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王妃快请进。”定北侯夫人说着就把成郡王妃和苏云君迎了进去。
即便现在成郡王府已不如以前光彩,但是陈唐皇室的面子还是要给足的。
定北侯府设宴请的都是朝廷的命妇,也都是有身份的,即便有些个高傲自大的,但也都不敢不给成郡王妃面子。毕竟成郡王妃代表的可不仅仅是成郡王,还有陈唐皇室,还有苏家。
所以成郡王妃一进场,一些个身份地位高的,心思活络的就拥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招呼起来。
成郡王妃看看苏云君,拍拍她的手,看着姐儿们坐的席面笑说道:“你也过去吧,跟在我这怪无聊的慌。”
闻言苏云君点头应道:“是,姑姑。”
然后带着自己的两个丫鬟,去了给小姐们设的席面。
还没等走近,就看见一对姐妹热情的拥了过来。
第五章: 沈家姐妹
“云君,你怎么现在才来,这几天你在表姑家一切可好?原本还想去看你呢?姑祖母不让,说是表姑府里现在有事让我们别去添乱。”一身穿玫红色衣裙看上去比苏云君也就年长一两岁的姑娘,见着苏云君,赶紧起身走了过来,拉住她的手。
不用看,光听着声音,苏云君就知道是谁,现如今对于这些人她是做鬼也不会忘记,更不会陌生。
眼前一身玫红色对襟襦裙,外面披着藕荷色小袄,长得明艳秀美的,正是从六年前就一直借住在苏府,苏老夫人沈氏娘家的侄孙女。
沈清音和小她两岁的妹妹沈清心。
沈清心虽然比沈清音小上两岁,但是与苏云君却是同年的,只小了两个月而已,可是没事总爱扬着脑袋眨着大眼睛,故意做出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讨旁人的欢心。
见着自家姐姐拉住苏云君的手,生怕自个被忘了也伸手拽了下她的袖子:“表姐表姐,你赶紧回来吧,前两天表哥得了一些好看的绸子。祖母说是要等你回来再分给我们,你赶紧回来吧。还有还有,清心喜欢那石榴红绣缠枝花和莹黄色的云纹蜀锦,那些可都是清心看中了的,表姐到时候不许挑这两匹哦。”
苏云君闻言不动声色的抽出手,笑着应道:“原本一早就要来的,没成想刚刚出门的时候遇到一条狗,不小心脏了裙子,这才耽搁了一些时间。”
不过是一句敷衍的话,完全没有去理会沈清心的要求。
这要放在前世她就直接应了,可是当她看过这姐妹两,一个爬上她姐夫的床,一个给韦祯做了情妇帮着韦家去暗害养了她们六年的苏家。
甚至亲手把她的祖母,她们的亲姑祖母给一碗毒药送上了路。
她现在看着这两姐妹,脑子里浮现出她们当初将她和大姐踩在脚底下的样子,就觉得这两个人特别恶心。特别是沈清心现在越装出可爱的样子,她越觉得恶心。
默默的抽回手,苏云君看着大人坐席那边问道:“祖母没来么?”
沈清音没成想苏云君会把手抽回去,一时间竟是愣住了,看着苏云君也没答话。
苏云君也不需要回答,前世这次春宴就是沈清音姐妹两自己来的,虽然已经是隔世但是她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沈清心没得着自己想要的答案,很有几分不开心。刚要开口纠缠苏云君,落在坐在不远处的周盼眼中,周盼忙拉了一把正埋头研究各家千金穿着打扮的赵莺莺上前。
赵莺莺是个大嗓门,刚刚一直在研究这些小姐们的穿着累不累,猛一见着苏云君,顿时高兴起来:“云君!”
周盼笑着跟上去,就听着赵莺莺喋喋不休的说道:“你怎么好些日子都没出来,给你下帖子也都没来,是不是要我跑苏府找你才能见着你大驾啊。来,赶紧过来坐下,跟我和盼儿好好交代交代,这几天干嘛呢,是不是又偷偷练琴呢!”
