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因为这点心,让她终于有了邀约文玉儿的借口。
当晚下朝珍珠就从那边递来了消息——文老太太要见她。
“她要见我?”文玉儿感到无比惊奇,作为一个“读书读傻”的文家老三,她在文府的存在感很低(因为“宋玉”要上朝),既便有事相求,除了宋氏外,排在前头的还有叶氏、焦氏。
更何况,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她可没少呛文老太太和杨青娘,文玉儿以为,就凭这一条,文老太太求谁也不会求到她头上才是。
可是,最不可能的事,它却偏偏发生了,怎么看怎么透着古怪!
“要不,奴婢把她给回了?”珍珠也觉着,文老太太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倒是不必。”在自己的地盘,还怕文老太太翻出什么浪花不曾?
文老太太得了文玉儿的明确答复,就开始提前准备起来。
只是这期间,又发生了一件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杨青娘突然来了。
当穿着下人服饰的杨青娘,站在文老太太面前,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赶紧把人带进内室,“你怎么来了?可有人看见?”
才收到杨青娘的求救信没两天,一眨眼人就活生生的站在眼前,文老太太不骇了一跳才是怪事。
杨青娘又累又饿,好不容易花光身上最后一点碎银,跟着送菜的混进门来,可不想再被赶了出去,也不管是否有没有人发现,急急的否认。
“当然没有了,我这么机灵怎么可能叫人发现!”
说完就抓着碟子里的茶果子,勿囵吃了起来。
不管有没有人发现,之老太太却是知道,杨青娘是不能在这里住下去的。
不能在文府里头住着,就得到外面去赁个宅子,察克给她的一大串珍珠,随便一颗,都能赁个像样的小宅子。
只是……
文老太太舍不得,任从前再怎么喜欢杨青娘,提到钱财,文老太太还是舍不得,往外扣一个大子。
更何况外甥女比起亲生闺女,总是隔了一层,当初女儿在世,三个人在江南一起生活,有闺女在当中穿针引线,文老太太自然是喜欢,这个唯一的外孙女的。
后来女儿过世,留下唯一的血脉,文老太太还没有从,失去女儿的悲伤里走出来,杨青娘就成了暂时的替代品。
随着时间的流逝,文老太太也慢慢的看淡了,再加上杨青娘又被送回了江南,文老太太对她也就越来越淡。
并且杨青娘忽然狼狈的跑了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江南犯了什么事儿,等到东窗事发拖累了她,可怎么好?
文老太太心里清楚,自己虽然站在母亲的名头,可文老爷和宋氏于她,可没什么孝道可言,只是碍于世间的道义罢了。
心里指不定巴着她,犯了什么错离开京城呢!
在这里,全府上下,虽没人打心眼里尊重她,可是面子情还是有的,并且好吃好喝的供着,难道真为了个杨青娘,失去这一切,回江南受罪?
不,文老太太可不是个傻子。
“你不能住在这里,叫他们发现了,指不定又把你送回江南去。”文老太太咽了口唾沫,“你呢先悄悄去外头赁个宅子,等安顿好了给我递个信,我再去找你。”
外头赁个宅子?她哪来的钱?
那天悄悄给文老太太发了信,原想着安安心心的,等着文老太太来接她呗,哪知到了下晌,那个傻子的疯病又发了,拎着她就是没头没脑的一顿好打,生生打断了她两根肋骨。
被抬去了医馆,因为接了骨暂时不能移动,那家人就把她留在了医馆,想着她断了两根肋骨,也跑不到哪里去,没像往常似的盯得很紧,只留了一个丫鬟照看。
难道她杨青娘后半辈子,就要过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
杨青娘不甘心,半夜里见那丫头睡熟,咬紧牙关从床上爬了起来,撕了条毯子把受伤的肋骨捆紧,卸掉那丫头的衩环,踹进自个儿怀里,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医馆。
慢慢摸到东城码头,藏在一艘货船的甲板下,几经辗转来到安阳,她自己头上的钗环,加上从那丫鬟那里摸来的,早就变成了她口中的食物,和住店的开销。
受尽搓摩的杨青娘,已经不是那个,仗着宠爱无法无天的少女了,文老太太的细微变化,自然是早就感觉到了。
出去赁个宅子,别说没钱,就是有钱也不可能,不趁此时机抓紧文老太太,被她像甩包袱一样的甩了,可怎么是好?文老太太可是他最后的稻草了。
并且在文府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虽然要躲着避着文家人。
出去赁个宅子,文老太太舍得给她银子,置办家么买丫鬟?
“赁宅子这事不急,累都累死了,先容我缓两天。”
杨青娘怕一口拒绝,文老太太立马把她赶了出去,来了个缓兵之计。
第二百五十二章 分忧
“诸位爱卿,南边房县大雪灾情严重,以诸位之见,这赈灾的钦差,该派谁是好?”
