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付一刻,眉头舒展开了,端着马蹄糕来到文玉儿的身旁,“今天能弄好吗?”
一边问话一边状是无意的,拈起一块马蹄糕塞进她的嘴里,文玉儿原本要说的话,就变的含混不清起来。
也不知高临听明白没有,只见他点了点头,又拈起一块水晶马蹄糕塞进她的嘴里。
就这样文玉儿手里不停,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高临说着话,把半碟子水晶马蹄糕,消灭的干干净净。
而田钧楼那一房,田羽安正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第一次和美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怎么着也得拾掇得风流倜傥,把往日在美人面前,丢掉的形象给挽回了。
其实一点都不想不明白,你说两人第一次见面,他就把那间唯一的上房让给了她,姿态之高,动作之潇洒,为什么美人就是对他没有好感呢?
田羽安对着塌上铺了一地的,五花八门、花花绿绿的衣裳,直挠头。
齐若宣那个丑八怪,在讨美人欢心方面肯定不是他的对手,至于田不白倒是不用费心,那小子跟齐若宣那丑八怪兄弟感情好着呢,怎么着,也不会对美人下手。
算来算去只有田羽平那个死瘸子,装可怜讨美人关心,那天美人不就收了他的梅枝了吗?
田羽安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装个病,劳动美人军医过来给他瞧瞧。
“大少爷,大少爷!”青衣小厮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顾不上喘气,低眉顺眼的讨好道,“小的打听到了,今个晚膳,二少爷穿那件月白的华裳……”
小厮话未说完,田羽安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当真?”
小厮被他揪得喘不过气来,但还是小鸡啄米般的点个头,“千……千真……万确,小,小的,打听的真真的。”
“啊呀!”
田羽安怪叫一声,他就知道那小瘸子没安好心,走病态路线惹得美人垂怜。
他岂能让他如意?
可偏偏他田羽安一向不爱穿白色的衣裳,要用起来,衣柜里一件没有。
“走,咱赶紧上街!”不管花多少银子,一定要到成衣铺挑一件,能把田羽平给比下去的衣裳。
小厮哭丧了脸,“大少爷今个可是年三十……”,有哪家成衣铺子,这会儿还打开大门做生意的。
不得不说孙氏与田羽安真的是夫妻俩,那小心思真是如出一辙,一点都不带走样的。
多几天前,就开始盘算着,怎么样在年三十的团圆席上,把那乡野村姑挤兑得无地自容,早早的去丰庆楼,定了一套华贵的红宝石头面。
这大过年的银楼本来就忙,忽然又横插出孙氏这一桩生意,也是拼了老命,加班加点才终于赶在三十这一天完工。
这套头面很贵重,孙氏怕丫鬟办事不牢,自己亲自上门取货,并且当场试戴,惹得很楼里,其他顾客人人夸赞。
“夫人带上这套红宝头面,真像天女下凡一般。”
“这红宝头面,和夫人的肤色简直是太相配。”
“只有夫人这样的美貌,才压得住这套红宝的光芒。”
诸如此类的赞叹,听得孙氏有些飘飘然。
其实他哪里知道,这些所谓的客人不过是掌柜请来的托,孙氏前脚刚离开银楼,后脚掌柜的就付了银子,把那些人给打发走了。
这也不能怪掌柜的奸诈狡猾,做生意不地道,可以这么说吧,不管孙氏去哪家银楼,或者布庄、成衣铺子,掌柜的都会这么干。
孙氏的挑剔,在这些掌柜中是出了名的,开门做生意,又不能把人拒之门外,再说人家还打着信王府的名头,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能怎么办?
某天,也不知是哪个掌柜,被逼无奈想起了这个损招,众掌柜群起而仿效之,专门雇用那贫苦的妇人,穿上华衣在她面前做戏。
反正这孙氏平时出入有车马,也不会注意那街头,贫困的妇人长什么模样,所以也到不怕,有一天会被拆穿了把戏。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哪一天,孙氏看到街头,那粗衣布衫的妇人有些眼熟,也决计不会,把她们和穿着华服的贵妇挂上钩。
是以,掌柜的这一招,倒也养活了铺子附近,不少的穷困人家,也算这孙氏,间接做了一件善事。
言归正传,孙氏抱着金娃娃似的,把这套红宝石头面,窝在怀里抱回了府,穿过前院的垂花门,一路走来,一点都不假他人之手。
没想到在推开门的一霎那,那十分宝贝着的红宝石头面,却惊得“吧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第一百七十六章 来迟
“谁干的!”孙氏铁青着脸,尖声喊道。
身后的两个丫鬟伸长脖子,飞快的睨了一眼,整个屋里一片狼藉,塌上、地下、杌子上到处丢满了凌乱的衣裳,五斗橱的柜子,墙角的立柜,通通柜门洞开。
满地的狼藉,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凌乱到比土匪过境,还要过之不及。
听到孙氏尖厉的喊声,廊下喝茶的两个婆子,惶惶的跑了过来。
“谁干的,说,这到底是谁干的?”孙氏柳眉倒竖,脑门上的火星噌噌的直往上冒。
两个婆子战战兢兢的低着头,不用看也知道,孙氏那两眼珠子,像两把刀似的扎在她们的后背。
“是大少爷……”两个婆子吞吞吐吐,“大少爷从外头回来说要换衣裳……,然后急急忙忙又上外头去了……,也没给奴婢们交代一声,所以……”,所以鬼知道,他把屋子弄得像猪圈一样。
这色胚大少爷也真是的,大过年的,也不放过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你瞧人家信王那边,早早的就打赏了各院的下人。
她们怎么这么倒霉呢?大少奶奶和大少爷一毛不拔也就罢了,谁叫自己命不好分到这里呢,可帮主子背黑锅又算怎么回事?
