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湛目光一眯,婆子一个激灵想起来,顿时回道:“没有,姑娘没有来。”
“她来了直接引去宴席室。”沈湛烦躁的去了内院,洗漱一番换了件朱红色颜色鲜亮的袍子,对着镜子照了照,又觉得胡渣子不好看,仔仔细细的刮了,喊婆子进来梳了头。
拿着把镜看了又看才满意出去,周奉拿着信件和印章过来,笑着道:“爷要出门吗。”
“燕京附近可有风景不错的地方?”沈湛翻着信,周奉想了想,道:“十渡不错,在那边住一夜或者去香山也可以。爷想出去散心吗。”
“嗯。来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四处看看走走。”他想了想,决定去十渡,那边应该不用爬山,苏婉如可能会喜欢。
走之前,他打算带苏婉如出去玩一天,要不然一走两个月呢
丫头肯定会想他想的难受,他得给她留点念想。
“爷,早朝上谈了联姻之事吗?”周奉问道:“您走前可要再和户部几位大人走动一番,现在国库吃紧,要是克扣了我们的钱粮怎么办。”
沈湛嗯了一声,道:“谈了,满朝同意联姻。”沈湛随口说了句,又道:“至于钱粮,他们不敢克扣,我要的不多,若这点钱都扣了,岂不是昭告天下人,国库彻底空了。”
周奉想想也对。
“爷,要摆晚膳吗。”青柳隔着帘子问道。
沈湛看来看外面,天已经黑了,苏婉如还没有来,他道:“等等,她说来吃晚饭的。”
“是!”青柳应是而去。
周奉轻笑,道:“爷对姑娘也太好了些。”
“自己媳妇不好,还能对谁好。”沈湛头也不抬接着做事,等他手里的事都做完了,一抬头已经是亥时,他一愣,问道:“姑娘还没来?”
“宵禁了。”卢成咳嗽了一声,“姑娘怕是来不了了。不过方才属下去,看姑娘还在馆里和大家一起在说事。”
沈湛就嗯了一声。
“爷,要摆晚膳吗。”卢成问道。
沈湛摆了摆手,起身脱了外套拿了剑出去,“等会儿再说吧。”就去练剑了。
等到半夜,他实在忍不住去了宝应绣坊,一推门二狗子在,可苏婉如不在,他蹲下来问道:“人呢,还在做事?”
“汪!”二狗子幽怨的道。
沈湛哼哼了两声,在房里待了一会儿,苏婉如还是没有回来的意思,就忍着一脸不高兴的回去了。
第二日一早苏婉如去了亲恩伯府,徐氏看见她特别高兴,“还没恭喜你,得偿所愿了。”
“夫人看出来了。”苏婉如掩面笑着道:“我做的这么明显吗。”
徐氏就摸了摸她的头,道:“看不出来,是我猜的。”又道:“不过,这些是你凭本事得的。”
“夫人对我最好了。”苏婉如笑着道:“不过这事儿惹娘娘不高兴了,以后我也不敢多来您这里,免得连累您了。”
徐氏苦笑,她昨晚就被皇后训斥了一顿,不过这事儿也避免不了,苏婉如帮了她那么多,她不能说不理就不理,“没有的事,娘娘也不是小气的人,她气了这几天就没事了。”
吴氏应该不止气这么几天,所以她一定得拉上司三葆,要告诉吴氏,她是司三葆的人啊,要出气找司三葆好了。
不过昨天赵奕玉那一闹,吴氏这几天应该会烦心赵奕玉的事,她要联姻出嫁那芝阳公主比她年长就要立刻定婚事出门了,两个女儿的婚事,不好办。
“不说这事儿。”徐氏压着声音和她说了宗人府的事,“那天我们伯爷着实吓的腿都软了,还好,那个假的也不闹腾,倔着头倒颇有几分相像。”
“等问斩了,这事儿就算是了了。”徐氏松了口气,道:“余下的就慢慢去找人,就算找不到,想必那人也不敢轻易露脸,大家相安无事就好了。”