说着直接拉着苏云君,将她拉到坐席前。
赵莺莺是镇东将军的嫡女,母亲乃是一品诰命夫人张氏,爹娘都是武将。赵家三个儿子就这一个女儿,恨不能把她宠上天,对于礼仪方面一直不像文人家,约束的不多。所以赵莺莺平日里总是大大咧咧的,说话也是心直口快。
周盼是礼部尚书的姑娘,与赵莺莺不同,这可是个最传统本分的大家闺秀。性格比苏云君还要文静,跟赵莺莺完全是两种极端。
不过有趣的是,赵莺莺一直看不惯那些做作的大家闺秀,但是却瞧的惯苏云君和周盼。
三个人是打小就一块玩,跟苏云君的姐姐苏子衿关系也不错,就是不待见沈清音。
前世苏云君不知道沈清音是这个货色,当时还帮着她在赵莺莺面前说好话,差点没把赵莺莺气的跟她动手,好长时间都不曾搭理她。
如今,再看赵莺莺,苏云君不会再跟她争辩了。
沈清音也是识趣的,见着她们三个去了一个席面,自己再怎么想打入这圈子,也不至于腆着脸上去。
拉着沈清心,朝着另一处席走去。
苏云君刚坐下就被两个闺中密友死死的盯着,恨不能瞧出朵花来。
前些日子,因为她去了成郡王府,所以跟周盼赵莺莺失了联系。在周盼和赵莺莺来说,她们是小半月没见,可是在苏云君来看,她已经足有十年未曾见过自己最好的姐妹。
因为前世死的时候她已经是二十六,自从十六岁嫁人之后她便被圈禁起来,即便是华氏一年也未曾见过几次。后来苏家遭遇韦皇后算计打压,也无暇顾及她。她便被关在地牢里,整整关了三年,直到苏家满门抄斩之前,韦祯才将她放出来。
为的是让她亲眼看到自己的亲人惨死。
她再也未曾见过这两个好姐妹,只能听着韦祯时不时的告诉她一些消息。例如周盼被韦皇后指婚,嫁给好男风的张莽,怀了身孕之后惨死在庄子上,一尸两命。赵莺莺丈夫征战沙场,却被困在城外,缺水缺粮精疲力尽,被敌人乱箭射死。赵莺莺抱着还未足月的孩子,一起殉情死在她丈夫的尸首旁。
韦祯当初说这些的时候,曾说过她们会有这些下场都是因为她,都是苏家欠他的。
可是苏云君直到死,她也不明白韦祯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当初他们从未见过面,他先在忠勇伯府,坏了她的名节,然后让她除了嫁给他韦祯别无他选。
后来一切都像噩梦一般,从她嫁进韦家之时,迎来的不是那个醉酒无意坏了自己名节的相公,而是一顿皮鞭毒打。
从那时起,她被限制了自由,苏夫人过府看望她,他们就给她下药,让她浑浑噩噩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苏家要接她回去,韦皇后就把苏老夫人和华氏都请到宫里,去谈女训女戒。
然后还在朝堂给苏老相公使绊子,把苏广涛直接派到幽州当刺史,让苏家自顾不暇。
第六章: 我去揍她
每日韦祯一边毒打她,一边告诉她苏家人和她亲近的那些人的境遇,一边还让御医用最好的药吊住她一条命。
前世,她在冰冷的地窖里,听着这些消息时,恨不能手刃了韦祯。可是她做不到,就连自尽都做不到,最后还眼睁睁的看着全家血流成河。
看着周盼和赵莺莺如今巧笑盼兮,苏云君不由的想起了前世的事情,顿时双眼微红,吓得周盼不知所措。
“云君,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周盼见着苏云君泪眼朦胧,急的用帕子给她擦眼角。
好在她们这桌靠边,沈清音姐妹也去了别桌,这里除了周盼和赵莺莺没别人了,所以也没旁人看见。
苏云君接过周盼手上的帕子,努力的压制住情绪:“没事的,只是突然想起昨晚做的一个梦,梦到咱们三个都成老婆子了,还一直在一起。有点高兴,喜极而泣罢了。”
