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想知道,黎前明身无分文,是怎么从姑苏一路来到京城的。”
千里迢迢的,黎前明忍受的住,董茜茜这种人也不行。
“肯定是谁看我不顺眼,我哥哥又没有得罪人,不知道谁这么缺德,气死我了!”
有种正面撕啊!
黎吟吟很少这么气呼呼的发火,周沾饶有兴致看着,只觉得我们家吟吟真可爱,生起气来像是个小青蛙。
可爱。
周沾生怕她被自己气坏了出去跟黎前明干起来,拉着她的手道:“我带你去看黎夫人。”
让黎夫人拦住这个要爆炸的小□□。
黎骆正在黎夫人院子里,满脸惆怅,看来是知道黎前明的存在了。
看到周沾拉着黎吟吟进来,目光在两人牵着的手上停顿了一下。
尴尬地行了个礼:“微臣参加瑞王殿下。”
我家如花似玉的妹妹就这样被人拐走了。
周沾笑道:“舅兄不必多礼。”
话音刚落便被黎吟吟掐了一下,舅兄你妹啊,你也不嫌尴尬!
黎骆清咳一声,我家豪放大气的妹妹也变得扭扭捏捏撒娇了,我甚至不好意思嘲笑她了。
周沾皮糙肉厚,淡淡扫了一眼自己的手,直言道:“外面那人,舅兄准备如何?”
黎骆目光如炬,神色果决:“我会让人带走他!不会让他影响到吟吟的。”
周沾摇头:“吟吟倒是无妨,外嫁的女儿本来养不养父母都是无所谓的,大不了说是本王的意思,现在的问题是,舅兄的前程!”
“难保不会有人拿此做筏子,攻讦舅兄不孝,枉学圣人之训。”
黎骆正色看向他:“殿下的意思是?”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先稳住他们,找出幕后之人,一网打尽。”
周沾神情冷厉,敢这般算计吟吟,孙玉兄妹的例子,还不够他们引以为戒吗?
黎骆神色一凛,还未说话便听黎吟吟道:“所以要养着他们?”
“是啊,不过是权宜之计,除了你还没人能从我手上占便宜。”周沾笑容盛大,可是硬生生有种阴冷的感觉。
黎吟吟犹自不觉,黎骆却沉默了半晌,心慢慢沉了下去。
瑞王殿下看着单纯善良,可心思深沉时,不是看似聪慧狡黠的吟吟可比的。
何况这人对某些狠辣行为,毫无抵触,可见是没少做,吟吟善良,能够接受吗?
吟吟平时看着聪明,怎么就看不出来这个人的真面目,情爱之事,果然迷惑人心。
吟吟平日竟然还觉得自己能够抽身,这分明是情根深种的模样,好在瑞王殿下情深不假。
黎前明被人请进黎府,黎夫人没有出面见他,只有黎骆和申瑜坐在大堂里等他,黎吟吟被周沾拉着站在后堂,让她保持冷静。
申瑜笑吟吟道:“夫君说公爹来了京城,儿媳想着嫁进黎家好几年了,还没有见过公爹的面,就跟着出来了,公爹不会觉得儿媳失礼吧?”
她的话听着好听,实则刺人,申瑜这个大儿媳妇嫁进府里几年没有见过公爹,这是谁的过错?
还不是黎前明多年来和董茹厮混,抛妻弃子。
如今倒有脸皮来找儿子养了。
“不会不会,我这些年忙于公务,没能见你们小夫妻,如今咱们一家人得以团聚,也是件好事,不必拘泥那些虚礼。”
黎前明笑得见牙不见眼,申瑜一阵反胃,转头看向董茜茜。
“听说公爹在姑苏纳了个小娘子,果然相貌不俗,这身段这眼神,我要是个男人,我也把持不住!”
申瑜的眼神几乎把董茜茜扒了一遍,才变脸笑道:“公爹,儿媳还没问,这千里迢迢的,你们是怎么上京的,该送个信我们去接您老人家的,不知道是谁送您过来的,我们也好去感谢人家。”
卸零散他们!
黎前明久违地自信心得到了满足,大手一挥道:“是那个什么锦绣坊的东家,说是咱们吟吟做了什么,人家感谢咱们的,你们不用去了,谢来谢去的多无聊。”
黎骆和申瑜对视一眼。
周沾皱眉,锦绣坊已经被皇嫂整个一窝端了,竟然还不死心,谁给他们的胆子?
申瑜十指纤纤敲了敲桌子,面上仍旧笑眯眯的:“公爹一路奔波辛苦了,儿媳在后面准备的院子给公爹和新姨娘的住,二位先梳洗休憩一会儿吧。”
黎前明求之不得。
“又是锦绣坊,这家人没完没了了!”黎吟吟气道:“之前就拿这个消息恶心人,现在又来了!”
