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小娇妻(重生)——苏 芷
时间:2017-12-25 15:38:06

  可该发生的事情,却还是发生了。
  “广州那边出事了,我父亲有个朋友是曹督军的亲戚,曹家今天在东鼎饭店举办订婚宴,结果那里发生了大爆炸!我打电话去东鼎饭店,那边通信断了,已经联系不到维安了,我买了今晚去广州的火车票,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杨月仍旧在电话那边滔滔不绝,可许妙芸整个人仿佛什么都听不见,脑海中只有噩梦里的那爆炸声,轰隆隆的挥之不去。
  “妙妙,你在不在听我说话?”
  “我……”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广州?现在根本就不知道伤亡,我真的好怕……好怕维安会出什么事情。”
  杨月说到这里哭了起来,她从来是女孩中最开朗外向的,也从来是最胆大勇敢的,前世的许妙芸从来没有见到过她为任何事情落泪。
  “不……不会的……邱医生一定会没事的。”沈韬也一定会没事的……许妙芸有些语无伦次道:“我告诉你……他们都会没事的,你相信我,信我!”
  虽然她一遍遍的这样劝着杨月,可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实在没办法不让她自己感到害怕。仿佛这一世的所有事态,都已经开始偏离了前世的轨道。
  “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火车站了,你要想跟我一起走的话,七点钟在火车站南大门的进站口见面。”
  杨月说完,还不等许妙芸回话,已经先挂断了电话。
  话筒里传出嘟嘟嘟的忙音声,许妙芸整个人石化了一样。可她又忽然间站了起来,将手里的话筒搁到电话机上。
  ……
  “小姐,你要去哪里?”
  知春瞧见许妙芸一进房间就整理东西,顿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许妙芸来不及跟她解释,只拧眉道:“你告诉我母亲,就说我回老家住几天。”
  “小姐你说什么胡话,三爷和三少奶奶都还没回去呢,你一个人回苏州,谁招待你啊?”
  “那你就说我去朋友家玩几天,反正我过几天就回来了。”
  许妙芸说着,已经把行李准备妥当,上回她去法兰西时候买的小皮箱,此事正好派上用处。
  外面下着蒙蒙细雨,天色已经擦黑,许妙芸拎着皮箱往外头去,被知春拦在了门口。
  “小姐,你要这么走了,那我怎么办啊?”
  “知春,你先让我走,我过两天就回来……”她一边说一边落下泪来。
  许妙芸在门口叫了一辆黄包车,外面的雨像雾一样笼罩在脸上,让她觉得微微有些寒意。知春终究是掩护着她离开了许家,可下面的路却要她自己一个人走。
  夜色渐渐浓重了起来,街道两旁的店铺亮起了霓虹灯,许妙芸坐在黄包车上,忽然对将要面对的事情感到非常害怕。
  她是重活过了一世,然而她竟然不知道明天到底会发生什么。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大了起来,黄包车夫停下车,将雨棚放下来。
  她不知道她去了广州到底要怎样?她更不知道自己要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沈韬、面对他的家人?她们即便前世做过自己的家人,可这辈子的自己对于她们来说不过就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这样冷静下来之后,许妙芸忽然发现自己要去广州的这个想法,简直是冲动又可笑。
  “停车……”许妙芸叫住了黄包车夫,顿了顿道:“不用去火车站了,把我送到刚才上车的地方。”
  车夫停下脚步,正要转弯的时候,许妙芸却又道:“不……还是先去火车站。”她不放心杨月一个人去广州,她想去看看,或者给她一点钱。她想她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像杨月这样勇敢,但她敬佩她的做法,不希望她在路上出什么意外。
  车夫又赶紧回头,忍不住问了许妙芸一句:“小姐,你到底去哪儿,定好了再说行吗?”
