西最近的情况。西西把从咸阳宫逃出来的事情简单告诉了他。
  嬴稷伤叹道:“妹妹幸亏在父皇驾崩前出了宫。自从胡亥即位,长兄先被赐死,而咸阳城里的兄弟更是遭了殃,不仅兄弟们多被莫名处死,连公主们也一起被拘杀。我当时幸而在城外,逃了出来,遇到玉清,一并往东逃。到洛阳时,得郡守李由资助,才跑到这里。”
  李斯一家老小被族诛,而长子李由却因为在洛阳,逃过一劫。嬴稷的生母是赵人,大概因此才找到魏子都吧。
  兄妹三人正在伤感,魏子都走了进来。玉清看到皎若仙人的魏子都,脸不禁红了。
  “公子,公主,”魏子都道,“时候不早了,还请随魏某回城歇息。”
  嬴稷犹豫了一下,站起来,对魏子都道:“恭敬不如从命。还请公子多多照顾。”
  嬴稷是个很好的兄长,温和有礼,尽自己的微薄之力照拂着两位妹妹。西西一下子多了个年龄相仿的妹妹,又有了兄长照看,虽然都在别人屋檐之下,但内心禁不住欢喜。
  不久,赵王歇从邯郸传命,大概为了招抚嬴稷,让白芷嫁于嬴稷。
  西西想起二人的仇怨,趁白芷还在从邯郸来的路上,对嬴稷把与白芷的往事一一道出,并重点说明了白芷想刺杀秦始皇的事情。
  嬴稷挤出一丝苦笑:“妹妹,现在人为刀俎,你我为鱼肉。全国大乱,秦将亡矣,至于娶谁为妻,我们这样的身份从来都是别人定的。更何况现在的情形,我们不再是什么秦公子、公主。至于你说的那些话,为兄记下了,小心点儿就是了。只是你的婚姻,那位校尉既然已死,为兄也同意了魏公子的请求,到时一起办婚事吧。”
  “兄长……”西西道,“妹妹还没收到夫君的确切消息,不敢从命。”
  “这样的世界,楚国项氏起兵,拥立怀王,燕赵魏也各自行动,赵国最强,现在最大的力量在赵和楚。我和玉清一路从宫里逃出来时,路上白骨森森,渺无人烟。而你夫君自从从肤施离开后,再也没有消息。现在赵王都回了邯郸,半年多过去了,生死茫茫。况且他走时把你托付给魏公子,意义很明了。魏公子长相俊美,又为人清雅,你与其相处多日,当知道他的心意。不要傻了,妹妹,你不知道玉清有多羡慕你呢。”
  “那让玉清嫁给魏公子吧。”西西道。
  嬴稷一笑:“可魏公子求娶的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说的就是你呀。”说完,嬴稷不再与西西多说,转而看起手边的书简来。西西知道,最新的消息,是秦将章邯率军打败了楚国的军队,楚将项燕被杀,各国军队的士气有所挫败。作为秦国的公子,嬴稷虽然担心未来的命运,还是禁不住高兴起来。嬴稷的脸色一扫多日的灰败,变得熠熠生辉,西西不忍扫兄长的兴致,退了出来。
  因为是在韩国的地面上,又是战乱时节,两件喜事办得很低调。
  魏子都得知西西同意了,高兴不已,问西西有何要求。西西道:“我不想见到白芷。”
  “那容易,对面巷子里有一个院子,我已经买下了,到时稷公子夫妻就住在那里。你不愿见她,就不见她。”
  可有些人不是你不想见就不见的。你不见她,她却先来见你。
  白芷在邯郸度过的一段日子里,因为舅舅赵王歇,享受的待遇如公主一般。她想起侍奉西西的日子,以及在荥阳所受的委屈,心里一直憋着一股火。听说要嫁给嬴稷,一个一文不名的秦公子,而西西最终却要嫁给魏子都,这股火犹如星星燎原,从离开邯郸,到荥阳的路上,离荥阳越近,这股火烧得赵旺。
  白芷到荥阳后,先住到了原先的院子里。玉清从小悄无声息地长大,嫁给卢生后,并不受卢生看重,加上一路逃亡,胆小谨慎。听说未来的嫂嫂来了,便拉着西西前去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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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队友
 
  