自此看到黎前明,黎吟吟整个人都显得心浮气躁,脾气特别不好。
周沾安慰道:“没事,知道是谁干的就好办了,你不是之前还生气我不如荆绒吗,就当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表现自己。”
黎吟吟乐了,不顾亲哥哥亲嫂子站在旁边,忍不住调侃道:“你这个人太小心眼了,现在还记得,这都多久了。”
“多久都记着,永远忘不了。”
周沾表示,我就是个小心眼,你现在后悔也晚了。
另外两人觉得眼都要瞎了,这还是我们那个赶走了数十个求亲者的高岭之花黎吟吟吗?我们不打算承认!
周沾还挺乐意黎前明上京来,这样就可以和锦绣坊一起解决了,如果不是顾忌着他死了黎吟吟要守孝,可能黎前明活不到今天。
等他和吟吟成了亲……
周沾冷笑,对付锦绣坊更随心所欲了,甚至不必投鼠忌器,全死了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一家已经倒闭的衣坊,稍加运作将人送进京兆府牢房里,不够是举手之劳,对周沾而言易如反掌。
锦绣坊的少东家不堪牢狱之苦,待了两日便忍不住招供了。
余汀!
没想到一向安分守己的安宁侯府会陷害吟吟,安宁侯这个女儿,怕不是个疯子吧。
她和吟吟最大的矛盾就是君子宴上吟吟嘲讽了她,为了女儿家拌嘴的事,竟然花费这么大代价,脑子没病的人恐怕干不出来这样的事。
周沾真不好为了这么点事跟人安宁侯撕起来,人家那么大年纪一个老头,大闺女还是皇兄的妃子,吵起来不好看。
但是也不能让吟吟受委屈啊。
周沾隔日拜访了安宁侯世子,委婉地让他管一管家里不老实的妹子。
他觉得很委婉,安宁侯世子沉默了一瞬,点头道:“臣明白,舍妹无状,必将严加管教。”
你一点都不委婉你知道吗?
但是余汀这个庶妹,着实令人头疼,她若不是个姑娘,安宁侯世子都想干脆打死她算了,现在好歹有个正当理由跟安宁侯对峙了。
他就不信安宁侯还能不分青红皂白护着这个庶女。
周沾很满意和他的沟通,提了个要求:“其实余姑娘和世子不是一母同胞,嫁到别处也挺好的。”
有他这句话,余汀想嫁得京中权贵子弟,都不可能了。
欺负吟吟,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如果说明天完结,会不会挨打,好吧明天完结章和唯一一章番外一起放出来
☆、大婚之日(完结章)
只是代价大小不同罢了。
余汀这种属于他给安宁侯一个面子,只让人外嫁罢了。
若是别人就没这么简单了。
安宁侯世子好脾气地答应了,不答应是不可能的,瑞王殿下又不是个好欺负的,未来的瑞王妃深得皇后娘娘欢心,同样不是好惹的。
可惜余汀姑娘被惯坏了,真以为天老大她老二。
余家的效率很高,第二天就传出来给小女儿定了襄阳世家的公子,年后就出嫁,绝不含糊。
黎吟吟瞠目结舌,真快,想想她和周沾的婚事折腾了那么久,人家为什么就可以几个月完成?
难道真爱有罪吗?
京城里的人们个个眼明心亮,谁家有点风吹草动隔天就能知道缘由。
余汀心悦庄国公世子,结果不声不响要嫁到襄阳去,还不是因为得罪了某些不该得罪的人。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跟她抢林清河的是韦璇,干什么要针对黎吟吟,人家嫁入皇家飞上枝头变凤凰,你非要在之前得罪她,有毛病吧。
也不看看,瑞王妃进京这一年,看着什么都没干,跟她作对的人呢?