金銮殿上的皇帝,手指习惯的敲击着光鉴照人的桌面。
众大臣,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谁也不愿意先吱声。
南方人素有“南蛮子”之称,可见其民风彪悍,前些年发生水灾,皇帝派了钦差大臣过去,灾没镇成,反倒险些发生暴乱。
究其原因,其实很简单,那些灾民怀疑救灾物资分配不公,闹到了衙门里头。
凭良心说,这个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
钦差大臣到地方镇灾,哪少了地方官的帮助?所以嘛,给地方小吏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救灾物资,自然比一般民众要丰厚一些。
事情就这样闹了起来,而且愈演愈烈,要不是冠军侯胡茂,正好班师回朝路过此地,了解情况之后把军粮分了一部分出去。
民众瞧着寒光闪闪的盔甲,以及带着战场上消杀之气的长枪,再加上又得到了一部分补助,这场差点就要发生的民暴,才渐渐平息了下去。
走之前还梦想着得了政绩,从此青云直上的钦差大臣被一撸到底,从此再无缘官场。
水灾还是发生在夏季,如今这天可要进腊月了,一年忙到头,谁家不希望,安安心心过个好年?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物资分配起来可就更难了,一个弄不好别说丢官,可能脑袋也跟着一起丢了。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都是老成精的油条子谁肯接了去?
“皇上!”
在众人踌躇间,王侍郎第一个走出队列,举了举手中的笏板。
“臣觉得宋玉宋大人,天资聪慧满腹经纶,足以担当钦差一职。”
王侍郎认定“宋玉”害死了他的宝贝儿子,只要一有机会就要攀咬一口。
有人开了头,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众大臣立即高举笏板躬身附议,“臣等附议。推举宋玉大人前往南方赈灾。”
皇帝又摸了摸大拇指上的扳指,似笑非笑的望着文玉儿,“诸位大人都看好宋卿,宋卿以为如何呢?”
以为如何?
她以为个毛线啊!
皇帝明摆着就是挖个坑让她跳,文玉儿非常的清楚,她要是敢说出半个不字,这满朝的文武能把他给生吞了。
皇帝明明很赞成群臣的提议,还摆出个“朕很善解人意的,你若是不愿意,朕不会勉强”的可恶嘴脸。
不过……
谁说她不愿意去了?还指望着多挣功劳,早日当上宰相呢!
再说了主角光环,是留着当点心吃的吗?
咳……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个坑货系统吗?
“启禀皇上!”文玉儿姿态摆得很高的走出行列,“为皇上分忧是微臣的本分。”
文玉儿拍皇帝马屁的同时,不忘把那些朝臣都暗涮了遍。
皇帝龙心大悦,一掌拍在龙椅的扶手上,“宋爱卿说的好,朕这就命为钦差大人,官升一级代朕前往南方镇灾。”
当堂赐上尚方宝剑,待物资到位,五日后启程。
又官升一级……
这王侍郎,是皇帝找的托吧?
此时,众大臣早已忘记了,先前各自的推诿,一致把矛头指向王侍郎。
在众人晦涩不明的眼光中,王侍郎牙都痛了,怎么自己挖的坑没埋成宋玉,反倒把自己给埋上了?
金銮殿上众大臣,你来我往暗藏玄机,后宫里的紫燕公主也没闲着。
乌黑的头发梳成流云髻,简单的簪了一支八宝镶金流苏步摇,披了白狐狸毛斗篷,由清风打了一把晴雨伞,陪着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娘娘正在收拾那些卷轴。
亲信宫女阿静,指着“宋玉”和关民杭的画像道,“太后娘娘,这两张画像怎么办?”
太后娘娘瞧着两张画像上的人物,一个巧笑兮倩,一个威风凛凛自有一股威严,心口的那口气就不顺。
“丢了,丢了,都给本宫丢了!”省得看着闹心。
太后娘娘瞧着参选儿郎画像,越看越觉得寡淡,不禁有些怀疑,是否画师水平有限,画不出真人的神韵?
她就不信了,除了关明杭和宋玉,京城功勋子弟就那样的差劲?
遂招了原班画师,命他们把关明杭、宋玉也给画出来。
拿到画像后,太后娘娘更失望了,这两人画的,明显比真人还要好看,难道说那些功勋子弟,还比不上画像上的样貌?
这要她如何选的下嘴?
其实呀,太后娘娘还真是好心办了大大的坏事,你想想,太后娘娘特意点明画着两人的画像,画师们哪敢倦怠?
自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夜以继日,每人足以画了七八幅,再从中挑选出最最好的两幅,呈到太后娘娘眼巴跟前。
你说说看,这画像画的还不赛天仙似的。
阿静卷起两幅卷轴,撩起帘子就要出门,冷不防的和进门的紫燕公主撞到了一处,画像从臂弯里滑落下来,掉到了地上。
叫穿堂风一吹,其中一幅画轴自动打开了半幅,露出关明杭英挺的面容。
那微弯的嘴角,好是在对她笑着,灼灼的眼神,好似正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紫燕公主的脸庞,诡异的红了,想也没想躬身捡起那副画卷,顺带着把另一幅也捡了起来。
“母后这是……”
紫燕公主的心,不受控制的怦怦跳了起来,母后的意思是她似为的那个意思吗?
太后娘娘又不瞎,紫燕公主欲说还休的表情,毫无遗漏的落在了她的眼里,心脏猛的抽紧。
不过脸上却无半点表露,笑着冲紫燕公主招了招手,“外面还下着雪呢,怎么就过来了?”
摸摸紫燕公主的小手,些许的凉意,不由的道,“怎么也不晓得抱个暖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