两个婆子跪在地上牛肉满面,过完年能不能给换个主子的说?
田羽安终于在开宴前,心满意足的赶回了信王府。
“怎么样好看吧!”
田羽安换上新衣,在铜镜前转了个圈。
小厮阿四两个眼珠子骨碌碌直转,简直就是田羽安暗肚里的蛔虫,哪能说不好看,翘着大拇指,好一通夸。
田羽安满意的翘了翘嘴角,这可是他敲开了五家成衣铺子大门,抓着掌柜的亲自赶制的华服,紧赶慢赶的总算给赶上了。
田羽安瞧着铜镜里那道模糊的身影,只觉得天上地下,也没这么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心情大好抓了一把碎银丢给阿四,“喏,赏你的。”
阿四点头哈腰千恩万谢!
田羽安用那把骚包的骨扇,在阿四肩头一敲,“还不快点带路。”
没的耽误了,他在美人面前显摆的功夫。
阿四挑着灯笼在前头引路,那骚包色胚昂着头,摇着骨扇跟在身后。
廊下的婆子们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么冷的天,摇把破扇子也不怕冻成冰棍。
田羽安来到园子里的“听松阁”,往年的团圆饭都放在这里,今年也不例外。
听松阁的四角,早早的挂起了红灯笼,灯火在夜色中摇弋,听松阁在忽明忽暗的灯火中,较之白天的更有一番美感。
目光在众人脸上快速的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瞧见“青萝”和“齐若宣”,美人怎么还没来?
田羽安心中有一种淡淡的失落,身上这套华服,可是特意穿给美人看的,这美人不来,还有什么意思?
田羽安蔫头耷脑的随便捡了个位置坐下,对面的田羽平却咳了一声,小声的提醒,“兄长,那两个位置是给表弟和表弟妹留的,你的位置在这边。”说着指了指孙氏身边空着的那个位置。
怎么回事?
是他突然色盲了吗?
田羽安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不是说这小瘸子穿月白色的华裳么?这一身赤褚刻丝团花长衫是怎么回事?
田羽安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没有等他想明白,他老爹田钧楼和田坤相携而来。
田钧楼一瞧见还杵在那里的田羽安,立即变了脸色,“大过年的,瞧瞧你穿成什么样子?成心找不痛快是吧?赶紧滚回去,给老子换一件再来!”
田钧楼骂完田羽平,歉意的对田坤道,“让您见笑了,这孩子让我给宠坏了,越发的不着调了。”
田坤摇了摇头,“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些干什么。”
心里却觉得这孩子果然是养废了,可见对于孩子不能一味的宠着,更加坚定了,要好好磋磨磋磨他家田不白的决心。
对于老爹的眼神田不白秒懂,哗啦啦的撅了一把伤心泪,田羽安不上道关他什么事儿啊!这躺枪躺得也太冤枉了吧!
到这时色胚田羽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是让那小瘸子给耍了啊!赶紧屁滚尿流的,滚回去换衣裳。
少顷一只大花蝴蝶,华丽丽的飞进了听松阁,田坤抽了抽嘴角,不管怎么样,总算比那一身白喜庆多了。
不一会儿秦氏、田钧楼的妾室也一前一后的到了,唯独缺了“青萝”和“齐若宣”。
孙氏坐不住了,撇了撇嘴,“这表弟和表弟妹还真是,一大家子就等他们俩。”有什么话不能等吃完饭回去再说,偏偏摆架子让这么多人等他们俩。
孙氏自说自话却没人接她这茬,秦氏更像没听见似的,垂眼吹了吹茶盅里的浮沫。
就是这个秦氏贯着,那乡下野丫头才越发的这么没规矩,如今倒是更蹬鼻子上脸了。
孙氏一条帕子握在手中,都快揉成一团烂碎布了。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又过了一刻钟,文玉儿和高临才姗姗来迟。
“不晚,不晚!”秦氏一边高声吩咐仆妇给他们看坐,一边一迭声的说道。
今夜的文玉儿也就是众人眼中的“青萝”,穿了一身烟紫色的衣裙,外罩一件金银色素面刻丝褙子,领口和袖口皆镶了一圈白色狐狸毛。
头戴粉色珍珠头面,特别是那一对粉色的珍珠耳铛,在烛光的照耀下折射出莹莹的光芒,衬托着白里透红的肌肤,好似一株旷谷幽兰,清雅端庄中带着一丝俏皮。
在她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眼神都为之一亮。
秦氏点了点头,带着余有荣焉的骄傲。
当她一眼看见这套珍珠头面的时,就觉得它们很配“青萝”,就好像特意为她订做般似的。
毫不犹豫的把它们送给了“青萝”,并且再三叮嘱,三十晚上的年团圆饭,一定要带着套头面,她要让所有的人都眼前一亮,果然她做到了。
秦氏是既高兴又郁闷,这两人站在一起,如果忽略掉“齐若宣”脸上那纵横的刀疤,就如一对金童玉女似的。
“齐若宣”这张脸……,秦氏颇为头疼的按了按脑门,啥时候才能清清爽爽呢?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完美计划
只听“哧啦”一声,孙氏手里那条揉的不成样子的帕子,碎成了两条碎布条。
孙氏的那一套红宝石头面戴在头上,的确让她看起来端庄了几分,但是红宝石也要看人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撑得起,而孙氏恰恰是撑不起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