  许妙芸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咬了咬唇瓣道:“去火车站。”
  ……
  火车站南大门的入口处,杨月果然在那边等着她。
  杨月身材高挑,穿着棕灰色的大衣站在那里,许妙芸一眼就认出了她来。
  杨月看见许妙芸下车,也急急忙忙迎了上来,见她手里拎着皮箱,正想伸手接过去,许妙芸却退后了一步道:“阿月,我不能跟你一起走。”
  “为什么?你不爱沈韬吗?”杨月有些不解的看着许妙芸,“你都带着行李了。”
  “我不能走,我和你不一样……”许妙芸放下行李箱,从身上的背包中拿出一个信封塞给杨月:“这些钱你拿着,路上可能用的着,到了那里记得给我打电话。”
  “妙妙……”杨月退后了一步,没有接下许妙芸的钱,只是冷冷看着她道:“我以为你是和我一样,为了爱情可以不顾一切的人,原来我看错了。”
  许妙芸有些僵硬的站在原地,她和沈韬有爱情吗?好像是有过的,可那都是前世的事情。这一世他订婚,她也有自己的生活,两人似乎已经毫无交集了。
  杨月死死的盯着许妙芸,退后了两步,转身独自走进检票口。
  夜晚的冷风吹乱了许妙芸的长发,她抬起头,目送着杨月的背影渐渐远去。
  “许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
  许妙芸转过身子,忽然有两个陌生男子挡住了她的去路。
 
☆、第77章 077
 
  “你们是谁?要带我去哪里?”
  许妙芸紧张的往后退了一步, 身后却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两个穿黑色西服的男人。
  “许小姐不用怕,我们是川岛先生派来的, 想请许小姐去领事馆坐一坐。”
  许妙芸听见川岛佐治的名字后背一凉,紧张道:“我跟川岛先生不熟,我不想去日本领事馆。”
  “许小姐真是健忘,我们见过几次面了, 怎么你还说不熟呢?”
  川岛佐治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许妙芸的身后,他站在那里,目光冷冷的看着她, 下巴微微上扬。
  “川岛先生……”
  “许小姐大概知道许老板最近有一批货在我们日本租界的仓库吧, 我是来带许小姐去看看那批货的。”川岛佐治说着,淡淡的笑了笑,眸光却仍旧透出几分阴鸷来。
  “你是什么意思?”许长栋最近一直在为那一批机器的事情心烦,许妙芸也是知道的, 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翻译, 这件事情尚且还没有开始跟领事馆方面接洽。
  “去看看就知道了。”
  手里的皮箱被人拿走,许妙芸机械的坐进了川岛佐治的汽车, 低着头一言不发。
  “许小姐不用紧张, 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川岛佐治扭头看了许妙芸一眼,美丽的中国少女, 身上有一种让人着迷的东方之美, 怪不得许多人日本人来了支那之后,就不愿意回去。这样的诱惑,比起东京艺妓馆的艺妓更让人痴迷。
  汽车很快就到了位于虹口区日租界的货运仓库。
  天色昏暗, 只有在进口处亮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川岛佐治领着许妙芸一路走,来到一个大仓库的门口。
  左右手下打开仓库的大门,昏暗中所有的灯光被打开,发出刺目的光芒。
  许妙芸伸手盖住眼睛,来阻挡着突如其来的耀眼,看着川岛佐治慢慢的走进去,停在一个木制的大托盘箱面前。
  “打开。”
  外面敲着铁钉,包裹着麻袋,工人用起子将铁钉一个个的拧下来,伸手拉开木板,露出里面用灰色麻布包裹住的机器。
  川岛佐治慢慢悠悠的走过去,回退了工厂,将那灰色的麻布揭开。银黑色的金属器械下,堆放着一个个黄色的木箱。
  “许小姐知道这是什么吗?”
  川岛佐治笑了起来,有人向他递来一把榔头,许妙芸反射性的往后退了一步,听见哐当一声巨响,那木箱迸出木屑,被敲开一个不大不小的破洞。
  那人放下榔头,把手伸进去,拿出一块不大不小的黑色圆形膏体,放在掌心里掂了掂。
  “这东西叫□□,好几个大洋一块,你们中国人最喜欢的。”
  他的笑声忽然间戛然而止,抬起头看着许妙芸道:“你说,要是别人知道你父亲为日本人偷运□□,大家会怎样看他?他一向是上海滩上受人尊敬的民族企业家,不是吗?”
  许妙芸忽然感到浑身冰冷,身体几乎失去了力气,抬头看着川岛佐治,刺目的灯光照得她眼睛生疼:“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我父亲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情,你们为什么要害他?”
