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如也管不了了,就着他的手吃了药,沈湛抱着她去了房间。
“你让人去看看邱姑姑怎么样了。”苏婉如想起来,“还有,我和姑姑本来打算去衙门的,现在出了这个事,却没去成,不会有事吧。”
沈湛盯着她脸上的几道红痕,很明显是指甲抓出来的,他一早就看到了,只是比起脚伤,她脸上就不这么急,现在定下来,他摸了摸她的脸,蹙眉道:“谁弄的?”
“和人打架打的。”苏婉如有些不好意思,“你不是打听过锦绣坊这两天的事情了吗。”
就是那位冯姑姑,还有个死了绣娘,沈湛点头,“睡吧,事情我去办!”
苏婉如嗯了一声,就不再问了……沈湛没来时,她虽害怕,可到底还是镇定的,连残废后的退路都想好了,可是看到沈湛后,她便生了后怕,这会儿人一点力气都没有。
沈湛看她这样,便将她抱在怀里,靠在床头拍着她,“睡吧。”
不一会儿,她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似乎是感觉沈湛离开了一会儿,门外有人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一直将她搂在怀里。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日早上,睁开眼睛时,沈湛的脸就在她视线里,她愣了一下,往里头缩了缩。
“醒了?”他摸了摸她的头,道:“起来吃点东西。”
她很尴尬也不好意思,随意的嗯了一声,道:“你让青柳进来,我……我要梳洗。”
“要做什么,我抱你去。”他掀了被子抱她起来,“去净室?”
苏婉如满脸通红,推着他,“别……我自己能去,你先出去。”
他就看着她,沉声道:“听话。”硬将她抱着去了净室,苏婉如欲哭无泪,强忍着解手的念头先去洗漱,沈湛见她这样还是将青柳喊进来,自己则在外面候着。
等苏婉如洗漱好换了衣服,他才进来抱着她去了隔壁。
桌子上摆着一堆吃食,骨头汤,海参汤,鸡汤,什么都有……青柳笑着服侍她用早膳,“这些汤熬了一夜,这会儿喝刚刚好,姑娘多喝点,腿也能好的快点。”
苏婉如道了谢,喝了两碗汤吃了个虾饺就没胃口了,盯着沈湛道:“邱姑姑怎么样。”
“没事。”沈湛轻描淡写的,“你是打算再睡会儿,还是就在这里歇着。”
苏婉如摇着头,“我要回去了。一个晚上没回去,她们肯定会觉得奇怪。”
“奴婢去过了,说您歇在奴婢家里了。”青柳笑着道:“她们没有多问,姑娘放心吧。”
她和姑姑都受伤了,这事儿没处理清楚,她不可能放心的。
“人都抓回来了。”沈湛见他神色不定,猜到了她的心思,“一会儿将人带来,你亲自问问。”
苏婉如一愣,惊讶的道:“冯姑姑你也抓了?还有谁?”
“一个姓冯的婆子,还有一户姓陆的人家。”
冯姑姑和陆思秋的家人?苏婉如扬眉,道:“有证据吗,他们承认了?”
“嗯。”沈湛指了指外头,青柳会意,带着人收拾了桌子,不一会儿院子里就传来冯姑姑高亢的声音,“侯爷……民妇是随宁王爷一起来应天的,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侯爷您多多海涵。”
冯姑姑这是搬靠山。
“侯爷,民妇说的句句实情。若是侯爷不信,可以去问问宁王爷。”冯姑姑觉得莫名其妙,她还没见过镇南侯,更谈不上得罪人了,怎么就莫名其妙被抓侯府来了,也没有人和她解释,就这么被关了一夜。
她没什么地位,可宁王爷总有吧,而且,她还有凤梧宫里裴公公的关系。
镇南侯这样做,是不是也太武断不顾后果了。
“去看看?”沈湛看问苏婉如,苏婉如想了想,点了头。
冯姑姑跪在院子里,随后陆思秋的大哥和二哥以及父亲母亲甚至于家里的三个孩子都被带了进来,一下子院子里跪的满满当当的。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冯姑姑看着一愣,她昨晚一个人关在一个院子里,并不知道陆家的人也在,此刻看到他们也在,顿时想到了什么。
“冯氏。”陆家的大哥顿时恼羞成怒,“你……你害死我们了。”
冯姑姑摇着头,不会的……她让陆家的人去告锦绣坊,告苏瑾这件事没有人知道……而且,就算是知道了,也和镇安侯没有关系啊。
他堂堂侯爷,犯不着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难道……
不会的,不会的。
冯姑姑不相信,转头问陆家的大哥,“侯爷抓你们来,怎么说的。”
“侯爷说……说我们找死。”陆家大哥眼泪鼻涕的流着,他妹妹死了,他们是震惊伤心,可万万不敢去告,毕竟朱公公才派人去警告过。
要不是冯姑姑撺掇,他们哪会做这事。
找死?冯姑姑想着,不等心思转透,就看到正院门帘子一动,从里头出来一男一女。
女的一瘸一拐的,由男人扶着。
男人身材高大,有股不怒自威的煞气,她一眼就认出是镇南侯……
“怎么会!”冯姑姑不敢置信,噗通一声跌坐在地,指着苏婉如道:“……你……你……”
她就是死两百次,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绣娘会和镇南侯有什么关系。
“是你让人去挑断我的手脚?”苏婉如慢慢下来,沈湛看着心急,直接夹着她下了台阶,青柳实时的给她端了椅子来,她尴尬的坐了下来,努力忽略冯姑姑脸上那奇怪扭曲的表情,接着道:“那两个人是你找去的?”
