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正英应是,垂了眼眸不再说宁王。
宁王和沈湛相比,虽前者身份高,可在权势和人脉上,却远远不如沈湛。
她直觉,宁王此番来京,也是因为沈湛!
祖孙两人没有再说话,一起回了韩府,韩老夫人将苏婉如的一万两银票递给韩江毅,“你想办法,不动声色的将东西送给她。这小丫头也不是蠢的,虽身份低了点,可将来谁又能断定她的造化,我们谨慎些比较好。”
韩江毅就想到苏婉如看他时的眼神,澄澈平静,毫无因身份悬殊而露出的胆怯惊慌。
很有意思。
“侯爷那边,我会再去解释。”韩江毅让祖母和妹妹放心,“你们好好休息,外面的事有我呢。”
江阴侯府就靠韩江毅了,韩老夫人欣慰的看着孙子,道:“去吧,你办事祖母放心。”
韩江毅笑着应是,转身出门,韩正英跟着兄长出来,追了几步,喊道:“大哥,侯爷那边,很难处理好了是不是?”
“倒也不是。侯爷虽脾气不好,但素来对事不对人。他当时没动你,可见以后也不会再算旧账。”韩江毅其实想说,沈湛根本没有将韩正英放在眼里,当然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一再动怒。
韩正英一愣,脸色白了一下,道:“可侯爷当时仿佛要杀人似的。是不是很生气?”
“应该不是因为你生气。”韩江毅正色看着妹妹,“你想想看,他是因为说到什么事,才会勃然大怒的?”
韩正英立刻就想到他逼问她,是谁告诉她,他喜欢吃馒头的事。
难道,是因为给她写信的那个人?
“没……没有了。”韩正英不想将这件事告诉兄长,对于沈湛,她不会这么退却的,还有那个送信的人,她到底是谁,又是什么居心,为何沈湛会这么生气。
她一定要查清楚。
韩江毅打量着妹妹,见她如此说,便没有再问,点头道:“你不要多想,事情已经做了,家里人都知道你的初衷。你好好在家,后面的事如何做,我心里有数。”
韩正英红了眼睛,点了点头,突然问道:“哥,你可打听到侯爷的母亲在什么地方了?”
“还没有。”韩江毅看着自己妹妹,摆了摆手走远。
韩正英回了自己房中,将红袖召来,低声吩咐道:“你去找外院的管事,让他帮着你将那天送信来的孩子找出来。”
“小姐是想查送信的人到底是谁?”红袖添茶,问道。
韩正英拧着眉头,她直觉这位送信的人和沈湛有着什么关系,信中相告的事也是真的,不过她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想帮她。
“不查清楚,我心里总是梗着这件事。”韩正英神色莫测的端茶喝着,红袖应是而去,过了两个时辰外院才有消息进来,“……那个孩子是找到了,可是他说是一位姑娘戴着帷帽,贴着他耳边说让他送封信,信送到后就去三条胡同口的墙洞里拿零嘴。”
“他送了信,折回去后,洞里果然放着零嘴,他也就没管这事儿了。”
红袖说着,看着韩正英。
“这么说,除了对方是个女人外,什么都差查不到了。”韩正英并不意外,沉默了一刻,又吩咐道:“你近日多去锦绣坊走动走动,那位苏绣娘找人留意着她的动向。”
送信人的慢慢找,她直觉苏瑾才是关键。
若是别人她压根不担心,可对方是沈湛,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她也需走偏门。
红袖应是,韩正英又道:“……看我这脑子,我倒是把她忘记了。”说着,在红袖耳边说了几句,“你去找她,让她替我们办事。”
红袖点头应是。
沈湛说话算话,带着她吃了顿饭就悄无声息的将她送回来,刚到院子门口,就碰到正从里面出来的蔡萱,见着她就高兴的道:“我怎么听说今天的宴会不太平呢,你没事吧?”
“我没事,今天馆里怎么样,没出什么事?”苏婉如拉着蔡萱进门,蔡萱一五一十的将馆里的事和她说,“……巧红被陆绣长训了一顿,别的事倒是没有。不过秋月姐姐今天告假,说身体不舒服,在房里歇着的。”
苏婉如哦了一声,道:“病了没有请大夫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两人坐下,茶壶里的茶早就凉了,苏婉如提壶道:“你坐会儿,我去打壶热水回来。”
蔡萱点头,抓了桌上的零嘴打发时间。
内院设了几个小炉子,一整天都烧着开水,四个院子合用一个,夏天的时候足够了,苏婉如去的时候灶上没有人,她倒了水转身回去,忽然一顿,就看到一个男子站在院门外。
男子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件白色长衫,皮肤白皙却过于柔弱,眼底下有明显的虚暗,看清是她神色明显一怔,随即转身就消失在门口。
“怎么会有男人?”她惊讶不已,追了几步出院子,可方才的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回去后她和蔡萱说了,蔡萱也是惊讶的很,“……我还没见到过男人进来。会不会是前院的画师?”
