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色生香——莫风流
时间:2017-12-25 15:27:04

    “这狗快下来,快下来。”查荣生喊着,二狗子不理他,就跟着苏婉如,蜷缩在她脚边,苏婉如尴尬的道:“他黏人,赶不走的,就让它跟着吧,他不闹腾的。”
 
    查荣生嘴角抽了抽,只得坐在车辕上,跟着马车回去。
 
    车进了宁王府前的牌楼巷,苏婉如悄摸的掀了车帘朝对面瞄了一眼,门关着,门口也没有守门的小厮,她松了口气放了帘子一回头发现二狗子正看着她,她吓了一跳,戳着它的头道:“做什么,替你主子盯着我啊。我的事和他无关。”
 
    二狗子小声汪汪着。
 
    车进了宁王府,查荣生亲自扶苏婉如下来,她随意搭了手仿佛做过无数遍似的,查荣生一愣,莫名的有种错觉,细细打量了苏婉如一眼。
 
    忽然就明白了一直以来他觉得苏婉如奇怪的地方。
 
    明明出身不高,可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的讲究,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似乎是从小就生活在有人伺候的环境里,娇生惯养长大的。
 
    多奇怪!
 
    查荣生不解,苏婉如没看他,随着他往内院而去。
 
    赵衍住在正院,王府里的下人不多,四周冷冷清清的,没什么过年的气氛,两人一条狗穿过内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丫头婆子都打量着苏婉如。
 
    她上次虽来过,可那回的样子和今天不一样,所以众人瞧着是不认识的。
 
    “在里面。”查荣生撩了暖阁的帘子,一阵热气扑了出来,她顿了顿进了门内,查荣生想拦住二狗子,还不等他开口,二狗子就滋溜先进了门,就趴在门口不动了。
 
    查荣生不好再折腾,就咬牙切齿的瞪了一眼狗,退了出来。
 
    赵衍穿着一件白色的中衣,搭着毯子靠在炕头看书,脸色不好,人也确实瘦了点,听到脚步声他放了书转眸过来,一愣,绽了笑颜,道:“你怎么来了。”话落,随手抓了搭在床头的外套披在身上,“抱歉,失礼了。”
 
    “听说你旧伤复发了,大夫怎么说?”苏婉如在床脚的椅子上坐下来,赵衍理好衣服,掀了毯子下来,含笑道:“旧伤罢了,受了凉便有些隐隐作痛,无妨的。”
 
    “查公公去请你的?”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给她倒了杯茶,“过年事情多,你还来一趟,耽误事了吗。”
 
    苏婉如接过茶摇了摇头,“我闲着的,没事。”
 
    “那就好。”赵衍很高兴见到她,脸色也似乎好了很多,“怎么多了一条狗,你养的吗。”
 
    苏婉如点了点头。
 
    二狗子就盯着赵衍汪汪叫了两声,起身往苏婉如脚跟前横着一躺,仿佛要拦着谁似的。
 
    “是只通人性的狗。”赵衍含笑坐在对面,看着苏婉如,“似是瘦了一些,是不是事情太多了?”
 
    苏婉如回道:“还好,以前也常这样赶工,没什么。”又看着他道:“药吃了没有用吗,不用换个大夫看看?”
 
    “不用,都不用找大夫,我自己开了方子就好了。”赵衍柔声说着,“年后有事吗,若是无事不如去我的庄子里住几日,那边有温泉,你泡一泡不但能解乏,还能去去湿气。”
 
    苏婉如当然不会答应,忙开口要回,赵衍已经接着道:“你可以邀霍姑姑她们一起,我不去的。”
 
    她顿时噎住,有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愧疚感,干巴巴的笑道:“都要赶着活,多谢王爷您好意了。”
 
    赵衍笑笑,想起什么来,“你等我一下。”他起身在多宝阁顶上取了一个不大的匣子过来,递给她,“你看看。”
 
    苏婉如看了他一眼接过来开了匣子,打开一眼顿时惊讶道:“你怎么会有这个的。”
 