  西西了解到玉清的性格,但此刻不便把自己与白芷的恩怨告诉她,便推辞了。可刚一会儿,白芷就浩浩荡荡进了西西的院子,后面还跟着不知所措的玉清。
  “公主别来无恙?”白芷犹如一只骄傲的孔雀,走到屋正中的榻前坐下,正眼也不瞧,只斜睨着西西。
  “托姑娘的福,西西很好。”
  “我们终于还是成了一家人。”白芷无比温和地笑着,有意无意地抬起右手,抚了抚额前的鬓发。她的右手腕上正戴着在咸阳宫时,卫姬送给西西的血玉手镯,而额前及头发上则是王夫人送给西西的东海珠。
  白芷边得意洋洋地展示这些本属于西西的价值连城的首饰,边觑西西的神色。这本来都是西西得的,偷运出宫后白芷趁魏子都不在,在从荥阳去肤施的路上偷偷取了来。果然,识时务者为俊杰,白芷笑,现在都在为我舅舅办事,什么秦公主,公子,还不如一介黔首。只是魏子都,为什么最终还是娶了她?
  “兄长娶亲,本来依咸阳宫的规矩要给对方行聘。现在看来,不用麻烦兄长了。嫂嫂如此喜欢这些东西,就当是西西代兄长下的聘礼吧。”西西微笑道,“以后还请嫂嫂多多照拂。”
  白芷本来趾高气扬,听了西西的话,脸色暗了下来。如果自己嫁的是富贵一方的秦公子,这个血玉镯,还有东海珠,能算得了什么!可惜自己嫁的是一个逃亡的秦公子,而且这个秦公子依附的秦国正摇摇欲坠,自己最大的依靠赵王歇正准备推翻秦国!母亲活着时,自己以奴婢的身份活着,现在,终于身份明了,却成了舅舅的棋子!舅舅明知自己爱慕魏子都的啊!
  白芷想清楚这个,再看手腕上戴的镯子,成了绝妙的讽刺。聘礼?公子稷自身不保,何来的聘礼?以自己目前的身份,那一箱子珠宝岂能打发的?白芷意愤难平,却忘了连那箱珠宝也是自己偷偷取的。
  “放心,”白芷心里虽然恨极,面上却竭力装出灿烂的笑容,“当时公主是怎么照顾白芷的,白芷一定会按公主所做,好好照拂……”白芷紧紧咬住照拂二字,“只是公主,听闻你夫君刚亡去数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嫁人,让白芷好疑惑当时公主的深情呢。”
  西西笑道:“当初,白芷姑娘对魏公子情意款款,在这里与魏公子相处数月,西西羡慕至极,记得有把什么匕首上还刻着‘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后来却不辞而别,不知为何?而现在却要嫁给西西的兄长,难道白芷姑娘是觉得魏公子的身份,远不如秦公子高贵?还是心里一直爱慕魏公子,想脚踏两只船?如果白芷不介意,我会同兄长和公子言明,姑娘心悦魏公子,不愿意嫁给兄长。西西是个什么脾性,姑娘应该知道,你放心,我会善待公子的妾室的。”
  妾室?白芷想起自己对魏子都多方暗示,得不到回应,魏子都虽然待自己友好,却总带着疏离。却要娶这个二婚女!怒火升起,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骂道:“贱婢之子,果真没有教养,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公主?不要得意太早。这天下早已不是大秦的天下了。秦王已死,新的秦王,呵呵……对了,为了恭贺魏公子新婚,舅舅特意送给魏公子两名媵妾,以分担公主忧愁。”
  西西再是好性,对白芷多次的辱骂也忍耐不住,扬起手对着白芷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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