闻言赵莺莺和周盼自然是不信的,但也松了口气,不是身体不舒服就好。
“云君,你告诉我,是不是你那个表里不一的表姐,和她那就知道装傻暗中使坏的表妹惹你生气了。我瞧着你今天看她们的眼神都不太对,她要是敢欺负你,告诉我,待会回去路上找个没人的地,我好好揍她们一顿。”赵莺莺是武将之女,平时说话办事都是心直口快的,想到什么是什么。
苏云君看了看坐在另外一边的沈清音,前世她也曾来参加过这三月三定北侯府的春宴。当时定北侯府给苏家下了帖子,但是华氏带着大小姐苏子衿回杭州娘家不在,老夫人也不想动,就让自己的侄孙女沈清音姐妹两前来赴宴。
“不是,你多想了,不是你说的让我离她们远点么。”苏云君擦了眼角看着赵莺莺笑道。
赵莺莺闻言有些不解气:“云君你就是好脾气,跟盼儿一个德行,跟你说多少遍了。你那表姐不是什么好人,我瞧人准的很,上回你抢了风头,她那眼神都能吃人了。”
“好啦,知道啦知道啦,我的赵大小姐。”苏云君嘴上虽然敷衍着,但是心里还是很感谢赵莺莺的。
赵莺莺完完全全是站在她的角度,处处都替他着想,才会说这番话。
不过想着也是觉得自己可笑,前世同这姐妹俩生活了几年,也没发现他们苏家竟然养了两个白眼狼。赵莺莺不过是接触了几次,就觉出沈清音姐妹两不是什么好人。
看着沈清音坐在席上跟别家小姐说着话,苏云君脑海里不由起了个念头,既然你那么爱韦祯,连做情妇都无所谓,那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想着目光不由在场内搜索起来。
前世也就是在这场春宴上,定北侯夫人让她弹了一曲高山流水,结果被韦夫人相中,要替韦祯求娶她的。
如果事情没有什么变化,那这次韦夫人,她前世的婆婆一定也来了。
苏云君收拾好情绪,朝着主坐看去,果然一眼就看到他前世的婆婆。韦宰相的原配夫人,韦祯的亲娘,那位口蜜腹剑的韦夫人。
看着韦夫人如今跟定北侯夫人有说有笑的,苏云君仿佛看到了,当初自己浑身是伤,去向她求救的时候。
那时的她就是这般笑着跟自己说你若是未曾犯错,祯儿又怎么会动手。再说祯儿也只是轻轻摸了摸,苏家的女儿哪有那般娇气,定是你不小心磕磕碰碰的,别什么事都到处说,到时候坏了两家的关系可不好。
如今韦夫人的笑容就像是一把火钳,直接烫在她的心上。
当初她说这一席话的时候,带的就是这样的笑容,像一个慈爱的母亲。
轻声细语的跟她说完之后,让丫鬟直接用锁链将她锁在地牢里,这一锁就是三年。
为了不走漏出半点风声,直接将天华水华当着她和另外一个从苏家带来的小丫鬟菊香的面,活活折磨死。天华水华临死之时都不能闭眼,眼睛直盯盯的看着被铁链子锁在地上,伤痕累累的苏云君。
眼里没有恨意,更多的是担忧。
菊香更是直接被吓傻了,从此唯命是从,替韦家往苏家送了不少消息。让苏云君被韦祯圈禁,足足十年之久,苏家都没发现。
这一切都败这位在人前温柔端庄,高雅大方的韦夫人所赐。
苏云君看着韦夫人不由的攥紧了拳头,原本平复下来的心情又翻了出来。
这回周盼和赵莺莺可不再理会她说的梦境了,担忧的看着苏云君。
“云君,你这是怎么了?”
“老实点跟我们说实话,别想着再蒙我们了。”赵莺莺可不如周盼那么好忽悠,抓着苏云君的手不放。
闻言苏云君这才惊觉自己竟然一时没控制好情绪,可是自己经历过一世又重生了,这种话实在不好说与他们。便伸手抚着额头:“我许是有些不舒服吧,这花厅里这般多的人,闷的很,出去透透气就好。”
苏云君的脾气,赵莺莺她们也是知道的,只要她不想开口,你就是再怎么也问不出半个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