  “错,我们从来都没有想过害他,如果不发生那件事情,我可以保证,从这个仓库里出去的,只有你父亲工厂的机器。”川岛佐治看着许妙芸,缓缓道:“许小姐,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心里虽然有些猜到他的目的,但许妙芸还是不敢相信。
  “告诉我……那天那个陌生的侍应生是谁,我就让你父亲的机器清清白白的从这里出去。”
  “我真的不知道。”许妙芸绝望的哭了起来,“我真的不知道。”
  “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时间慢慢想,不过……你父亲似乎很着急要这批机器,你最好快一点。”
  川岛佐治将手里的□□丢到那个破了的木箱里,转身离去,哒哒的皮鞋声在寂静中显得尤为可怕,他走到许妙芸的身边,忽然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她道:“中国有个成语,叫怜香惜玉,我也是懂的,不过现在沈少帅自身难保,许小姐还是好自为之吧。”
  许妙芸几乎就要站不住,身体往后退了两步,撞到身后的货架上。
  “送许小姐回去吧。”
  ……
  许妙芸回家的时候,许家已经得知了她离家出走的消息,派了人去车站找她。
  门房的人看见许妙芸回来,急急忙忙进去报信。
  许妙芸走了两步,脚下忽然间一软,皮箱被摔到了地上,撒了一地的东西。
  “妙妙,你这是要做什么啊!”冯氏已经从正房迎了出来,蹲下来哭着抱住许妙芸道:“你一个人要去哪里!连你爹妈都不要了吗?”
  许妙芸这时候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要如何说出口,又想到她现在这个模样,必定让冯氏感到伤心,便强忍着担心和害怕,拉着冯氏一起站起来道:“母亲,你快起来,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
  冯氏抱着许妙芸哭了起来,吴氏得到消息,也已经赶了回来,许妙芸看了一眼家中的众人,见许长栋和许霆都不在场,开口问道:“爹爹和哥哥呢?”
  “你哥哥去火车站找你去了,你爹爹还在工厂,我不敢给他打电话。”
  许妙芸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丫鬟们搀扶着她进了正房。冯氏替她脱下了湿外套,重新给她披上了一件夹袄,拉着她的手道:“三丫头,你可不能犯傻啊,那人都已经定亲了,你去了也没有用。”
  知春瞧见许妙芸回来,心里终究放下心来,哭着鼻子替她倒了一杯茶来:“小姐,我不放心你……我。”
  “不怪你。”许妙芸接了茶杯捧在手中,身体却忍不住颤抖起来。这件事情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她到底要怎么办……供出花子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日本人没有人性的,就算她说了,难道他们真的会放过许长栋吗?
  “身体抖那么厉害,是不是着了风寒?”
  冯氏搂着许妙芸,急忙吩咐下去道:“去叫厨房煮一碗姜汤来。”
  “母亲。”许妙芸转身抱住冯氏,搂着她痛哭起来。她为什么还要从头再活一遍,如果可以回到前世多好,就算她是死了,至少许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会因为自己得罪这些日本人。
  “别哭了,傻孩子。”冯氏还只当她为了沈韬订婚的事情难过,想着法子安慰她道:“你要是觉得心里过不去这个砍,等过一阵子,去法兰西你二哥那边玩一趟。去留洋我是舍不得的,难得去玩一趟也好,我跟着你一起去,顺便看看你二哥二嫂。”
  然而许妙芸只是一味的痛哭,这个时候她心里甚至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有的只有满满的绝望。
  偏厅里的电话铃声忽然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吴氏过去接了电话,不过片刻又走了过来,对许妙芸道:“妙妙,宋先生的电话,找你的。”
  这时候宋铭生这三个字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让绝望的许妙芸瞬间又燃烧起了一丝希望。
  许妙芸站起来,走到偏厅接起电话。
  “许小姐,我听我下面人说,今天日本领事馆的人找过你。”
  宋铭生开口,话语中略显担忧,一下子让许妙芸落下泪来。冯氏还在许妙芸身后站着,许妙芸没办法讲电话,只将身子团在一旁的沙发上,低着头不说话。
  冯氏瞧见她这般光景,想着或许宋铭生能开导开导她,便也只好先走了出去,留他们两人私下说话。
  “宋先生……”许妙芸吸了吸鼻子,拿帕子擦擦脸,不知道要怎样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宋铭生。
  “许小姐,你别哭。”宋铭生顿了顿,继续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的。”
  “我好害怕,我不知道要怎么办……”许妙芸哭了起来,握着话筒道:“我不知道日本人那么可怕。”
  电话那头安静了良久,最后宋铭生才开口道:“日本人从来都是很可怕的。”
  ……
  虹口区江湾路上的一栋二层楼洋房里,虽是深夜,但一侧的客厅里仍旧亮着灯。一位五十来岁的日本男子坐在灯光的阴影里,背对着他身后的男人。
  “你找的人手脚不干净,照例我不该帮你。”流利的日语阐述着字面的意思,那人缓缓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人,慢慢开口道:“□□的事情,一直在渡边的手里管着,我不便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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