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公主殿吃了太多的小笼包,积了食了,这一顿猛跳就好了。”
文玉儿发现到了这里,自己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是吗?”太后一副我了解,了解的神情,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这就好,这就好。”
皇帝瞥了油嘴滑舌的宋玉,又意味深长的看看紫燕公主,嘴角微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紫燕公主气得脸色青紫,“宋玉,你少在我母后面前胡说八道。”
你妹的!
六个小笼包就吃撑了?你当姐是老鼠?还是……
呸呸呸!这可恶的小白脸才是老鼠,全家都是老鼠!
“燕儿”太后不高兴的嗔了她一眼,回头对“宋玉”道,“宋卿家,燕儿被哀家宠坏了,你多担代。”
太后越想越觉得自己先前的主意靠谱,不由得朝皇帝挑了挑眉。
宋玉连称不敢。
您老嘴大,都这样说了,我说不行,可以不?
丽妃的西华阁里窗户洞开,微风吹得窗边水绿色幔帐轻轻飘舞。
一身降色的女官从外走了进来,看了眼洞开的窗户,边往里人走边道,“这么大的风,怎么还把窗户开着,赶紧关了,仔细娘娘着凉。”
垂手立在两边的小宫女。立即着急忙慌的去关窗户。
这些小宫女!
女官摇了摇头,脸色黯然,没有皇帝的宠爱贵如娘娘又如何?
很快女官又振作起来,皇上不喜又如何,只要娘娘身后站着信王府,在这宫里就没人敢拿她们主仆怎么样,那些宫女太监不管心里头是个什么心思,还不是得照样毕恭毕敬?
就连那不通人情的“宋玉”,以往梗着脖子硬气的很,如今不也一样折腰了吗?
女官嘴角扬起笑意,穿过层层的幔帐走进内室。
丽妃歪在喜鹊登梅罗汉床上,瞪眼瞧着小方桌上,那一笼小笼包和袅袅冒着热气的药膳汤,颇有些病西施的影子。
见女官进来略欠了欠身,“可打听清楚了?”
女官垂手而立,“确实是宋玉亲手做的。”皇帝和宸妃都有份。
丽妃眼角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玉手一伸,“端过来吧!”
一直立在墙角当空气的绿衣女官脸色微变,“娘娘!”她喊道,“您真的要吃?”
年前万寿节,娘娘重金相请宋玉赋首词恭贺皇上万寿,这厮不识好歹,断然拒绝。
说什么不为五斗米折腰,转脸却给文姝儿写了长长一首词,让那文姝儿出尽风头。
君子远庖厨,“宋玉”连给娘娘作赋一首都不愿意,能够为娘娘下厨洗手做羹汤?
打死她都不信。
这食物一定有问题。
丽妃嘴角微微上挑,挑起一朵冰花,“他不敢的。”
绿衣宫女还待再说,丽妃一个手势制止了她。
若如此自己倒也称心如意了!
只可惜“宋玉”不会让她如意。
丽妃眼底闪过一抹厉色,接过药膳汤一口气喝了大半碗,却是脸色一变。
第十二章 女大当嫁
果然有毒!
两女官见丽妃脸色有异,高喊着“娘娘”慌忙上前查看。
丽妃摆了摆手制止住两人,若有所思的把剩下的小半碗,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喝完,竟然好像很享受的样子。
喝完红枣药膳汤,丽妃目光又到了那笼小笼包上。
降衣女官立即夹了只,放到细瓷小碟里,醮上姜丝香醋。
丽妃尝了一口就放下筷子,“我吃着味儿还不错,你们俩分了吧!”
这小笼包根本就没有,那碗药膳汤那样的感觉。
一口气喝下大半碗,心里的那团火好似被浇灭了一半,一口口的喝着,压在心头的石块一点点的被搬开,整个人通体舒畅,好似全身的经络都被打通了。
皇宫各人暂且不提,单说文玉儿回到宋府,就被守在垂花门旁的文登身边的小厮大海拦下。
文登要见她。
文玉儿再一次穿越二府花园,穿过文府内宅,去到文登外院的书房。
窗台下有些年头的大石榴上挂满沉甸甸的果实,个个龇牙咧嘴露出饱满的果肉。
真弄不懂古人为什么这么喜欢种石榴树。
一脚跨进书房,文登正在书桌前挥笔写着什么。
文玉儿老实不客气的捡了个空位坐下,打量起文登的书房来。
唔,黑色的书架瞧着大气,赶明找几个工匠,把自己书房的架子也涂成黑色。
哪个插画轴的白色冰裂纹的大缸也不错,缸体上再画几支粉粉的芙蕖就更完美了。
还有……
文玉儿老神哉哉的打量着文登的书房,心里不断的建设着。
那厢文登说的口干舌燥,却奇怪今日为何如此老实,一点反应都没有,更别说愤起反抗了。
一打量才发现。
好家伙。
人家跟本没听他在讲话。
文登那个气啊!拍案而起,“文玉儿,你有没有在听我讲?文登真的生气了,指名道姓的叫上了。
“你说,你说,我听着呢。”
哎!古代男子就这点不好,大男人主义,不过是没认真听他讲话就气成这样。
至于么,小心得心脏病哦。
文登不知少女心中所想,否则当时就要吐血三升,咳了声,整整衣领一撩袍角又坐了下来。
大约是觉着对脑构造与众不同之人讲道理没啥用,直接不容至否道,“想办法把官辞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嫁人了。”
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递给文玉儿,“我给你选了几户不错的人家,你从中挑一个。”
那语气就好像在说,喏,那有几筐白菜,赶紧挑一筐搬家去。
文玉儿好奇文登都给她选了什么对象。
接过一看,忠勇侯府二房嫡次子王奇、镇北侯府五房嫡子乔安,林林总总十几个名字,大到候府公子,小到军中小旗。
真以为人家是大白菜让他随便挑啊?