锦绣坊是养着一批画师的,这些人多是寒门子弟,一边替锦绣坊画画一边苦读,等待时局安稳后,好考恩科谋前程。
“也有可能。”苏婉如觉得那人神色有些奇怪,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不像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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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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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周奉倒茶上来,语重心长的道:“司三葆方才遣了人来,说酉时来拜访您。”
沈湛翘着腿正在翻折子,一本一本的翻,又随手丢在桌子上,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他对司三葆来是什么态度。
周奉暗自嗟叹了一下,帮着沈湛收拾折子,接着劝,“当年圣上在应天登基,司三葆是第一个自愿入宫做太子大伴的,做了半年多又去了圣上跟前服侍。与圣上而言,他们之间是有情分的。”
沈湛掀了掀眼皮,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司三葆此人能力不行,可溜须拍马的功夫无人能及。”有了回应,周奉心里有了点底,“他在织造府不会超过三年。属下猜测圣上是想将他摘出来,留给太子用的。所以……”
“所以不能要给他脸面,不能得罪是吧。”沈湛喝茶,抬眸看着周奉。
周奉点头,“是!他若是个大度的,也就罢了。可这人心胸狭窄,眼局又浅,若是在这里和他对上了,将来回京他定要记恨在心,在圣上耳边吹风。就算不能奈何得了侯爷您,可也是个虱子,给您添堵。”
“先生所言甚是。”沈湛离了椅子,颔首表示认同周奉劝解,“爷不和他一般见识。”
周奉长长的松了口气,顿时笑了起来,“侯爷心有乾坤,这种小人全然不必放在眼里。”
“先生说的我都听懂了。”沈湛赞同的道:“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去练剑了。司三葆来了先生直接领去后院,都不是外人,自来自往。”
周奉很高兴沈湛对他的敬重,他自问胸有学识却遗憾没有伯乐,当年他投靠沈湛时,是抱着自暴自弃的心思,并未瞧得上这个出身不高的武夫。
可这几年相处,却让他刮目相看,在行军打仗上,沈湛是天生的将才。
他现在是心服口服。
“闵望!”沈湛摩拳擦掌,“拉弟兄们出来,练练!”
闵望一愣,跟在沈湛后面应了一声是,立刻去招呼人,卢成却是奇怪的问道:“爷,家里场子小,能练的出吗。要不借衙门的校场用用?”
“太远了,懒得去。”沈湛一边走一边将上衣脱了,光着膀子穿着一条墨黑的膝裤,青柳将他的大刀抬过来,他单手接过便舞了几招,刀柄往地上一杵,震的一阵阵烟灰飞起,他扬着眉神色莫测,“爷今儿就在家里练兵。”
卢成应是不敢再问。
沈湛这个人,有时候你看着他做事全凭兴致,可事后你只要细想一二,就会发现,他做事从来不是兴之所至。
他有他的理由和别人不懂的路子。
一盏茶的时间,四下里多出来二三十人,卢成将石墩子都搬走,一枝花也没有的后花园里光秃秃的,比校场也小不了多少。
一群男人你一句我一句,嘈杂却更热闹,有人喊道:“爷,今天怎么练,有没有彩头。”
“让你睡三天醉春楼。”沈湛指着说话的人,“你行不行。”
那人哈哈一笑,拍胸口:“爷,属下这体格,三年也不够啊!”
“出息!”沈湛刀一挥,吼道:“架靶子,分三队。赢了的来和爷要彩头。”
这是不定彩头,谁赢了说自己想要的。
众人顿时起哄,大家都知道,真正练兵时沈湛是严肃苛刻的,现在这样,不过是怕弟兄们闲的无聊,找找乐子罢了。
三两下的功夫,操练的东西都摆好了,对着外院放了三个箭靶子,近百步的距离,看准头定输赢。
咻咻咻,三个人三支箭,不分高低。
哄笑声此起彼伏,卢成看着都开始手痒,偷偷摸摸的站队去了,队里的人却不肯了,推着他出来,“你掺和什么劲儿,这是爷给我们的好处,你不能白来捡便宜。”
卢成哼了一声,过来和沈湛告状,“爷,我闲着的。”
“你也想睡醉春楼。”沈湛扬眉看他,卢成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个透顶,挠着头,“不……不是的。”他就只是手痒,不想睡醉春楼,他将来要娶媳妇的。
沈湛踢他一脚,“那就一边待着去,瞎掺和。”
卢成垂着头站一边去了。
“小鱼。”沈湛指着一个十四五岁孩子样的兵,“你上。”
小鱼大吼了一声,“是!”顿时昂头挺胸的上来,四周的人又闹着道:“小鱼啊,这回看清了,要是脱靶了我们就不带你去找姑娘了。”
“我……我不会。”小鱼狠瞪了一眼,一鼓作气的架着箭,“等着瞧!”
院外,周奉亲自接的司三葆,“……侯爷今儿兴致很好,正带着弟兄在后练兵。”
兴致好,就是没生气,司三葆暗自松了口气,顿时接了话道:“侯爷手中的兄弟都是以一敌百猛士,就算是玩闹那也是让人血脉膨胀的。杂家一定要去见识见识。”
沈湛已经吩咐过了,周奉当然不会拦着他,笑着作了请的手势,“那公公请。”
两人由一群內侍簇拥着往后院走,司三葆眼观六路,院子很大可修的很随意,也没什么花花草草,倒是很像沈湛的风格……来来往往也有丫头婆子,但却没有出挑的。
他想起沈湛后院的女人,他能让自己弟兄随意进出后院,还在后院操练,可见他根本就没有动过心思收那些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