苏婉如不能多说什么,徐氏觉得她是避嫌,所以就换了话题,“我约了徐夫人、蔡夫人还有张夫人来家里做客,一会儿引荐给你认识,都是京中有名望的夫人,若是得了她们的脸,将来你就能出入各个府邸,对你来说是极大的助益。”
徐夫人,自然是徐立人的夫人,蔡夫人应该是永嘉伯府的夫人,过年的时候隔着帘子苏婉如算是见过世子蔡成志,张夫人应该是全宁侯夫人了。
确实算是京中名门望族了。
“多谢夫人。”苏婉如真心实意的感激徐氏,她接近徐氏的目的很不单纯,利用算计都有,可是她对亲恩伯府没有愧疚,就算是弄死了满府的人,她也不会眨眼。
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对徐氏她生了歉意,希望将来反目成仇时,她们不会正面对上。
“和我客气什么。”徐氏说着,就听到乔妈妈隔着帘子道:“夫人,徐夫人来了。”
徐夫人是文臣的夫人,没想到和徐氏也能走的近,可见徐立人夫妻两个很不简单啊,苏婉如跟着徐氏出去,在半道上迎到的人,徐夫人高瘦,气质很好,一看就是那种读过书又很精明的人。
“今儿我家门口喜鹊一直叫,它也知道我今天请了贵客来。”徐氏握了徐夫人的手,“您家里添人进口,也不请我去吃杯酒,可叫又眼馋又心焦。”
“孩子还我们老爷说等周岁的时候再请大家去吃酒,不过你想去不还是随时能去的,和我客气什么。”徐夫人笑着说着和徐氏一起走着,一转眼看到了个容貌俏丽的小姑娘,就道:“这位是”她记得徐氏的女儿容貌没有这么好。
“这是宝应绣坊的苏姑姑。”徐氏忙牵了苏婉如的手,“今儿正好来找我有事,我就顺道留了人。”
苏婉如就朝徐夫人福了福,道:“苏氏阿瑾,叩见徐夫人。”说着一笑,俏皮的笑了笑。
她们这个年纪的夫人,喜欢小姑娘,多是因为她们生机勃勃,所以她笑,但却不能娇,不是自己的闺女,瞧着矫滴滴的别人的闺女,就会想歪了,莫名的厌恶。
果然,徐夫人眼睛一亮,道:“我还真是知道她的,前儿就我家老爷说了,苏氏为我们争光了。”又道:“昨天又听说圣上下了圣旨,将锦绣坊给她了。我当是个妇人,没有想到年纪这么可真是难得。”
“哪是我争光,我不过是跟着徐大人后面沾光罢了,是大人先镇住了那些使节,我才凑巧上来讨了便宜。”苏婉如掩面一笑,道:“我这是不敢登门,不然我昨儿就想去府上给大人磕头道谢了。大人的功,却让我捡了便宜,卖了乖。”
“这丫头真会说话。”纵然知道是捧的,可是徐夫人听了也高兴,“你若是想去,改天就去,我正好也有绣品想请你帮忙。”
苏婉如立刻就接了话,“夫人您有事尽管吩咐,哪说的上帮忙不帮忙的。”
“是啊,您尽管吩咐就是了,阿瑾虽年纪可做事却周到沉稳的很。”徐氏道。
徐夫人笑着点头,“我想给我那小孙儿做个五福的斗篷,可我这眼睛是不行了,她娘呢整天跟着孩子转也没这心思了,家里虽养了几个绣娘,可哪能和绣坊里的比。原早就想说的,可一件斗篷就找绣坊,又怕给人添了麻烦。”
“成啊。您这事儿就交给我好了。”苏婉如笑着道:“旁的姐姐们都没得空,您要是不嫌弃我手艺差,我亲自给小公子做。不过要烦请您将尺寸给我,面料什么的也说一说,到年底小公子一准穿的上身。”
人抬人高,苏婉如现在的身份,全京城绣娘都要听她的,她开口说亲自给她孙子做斗篷,徐夫人如何能不高兴,“那就有劳苏姑姑了。”