    是一套针,并没有镀金或者镀银,而是一套大小尺寸很全的针,好几枚极细的犹如毛发似的针她都没有见过,不由惊喜的道,“这针做的可真是精巧。”
 
    赵衍无奈道:“再精巧,也只有你用,我是半点看不懂。送你好不好,就当我帮我解决了个麻烦。”
 
    苏婉如虽喜欢却不想收,他便半倾了身子看着她,语气柔和,“我也不白送,当做交换,你给我画幅画吧。这些年我还没有一幅画像呢,改日若是去了,后人却不知道容貌,多遗憾。”
 
    “这样啊。”苏婉如完全不知道怎么拒绝,对于赵衍这样的人,连开口说句狠话都是一种亵渎和伤害,她咳嗽了一声,道:“那我用炭笔啊,你不嫌弃吧。”
 
    他摇头,起身在柜子里随手取了炭笔和宣纸,替她铺好,自己又拿了椅子坐在她对面,笑道:“可行?”
 
    “好。”苏婉如坐下来,二狗子就挪在她脚边,冲着赵衍龇牙咧嘴的哼哼了两声,苏婉如摸了摸它的头,“安静点。”
 
    它就又趴在地上不动了。
 
    天渐黑,宗人府不当夜差的衙役都回了家,卢成和闵望提着酒进去,不一会儿里面就热闹起来,大家在小径上支了桌子,喝酒聊以前,院子里,沈湛轻而易举的翻墙进去,里面是暗的,连房间里都没有点灯。
 
    他一手提着铜鼎,一手提着一坛子酒往正门走,将铜鼎搁在地上,就听到里面有道暗哑的声音,道:“沈湛?”
 
    沈湛虽是第一次来,可除了他不会有人来。
 
    “闲了,给你送坛子酒,敢不敢出来,缩房里算怎么回事。”沈湛伸手推门,门一开,一只茶盅飞了出来,直砸他的脸,他头一歪抬手接住,摇头,“力道不行。”
 
    “呵!”苏季冷笑一声,“当年你被我揍时,可没听你说力道不行。”
 
    沈湛进去,也不点灯往中间的圆桌上一坐,将酒放在桌子上,倒了茶盅里的茶,斟酒,大刀阔斧的喝了一盅,“当年我那是心里有怕头,顾忌你,不然就凭你那细胳膊细腿的,能打过我。”
 
    苏季冷哼一声。
 
    “不服?再练练?”沈湛又倒酒,“不敢动手,来喝酒啊,你不会连酒也不敢喝了吧。”
 
    房门打开,苏季走了出来,脚一抬,门口的凳子顿时飞了过去,沈湛一拍桌子翻身起来,单手接住凳子摆在地上,黑灯瞎火,两人就在正厅里招呼起来,你来我往拳脚生风,却是半点声音都没有。
 
    苏季身体不行,一盏茶后就被沈湛用拳头抵住了喉头,他冷哼一声,道:“要杀就杀,磨磨唧唧跟娘们似的。”
 
    “杀你还带酒?”沈湛收拳,在桌前坐了下来,抬脚将凳子踢给苏季。
 
    苏季忽然想到了什么,迅速上前掐住了沈湛的脖子,咬牙问道:“你找她了?是了,我早该想到不是你帮忙,她进不来宗人府。沈湛你这个小人。”
 
    沈湛也不惊,握着杯子看着面容模糊不清的苏季,“等你出去,再和我算账。现在说这些没用。”
 
    “谁说没用。”苏季掐着他的脖子,怒容满面,“我可以拉着你一起死。”
 
    沈湛不以为然,“这酒你喝不喝,不喝我拿走了啊。”
 
    苏季没有松手,他要是因为关在这里就怕了谁,他就是不是苏季了,沈湛也不怕他,道了一句,“她可是上蹦下跳的在救你,你要是现在死了,她怎么办。”
 
    苏季一顿,手松了松,“她在做什么?”
 