死的死残的残,这才叫杀人不见血呢。
反正不管怎么说,目前而言,满京城都没有人敢再为难黎吟吟。
心里怎么想都无所谓,表面上都笑嘻嘻和黎家打好关系。
至于被养在黎家后院里的黎大老爷,想着也就是这样了,和王妃不亲近,还能有什么前途,不如黎骆呢。
很多人还等着瑞王殿下成亲后拿黎前明开刀,更想笼络黎骆了。
可惜黎骆已经娶妻,不然少年得志,也是个好苗子。
如今只打好关系也便罢了。
真正的脑残毕竟是少数,日子便风平浪静地过去。
长宁五年冬天,皇家喜事接连不断。
先是美貌的皇后娘娘被诊出了身孕,他们即将迎来这个王朝的小太子。华悦长公主终于找到了如意郎君,千呼万唤求了皇帝陛下赐婚。
缅国的映漾公主磨蹭了许久,终于还是舍不得繁华的中原,答应嫁给了李元。
而瑞王殿下盼来盼去的婚礼,也渐渐近了。
“别胡思乱想了,内务府送来了花样让你挑,大婚当天的礼服要什么样式的,这可是大事。”申瑜敲敲她的头,无奈笑道,“要嫁人的大姑娘了,时间可真快,我们来京城还是昨天的事,一转眼一年过去了。”
黎夫人从最开始就催黎吟吟嫁人,现在反而伤感起来。
“真没想到,我催了你那么久,你的姻缘在这里。”
黎吟吟翻看着内务府送来的画册,笑道:“娘,您太多愁善感了,你可爱的小闺女嫁不出去的你愁,嫁出去了你还要愁,可爱的我也没有办法了。”
“不知羞,自卖自夸的。”黎夫人转悲为喜,嗔笑道,“娘只希望以后你和殿下能平平安安过日子。”
慈母之心。
黎吟吟嘴唇弯起来,幸福的笑容闪瞎人眼,“我肯定会好好过日子的,他也会的”
黎夫人目光悠远,她从来没想过攀附权贵,只想着让女儿嫁个平凡公子,日后自己和她的兄长也能护着她。
没想到这个孩子不负大师批命,富贵在天。
只盼着她能一世无忧。
好在她这个女儿虽然傻乎乎的,却是真的喜欢对方,不至于将来觉得日子难熬。
好在瑞王殿下深爱着她,不至于让她被人欺负。
转眼就到了黎吟吟大婚那日,黎夫人极喜极悲,即为黎吟吟高兴,又舍不得闺女出嫁,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只得强打起精神招待客人。
黎吟吟盖着红盖头矜持地坐在屋子里,等着接亲的队伍前来。
实则已经悄悄掀开盖头和申瑜说了几次悄悄话了。
申瑜又不舍得说她,只能替她掩护。
黎吟吟心里很紧张,生平第一次结婚,对一切都是茫然无措的,只能靠和申瑜说话缓解紧张的心情。
偶尔一次被黎夫人逮着了,黎夫人心疼她,也不舍得骂她,只能劝告道:“不许再掀盖头了,幸亏是迎亲的还没来,不然多不吉利。”
黎吟吟放下盖头正襟危坐,信誓旦旦地保证:“娘你放心,我一定听话。”
迎亲的队伍敲锣打鼓而来,周沾骑着他常骑的白马走在队伍前面,身上挂着大红花,虽然傻,但是盖不住的喜庆气息。
黎府装扮的也很喜庆,周沾一路不带绕弯地直奔黎吟吟闺房,丝毫不理会旁边目瞪口呆的引路人。
可怕了。
他们本来就没打算真拦,谁能想到瑞王殿下一点都不客气。
您老人家便不能矜持一点吗?
黎夫人也不敢拦这位小爷,象征性地拦了一把,就开门放人了。
整个迎亲的过程异常顺利。
周沾走到屋内,看见黎吟吟端坐在那里,他心里忽然有股暖流淌过,整个人仿佛都被填满了,暖洋洋的感觉好像冬天的太阳照在身上。
他轻声开口,声音如梦如幻。
“吟吟,我来接你了。”
黎骆进来背她,温柔宠溺地叹口气,他只此一个妹妹,自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竟然也要被人抢走了。
从此以后,妹妹便和这个男人是一家人了。
从此以后,生死荣辱,皆和别人牵扯在一起。
黎吟吟被黎骆背着放进轿子里,黎骆的手微微颤了颤,低声道:“吟吟,哥哥总在家里的。”
在家里,不让任何人欺负你,否则我便是拼了命也要保护你。
八抬的大轿一路摇摇晃晃抬向瑞王府。
黎吟吟才有些伤感的情绪。
远离母亲和兄嫂,对于自己只是和另一个一起生活,她爱着这个人,所以不觉得如何。
可是在母亲眼里,却是要将含辛茹苦养大的骨肉交到一个陌生人手里,要日日忧心,她的生活好坏。
轿子绕着京城走了半圈才走回瑞王府。
传旨册封王妃的宦官早就等在王府里,拜堂之前先听了皇帝陛下的圣旨,太后娘娘和先皇的牌位坐在主位上,充当高堂,天子和皇后反而不在。
黎吟吟跟着唱礼的宾仪行礼,三拜结义,最后被牵进了瑞王府明亮的新房里。
从现在起,她便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瑞王妃,是周沾的妻子。
黎吟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门外脚步声响起。
周沾一步一步走到床边,蹲在她面前,不急着给她掀开盖头,而是轻轻道:“吟吟,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一年前他到姑苏城送嫁,早就听说了姑苏黎家有好女,风仪端贵气度高华,抱着不纯的目的见到黎吟吟。
他也只是想娶个温柔贤惠的妻子罢了。
却不想一见倾心,女孩子洋溢着勃勃生机的脸颊宛如三月艳阳般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