还是说她是肉骨头每条狗都会追着跑?
“大……大哥是吧?”对手忽然变成了亲人,文玉儿很不习惯,面容僵硬舌头有点打结。
斗了斗手上墨迹未干的纸张,“合着您趴那半天,就写这?”
闲得没事干了?
不如回家多研究怎么才能生出儿子吧。
文登却会错了意,面上本来就没几两的笑容一收,“怎么?不满意?”
指着纸上几户门第高的,“若是没有你姐这个娘娘,你以为这几户能让你进门?”别不识好歹,趁人家不知你的底细赶紧嫁了。
文登想想就闹心,这个妹妹正经事不干,针蔽女红没一样拿得出手,也不怕将来到婆家讨厌不得婆婆、相公欢心。
居然异想天开的考个状元,堂而皇之的跑进朝堂,跟着一群老狐狸耍嘴皮子。
以女子之身在金殿之上,指手画脚牝鸡司晨成何体统?
他堂堂都察院的御史大人,干的就是弹劾百官的营生,自己的妹妹却站在金殿之上蒙蔽世人,让人知道了还有何脸面立身于世?
“大哥!”文玉儿盯了文登半晌忽然问道,“我想我是个假妹妹!”
叫了一次第二次就顺口多了。
“胡说。”文登心虚的训斥,就你这样不嫌事大的主,不找个武夫压的死死的,别人这日子还怎么过?
“哦,看来大哥很看好这些人咯?”
文玉儿突然一改假妹妹的哀怨,眉头上挑神情振奋。
很看好?
这些无礼的莽夫?
文登干笑两声,“个个都是国之栋梁!”
“嗯!”文玉儿一本正经的点头,“那大哥你去嫁吧!”
文登一口老血喷得三尺来高,“文玉儿,你都十八岁了不嫁人还想咋得?”
文登似忽然想到了什么,惊悚道,“你不会想着在朝堂蒙混一世吧?文玉儿我可告诉你,这不是好玩的事,趁早歇了这心思。”
文玉儿很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大哥,我也想啊,混吃等死多好,可你那作死的妹子给我留下辣么多隐患,不把这些都清除了,等死等的多不安心。
什么?有你罩着我?
拜托,就你那作死得罪人的工作,能保住自己不被半路套麻袋就不错了。
感觉到被自家老妹鄙视了,登徒子大哥很不爽,誓要发挥小蚂蚁拱到大泰山的决心,争取早日把这个不省心的拱回家吃老米饭。
什么?
伦家不是登徒子?
姓文名登字徒子,简称登徒子,谁敢说不是?
紫燕公主很不爽,非常不爽!
为什么捏?
因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小脚脚。
她知道太后很看好宋玉,有意将她许之,这怎么能行呢?
宋玉这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白脸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跟那人怎么比?
一想到那人,眼前就闪过一个英挺的身影。
银甲闪闪手握长枪杀敌与阵前,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宋玉”这厮除了嘴皮子厉害,就只会下厨。
一想到这人顶着妖艳的面皮,手持锅铲子站在厨房,就鸡皮疙瘩掉一地。
真真恶心死了。
嫁给这样的人只怕此生生无可恋了。
太后虽说宠她,可在婚姻大事上却由不得她“胡来。”
所以紫燕公主要想尽一切法子,让“宋玉”知难而退,打消念头。
三番两次找宋玉的麻烦,回回惹的宋玉恶言相向,太后对这桩嫁娶之事,似乎也有了一些犹疑。
紫燕公主想借着这股东风,再接再厉,一局打下太后的荒唐念头。
恰巧“宋玉”蒸了一笼小笼包,恰巧又让她给碰上了。
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放过,老天爷也看不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