    沈湛拍掉苏季的手,给他倒酒递过去,“她做什么鬼绣娘,劳心劳力的,又带着几个人暗搓搓的忙活,我也没摸清她的意思,小丫头精明的很,你又不是不知道的。”
 
    苏季想到苏婉如便眼底露出笑意,他妹妹虽娇蛮可却聪明,连他和大哥都比不上,“她要做的事,凭你如何能猜得到。”
 
    “我让她别做,可她不信我。”沈湛诉苦,“我说了没用,不将你救出去,她不会收手的。”
 
    苏季握紧了茶盅,没有说话。
 
    “给你带了个铜鼎。”沈湛指了指门口,“没事练练,一身肥肉她瞧着都哭红了眼睛。”
 
    苏季撇过视线,声音里透着苦涩:“沈湛,你若乘人之危,我便是死,也会化作厉鬼找你索命。”若是以前他自然不会只说这些没用的,他会直接动手。
 
    但现在不同,他只能说这些干巴巴的,毫无分量的话。
 
    “我能怎么着。”沈湛靠在椅子上,看着苏季,“你又能怎么着。”
 
    苏季一愣,抬头看看压在头顶的屋顶,一口喝完酒盅里的酒,将空杯撩在桌子上,拂袖起身,“感情的事,不是战场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和她本就对立,为何去惹她,伤她!”
 
    沈湛也随他出门,看着黑漆漆的天,道:“对立不对立,不是你说了算。是我!”
 
    “是吗。”苏季讥诮的看着他,“你混成今天这样不容易。难道为了儿女情长,就能抛弃这所有,与赵之昂为敌?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你眼下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甚至百年后你的后人,都要承受无休止的骂名,你甘愿?”
 
    “这是我的事。”沈湛靠在门框上,指了指铜鼎,“举的动吗。”
 
    苏季被他挑衅,不屑的冷哼一声,上前单手铜鼎,可力一出铜鼎却纹丝不动,他面色微变,换成两手,铜鼎才晃晃悠悠的离了地。
 
    “可真是不行了。”沈湛上前,单手一提,铜鼎被他提溜起来,得意的挑眉。
 
    苏季想到了以前,不再看他转身怒道:“你最好期望我走不出去,否则,你就算跪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将她嫁给你的。”
 
    沈湛睨了他一眼,“你认为你还能决定她的事。”
 
    “能不能,走着看。”他说着,又回头看着他,“我军中叛徒的事,你不要告诉她。若将来我还活着,我会亲自去处理。”
 
    沈湛颔首,将鼎提进来,道:“好好练。”又拍了把匕首在桌子,“她我会护着,你自己管自己。”说着便打算了走了。
 
    苏季的声音从房里传了出来,闷闷的,透着一股颓废的挣扎,“沈湛不准欺她。”
 
    沈湛脚步顿了顿,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房间里传来一声拳头砸墙的闷响,扑簌簌的墙外有灰抖落下来,苏季抱头蹲在地上,许久才直身起来,转身出来,站在门口看着铜鼎,一时静默。
 
    沈湛直接回了侯府,青柳就守在门口等他,看见他就指了指对面,低声道:“爷,姑娘去对面了,还没出来。”
 
    “作死的东西。”沈湛原地带风,转身出门,“这都快宵禁了,聊什么聊的这么起劲。”
 
    苏婉如将画递给赵衍,“并未将王爷的风姿勾勒出来,献丑了。”
 
    “很好看。”赵衍笑着,爱不释手的拿在手里,“稍后我来裱上,挂在哪里呢”他左右看看,轻笑道:“挂在书房,你觉得可好。”
 
    苏婉如不发表意见,笑着道:“是你的画像你的家,想挂哪里挂哪里。”
 
    “阿瑾。”他走过去,低头看着她,清润的气息略显得有些虚弱,低声道:“你等我一下。”他说着转身出去,过了一会儿拿了一个红包进来递给她,“明日一早我要进宫,怕是没时间去见你,这压岁钱提前给你,愿你新年康健,一切顺心。”
 
    苏婉如一愣,笑着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压岁钱。”
 
    “在我跟前,你就是小孩子。”他递过去摸了摸她的头,“摆在枕头底下,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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