冯姑姑点点头,又立刻摇头,“不……不是我,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那两个人死了,她只要抵死不认账,镇南侯也拿她没有办法……而陆家的人告锦绣坊在情理之中,毕竟陆思秋的死是真的。
“姑姑这招用的不高明。”苏婉如摇了摇头,一回眸看到沈湛站在她身边,而她却在坐着,顿时如坐针毡,想立刻把这事儿了了,“你不认账也没事,应天府衙的刑拘会让你说话的。”
她说着一顿,又看着陆家的人,“你们要正常合理的告状,我无话可说,可你们参与伤人杀人的事中,也断不会轻饶你们,有什么话和官府的老爷接着说去吧。”
陆家大哥昨天就被打了十板子,余下的二十板子,他是花了二十两银子抵消的。
现在再被送去,他从原告变成了被告,肯定打的更惨,“求求侯爷,我们是被小人指使的……我们什么都不做,也不告了,我们这就回去,以后老老实实做人,绝不再听信小人的话,惹是生非。”
沈湛没说话。
陆家大哥一看沈湛的态度,立刻话锋一转,“求求姑娘,求姑娘饶命啊。”
“送府衙去吧。”苏婉如不想和他们废话,该怎么样自有律法严惩,“我不想和他们说话。”
沈湛嗯了一声,扫了一眼冯姑姑,道:“把她皮剥了送宁王府去。”
“是!”卢成应是,冯姑姑惊了一跳,想了一下才明白沈湛话中的意思,她顿时想起来世人传沈湛在战场割敌人的头颅,剥人的皮,吃人肉的情形,她吓的三魂丢了六魄,道:“侯爷饶命,侯爷饶命!”
沈湛懒得理她,扶着苏婉如起来,苏婉如却有些心软了,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剥人皮这事儿有些不能接受,“那个……”她拉了拉沈湛的袖子,“送衙门就行了。”
“那就不剥皮。”沈湛颔首,想也不想应了她的话,“杀了就送宁王府。”
苏婉如咳嗽了一声,想了想不打算得寸进尺,遂点了头。
“苏瑾。苏瑾。”邱姑姑一看沈湛听苏婉如的,顿时膝行的过来,“求求你,饶我一命,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她抓了苏婉如的衣摆,苏婉如还没说话,沈湛抬脚就将她踹飞了。
“你的脸就是她弄的?”他瞪着她,苏婉如点头,他回过头就对卢成道:“先把手砍了,人挂树上吊干血再送宁王府!”
反正,是要送宁王府。
冯姑姑吓的失了禁,拼命的磕头,“求求苏姑娘,求求侯爷,饶命啊,饶命啊!”
苏婉如当做没听到,转身拉着沈湛一瘸一拐的走着,沈湛瞧着心里燥,打横抱着她回去了。
行宫中,赵衍盘腿坐在凉亭中,四面凉风,他独自一人下着棋,一白子落下,眼前便恍惚了一下,想到昨天他赶去时,沈湛从马背飞身而起冲过去的画面……
他坐马车,沈湛骑马,略迟了点。
虽有些懊恼,可对沈湛彼时的态度更惊讶。
没有想到,在沈湛眼中,那个小丫头已经这般重要……
他自斟了茶,微微靠着,那小丫头也是,与人相处不卑不吭,亲疏远近做的恰到好处,却唯独对沈湛,似乎有些不同。
想到这里,他不禁失笑咳嗽了几声。
曾几何时,他出门也不是坐马车的,如今却不得不这般养着。
到迟了一步。
不知道,要是那丫头看见是他来救,她会是什么反应,也是红着眼眶,满目的期盼吗?
赵衍把玩着棋子,这一丝期待,像石缝里的野草,在不经意间,生长……
四面很静,查荣生来的脚步声便很响,赵衍抬眸,查荣生上前来行了礼,轻声细语的回道:“王爷,镇南侯将冯姑姑的尸体送来了。”
赵衍扬眉,继而苦笑……
他这连沈湛的面还没见到,就结了莫名的仇了。
“除了尸体,还有什么?”赵衍问道。
查荣生顿了顿,回道:“手砍了。”
是因为那手抓了小丫头的脸?赵衍起身问道:“苏绣娘是不是还在镇南侯府?”
“在。昨晚侯爷让一个小丫头去锦绣坊解释,说是小丫头的同乡,接回去养伤。”查荣生翻白眼,看不出来镇南侯还会儿女情长,居然为了个小姑娘,让手下堂堂的女护卫去做撒谎骗人的事。
赵衍起身,由查荣生扶着,道:“送上拜帖,就说我半个时辰后到访。”又道:“再备些药材。”
“是!”查荣生愣了一下,有些弄不懂他们王爷的意思了,送药给苏瑾,这不是挑事吗?可他不敢多问,亲自去侯府送拜帖,周奉接了,恭敬的道:“这就备酒席,恭候王爷大驾!”
查荣生本来想找茬的,可周奉这样他愣是说不出什么来,干巴巴的笑着应是,带着人回去。
也不知道那丫头的腿脚伤的如何,那么娇蛮的人,应该很怕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