“不敢当谢,能沾沾小公子的福气,我求之不得呢。”苏婉如笑着提了茶壶亲自给她斟茶,这奉承事做的,不露痕迹,连一边伺候的乔妈妈看的直瞪眼。
这边说着话,外面就听到说是蔡夫人和张夫人来了,徐氏让苏婉如陪徐夫人说话,她自己则出去迎客了。
“也不知谁这么有福气,生养了你这么可人的孩子,你今年多大了。”徐夫人问道。
苏婉如就一一答了,道:“我爹娘是没福气,早早就去了。”说着就红了眼睛。
徐夫人叹气,安慰着道:“快别伤心,她们若是知道你这么能干,也要为你高兴的。”她话落,就听到外面有人喊着道:“我们徐姐姐这在安慰哪个美娇娘呢。”
徐夫人就收了笑脸,转头看着门口,苏婉如起了身,就看到门外进来两位三十几岁的妇人,一位略胖些穿着葡萄紫的革丝褙子,一位高高瘦瘦嘴角长了颗痣,面相不大好相处的样子。
“和宝应绣坊的苏姑姑正在说话。”徐夫人说着,就亲自给苏婉如引荐,指着张痣的妇人道:“这位是张夫人,这位是蔡夫人。”
“二位夫人好。”苏婉如行了礼。
张夫人就咯咯一笑,道:“我道谁呢,原来就是你啊。这两日我可是听了好几回你的事了。没想到居然是个标致的小丫头。”
“不敢当夫人夸奖。”
蔡夫人也微微颔首,道:“锦绣坊往后也是你管了,那我们再有绣品,是不是找你就成了?”
“尽管找她。”徐氏接了话,“她办事牢靠,一点漏子都不会有。”
几个人就都笑了起来,说着事情,苏婉如就坐在一边听着,时不时应几句,就当彩衣娱亲般凑趣逗闷子,四位夫人瞧着她讨喜,就拿她当小辈看。
“这往后,锦绣坊并了,你有什么打算呢。”蔡夫人好奇的道:“这买卖还是和以前一样做吗。”
苏婉如就露出自信的样子,看着几位道:“买卖还是买卖,自然是改不了大方向。不过我不瞒几位夫人,我昨儿刚和暹罗和琉球的使节见过,也谈妥了买卖,往后我打算卖买一艘船,专门做海运的买卖。”
“大周不缺丝绸刺绣,可那边缺的很。我们的东西又新奇又好看。他们喜欢的不得了。”苏婉如介绍道:“不但丝绸刺绣,还有茶叶,瓷器甚至我们平日瞧不上的糕点馒头,在他们眼里都稀奇的很,所以,这口子一开,将来绣坊只会越来越好。”
她这么一说,听的几位夫人眼睛发亮,“这做船运风险也大吧?”张夫人问道。
“找行家里手带着走。”苏婉如道:“再养一些兵,不怕那些海上土匪。再说,打着大周的旗号,谁敢动我们的东西。”
张夫人点头不迭,“养些兵是有道理的。”说着,心思直动。
苏婉如就适当的打住了,她就是要让她们动心啊,最好能主动说拿钱出来和她一起做买卖这只要有利益往来,将来锦应也是盘根错节,就算有人想动,都动不了。
最重要的,有人在就有乱子,乱了才好啊!
徐夫人就看了一眼张夫人,端茶喝着,蔡夫人就说起徐夫人家的小孙子来,张夫人就和徐夫人打了个眼色,两个人一起去了净室。
中午在亲恩伯府用的晚膳,送走几位夫人,徐氏就留了苏婉如,低声道:“全宁侯府不如其他几个府底子厚,所以张夫人想问问你,能不能和你一起做海运的买卖,她自己做,能拿三千两出来,问你够不够,若是不够她再添。”
苏婉如的底子不用查,有锦绣坊和宝应绣坊在就行,所以这买卖张夫人放心。
“这”苏婉如顿了顿,道:“我还没想过这事儿。您和张夫人说一声,让我想一想,毕竟这也是大事,三千两也不少,也让张夫人再思量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